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萬人迷
誠如葉楓所想,的確是明天比今天好,一天會比一天好。
第二天他便好似腦子開竅了一樣,戰績突飛猛進,送了十幾份飯。
每一份飯都順順利利送達,絕無任何差錯,客人唯有滿意讚揚,一句怨言也無。
昨天那些當他完全不存在,懶得跟他搭訕的黃衫兒們,有人開始跟他說話聊天了。
其他仍然保持沉默不語的人,眼中輕視之意卻不覺間消減了大半。
第三天更是似打了雞血一樣,成績狂飈到三十多份,一舉超過了近七成的黃衫兒。
那些還放不下架子的人,登時坐不住了,紛紛來打聽他的底細,問他是不是王老闆的大舅子,阿姐阿妺是不是王老闆養的外宅。
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所以把最好的訂單都交給他配送。若不然一個連地方道路也不怎麼熟悉的新人,一天怎麼可能送那麼多份飯?說出來誰相信啊?
葉楓知道跟這些一見到別人比他們好,心思便硬往別人有後台,背景硬,那方面聯想的人打交道,最好反駁方式就是拿出鐵一般事實,狠狠打腫他們的臉。
他把每一個客人的地址一個個曬了出來。他每說出一個地名,就有人搖頭嘆息道:“那鳥不拉屎,連狗看了都要流眼淚的鬼地方,你也去送啊?我寧可坐在家裏逗貓耍狗,一天一文錢收入也沒有,也不賺那種辛苦錢,你是不是想錢想瘋了?”
“照你這麼說來,看來我們是誤會冤枉了你。儘管天底下的姐夫妹夫和大舅子小舅子的關係通常好不到哪裏去,卻也不至於坑到了讓自己姐夫妹夫去干別人都不願意乾的事情的份上。我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你這種人大概就是為了送飯而生的一頭牲口,天賦異稟,無人能及,哈哈!”
第四天又是一個新台階。
幾個長期處於排行榜前茅的黃衫兒感覺到自己的地位,尊嚴受到了莫大的挑戰和傷害,心裏極不痛快,只要一坐下來,開口必然言及葉楓,一提到葉楓,便大大的失態,說話陰陽怪氣,酸意十足。
第五天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那幾個黃衫兒彷彿油鍋中潑進一瓢開水,越發焦慮狂躁。說到葉楓的時候,已不再克制掩飾語氣中的怒氣,惡意抹黑攻擊葉楓,口氣惡毒刻薄,不遜於長舌婦人。見了葉楓更是神態猙獰,一對眼珠子凸出眼眶,幾欲要滴出血來。
第六天衝到了前三。
除了那幾個黃衫兒依然對他懷着極深的敵意之外,其他的黃衫人都爭相來討好,巴結葉楓了。葉楓現在不想跟任何人為敵,只要別人對他稍微釋放出一點點善意,他亦是笑臉相待。
第七天一騎絕塵,獨佔鰲頭,把其他人遠遠的甩在身後。
從此以後,他就牢牢地佔據榜首,穩若磐石,不給任何人逆襲翻盤的機會。那幾個黃衫兒慢慢接受了葉楓是這個鎮上最靚的仔的事實,於是放下了心中怨念,也來跟他稱兄道弟了,葉楓既往不咎,與眾人打成一片。
葉楓和這些人混熟了,不自禁原形畢露,拿出了跟熟人才有的巧舌如簧,打諢插科的非常手段。
