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二 玉竹出事
蘇林晚這一睡就是兩天兩夜,她倒是睡的安穩,兩天兩夜的時間裏,卻出了許多事。
“王妃還沒醒么?”
墨風急躁的在門口向小丫頭打聽。
這兩天王爺日日都在屋裏陪着王妃,也不許閑人入內。
自己是真的有急事,他們兩個一個聽不見,一個壓根就不聽。
同樣着急的還有兩個從瑤疆來的客人,王爺說讓人暫時住下,但是不許打擾王妃休息。
他真是急啊。
“來人。”
屋裏總算喊人了,估計王妃醒了。
蘇林晚覺得自己累壞了,幾次想起都覺得沒有睡夠。還是最後夢到玉竹,笑吟吟的喊:“小姐該起床了,再不起將軍要發怒了。”
將軍?是指父親么?
慢慢張開眼,看到的便是顧言絕緊張的臉。
怎麼會看見他,他怎麼在床上。
完了,是不是毒沒解,癱到床上了。
蘇林晚猛的起身,查看顧言絕此時的狀況。
男人偏坐在床榻,緊張的看着自己。
“你,你……”
顧言絕含笑,緊緊抱着蘇林晚道:“阿晚,我能走了。”
說完眼淚竟止不住的留了出來。
蘇林晚抱着他寬闊的肩膀,也跟着哭起來。
夫妻二人這裏還沒有體會完幸福,一個人影便沖了進來:
“王妃,你總算醒了,求王妃救救玉竹。”
墨風不顧門外小丫頭的阻攔,衝進門跪在蘇林晚的床前,更咽的哀求。
蘇林晚皺眉,輕輕推開顧言絕:“玉竹怎麼了?”
顧言絕嘆了口氣:“那丫頭丟了。就在初一那晚丟的。我這兩日讓人去找,一直也沒有消息。”
玉竹?為什麼是玉竹丟了?
“公子,公子,你不能進去。”
蘇林晚看了顧言絕一眼,顧言絕對墨風道:“墨風,你先起來。把門外的二位先生也請進來。讓墨酒守着門。”
隨後對蘇林晚輕聲說:“瑤疆的人找來了。我已經調查過了,他們和姚玥不是一路。你親自聽他們說吧。我讓人給你弄點吃的。”
蘇林晚拉着顧言絕的手:“你別走,和我一起。另外你少用內力,你的蠱沒有清理乾淨。要想痊癒還是需要炎心草。”
顧言絕輕撫她的臉龐,溫柔點頭。
門外進來兩個人,一個四十左右,一個二十多歲。
見了蘇林晚規矩行禮:“見過肅王肅王妃。”
“二位是……”
中年男子上前一步:“王妃,恕我等冒昧打擾。我二人都是來自瑤疆,來此尋人。貴府的玉竹姑娘,是我的侄女,我此番前來就是想要接她回家。”
蘇林晚讓墨風給二人搬了把椅子,緩緩道:“這位大哥,你別急慢慢說。玉竹自小在將軍府長大,怎麼突然有了家人,還是瑤疆的人。”
男子有些為難的看了那青年一眼,似乎有些難以開口。
青年對他點了點頭,他這才開口:“王妃一直在邊疆,想必清楚瑤疆有四大家族。在下不才,是姜家的現任家主姜之呈。我有一個哥哥,他女兒出生后便交給了謝將軍撫養,哥哥近來身體不好,想在臨走之前見一見我這個侄女。”
蘇林晚道:“雖然你說的有些離奇,可你片面之語我如何能確認玉竹就是你說的那個姑娘。”
姜之呈點頭:“之前我也以為我哥是胡說,可是當我看見玉竹后確信她就是。她和我哥長的很相似。”
蘇林晚點頭,身份可以偽造,可是相貌卻不能作假。誰知姜之呈接下來的話讓她大驚失色:“可是我來遲了一步。姚家的女兒知道玉竹的存在,為了保證她是唯一的聖女人選,她偷偷的跑到京城要來殺玉竹。”
“什麼?”
“什麼?”
蘇林晚和墨風同時叫了出來。
姚玥一連幾次都在肅王府打探,她一直以為是為了給顧禮廷做幫手,原來是打玉竹的主意。
“可是玉竹一直都在京城,也從來沒有要做聖女的想法,姚玥為何要殺她?”
