夜主莫多

夜主莫多

(一)

就在大家說著話的時候,突然一聲巨響,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撞碎了。在場的人們都安靜了下來,周圍靜悄悄的,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沉寂了幾秒鐘后,警報突然響起,警笛聲在安靜的晚上尤為刺耳。

“敵襲!”一聲慘叫混着摩托車的轟鳴聲由遠及近地傳來。

一個身穿黑色風衣的男人騎着一輛哈雷摩托沖了過來,摩托車經過了改裝,車身是黑色的,原料是超高分子量聚乙烯,是製作防彈衣的主要材料,防彈的擋風玻璃,兩個軍用的防爆輪胎。眾人暗暗咂舌,這傢伙到底是何方神聖?

這時候貝爾塔門大學也展現出了它的不平凡之處,兩邊的教學樓井然有序的跑出來幾十名學生,三兩一組,荷槍實彈形成一個半圓把黑衣人圍在裏面;從樓頂射下七八道紅外線瞄準了黑衣人的全身各個部位,只要他稍有異動,就會被這些由穿甲式子彈填滿的狙擊步槍射成篩子。黑衣人好像完全不顧慮這些,挑釁的目光緩緩地掃了一圈,當他看到沐清河時明顯的愣了一下,與沐清河對視了幾秒才慢慢地移開眼睛。

沐清河打了一個冷顫,就算是隔着頭盔他也感受到了那黑衣人如刀一般的眼神,那個傢伙就像是面對群狼的獅王,哪怕對手再多,他那高貴的血統也不允許他露出一點點的膽怯。黑衣人把頭盔摘了下來,露出了一個充滿野性的男人臉,金色的長發張狂地披在肩上,嘴角帶着一絲不屑地嘲笑,白皙的臉上有一道刀疤從左眼延伸到嘴角,更讓他平添了一絲霸氣。

“尊敬的校長閣下,我無意冒犯貴校的新生晚會,但是有一個卑鄙的傢伙和我打賭,在今夜我闖入貴校仍能安然無恙地出去,就給我一百萬美金。校長閣下,我想您是非常願意我贏得那一百萬美金賭注的,對嗎?”騎摩托的黑衣人十分紳士的說。

“先生,十分抱歉,這個忙我十分想幫您,”校長將手中的紅酒一飲而盡,又不慌不忙地點燃一支高斯巴雪茄,“但是我不知道這些孩子們是否也願意幫助您,畢竟您破壞了他們的晚會。對了,我校大門價值六萬八千美金,還請您走的時候到財務部核算一下”。

“那太遺憾了,校長閣下。”黑衣人胯下的哈雷摩托車轟轟地響着,像一頭喘着粗氣的水牛,突然,黑衣人猛地一個加速朝校長撞去,離校長半米遠又一個急轉彎,擦着校長的衣角駛了過去,馬力全開奔向校門。

只見校長一動不動,過了半晌他突然跳了起來,“嚇死我了,小王八蛋,進了貝爾塔門大學就別想活着出去了。”

沐清河很無語的看着校長,這個氣急敗壞的老傢伙把學校當成了某個國家的地下監獄了?就在沐清河默默吐槽的的時候,一個黑色的身影從旁邊竄了過去,沐清河愣住了,這速度都趕上獵豹了,他還是人類嗎?好吧,這個學校的學生比起那些窮凶極惡的犯人也差不到哪兒去。

那個獵豹般的身影眨眼間就趕上了狂奔中的哈雷摩托,黑衣人微微側目,瞥了一眼追過來的人,嘴角上揚,油門踩到底,指針在刻度盤上瘋狂轉動,車輪咬地,又狠狠地竄出去幾十米。眼看就要追上的獵物又跑了,那名追擊者暗罵了一聲,他的身上突然出現了一層薄薄的青色光罩,光罩慢慢凝結,最後聚集在雙腳上,他的速度頓時又快了幾分,閃電般瘋狂的朝前追去。

靈能“颶風”,領域全開!