這些黃衫兒皆是老實本分人,幾乎沒有走出這片連綿百里的大山,沒有見過什麼大世面,葉楓奇怪詭異的話術,獨特通透,簡直聞所未聞。一群堂堂的七尺男兒,不過數日之間,竟讓他弄得顛三倒四,似脫胎換骨變了個人一樣。
鎮上所有的黃衫兒皆成了葉楓的狂熱崇拜者。
他們刻意模仿葉楓擺臂甩臀,搖頭扭腰,既有三分邪魅,三分瀟洒,三分狂野,又有一分傲氣的步伐。依樣畫葫蘆照抄葉楓一條眉毛抬起,一條眉毛壓低,雙眼泛動着曖昧不清的光芒,一張微微上揚的嘴巴猶如一彎新月的壞笑。原汁原味複製葉楓時而讓人捧腹大笑,時而讓人潸然淚下,時而讓人看透本質,時而讓人回味無窮的說話風格。
他們只不過學會了葉楓的皮毛而已,卻已經相當不錯了。鎮上的人們忽然發現,原來木訥呆板,拙嘴笨舌的黃衫兒們,幾乎在一夜之間,一個個伶牙俐齒,活潑開朗。人們奇怪至極,究竟是誰有那麼大的魔力,竟能將他們模樣徹底改變?人們很快知道了答案,原來是新來沒幾天就晉陞為送飯王的那個叫“吳來往”的黃衫兒。
於是乎葉楓成了鎮上的焦點人物。只要人與人聚集在一起,雖然葉楓並不在場,但葉楓是他們口中最重要的話題來源,他們生產,搬運各種有關葉楓的八卦。好多人指名道姓要他配送,男女老少皆想接近他。老人把他當成鏡子,看到了自己心嚮往之卻沒辦法實現,波瀾壯闊,朝氣蓬勃的青春。
少年把他當成為之奮鬥的標杆,葉楓當下的成就,萬萬不是他們所能望其項背的。但是他們有比葉楓更年輕的優勢,只能他們能將葉楓的長處為他們所用,他們一定會比葉楓更加光彩奪目。
年輕小夥子跟他套近乎,無非想擁有葉楓一雙能看穿女孩心事的眼睛,一張一開口就能撩動女孩心弦的嘴巴。在這些青年之間,甚至流傳着這樣一個傳說,葉楓的眼睛,嘴巴,一定已被天上諸神祝福過,抑或已被地下惡魔詛咒過。若不然他的眼睛,嘴巴,怎能如此惡毒,凌厲,往往在瞬間就可以看透女孩的心,打動女孩的心?
大姑娘小媳婦千方百計找他搭訕說話。因為從葉楓嘴裏迸出來的每一個字,宛若吹過麥田的風,照入湖底的光,刺穿烏雲的閃電,劃過長空的流星,總能讓她們感到驚心動魄,蕩氣迴腸。
在那個婚姻全憑父母包辦的年代,許多許多的女人一輩子也未曾聽過耳熱臉紅,驚慌失措的情話,從未有過心如鹿撞,無法窒息的至美時刻。現在正好有個能讓她們臉紅心跳,任何言語都表達不出來她們幸福和快樂的男人出現在眼前,還講究什麼矜持優雅?要什麼麵皮聲譽?
最幸福的莫過於米篩弄的女人們,她們近水樓台先得月,有比別人更多接觸打擾葉楓的機會。她們當然不會讓機會爛在手裏。不過三五天,她們很快就摸清了葉楓何時出門,何時收工的規律。無論葉楓雙腳剛走出家門,或是才踩入弄堂,總能看到穿着花枝招展,香氣撲鼻,一雙眼只落在他身上的她們。
她們早上說的是:“小哥,這麼早就出去幹活了,姐姐給你準備了填飽肚子的點心,你吃了之後,今天必定大吉大利,財源滾滾!”她們晚上說的是:“小哥,早出晚歸,辛苦辛苦,姐姐給你做了可口好吃的宵夜,你吃了之後,今晚一定做夢娶和姐姐一樣溫柔體貼,賢惠可愛的好媳婦。”
葉楓抹不下面子,只得連聲道謝。女人們吃吃的笑着,紅唇張合,吹散聚在碗裏的熱氣,使筷子調羹把食物喂入葉楓口中。她們有意把臉和葉楓的臉挨得極近,口鼻呼出來的氣息全噴在葉楓臉上。香風席面,氣若幽蘭,葉楓只覺得醺醺欲醉,不知身在何處,尋思:“實在太過分了!”
