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沒有心(琴師/本體場合,已替換)
扶光回到房中,遠遠看着承影認真地練劍,嘴角揚了揚。
可一想到承影很喜歡別枝,便有些憋悶。
他手搭在窗欞上,認真思考了下,別枝的性情註定了要辜負他,冷硬的心腸也決定了她一旦下定決心,便絕不回頭。
而他的人設是再認真痴情不過的劍客,是那種一往無前,決絕不回的凜冽。
二人相互碰撞,非死即傷,落寞收場。
而很在乎二人的承影……
扶光想了想這孩子的正直,確定了他會站在自己這邊后,便快樂得不管了。
哪怕承影到時候會傷心,會痛苦,很憤怒……
那也是他的成長嘛,小孩子哪有不遇挫折的。經歷風雨,才能茁壯成長啊。
扶光假模假樣地感慨着,他真是一個負責的好師父。
葯泉邊,自扶光離開后,別枝才慢吞吞整理自己的衣裙,一邊整理一邊回味昨夜的美味。
她舔了舔唇角,眼底深處得佔有欲一發不可收拾。
“看來,那位劍修挺得你心意。”玲瓏閣葯泉管事江自流自暗處走出。
他長相併不算俊美,卻難得有男子氣概,比起扶光的孤高縹緲,是接地氣的硬漢氣質,給人的安全感足足的。
別枝伸手挽發,拿起一根金簪插在髮髻間,神色冷淡道:“這是我的事。”
江自流上前兩步,伸手攬住別枝的細腰,笑道:“許久未見,你對我就這麼不耐煩嗎?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們的恩情可不少了。”
他低頭就像親別枝,被別枝一巴掌拍開了。
別枝撣了撣指甲,眉眼間嫵媚多情,卻是一副冷硬心腸:“你知道我的規矩,對每段感情都十分認真,在有寵愛的人後,我便不會招惹其他人。更何況,我不會吃回頭草。”
她撫平了裙擺,冷傲的轉身離開,背影妖嬈多姿,魅惑天成。
“葯泉的事情多謝通融,謝禮已經給你了。”
她身姿裊裊離開,像霧一樣消散在天光里。
江自流摩擦了下手,神色冷硬道:“我還以為你跟那劍修做了一個月賢妻良母心軟了,沒想到依舊無情的很。”
抱一下就是謝禮,也唯有別枝聖女在他這裏有如此殊榮了。
至於那位劍修……
他沉思片刻,便放任不管了。
如今別枝正新鮮着,他若跑上去找茬,跟直接與別枝對抗沒區別。
反正別枝喜新厭舊的毛病根深蒂固,人既然已經吃到嘴裏了,想必也堅持不了多久,等她厭了劍修后,他再想辦法將人追回來。
江自流看向拐角處的婢女,冷冷道:“將葯泉清理一遍。”
婢女躬身一禮,立刻着人處理。
江自流看了眼別枝離開的方向,語氣帶着偏執。
別枝,你總會明白,我才是最了解你,最適合你的人。
別枝將江自流拋在腦後,一個尚有利用價值的舊情人,不值得上心。
她快步走回小院時,日頭高升,大街上也熱鬧了起來。
一想到扶光,她就笑意慢滿滿。
剛接近院子時,她便見到正在不遠處練劍的小孩兒。
她有些納悶,這孩子不是一直在院子裏練劍嗎?今日怎麼跑到偏牆外了。
別枝輕步上前,耐心地等待了下,直到承影收劍,她才走上前道:“今日怎麼在外練劍了?”
承影回頭看了她一眼,表情微頓。
別枝姐姐看上去比以往更美了,到底哪裏不一樣了,他還小不懂。
“今日師父回來怪怪的,我說了一些話惹師父生氣了。”承影握着劍,垂頭喪氣的說。
別枝好奇得問:“你說了什麼,我聽聽有沒有道理。若你師父無故罰你,我便去找他。”
承影對她沒有懷疑,將與師傅之前的對話重複了一遍。
“別枝姐姐,我說得哪裏不對嗎?”承影一臉茫然,“師父身上就是有您的味道呀。”
他心底握拳,得裝得再像點,讓別枝姐姐以為他是不懂事的孩子,才大咧咧的說出這些讓人羞憤欲死的話。
想必他很快就會有師娘了!