蘇林晚幾乎是咬着牙問的。
姜之呈愁眉苦臉:“姚玥為人陰狠,只要是有絲毫的威脅她都要除之。”
這時一邊的青年說話了:“這件事說到底是我惹下的貨,可我當時也不明就裏。”
“這位是瑤疆的祭司,林彥。”
蘇林晚聽完他的名字有些警惕:“你姓林?林靜幽和你什麼關係?”
“林靜幽按照輩分來說,是我的姑姑。”
“你的表哥和姚玥勾結抓了玉竹,你來我這裏做什麼?”
蘇林晚態度立馬就變了。
林彥年紀和顧言絕相仿,性子倒是極能容忍:“王妃,我們還是先找到玉竹姑娘再說吧。這期間我去齊王府找過姚玥,玉竹想必不在齊王府。”
墨風雖然也討厭林彥,可他這兩日確實為了找玉竹出了不少力。
“王妃,玉竹平日能去的地方我都去過了,王爺派墨衛把該找的地方都找了。甚至連京兆府的大牢都去看了一遍。還是沒有。”
墨風殷殷的看着蘇林晚,希望她能說一兩個自己沒有想到的地方。
蘇林晚皺眉,想了半天,艱難開口問道:“亂葬崗去過沒,荒山去過沒?”
“王妃你什麼意思?”
墨風第一個便受不了,大聲的質問蘇林晚。
顧言絕沉了臉,卻被蘇林晚按住了手。
她沉穩的說:“墨風,姚玥就是為了殺她而來,若是用蠱丟在亂葬崗,說不定有生還的可能。你確定不去看看么?”
墨風聽完,一陣風樣的離開了屋裏。
姜之呈自己武功不濟,京城又不熟,坐在那裏急的滿頭大汗,也無計可施。
突然,蘇林晚直起了腰,目光如炬,對着姜之呈大喊:“姜之呈,玉竹的生辰八字報上。”
“如果是大梁歷,康安三年五月初七辰正三刻。”
姜之呈流利的說出玉竹的八字。這個時辰在他心裏默念過無數次,就為了能找到自己的小侄女。
林彥在這一刻眼睛突然亮了起來,死死的盯着蘇林晚的一舉一動。
她嘴裏念念有詞,像是瘋了一般。
對,就是這樣,再瘋一點。
再瘋一點兒就更像了。
猛的一個寒顫,讓林彥收回了視線。
顧言絕眯了眯眼,看着神情失常的林彥,威壓四散。
“阿絕,叫墨風回來。我們去紅綃醉。”
隨意攏起頭髮,蘇林晚特意穿了一身勁裝,和顧言絕一道殺氣騰騰的沖向紅綃醉。
白日裏,紅綃醉的姑娘們還在睡覺,樓里安靜極了。
蘇林晚帶頭,衝上二樓,一間一間房門口的停。
終於到了一間房時,她徹底停住了腳。
屋裏的人發覺門外有人,趕忙來開門,還不等走到門口,被蘇林晚一腳連門帶人踢翻。
墨風迅速衝進屋裏,到處尋找。
卻沒有發現玉竹的身影。
他失望的看着蘇林晚搖頭:“王妃,沒有。”
“不可能。”
蘇林晚對着地上的女人冷冷道:“花不眠,我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玉竹你藏在哪裏。說了,日後你還是紅綃醉的頭牌,不說,我讓你當真正的頭牌。”
在蘇林晚喊出她本名的時候,花不眠已經驚呆了。
她果然知道自己的身份。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我這屋裏什麼也沒有。”
“好。”
蘇林晚隨即看向顧言絕。
男人沒有情緒,從腰裏摸出一個腰牌:“來人,把這個給老鴇,告訴她玉芙蓉可以開始接客了。”
花不眠連滾帶爬抱着顧言絕的腿:“王爺,你看看我,我是蓉兒啊。”
“本王的腿現在可金貴的很,你的手不想要了?”
花不眠趕緊鬆手,還是淚眼汪汪,想要讓顧言絕回頭。
蘇林晚沒空看她發騷,冷着臉道:“一定在屋裏,給我砸。”
墨風見蘇林晚如此肯定,親自動手開始拆房。
“王妃。”
一聲驚喜,墨風在拆床時發現了隔層,裏面正是玉竹的身體。
墨風小心翼翼的想把玉竹抱出來,可上手的一瞬,心都冷了。
他咬咬牙,還是硬挺着把玉竹抱了出來。
蘇林晚原本還欣喜的想叫醒她,可看到玉竹的臉時,身體不由的晃了晃。
玉竹的臉毫無血色,發灰發暗。
一看就是死透了。
墨風不斷搓着玉竹的手,嘴裏喃喃:“玉竹,你手怎麼這樣冷。都怪我,帶個暖爐來就好了。”
眼淚吧嗒吧嗒的砸在地面,最後跪在那裏竟嗚嗚的哭了出來。
姜之呈跪在了玉竹的另一邊:“叔叔來晚了,我對不起你父親。”
蘇林晚紅着眼,狠狠扇了花不眠一個耳光:“這就是你什麼也不知道?”