葉楓怎麼也沒想到,更過分的還在後頭。往往夜深人靜,他睡得正香的之時,外面就響起“嘭嘭”的拍打門板的聲音,惶恐不安的尖叫聲。他以為出甚麼大事了,急忙披衣開門。可是尚未看清來者何人,忽然聽得“嚶嚀”一聲,一具香噴噴,軟綿綿的軀體撲入他懷裏。接着一張嘴便附在他耳邊說道:“小哥哥,我快要死了,你一定要將我救活。”聲音嫵媚妖嬈,銷魂蝕骨。
葉楓忽然聽見怦怦的心跳聲,好像催促士兵奔赴沙場的戰鼓,一聲緊似一聲。他忍不住往懷裏女人瞥去,只見微弱的燈火照耀下,臉上肌膚白裏透紅,紅里泛着飛蛾撲火,不顧一切的勇氣。女人幽幽說道:“狠心的壞人,人命關天,你就眼睜睜看着我死在你懷裏么,哼哼,我做……做鬼也不放過你。”
她這句話說得情致纏綿,哪聽得出有怨恨之意?倒似在鼓勵葉楓放下心理負擔,不管使用什麼手段,都要不顧一切將她救活。聽在耳里,充滿了誘惑之意。葉楓不禁心中一凜:“她說的對,人命關天,我怎能坐視不救呢?”詢問女人究竟遇到了什麼麻煩。原來這女人丈夫外出數月未歸,家裏的蜘蛛、蚊子、蒼蠅、老鼠便聯手欺負她,一到晚上就攪得家裏天翻地覆,一刻不得安寧。
葉楓想起這相貌秀美,溫柔多情的女人,享受不到夫妻恩愛也就罷了,夜間居然還要承受老鼠,蚊子的騷擾,這還了得?眾所周知,女人美麗是靠睡出來的,一個沒睡好的女人,簡直好像日漸枯萎的花朵,自是憔悴不堪。葉楓憐香惜玉之心登時油然而生,大聲說道:“你這個忙,我是幫定了。今晚一定讓你睡個好覺。”女人嫣然笑道:“
我想今晚應該能睡個好覺。”
一進門,聞得一陣濃烈花香,見案几上的花瓶插着新採的鮮花。桌上擺着兩雙筷子,兩隻酒杯,一壺溫好的黃酒,幾樣可口美味的菜肴。葉楓心道:“幫個小忙而已,何必這麼客氣?”卧室的門開着,從廳堂就能看見房間錦被是新換的,熏的噴香,一對枕頭綉着鴛鴦戲水的圖案。在粉紫色的燈火襯托下,別有一番韻味。葉楓怦然心動,不敢多看,眼睛急忙轉到別處。
屋內收拾得乾淨整潔,一塵不染,葉楓東瞧瞧西望望,哪有什麼蜘蛛、蚊子、蒼蠅、老鼠蹤跡?葉楓正暗自納悶,後頸一熱,轉頭看時,見女人鼓着腮幫,撅着嘴巴,一口一口往他脖子呵氣。她笑靨如花,眼中春情蕩漾,媚態十足,好像準備把西天取經和尚擄進山洞的女妖精。
葉楓似給鐵鎚敲在天靈蓋上,腦袋大響不停,雙眼發黑,天旋地轉,險些一交跌倒。過了一會兒,慢慢回過神來,女人已經自他身後轉到身前,跨上一步,撲入他懷裏。她衣襟敞開,肌膚如雪,擠得他絲毫動彈不得,笑道:“天可憐見,我終於逮到了你這隻人見人愛,機詐滑頭的大老鼠!”葉楓直到此時,才曉得中了女人圈套。
他向來不以正人君子自居,見得女人投懷送抱,頃刻間全身熱血湧上頭頂,喉嚨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神情猙獰,伸出雙臂,便向她腰間抱去。女人“嗤”的一笑,向他拋了幾個媚眼,道:“心急的討厭鬼!”低頭扭腰,從他雙手之間溜走,閃進卧室。葉楓正要跟隨進去,忽然眼前燈火搖曳,忽明忽暗。
原來風從敞開的窗戶湧入,吹得燈火搖擺不定。已經坐在床沿的女人,讓燈火照到的一半臉頰,光澤靚麗,嬌艷動人,燈火照不到的另一半臉頰,卻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有眼眸閃爍着冷清的光芒,好像棲身於骷髏中的螢火蟲,顯得可怖之極。