承影白皙的臉上更顯無辜,簡直是黑芝麻湯圓餡兒的。
別枝右手捂住肚子,左手扶住一邊的老樹,強忍住笑意道:“暫時別在你師父面前提起這事。”
她緩了緩情緒,壓下了笑意后,微微彎腰,在承影耳邊悄悄地說:“他害羞,我知道你這孩子聰明,可莫要再欺負他了,不然我會不高興的。”
“不過,你已經可以叫我師娘了。”
承影縮了縮脖子,居然被看穿了。
哇哦,師娘太厲害了,這麼快就把師父搞定了。
“是,師娘——”承影乖乖道。
別枝這才滿意的直起身體,拍拍他的腦袋,給他手裏塞了一把銀子和幾塊靈石:“你去玩兒吧,飯在外面吃,晚上回來。”
承影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朝家裏走去,剛有了名分就趕他出門,防止他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這得有多黏糊。
承影無奈了下,腳步輕快地去找自己小夥伴去了。
沒有大人管的日子太爽了。
而房間內,扶光正看着從門口走進來的女人,如臨大敵。
別枝順手將房門一關,讓扶光條件反射地緊張了下,放在膝蓋上的手都用力抓着衣擺,骨骼分明的手指都因太過用力而發青。
別枝欣賞了片刻他越來越緊張的模樣,簡直是恨不得立刻跳起來撞破屋頂飛出去。
她笑了笑,上前走來,像沒有骨頭似的靠在了扶光肩膀。
扶光身體先是一僵,接着努力放鬆自己,好讓別枝能躺的舒服些。
他很少說甜言蜜語,行動上卻總是暖心的。
別枝伸手搭在扶光腰上,緊緊抱住了人,她低聲呢喃:“不要丟下我了,扶光。”
扶光輕拍了下她的背,斬釘截鐵道:“不會了。”
二人之間的氣氛趨於平凡溫馨,偶爾會臉紅心跳。
另一頭,上玄宗內,莫測峰。
喬清川與聞高明正坐在一起,互相聊着這些年的收穫,說起自家發生的趣事,中途還接了遲宗主的通信。
“遲宗主忽然找你,是發生了什麼事嗎?”喬清川問。
聞高明並未隱瞞,直接道:“師父提到小師弟已離開山門來到了域東,讓我多留心些,看顧着他。”
喬清川端起茶抿了一口,問:“是要來邊界嗎?若去邊界,我們也照料不上,只得想辦法讓雲斂府主或大長老多看顧一二。”
聞高明搖搖頭:“小師弟是來尋親的,他與兄長自幼失散,如今有了自保能力,便下山尋人。”
“他們失散了多久?”喬清川問。
這年頭失蹤的孩子不在少數,無論是拐子拐走,或孩童玩耍出現各種意外,更甚者是邪修抓人……
時間久遠,還活着的希望便很微茫了。
聞高明細細回想了下,說:“小師弟與兄長是在十三年前失蹤,後來他流落他鄉,認識了幾個孩子,以兄弟姐妹相稱,卻也在十年前分開,不知所蹤了。”
喬清川皺了皺眉:“那孩子倒也可憐,我會讓下面的弟子幫忙找找看,若有線索,我會聯繫你。”
“好。”聞高明舉起茶杯,朝他敬了一杯,“大恩不言謝了。”
頓了頓,他們又談起了另一個讓他們心情格外複雜的人物。
“這些年,可有聽說過少樓主的消息?”喬清川猶豫了下問。
域北勢力排外無比,連自家消息都死死封鎖住,其他幾域的人想要得知比較麻煩。
神劍宗與流光樓都在域北,對內情應該有幾分了解。
聞高明放下茶杯,挑眉說道:“少樓主一切都好,我三師弟這十年一直待在流光樓,多餘的事情倒也沒有說,恐犯了忌諱,只是提到少樓主有隻言片語。”
“他曾言少樓主大多數孩子心性,鬧騰的很。但當她認真起來時,卻格外驚人。”聞高明神色複雜道,“她很聰慧,世間少有人及。”
喬清川嘆了口氣:“就因太過聰慧,看的太過通透,才活得艱難。”
二人一時默然無語,默契的揭過了話題。
這十年他們從未見過容嫻,但每年都能得到容嫻派人送來的禮物。當年還有人利用這些禮物引他們出去當誘餌,設伏暗殺容嫻。
