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三 倒霉的聖女
瑤疆的聖女是被蠱王祝福的。瑤疆所有的蠱都會服從聖女的指揮。
為了保持血統的純凈,聖女只能由聖女的後代出任。
瑤疆的四大家族為了讓聖女出在自己家族,千百年前定了一個規矩,聖女的丈夫有四位,分別是四家的家主。
若是聖女和其中一家有血親,那家的家主可以選擇放棄,而聖女不行。
聖女生出的若是男孩,立即處死。
聽完清姬對自己的描述,蘇林晚快要吐了,什麼聖女,不就是四家族的生育工具么。
謝錚被追殺的原因,他是聖女的血脈。
所以,她也是聖女的直系,清姬才能如此順利的找到自己。
“林彥,你們的規矩我知道了,想要命就悄悄的滾回瑤疆。姚玥的命我收了,你們四大家要是想保,咱們戰場上見。”
蘇林晚說完跳下牆頭,瀟洒離去。
林彥獃獃站在原地,難怪自己占卜的結果是瑤疆滅失。
四家族控制聖女的日子就此結束了。
蘇林晚找到姜之呈,男人此時還在玉竹的靈前抹眼淚。
“姜家主,借一步說話。”
姜之呈點頭,跟着蘇林晚來到一處無人的地方。
這男人不像林彥,一臉的算計。
“姜家主,我就開門見山了。你此行不會是想帶玉竹回去選聖女的吧。”
姜之呈從迷惘到否認,頭搖的像撥浪鼓:“王妃,你不知道瑤疆的規矩。當初把她送給謝將軍也是為了讓她避開聖女的命運。姜家已經多年不選聖女了。”
蘇林晚點點頭,接着問:“那另三家怎麼回事,能不能和我細說說。”
姜之呈有些疑惑,不知道蘇林晚為何如此關心瑤疆。
想到她是邊疆的將軍,自己多說會不會讓瑤疆陷入困境呢。
看出他的猶豫和擔心,蘇林晚笑了笑。
“清姬,出來吧。”
姜之呈大驚,清姬,那可是瑤疆的聖物,多年都沒有覺醒過了。
兩指粗的小蛇從蘇林晚的身後游上來,對姜之呈吐了吐芯子,又遊了下去。
“聖女。”
姜之呈直接跪下。
“姜家主不要如此,我和清姬只是偶然,你們那套規矩我吃不消,因此我並不打算去做什麼聖女。”
“聖女你不知道,只要清姬覺醒,聖女就是瑤疆的主人。四大家無權要求聖女做什麼。只是,聖女需要留一個血脈。”
姜之呈說完后覺得這個要求蘇林晚也不會答應的。
別說她不答應,那位肅王恐怕也不會。
蘇林晚笑笑:“我是肅王妃,是大梁的人。”
姜之呈明白,繼續說道:“姜家無心瑤疆,一心賺錢。姚家還是對聖女之位虎視眈眈,我也很費解。薛家已經淡出瑤疆很久了。至於林家,他家的情況很亂。我也不甚清楚。”
“林家的女兒林靜幽離家多少年了?”
“林靜幽幾歲時便離了家,在大梁生活。家裏說是這孩子有反骨,家族不再留她。”
姜之呈恭恭敬敬,有問必答。
這不可能。
林靜幽在宮裏安安穩穩的,就算是皇上寵愛,也不夠她開銷的。
再說高庸的事還沒過去多久,若說高庸是林靜幽自己培養出來的人,那就是在偏傻子了。
“林彥這次為何跟你來大梁。”
姜之呈搖搖頭:“他沒有說。不過林彥是林家這幾代里最優秀的祭司,精通八卦命理。玉竹在京城,就是他幫我算的。”
“不是說孩子當年給謝將軍了么,怎麼還用算?謝將軍這些年的住處不是一直在京城么?”
蘇林晚皺眉,覺得瑤疆的人說話都透着股子邪性。
姜之呈一想便明白了,蘇林晚定是以為自己在撒謊。
“聖女,當初孩子確實交給了謝將軍,可兩年前將軍不是辭世了么。我也是走投無路,才去找的林彥。聖女放心,謝將軍對我姜家有恩,你手裏又持有清姬,姜家唯聖女馬首是瞻。”
蘇林晚擺擺手,她才不想和瑤疆的人搭上關係。
“那林彥來京城,可去見過什麼人?”