葉楓心生警惕,硬生生收住腳步,尋思:“我決意洗心革面,做個默默無聞的普通人,須得安分守己,有規有矩。我今天若是一時衝動,壞了她的名聲,以後誰會把我當兄弟朋友?誰會打心底看得起我?只怕人人避我不及,到那個時候,天地雖大,卻再無我立足之地了。”
他驀地想起自己這幾年時運不濟,走投無路,皆因被心中慾念亂了初心,如果再不吸取教訓,又誤入歧途,恐怕真的連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了。葉楓不由得心中一陣慚愧一陣難過,收起慾望,長嘆一聲,大步流星往大門走去。女人見他忽然改變主意,不禁大急,追了出來,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又不要你背負半點責任,你害怕甚麼?”葉楓裝作沒聽見,低着頭快步向前。
女人怒道:“你甚麼意思?我長的丑么,身材不好么,皮膚不白么?你難道是個瞎子,看不出來我精心打扮,是要留你過夜么?”葉楓又嘆了口氣,道:“我不是瞎子,我看得見。”女人由怒轉喜,笑道:“你這個千刀萬剮,不得好死的小惡魔,大壞蛋,太會弔人胃口了,怪不得男女老少都喜愛你。求你別折騰我這個沒多少腦子的蠢女人了,我只想馬上得到快樂,那種直接就讓人飄飄欲仙的快樂,我才不要轉彎抹角,東猜西猜。”
葉楓道:“對不起,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給不了你想要的快樂。”推開大門,走了出去。女人脫下腳下的繡花鞋,往葉楓擲去,擊中葉楓後背,破口大罵道:“你真以為自己是討人喜歡的萬人迷么?你只不過是個跟豬狗一樣下賤,想喝我洗腳水我也嫌你嘴髒的送飯窮鬼,你這種人就配跟臉上塗著廉價的胭脂,一晚上只需要幾文錢的賤女人睡覺……”
她竭盡全力,將她所知道的惡毒言語一股腦兒的倒了出來,靜夜聽來,格外響亮,絲毫不怕鄰居聽見。葉楓由她辱罵,不停向前,沒有回頭。他曾經墮落,放縱過,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邁出了至關重要的一步,想回頭幾乎絕無可能了。尤其在嘗到了某些甜頭之後,自己以為從此往後有揮霍不盡的金山銀山,殊不知在那一刻命運已經給他埋下了悲劇的種子。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太貪婪的人總會一無所有。
米篩弄女人一計不成,另生一計,又用別的辦法誘惑葉楓。他又去了幾次,又以狼狽的方式脫身。後來他一到晚上,索性閉門不出,縱使天塌下來也不理會。那些女人由怨轉恨,第二天指名道姓要求葉楓送餐,一送來就誣陷他人品差勁,態度惡劣。害得葉楓那些天賺的還沒有罰的多。
那些女人捉弄了葉楓好幾次,不知出於良心發現,還是覺得整他實在沒趣,後來便不再刻意為難他。葉楓每日心無雜念,早出晚歸,賣力幹活,偶爾與她們路上相遇,只是微笑點頭示意而已,僅僅維持不冷不熱,大家相安無事的關係,再無其他交集。如此過了幾個月,眼見楓葉由紅變黃,凋謝成泥,天氣一日冷似一日。
一到冬天,不是下雨就是下雪,即使晴天,也是北風呼嘯,寒冷徹骨。大家皆貪戀家裏溫暖,不願外出走動。故而從入冬到開春那幾個月,點餐的人特別多,正是黃衫兒的旺季。葉楓一天居然能送一百多份飯。他心想既然決定在這裏度過餘生,一直租房也不是長久之計,總得要擁有一幢屬於自己的房子。有了遮風擋雨的房子,就有了娶媳婦的底氣。