誰知容嫻壓根沒有出現,出現在陷阱中的是其他強者,這些強者無一不是陷阱中年輕一輩修士的長輩。
直面自家孩子被人陷害的場景,長輩們火氣蹭得升了起來。
這些設伏的人一個都沒活,背後的勢力在很長一段時間都遭遇了打擊。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那位少主的手筆,針對沒有背景的人他們沒有證據也敢下手,但那位少主背後可是有流光樓的,沒有證據,他們連域北都走不進去。
每每想到這裏,他們就恨極了域北的團結。
提到容嫻,她此時已離開域北,來到了域西地界。
域西氣候乾燥,大風中往往夾雜着風沙,霧蒙蒙的天空總是黃沙席捲,像是黃河之水傾瀉而下,震撼人心。
黃沙中,有男修士一身黑色長袍、女修士一身火紅裙裝在動情的舞蹈。
他們每一個動作都帶着野性的美,舉手投足都是強悍與不屈。
他們動作銜接間自然優美,又帶着神秘感。而他們舞步跳動間,玄奧的力量從他們周身升起,龐大的力量承天載地,阻擋了席捲而來的風沙。
容嫻站在風沙下遠遠看着,眼裏滿是讚賞。
這是人與自然之間的碰撞,壯觀,美麗,又令人震撼。
那舞一直沒有停,不遠處還有人配合著彈琴奏樂。
帶着異域風情的美和曲調,簡直讓人終身難忘。
“很美吧。”頭戴紗巾的婦人含笑走來,每一步都穩健的很,完全不是域東或域南那種水鄉小調,而是粗獷的、強大的、堅定的感覺。
容嫻像想小雞啄米一樣點頭,語氣真誠道:“很美,我從未見過如此美景。域東之行,終身難忘。”
婦人表情一僵,乾巴巴扭過頭看向容嫻,不可思議道:“域東?”
容嫻剛要附和,卻意識到有些不對,她心下不好,忙道:“我從域北而來,要前往域東尋親……”
婦人翻了個白眼,嗓門大到吼出來:“可這裏是域西!!域西平沙荒漠!!!”
域西!
平沙荒漠!
六個字,震得容嫻耳朵嗡鳴。
合著她走錯路了?
要去域東,走到了域西……
她可憐巴巴得看向婦人,婦人無語道:“我一直聽人說‘找不着北’,可你這從北邊來的人卻分不清東西,這可真是有意思。”
容嫻:……
她也不想啊,都怪別枝聖女那邊太纏人了,有事沒事撲過來想睡她分身,還得她隨時都要注意着,第一時間將人給弄暈,否則清白難保。
可她也沒想到別枝那邊留心多了,本體這邊就因心不在焉而走錯了方向……
別枝!你我之仇,不共戴天!!
婦人見她焉頭耷腦,實在可憐,給她指了個方向:“吶,從那兒走,快離開吧,這幾日還會有大風沙來,你別耽誤了小命。”
容嫻懨懨道:“是,多謝大嫂,我這就離開。”
她從懷裏拿出一顆靈石遞給大嫂,不顧大嫂挽留,快步朝外走去。
既然不小心做出事了,那就給某人添添堵吧。
她順手拿出玉簡,給妙舞傳信。
妙舞儘管不樂意,還是接通了。
第一眼看到容嫻時,她相當震驚,沉默了半晌才問:“你知道自己在哪兒嗎?”
容嫻一本正經的說:“我知道,我只是想要前往域東,誰知道不小心走到了域西……”
妙舞頭髮都要炸起,火冒三丈,氣得跳腳:“你是笨蛋嗎?啊,你是嗎?”
她冷冷道:“是我冒昧了,你就是。東西你分不清,域東陰寒,常年雲氣聚集。域西乾燥,四季黃沙漂浮,這你他媽都能認錯,你怎麼沒把自己給丟了。”
她簡直要氣死了。
域西啊,這可是不復盟的地盤,琴師還在域西,十年如一日的給她送花,她如今跑過來真是送菜來了。
她在域北被流光樓保護的很好,琴師想做什麼都不可能,手伸過來就被流光樓剁了。
但域西啊,琴師自家地盤,被琴師發現了一直惦記的人出現在這裏,真能將人給做成一盤菜塞進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