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侍女
尉遲拾齡和他的侍女面對此等場景並無驚慌,尤其是他的侍女還在原地立着,正好就擋在一眾大漢和尉遲拾齡之間,半步未曾後退。
老鴇說道:“你們也不打聽打聽這玉樓香是什麼來頭。大家都聽好了,把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給老娘扔出去!”
話音一落,其中一位大漢立刻上前,一隻大手重重地摁在侍女的弱肩上,想使勁將她抓過來,沒想到那侍女竟紋絲不動,也毫無懼色,只是平靜地回頭看了眼尉遲拾齡。
“公子?”
尉遲拾齡仍是自顧自的品茶,抿着嘴慢慢嚼着乾果茶點,淡淡地說了句:“最好不要動手。”
“是,公子。”
只見侍女將肩膀輕輕一抖,便有一股暗勁打通了大漢的雙臂,震得大漢半身酥麻,緊接着侍女只上前邁了一步,羅裙下伸出一隻秀足,繞到大漢的腳後跟,上身只用單肩往大漢的胸口猛地一頂,那大漢竟雙腳離地,直接被撞了出去,如同草包一般飛向他身後五步之外的八角桌,將那硬木朱漆,做工考究的桌子砸了個稀爛。
眾人一見,立刻又上來兩個大漢,分別去抓侍女的左右雙肩,不料侍女一隻足往地上重重一踏,旋即轉身,兩大漢雙手抓空,侍女上身微微后傾,勾起雙肘往身後一送,那兩位大漢竟也同時被頂撞出去,雙雙倒在第一位被摔出去的大漢兩側。
老鴇沒想到這不起眼的侍女竟有如此本事,惶恐地說道:“你......你家公子不是說不要動手的嗎?”
侍女朝她瞥去一眼,雙手一攤:“我家公子說的是最好不要動手,我可沒動,手。”
這時,一陣重重的腳步聲傳來,震得地板都都微微顫動,一個巨大的身影撥開一眾大漢,出現在了侍女面前。
侍女抬頭望去,這傢伙身長九尺,膚色如土,虎背熊腰,鋥亮禿頭,絡腮長鬍上還紮起了個辮子,光是頂着他那個禿頭的脖頸都比普通女子的大腿粗,巨大的身影擋住了房間裏燈火的亮光,從侍女的視角看,臉上只有陰影,都看不清他的長相,但能感受到兇狠的眼神和粗重的鼻息。
這傢伙是個番奴!
番奴見鬧出那麼大動靜的只不過是個瘦小的女子,這簡直是對他們這群打手莫大的侮辱,直接揮出一隻大手,朝她臉上扇去,侍女眉毛一挑,突然俯下身子,番奴大手揮空,一看人不見了,一隻秀足從侍女背後倒踢上來,猶如蠍子擺尾,鞋底正好踏在番奴的鼻樑上,番奴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侍女起身一個後仰下腰,那隻秀足又從正面抬起一個衝天踹,足跟踢中到番奴的下顎,這鼻樑和下顎皆是人的弱點所在,任這番奴有多壯實,也吃不住這兩腳,被踢得雙手捂臉仰着脖頸連連後退,侍女一見番奴亮出空當,立刻追上兩步,飛身沖膝,直取咽喉部位,眼看番奴馬上就要中這致命一擊,尉遲拾齡的聲音在侍女身後響起。
“凌弱。”
聽到尉遲拾齡的召喚,侍女那如老鷹掠食一般迅捷的身形,竟能說停就停,凌空變化身姿,旋轉兩圈落地。
這時,從門外進來一個女人,就是尉遲拾齡點名要的那位風姿綽約的少婦。這女人一出現,滿屋的打手們便收起了凶神惡煞般的氣勢,恭恭敬敬退到兩旁,為她讓出一條道。
“上門即是客,我們打開門做生意,有人來送錢就應該伺候好,怎能頂撞客人呢?”
尉遲拾齡一擺手,示意侍女讓開,說道:“原來你真是老闆娘。”
少婦笑靨相迎:“手下們不懂事,有什麼怠慢之處,還請公子包涵。”
老鴇有些咽不下這口氣,說道:“夫人,不是我們......”