花不眠看着玉竹的屍體也愣愣的:“不可能的,她說不會死的,就是在我這裏住幾天。昨天還好好的。”
“誰?”
花不眠突然明白過來,自己是被姚玥當成了替罪羊:“姚玥這個賤人,她陰我。這丫頭就是姚玥殺的,和我沒有關係。”
蘇林晚掐着她的下巴,強迫她直視自己的眼睛。
看着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裏凝聚的暴風驟雨,花不眠身體不受控制的發抖。
“花不眠,你這輩子都別想回雪域。紅綃醉你都不配待着。”
“你要做什麼?我哥哥是花征,我是花家的嫡女。”
蘇林晚陰森森的說道:“花征若是知道你殺了瑤疆的聖女,估計也不會想管你的。”
“什麼聖女,她就是你的婢女,你少嚇唬我。”
花不眠咬牙堅持着,她不信,隨便拉出個什麼人就說是聖女,當她傻么。
林彥機警,站出來平靜的說到:“花姑娘,我是瑤疆的現任祭司,你殺的的確是下任聖女的備選人。”
花不眠一下子被抽幹了力氣。難怪姚玥無論如何都要殺了玉竹。
難怪。
“墨風,帶玉竹回家。安頓好玉竹,我帶你去報仇。”
肅王府最近的動靜大的很,肅王站起來了,站起來不久,就開始辦喪事。
京城的人議論紛紛,大家七嘴八舌,卻沒有人知道真相。
玉竹的靈堂搭在了她和墨風的小家。
蘇林晚上完香,心裏鬱悶,一個人跑到牆頭上吹冷風。
“王妃很傷心。”
蘇林晚回頭,見是林彥,沒有回話。
這個人,感覺不太好。
“我有一事很好奇,王妃如何在拿到玉竹姑娘的生辰后就能知道她的位置呢?”
林彥見蘇林晚沒理自己,也不惱,就那麼坐下了。離的還挺近。
“我能掐會算,你要是再近點,我都能告訴你幾點死。”
蘇林晚面無表情。
林彥輕笑:“王妃很有趣。”
二人沉默了一會兒后,林彥突然開口:“是清姬吧。清姬在你手上對不對?”
蘇林晚腦子裏響起了一個聲音:“這男人一身的想要交配的氣味。”
蘇林晚在腦中道:“他想要和你交配?你不是公的么?”
“滾,聖女不能拒絕祭司,這是瑤疆的規矩。”
蘇林晚明白了些什麼,她斜着眼看了下林彥:“你們瑤疆的聖女有什麼權力么,姚玥這麼下勁兒。”
林彥眼神閃了閃:“聖女是皇后,祭司是皇上。大概是這個樣子。”
“完了?一點兒實權都沒有?”
林彥想了想:“瑤疆所有的蠱都聽聖女的。”
“噢,殺人很方便嘍。”
下一句林彥就笑不出來了:“既然這樣為什麼不殺了祭司自己當皇帝。”
林彥謹慎的看了蘇林晚一眼,確定她沒有在開玩笑,輕蔑的回答:“祭司能掐會算,是瑤疆另一半的神。”
蘇林晚笑了,笑的滲人。
她從胳膊里摸出清姬盤在手心,清姬衝著林彥吐着芯子,在月光下一人一蛇眼裏都是幽冥的陰光:
“林彥,清姬已經覺醒,我也能掐會算。”
清姬覺醒?
這不可能,清姬從來沒有完全覺醒過。
她瘋瘋癲癲的樣子才是正確的,時而瘋癲時而清醒就夠了。
清姬不可能完全覺醒。
蘇林晚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將清姬搭在肩頭,冷漠的說道:
“你們林家,從來不允許清姬完全覺醒。可是清姬的這一世你遲了。你們那些噁心的規矩想要用在我身上,得問過清姬,還有我的刀。”
瑤疆的聖女真是太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