距離漸漸地再次拉近,這時黑衣人卻一個漂移把車甩了出去,自己踩着車身一個後空翻撲向追來的學員,他從懷中摸出一把金色左輪,添彈,轉輪,一氣呵成。他完全無視後方學員那驚駭的表情,“槍中只有一顆真子彈,把你的性命交給命運吧!”他哈哈大笑,扣動了扳機,後方的學員完全沒有料到這個傢伙會把逃生的摩托扔掉,選擇留下來面對貝爾塔門大學近千人,他還沒有來得及解除靈能就被子彈擊中,全速奔跑中的自己就像被一輛汽車迎頭撞中,身體狠狠地甩向後方。“瘋子”,那名學員腦中閃過這個詞,除了這兩個字,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詞能描繪這個人。他被甩到了學校的綠化帶里,黑衣人突然笑了起來,“是橡膠彈,恭喜你,你運氣不錯”。學校的其他學員都震驚的看着黑衣人,沐清河緩緩地咽下一口唾沫,他駭然地看看黑衣人,又看看倒在綠化帶里生死不知的學員,又看看黑衣人……他只感覺自己在夢中,眼前的一切這麼不真實。

“砰”。一顆子彈怒吼着擊中了黑衣人的肩膀。黑衣人被擊飛了出去,倒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雄奇校長一愣,怒叫着:“誰讓你們開槍的,卡其教授,這就是你那服從命令的王牌狙擊手嗎?給我個交代!”卡其教授同樣臉色難看,他掏出對講機大罵:“013,混蛋,為什麼開槍!”

“報告卡其教授,目標脖子上有鬼頭十字架的刺青。”對講機里傳來一個冷冷的女聲,說出的話讓所有人都面露驚容。

“鬼頭十字架?夜組織!”卡其教授皺着眉頭看着校長。

“美麗的莎韻導師,請你為我再續一杯。”雄奇輕輕地搖晃着手中的酒杯,微笑地看着身邊的女導師,全然不顧一邊快要抓狂的卡其教授。

喝了一口酒後,雄奇突然笑了起來,他的身上緩緩地升起一層金燦燦的氣體,他盯着前方某片空氣微笑着說:“莫多,你來了!”旁邊的幾位教授聽見校長的話,都駭然的看向被擊倒的黑衣人,他的身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黑影。

“桀桀。”黑影慢慢地走了過來,他走起路來像一個優雅的紳士,臉上被白金面具罩住,讓人看不清他的臉,“雄奇,好久不見啊。”他的身上連一絲殺氣都沒有,就像是來拜訪一個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但是貝爾塔門大學所有的教授都一臉警惕地看着來人,他們知道,正主……來了!

“哈哈,讓夜主莫多如此挂念的人可不多,我深感榮幸。”雄奇臉上的笑容更加濃郁,看着他開心的老臉,旁邊的沐清河突然想起來一種植物,一朵盛開的……菊花。

“咳咳。”被子彈擊中的黑衣人慢慢地站了起來,趔趔趄趄地走到了莫多的身邊單膝下跪,右手攥拳按住胸口,面無表情地向他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參見我主莫多!”

“你沒事吧?”莫多微微側目。黑衣人沒有說話,他死死地盯着一幢教學樓的樓頂,臉色凝重。莫多也瞥了一眼樓頂,對雄奇說:“雄奇。貴校真是卧虎藏龍,讓我都有些羨慕了。”

“哈哈,好了,莫多,別再陰陽怪氣了,我們兩個都是想將手中的匕首刺穿對方喉嚨的人,說這些沒有營養的話實在沒什麼意思!”雄奇放下手中的杯子,從衣服的夾層里取出一把手槍緩緩地對準了莫多。

莫多哈哈大笑,好像是聽見了天下最好笑的事,他的手指劇烈地抖動起來,一雙暴露在外的眼睛狠狠地瞪着雄奇,用一種類似粉筆磨擦黑板的難聽聲音大叫道:“雄奇!你憑什麼針對我?我們本可以相安無事,都怪你!非要插手我的事情,無知的傢伙,空有一身的本領,卻一直縮在這臭山溝里,還大言不慚的談什麼狗屁的守護!你自甘墮落也就罷了,憑什麼妨礙我?憑什麼!等着吧,總有一天我要捏爆你的心臟!”

雄奇哈哈大笑,“莫多,你居然還會發怒,我以為你會永遠一副沒有情緒的機械人摸樣。”雄奇緩緩地收斂笑容,繼而表情嚴肅地對着莫多說道:“你的野心太大了,你根本不懂我們的責任,更不懂什麼是值得用生命捍衛的!你只為了你自己,你根本不配是一個靈國後人,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自私鬼。我等着,等你被慾望吞噬的那天,我會帶上酒杯去你的墓地跳一支舞。”

莫多深吸一口氣,整個人收斂了氣息,神色又重新變得淡然,好像剛才那個差點暴走的人並不是他。“呵呵,老混蛋,那就讓時間來見證你的無知吧。我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只是時間問題,希望下次見面,你還會像今天這樣強硬。”

莫多帶着黑衣人轉身離去,雄奇沒有多加阻攔,他知道眼前這個野心勃勃的傢伙有多可怕,若真是惹怒了他,在場的除了自己和幾位教授怕是沒人會再見到明天的太陽了,夜晚的莫多,最為兇殘!

