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另攀高枝
丰韻女人跟着黃梅娟東西奔波十來天。一路上,無論黃梅娟怎麼安排、佈置,她絲毫沒有發聲。黃梅娟有點不習慣了,她想問問,一直沒找到機會。這天,她們行至嫩江南邊距離縣城約50里的地方。
“黃特派員,您這一路過來,沒發表任何的指示,難道就沒有想說的嗎?或者,上峰有什麼關於人員佈置方面的精神要傳達?”黃梅娟還是忍不住了,先一步問道。
丰韻女人乜了她一眼,幽幽說道:“有什麼好說的,我們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在他們的眼中,即便有不妥當不合適的地方,他們會及時的修正。再說,我們都是按上峰命令執行,應該沒有什麼不妥當吧!”
“話雖這麼說,可......”黃梅娟說著又猶豫起來。
“黃上尉有話不妨直說,不要顧慮什麼,能解答的,我都可以告訴你,不能說的,也還請你多體諒。”丰韻女人說道。
“那是自然,不該聽的,就算特派員您說了,我也會避而不聽,這點紀律,還要有的。”黃梅娟說道。
“那你問吧,”說罷,丰韻女人嘴角微微翹起。
“是這樣,特派員,我現在又突然不想問了。”黃梅娟見她臉色緩和,故意虛晃一槍。
“呵呵”丰韻女人乾笑兩聲,說,“妹子,你這是拿我打岔了吧!”
黃梅娟笑道:“既然特派員叫我妹子,那按規矩,我得叫您一聲姐,特派員不介意吧?”
要說黃梅娟不虧是鬍子堆里成長的,見人說話看人下碟,這本領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從面相來看,黃梅娟至少比丰韻女人大上三歲。她倆實際年齡也確實是黃梅娟大。可黃梅娟竟然喊她為姐。看來,黃梅娟動了小心思,想從於泰山身邊離開,另攀高枝了。就不知道她是否有這個時運。
丰韻女人似乎對黃梅娟的提議沒有興趣,她並沒回答。黃梅娟沒有罷休,反而說道:“姐,這些天你也累了,咱今晚就在這休整下,等會,我讓兄弟們給你整點野味,解解饞。”
丰韻女人言不由衷的支吾一聲,算是應了。黃梅娟眼神一轉,接著說道:“姐,你先歇會,我還有點私貨,這就給你去取來。”
說罷,黃梅娟不等她同意,便轉身離開了。
夜晚,星空點點。江邊,流水潺潺。看月色,應該到了中旬。圓月掛在半空,如玉盤如白銀。丰韻女人站在岸堤上,雙手交叉抱於胸前。面臨江水,她安靜的像一座雕像。
匪丁沒有命令,亦不敢靠近她。現在大家都知道,她不僅僅是上峰的特派員,更是黃蜂。“黃蜂”這個詞眼,在黑河一帶匪眾眼中極為忌諱。都說,黃蜂一手飛刀絕技堪稱一絕,可以隨時左右他們生殺大權,而且可以不問緣由,先斬後奏。這樣賦予她特殊的權利,並不是出自於他對她的關愛和保護,而是他有自己的深意。什麼深意?暫且賣個關子。
涼風習習,丰韻女人下意識的換了個交叉姿勢。她在想什麼?沒人知道。或許,連她自己也未必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麼。也許,她在想往事,怎樣擺脫他?也許,她在想自己的爹娘。或者,更是,她在想她的家庭,她的丈夫,她的孩子,到底長成什麼樣子了。孩子長得像丈夫?還是像她?像丈夫,小眼睛會不會很醜?......唉!誰人心中不藏事,誰人眼裏沒憂傷!
想當年,她是多麼的幸福。被父母疼,被丈夫愛,左鄰右舍相處融洽,一家人也謂其樂融融。雖有遺憾,多年求子未成,可老天爺總算給了她。誰知,她還沒能見上孩子一眼,便又分開了。先被眾人哭哭啼啼的埋了,又被他給挖了出來。她至今搞不清楚,他是怎麼做到了。而且,做得恰到好處。難道真有起死回生的藥物?不會,不會!要真有,蔣先生一幫人等,也不至於去了對岸。
“姐,姐,想什麼吶?”黃梅娟脆生生的喊道。
“哦,妹子,沒啥,屋內燥熱,出來透透氣。”丰韻女人轉身回答道。
“呵呵,姐是怕不習慣和這幫老爺們一個屋子吧。沒事,一會我來安排。保證讓你滿意。”黃梅娟笑着說道。
丰韻女人隨着黃梅娟進了屋子,一眾匪丁看到她倆進了屋子,立刻端正站在兩側。丰韻女人手一揮,說道:“各位,不要這般拘謹,該吃吃好,該喝喝好,身體不僅僅是自己的,更是黨國的。”
眾匪丁沒有吱聲也沒動作,黃梅娟斥道:“你們沒聽到特派員的話嗎?出去,都出去。來,阿生,你帶他們去側屋吃酒。”
這個叫阿生的匪丁,立刻指揮一眾人離開。出了屋子,眾匪丁如釋重負。
黃梅娟面帶訕笑,彎腰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特派員,不,姐,請,請上座。”
丰韻女人也不客氣,抬腳就往正廳主人位置就坐。“妹子,這屋子就咱兩人吃?”