“還沒有,一直同我住在肅王府。不過我感覺,他應該是為了清姬而來。”
蘇林晚點頭,她也是這樣想的。
不過眼下非常時期,林彥若是和林靜幽勾結,那時局就又變了。
“對了,血域開了么?”
蘇林晚突然想到,姜之呈是四大家的人,那麼對血域的事情知道的應該比自己清楚。
姜之呈一愣,沒想到她連血域都清楚。
心裏對蘇林晚更加信服。
“今年的血域可能不會開了。你若是不回去,林彥也不說,聖女只能是姚玥。沒有開的必要了。”
蘇林晚猶豫,不知道該如何打聽血域的事。
見她眉頭緊鎖,姜之呈開口道:“聖女有話儘管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姜家已經慢慢的脫離瑤疆,許多機密我可能知道的也不很清楚。”
想了半天,蘇林晚也不知該如何婉轉的詢問,只好單刀直入:“我想要炎心草,血域如果不開,還有什麼辦法能進去。”
姜之呈怔愣之際脫口而出:“炎心草已經絕跡,最後一株已經被蠱王吃了。”
蘇林晚聽完,如五雷轟頂。他說什麼,炎心草絕跡了?
“炎心草和蠱王伴生,一同出產的還有冰心草,怎麼會說沒就沒了?”
姜之呈見她有些激動,不由的也緊張起來:“以前確實有這兩種草,後來也不知怎麼就越來越少。我聽前一次進入血域的人說,蠱王的窩裏已經沒有了。”
蘇林晚頭有些發昏,一時間天旋地轉的。
姜之呈見了趕忙扶住,引她坐在門廊處。
“聖女找炎心草做什麼?若是不妨事,說出來大家一起商量商量。”
蘇林晚搖頭不語,滿腦子都是他說的那句,炎心草沒了。
姜之呈忽然想到什麼:“聖女莫不是因為肅王的病,需要炎心草來解毒?”
蘇林晚瞄了他一眼,隨後點點頭。
顧言絕中毒也不是什麼秘密,瑤疆的人自然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好事。
姜之呈來回走動,嘴裏還一直嘟囔着什麼。如此老半天,才垂頭喪氣的坐在蘇林晚身邊:“不行,我想了半天,炎心草存不住,誰家估計都沒有。除非……”
“除非什麼?”
“我也是聽我爹說的,瑤疆的聖女有一方印石,是在瑤疆開國之時從血域最中央挖出來的。
這印石周圍沒有任何的蟲蠱,乾乾淨淨的。就連聖女身上的蠱都抗拒這印石。
若是能找到這個,刮下一點兒給肅王殿下喝下,想必他的毒也能解。”
蘇林晚似乎又看到了希望,急切的抓住姜之呈的衣袖問:“那印石現在何處?”
說到這裏,姜之呈有些為難。
不是他不說,而是他不知道。
“這印石的事一代一代的傳,可誰也沒見過這個東西。我們都把這件事當成傳說。不過聖女有機會可以回瑤疆找一找。”
蘇林晚點點頭,她也只能將希望寄托在傳說中的印石上了。
“玉竹不在了,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姜之呈臉上再次哀傷起來,蘇林晚覺得這不像是他侄女,倒像是他女兒。
“我想問問墨風侍衛,願不願意同我回一趟瑤疆,我想大哥見了他也會瞑目。而且清姬現世,我也得回一趟族裏。聖女若是想用印石,還是得繼任才好辦事。”
蘇林晚點頭,知道他說的是實情。
姜之呈還想說什麼,卻看到顧言絕神色匆匆的從遠處趕來。
蘇林晚見到他的一瞬心裏便開始發慌,好像有什麼大事發生。
“阿晚,宮裏的眼線說顧禮廷進宮了。我剛知道,這幾日皇兄的葯都是顧禮廷獻上去的。”
“顧禮廷可能要做最後的嘗試了。”
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在墨風家門口戛然而止。
一個小公公連滾帶爬的跑了進來,連禮都沒行:“蘇都督,皇上有旨讓你進宮。”
“皇上怎麼了?”
小公公眼神閃爍,欲言又止。
顧言絕威壓四散,沉聲問道:“皇兄到底怎麼了?”