這時,黑衣人突然轉過身來,他用手指一點點扣出嵌在肩胛骨上的子彈,他把沾滿鮮血和骨渣的子彈扔向沐清河,嚇得沐清河趕緊跳開。

“尊敬的校長閣下,希望下次我會憑藉自己的力量衝出去。”他抹了一把額頭上疼出來的冷汗,眼中露出一絲近乎狂熱的色彩。雄奇以手撫額,這個瘋子到底是誰,以前從沒聽說夜組織還有這號人物,被這種瘋子盯上還真是挺不好過的。

三、

莫多走後,雄奇校長帶領眾人收拾一片狼藉的校園,不對,準確來說是雄奇校長罵著眾人收拾一片狼藉的校園,他趴在殘破不堪的校門上嚎啕大哭,“我的兄弟啊,你這偉岸的黃檀木的身軀護佑我貝爾塔門大學二十年,今天居然死在一個無名小卒手中,我心悲痛啊!”雄奇·史蒂夫像是要用最怨毒最憤恨的字眼讓一眾人知道什麼是“悲痛”,什麼是“難過”,什麼是“嗚呼哀哉痛心疾首”……

“該死的王八蛋,我那有着愉悅歌喉的金絲雀啊,就這麼被萬惡的子彈聲活活嚇死了!這塊石頭礙着誰了?我剛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看到的第一個生命就是它啊,居然就這樣被車輪碾壓成了齏粉,不可理喻的瘋子!你那該死的刀疤難道是醫生為你媽剖腹產時給你留下的禮物嗎?”他就像個被刨了祖墳的守財奴,背着雙手兜兜轉轉,試圖找到所有今晚過後校園裏和他印象中不一致的地方,然後堂而皇之的給它加上幸福、善良、安樂這樣的褒義字眼來博取一定的同情后,再給入侵者冠以最惡毒的話一併罵了回去。

所幸的是,他罵人,他只是罵人,他並沒有和一群風華正茂,青春煥發,五大三粗,膀大腰圓的小夥子們動手,他只是找了個陳年發酵的理由把跟在身後戰戰兢兢的卡其教授的屁股踹了兩腳,藉以抒發自己那似有似無的怒氣。

在這種壓力下,沐清河反倒成了最清閑的人,他根本沒有那種榮辱的心態和自覺,他只是好奇的打量着那些從四周以及樓頂撤退往回走的學員。在他的眼中,這些傢伙都是擅自持有槍械隨時準備吃牢飯的不法分子,所以當他看到一個個青春靚麗的面孔,再想想他們以後牢中的生活,他感到很可惜,有一種青春時光大把浪費的感覺,所以他不時地發出一聲聲吁嘆,引得從他身邊走過的學員都投來詫異的目光。

這時,他看到一個黃色面孔,其實他是看到了兩條特別好看的大長腿,往上看的時候才發現擁有者是一個漂亮的黃種人女孩。這個女孩提着一個與身材極不協調的大箱子,看起來有一種很吃力的感覺。沐清河在這所大學裏看到的都是黑人和白人,這讓他很不習慣,突然看到一個黃種人,給他一種很親切的感覺。而且他記起了王爺爺之前教過自己的紳士守則,其中有一條就是碰見需要幫助的女性就要以最飽滿的精神和全部的能力去幫助她,於是,他向著女孩走了過去。

“你好,請問你需要幫助嗎?”沐清河為避免唐突,他先用他那帶着口音的不流暢的英語問了一下。“不需要。”女孩聲音雖然很冷,但是她的回答居然是中國語言,這讓沐清河很興奮,“不用客氣的,我們都是中國人,在這異國他鄉理應相互幫助。”

不等女孩拒絕,他就搶着去提女孩的箱子,女孩見他這樣熱情,就沒有再出聲拒絕,她把箱子放在地上讓沐清河提,沐清河提了兩次卻沒提起來,沐清河面紅耳赤地想再提一次,卻被女孩很輕鬆地提了起來,女孩禮貌地對他笑了笑,“裏面是拆卸的狙擊步槍,我需要把它拿回去清理一下,再見。”女孩說完就提着箱子走了,留下尷尬的沐清河呆在原地。

“偶像啊,朋友,你太厲害了,013的箱子你都敢動?”一個嗓門大到誇張的聲音在沐清河身後響起。沐清河嚇了一跳,他趕緊回過頭去,正巧和一個弓着腰半張着嘴巴的黑人來了個親密對視。沐清河和那個黑傢伙同時退後了兩步,“沒親上吧?嚇死我了。”這個黑人的反應比沐清河還大,他不停地抹着嘴巴,再回想起剛才的經過確信並沒有親上的時候,他才長舒了一口氣,“朋友,雖然我挺佩服你的,但是有些事情還是得講清楚,雖然和男人接吻並沒有什麼,但是你得加錢。再說,我的第274次初吻已經被萊莉小姐預約了,我總不能言而無信吧?”