“不,有人伺候咱倆吃!”說罷,黃梅娟一拍手,從側面進來兩位約莫十八九歲的姑娘。姑娘進來后,各自站在她們倆人的身後。
“這是?”風韻女人以筷代手問道。
黃梅娟微微一笑,說道:“這是我娘家的妹妹,踏實,可靠,請姐姐安心。”接着,她對姑娘說道,“還不趕快給特派員倒酒。”
姑娘麻利的打開瓶塞,微微搖一搖瓶體,繼而把暗紅色的酒液注入高腳杯中。這動作一氣呵成,絕不是簡單的村姑能完成的。丰韻女人雙手抱於胸前,像欣賞一件藝術品來看着面前姑娘的各種動作。
黃梅娟嘴角不經意間上揚。“姐,你要喜歡,就留她在身邊,做個侍女。”
“哦?這個......這個好嗎?”丰韻女人一蹙眉,好似為難的樣子。
黃梅娟一看有戲,連忙加了把火候,說道:“姐,這有啥的,您能看上我這位娘家妹子,也是她的造化。您想啊,現在什麼時候了,再不是解放前。您要不收留她,她只有回鄉下,面朝黑土背朝天的過一輩子。我到沒什麼,可惜了這一妹子,況且,她也不願意回鄉生活。”繼而,她轉向丰韻女人身後的姑娘,問道:“說,告訴特派員,你願意回鄉生活嗎?”
姑娘一聽,撲通一聲,跪在特派員面前,說道:“特派員,你行行好,就收留我吧!我不想回鄉,回鄉我爹就強迫我嫁給大我30來歲的酒鬼了。”
“這是為何?”黃特派員不解問道。
姑娘哭哭啼啼,說道:“我娘死得早,爹不學無術是個賭鬼,家底揮霍后,便打起我的主意。酒鬼家境還算殷實,給得起爹要的錢財。我這才逃了出來......”
“可惡!”特派員一咬牙,雙眉緊鎖。
黃梅娟心裏一喜,說道:“還不趕緊謝過特派員,要不是特派員願意收留,你還得嫁給那個酒鬼。”
姑娘收着梨花帶雨面容,趕緊給丰韻女人磕起頭來。
酒走三巡,菜過五味。丰韻女人兩眼迷離,黃梅娟酒力甚好,一邊繼續勸酒,一邊又對身後姑娘說些什麼。姑娘聽后,轉身離開。被收留的姑娘,則不間斷的給丰韻女人遞來冷水毛巾。
被黃梅娟支配走的姑娘又回來了,手中多了一個長方形的匣子。她把匣子放在黃梅娟桌邊,又退回原來的位置。
黃梅娟端起匣子,來到丰韻女人面前,說:“姐,這是做妹子一點心意,希望你喜歡。”
丰韻女人怕真是酒多了,嘴裏呢咕說道:“什......什麼?”
黃梅娟微微一笑,打開匣子。“姐,一些首飾和小黃魚。事情來得急,也沒問姐姐喜歡什麼。您先收下,要沒有中意的,妹子下次再給你整些可心的。”
丰韻女人兩眼發直,盯着匣子裏的首飾。“妹子,你這又是何必?要有事,儘管說,姐姐能幫你的,義,義不容辭。”
黃梅娟一聽高興了,說道:“姐,妹子敬重你是個敞亮人,痛快!來,姐,我幹了這杯,你隨意,隨意!”說罷,黃梅娟幹了杯中酒。“其實,姐,我也沒什麼要求,我就想着,要,要是,要是姐姐方便的時候,幫我引薦下上峰。”
“你想見上峰,見他?”
“嗯!也沒什麼,就仰慕已久,一直沒機會。這不,姐姐在,我就不擔心沒這個機會了。不過,姐姐放心,您只管引薦,剩下的事情,我自己處理。”
“好,好吧!既然妹子這麼有誠意,我想上峰也會感受到的,這個忙我是幫了。不過,妹子,姐姐醜話說在前頭,姐姐只管引薦,其他的事情左右不了,到時候,你可別責怪姐姐哦!”
“那是自然的。姐姐放心,等我見了上峰,還有感謝的小禮物奉送過來。”黃梅娟見特派員答應了,眉開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