少婦打斷她的話:“行了,我都看見了,都是一幫不中用的東西,若不是這位公子手下留情,你們還得費力把這幾百斤的廢物抬出去。趁他們還站得起來趕緊滾,你們也都給我出去。”
“是,夫人......”
老鴇再不敢多嘴,只得領着一眾打手們灰溜溜地退到外面。而尉遲拾齡也抬抬手指頭,示意那個叫凌弱的侍女去外面侯着。
凌弱關上門擋在門前,一票大漢用兇狠的目光死死盯着這個小侍女,而她依舊面無表情,正眼都不瞧一下。
少婦在尉遲拾齡對面坐下,親手為他沏水煮茶,不緊不慢地說道:“公子請用茶,哦對了,民女是不是應該改口稱您為大人呀?”
尉遲拾齡接過茶盞,微笑一下問道:“這位姐姐何出此言?”
少婦邊服侍邊說道:“您的那位小侍女出手不凡,靜若處子,動若脫兔,必定師從高人,若只是仗着在上京城裏有幾分薄產的富庶人家,怕也請不了有般身手的侍女吧。況且她對您如此敬畏,能做到令行禁止,忠心不二,那您必定是有着位高權重的身份。”少婦接着為尉遲拾齡續上茶水,又說道:“樓下還有幾個生面孔,坐姿端正的喝着花酒,美女作陪卻目不斜視,眼睛只盯着樓上這間包房,應該也是您手底下的人吧”
“姐姐不但長得美艷動人,這心思也挺細的嘛。”
“呵呵,干我們這一行的,首先要學會的就是識人,咱們這兒呀也經常會招待一些朝中官員,只是看不出您年紀輕輕,究竟官拜何職啊?”
尉遲拾齡笑着回答道“領文官銜,行武官事,姐姐不妨再猜一猜。”
少婦怔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懼色:“您是......執掌直指君衣的御圍內侍郎大人?”
“姐姐真是聰明,這都能猜准。”尉遲拾齡對少婦的回答似乎一點都沒有感到意外,反而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真不愧是老仙幫的智囊,旁門老祖李十千!”
尉遲拾齡突然指名道姓,倒是讓她意外了,手中正在斟的茶水都溢了出來。
李十千連忙用手巾擦拭桌上的水漬,為尉遲拾齡重新換了一泡茶葉。
她原本只猜眼前這位公子應該是個倚仗着家中世代為官,世襲得了個挂名官爵的二世子,近日倒也聽說天家剛封了一位三品御圍內侍郎大人,沒想到就是他?那要這麼說的話,樓下那些生面孔,一定就是名震朝野的君衣侍了。天家能封這麼稚嫩的小子坐上掌印御圍內直院的位置,那他必定不是一般人。
“民女不知您就是侍郎大人,失禮了。”
尉遲拾齡不以為然地說道:“不知者不怪罪,就像外面的人也不知道老仙幫幫主手下的左右護法,左道仙人和旁門老祖中的這個老祖,竟然就是眼前這位美婦人。”
李十千說道:“不好意思,讓大人見笑了。大人身居高位,卻親自蒞臨我們這種花月場所,總不會是來找我這半老徐娘尋開心的吧。”
“呵呵,姐姐直爽,本官是想讓貴幫幫一個忙。”
“大人又說笑了,御圍內直院統領着天家的親衛,直指君衣侍,權力在海內院、枉昭司、檢閱司這三院司之上,我們這種江湖幫派能有什麼地方效勞的?”
“江湖幫派?姐姐真是過謙了,老仙幫自前朝創立至今傳承二百餘年,歷任五代幫主,擁有過萬幫眾,遍佈我大棠九州十一道三百六十八個郡,上至官場,下至市井,三教九流皆有眼線,幫眾之中高手如雲,武學達到六重以上功力者不止百人,比五尊四系加起來的總成還多,其中還不乏精通喬裝易容尋蹤覓跡之人,這天底下所有大事小事,貴幫都能第一時間獲悉,論起來,怕是連朝廷主司情報的海內院都自嘆不如啊。”
“看大人年紀輕輕,知道的事情也不少嘛。”
“呵呵......弟弟我只是在海內院的四十八處有些關係而已。”
“那就請大人姑且說來聽聽。”
尉遲拾齡笑了一下,伸出手掌五指併攏折了兩下,李十千便聽話地向前探了探身子。尉遲拾齡壓低聲音開始面授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