“停停停!”沐清河要崩潰了,剛才差點和這個黑大個親在一起已經很讓他膩歪了,這傢伙居然還開始向自己推銷起他的“生意”!這貨到底是誰?

再仔細地打量了他一眼,沐清河發現,自己居然認識他。眼前的這個傢伙就是剛才那個速度可以和摩托車媲美的變態!

“是,是你?”沐清河驚訝地問道,畢竟一個小時前可是親眼看到他被槍擊中。黑傢伙一愣,旋即反應了過來,他得意地摸了摸自己那黑的可以反光的大光頭,“唉,又是一個我的粉絲,跑得快不是我的錯啊,總是被你們這些粉絲問來問去,我很有壓力的好吧。”沐清河很無語,他實在不想和這個自戀的傢伙再過多的交流了,他轉頭就想走。

“嘿,別走啊,我叫復博·威廉姆斯,來自美國內達華州,我是貝爾塔門大學第十七屆的學生,我認識你,你是第十八屆被校長破格收留的新生,按道理講,你應該叫我學長。好吧,你不叫也可以,你別走啊。”

沐清河要瘋了,他只感覺一百隻蒼蠅嗡嗡嗡地在自己耳邊。從剛認識到現在,自己差不多已經知道了這個威廉姆斯的家族全部歷史,他上輩子一定是個啞巴,而自己一定是上輩子嘲笑過他的人,要不然現在他為什麼要這樣迫害自己?

“說到我的曾祖父了,他可是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他曾經跟隨在林肯總統的身邊參加過南北戰爭,認識他的人都很敬佩他,甚至林肯總統都親自為他頒發過榮譽勳章,認識他的人都叫他“快槍威廉姆斯”,你一定聽說過這個偉大的名字,對不對?”

“是的,復博先生,您的曾祖父真是一位善戰的勇士,他聲名顯赫,我對他萬分敬佩。”沐清河走到一條長木凳上坐了下來,他沒想到這個黑傢伙居然也坐了下來,見擺脫不掉他,沐清河只好無奈地順着他的話回答。他在心裏惡意的想着,他的曾祖父不會也是一個話嘮吧,那麼林肯是不是和自己有着相同的無奈感覺?

黑人復博十分高興,大概是從沒有人對他的自吹自擂做出過回應。他摟着沐清河的胳膊,把他當做了知己,然後又喋喋不休地介紹了貝爾塔門大學最漂亮的女學員,走路最妖嬈、穿衣最暴露的女導師,以及如何找到死角避開監控偷看女生浴室。

“丹尼爾這個名字是你必須要認識的,她是我們學校最美麗性感的女人,藝術部第十七屆的學員,她的家族在巴西做石油生意,可以說是整個南美洲石油業界頭號大鱷,朋友,你要是榜上她,你就圓滿了。”復博壞笑着蹭着沐清河的衣服,“朋友,和你說了這麼多了,看在我們投緣的份上,八折行不行?”

“八折?”沐清河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什麼八折?”

“因為這些新聞屬於獨家新聞,所以說給你聽需要你支付一定的費用。”復博搓着兩隻手,賤賤地解釋道。

“這些東西是收費的,你為什麼不早說?”沐清河叫了起來。

“怪我怪我,好吧,那就不要錢了,你明天請我吃飯吧,這總可以了吧?”復博趕緊做了一個都怪自己沒說明白的表情,然後又沖沐清河壞笑道。

“吃飯可以,可是我沒有錢啊。這裏東西收費貴嗎?”

“沒事的,你只要交了學費,這裏吃的東西是不收費的,其實這裏所有的東西都是不收費的,學費也只是象徵性的收一下,先把你們騙過來剩下的才好辦嘛。”復博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麼,“對了,這些話也是獨家的,現在說給你聽了,你得加一頓飯!”

沐清河滿頭黑線,“既然吃的不收費,那為什麼要我請你?”

“等到明天你就知道了,餐廳只是象徵性地收一點東西,你很多的,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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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護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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