經歷了諸多變故,他再也不想一個人孤單一輩子,他渴望擁有一個幸福快樂的家庭。他現在完全把自己融入了卑微勤勞的底層人角色,對命運不敢有太高的奢求,所以陪伴他白首偕老的女人不一定要長相漂亮,只要樸實善良,賢惠體貼就好。他初步估算了一下,按照他當下收入,想在鎮上買一幢帶門面商鋪的小樓,至少得努力奮鬥三五年。
依照鎮上娶媳婦的開銷,他又得拼搏一兩年。他希望在三十五歲之前,結束在外租房的日子,在三十八歲之前,床上空着的另一個枕頭能被一個溫柔的女人所佔據,能有一個可愛活潑的男孩或者是一個美麗動人的女孩,從早到晚不停的喊他爸爸。他如今心裏有了目標,越發乾勁十足。早上一睜開眼睛,心裏只有一個念頭:“我要存錢買房子,娶老婆。”
理財之道,不外乎節源開流。他開始降低生活質量。以前每天早上在“好滋味麵館”雷打不動必點的一碗大排酸菜面,一杯加了珍珠圓子的牛乳茶,現在換成了他起早熬好的白米粥,一碟自己腌好的咸蘿蔔條。每天晚上睡前必喝的一杯黃酒,一碗加了臘腸的蛋炒飯,現在換成了幾個白面饅頭,一杯白開水。
沒有有錢有勢的爹娘可啃,沒有任何背景可以借力的人,想憑自己努力買房娶媳婦,只有靠勒緊褲腰帶,口裏淡出鳥的方式把錢一文一文積攢下來。
這天,鉛雲低垂,寒風凜冽,似乎要下大雪。葉楓接了一個送往鎮西十里野狐嶺的單子,收貨人姓名是“華山派葉楓”。他大吃一驚,第一反應是他的蹤跡已然暴露,敵對勢力在野狐嶺佈置了十面埋伏,就等他自投羅網。葉楓轉念一想,仇家想要他的性命,必然暗中動手,決計不會大張旗鼓,走漏風聲。莫非是他的崇拜者,拿了他的名字做昵稱?
葉楓想起他已經不在江湖,江湖上還有他的傳說,一時之間,不由全身皆熱。話雖如此,他依然不敢掉以輕心,使煤灰將一張臉塗得黑不溜秋,又把斗笠壓得極低,縱是面對面凝神注視,也未必認得出他。葉楓從店家取好東西,外面已經朔風倒卷,大雪紛飛,寸步難行。葉楓拊掌大笑,道:“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這雪下得好!”
原來下雨下雪的惡劣天氣,不光點餐的單量暴增,而且某些吃不了苦的黃衫兒,停工在家歇息,致使運力異常緊張,王老闆不得不額外加錢,維持正常運轉。故而在雨雪天幹活,干一天掙的錢抵得上平時好幾天,有些黃衫兒兒盼不得天天下雨下雪,往往沒晴幾天就詛咒四海龍王貪杯失職,忘了給人間布施甘霖,葉楓亦不例外。
葉楓見得這場雪沒幾天停不下來,心想又要額外增加許多收入,精神抖擻,全身暖烘烘的。不一會兒,已到了野狐嶺。這是個只有十幾戶人家的小村莊,房屋稀稀疏疏分佈在山谷中,山腰上。每一戶人家都相隔甚遠。下雪天家家皆是門戶緊閉。葉楓正要就近拍門,詢問那個華山派葉楓具體位置,忽然之間,見得一面青色布旗迎風招展,在白茫茫的雪中,格外醒目。
布旗兩面皆綉着字和圖案。一面是“華山派”三個大字,一面是一把精光四射的長劍,劍的左右,分別是“華山劍派”,“威震西北”八個大字。無論旗幟大小,還是製作工藝,皆和立在華山派大院那面大旗十分相似。葉楓做夢也沒想到居然在這人跡罕至之地看到華山派標識,登時目瞪口呆,一顆心幾乎停止了跳動。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這是在做夢么?
剎那間,天地間只有雪不停落在地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