那小公公低聲:“皇上見了齊王殿下後生了好大的氣,然後把殿下攆了出去,削了官職,只留了封號和爵位。然後就讓奴才請王妃入宮,還讓王妃儘快。”
顧言絕拉起蘇林晚的手便要行動。
蘇林晚站在原地,腳如同生了根一樣,顧言絕一下子竟然沒拉動。
蘇林晚的腦子不停在對比前世和今生的事,顧禮廷進宮對上了,被皇帝呵斥對上了,然後就該自己進宮喂皇帝毒酒了。
可她這一世不打算這麼做,那該如何。
變故不過轉眼之間,她不能不防。
“阿絕,你不要去。此行危險重重,咱們倆若是都陷進去了,指望靜王來救么?”
聞言,顧言絕鬆開了手。
“你的意思是,你自己去?”
一邊的小公公急的頭上直冒汗:“王妃,快點兒吧,再耽擱皇上該挺不住了。”
“什麼意思?”
小公公對着蘇林晚耳語一番,隨後她臉色驚變。
“姜之呈,你身上有沒有可用的蠱。給我。”
姜之呈迅速取出小小的一個瓷瓶:“聖女,只帶了噬心蠱。”
蘇林晚讚賞的看了他一眼,這才是瑤疆人正常的行為方式。
“阿絕,讓人護着姜之呈,別讓他死了。”
隨後又和顧言絕低聲交代了幾句,騎上小公公的馬,自己先趕去了皇宮。
從宮門到承乾宮,一路暢通無阻,沒人阻攔。
蘇林晚直奔病床而去,正趕上老皇帝喝完葯。
“你下去吧,守着門,不要讓人進來。”
“是。”
常安帶着所有的宮人離開房間,顧言紹一身月白色的常服,半靠在床頭,才對蘇林晚招了招手:“你來的挺及時。”
不知為何,蘇林晚覺得他的這身衣服十分眼熟,彷彿見顧言絕也穿過似的。
“去傳話的公公說皇上身體十分虛弱,急着見我,可看皇上的精神還好。”
顧言紹虛弱一笑:“只是看着好。你坐,朕今日有話要交代你。”
等蘇林晚坐下,顧言紹悠悠開口:“今日老五來了。想必你此時已經知道。”
“是,聽說齊王殿下行色匆匆的來,垂頭喪氣的走。”
顧言紹點頭:“你倒是老實。朕這個皇宮不知被你們放了多少眼線。咳咳。”
“皇上一念要麼飛黃騰達,要麼跌落谷底,聖心難料,可也值得冒險。”
“老五來同朕說你是瑤疆的姦細,讓朕殺了你。”
顧言紹淡淡的看着蘇林晚,說的好像是別人家的事,和他們兩個無關。
蘇林晚也淡淡:“我和義父一心為大梁,命也可舍,皇上心裏自然清楚。”
顧言紹輕聲呵笑:“朕自然清楚。老五這個人就是太愛算計,不然這個大梁交給他也無不妥。可私心太重,到底不是做皇帝的料。”
顧言紹指了指桌上的茶,蘇林晚會意。
可了一口潤亂潤嗓子,繼續道:“朕今日的話可能讓你很難接受,不過你也耐着性子聽完吧。除了朕,再也無人知道有關你的真相了。”
“謝錚是你生父,他的對頭就是瑤疆那些人。當年生下你后,為了不讓你也被瑤疆的人追殺,便把你託付給了蘇正闌。說來還是朕出的主意。不過到現在蘇正闌也不知道朕是主謀。”
說到這裏,顧言紹又笑了笑。
“你的母親,也是瑤疆的人。至於身份朕就不清楚了。當年朕還是皇子,遇到你父親一見如故,他又和瑤疆有仇,似乎想要踏平那裏找什麼人。朕和他一拍即合,隨着他去瑤疆的邊界待了一陣。”
“多虧你父親,救了朕多次。”
“你的秘密,朕本該帶入皇陵,可是老五竟然知道了。朕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你總該有個準備,也算是朕還了你父親的人情。”
蘇林晚心裏不可謂不震驚。
顧言紹自始至終都知道自己的身世,難怪一些流言傳出的時候,他那麼淡定。
直到如今他還記着父親的情,說明他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既然如此,當初為何會出賣父親。
“你父親的死,朕也很遺憾,可這是你父親選的路,朕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