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蘇州城
“不如，我以身相許怎麼樣？”青爻烏漆漆的眸子閃着狡黠的神色，定定的看着對面這個剛才救了自己，現在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的小和尚，又將自己的剛才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啊，這這這，女施主，萬萬不可啊！”小和尚看着對面少女清麗的面容，臉“騰”的一下就紅了起來，緊張得連手都被不知道該怎麼放，糾結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應該雙手合十放在胸前。
“有什麼不可以的？”青爻眼中滿是狡黠，笑道，“說書先生早就說過這些故事了啊，你從山賊的手中救了我，小女子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可是，可是，可是小僧是出家人，不能婚配的啊！”了凡漲紅了臉，看着對面的少女，可是了很多次才找到了一個理由。
“那還俗就好了啊。”青爻的聲音接着傳來。
在聽到青爻的這句話之後，了凡就紅着臉不說話了，也不知道是被青爻說得不高興了還是怎麼的。
過去了十幾個呼吸的時間，了凡這才抬起頭看向了對面的青爻，認認真真地說道：“女施主，小僧的方丈師父待小僧很好的，當初如果不是方丈師父收下小僧的話，小僧就在災年的時候活活餓死了。”
說到這裏，了凡臉上的紅色雖然還沒有退去，但是眼神已經變得異常的明亮。
“嘁，不同意就不同意嘛。”青爻看到了凡眼睛裏的光芒，也知道眼前的這個小和尚是很認真地說出這番話的，不由自主的撇了撇嘴，低着頭踢着地上的小石子，聲音不大不小的說話。
頓了頓，青爻似乎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看着地上石子的眼中忽然一亮，抬起頭來看向了對面的了凡。
“那，小和尚，你能帶着我去前面的蘇州城嗎？”
“女施主，這……”了凡剛準備開口拒絕，就看到對面的少女變了臉色，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再想到少女剛才的經歷，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道，“好吧，山中的山賊也不少，女施主一個人行走也有些危險。那小僧就好人做到底，將姑娘送到蘇州城吧。”
在聽到了凡答應的話語之後，青爻才收起了臉上的那一副神情，抬手將流到臉上的淚水擦掉，對着了凡笑道：“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看着變臉就像翻書的少女，了凡心中也有些奇怪，但是還是和少女一起向前走去了。
“對了，小和尚，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麼呢？”
“小僧法號了凡。”
“了凡……了凡，你這個法號不好聽。”
“這是方丈師父賜給小僧的法號，何況小僧覺得還是很好的，了卻凡塵才是真正的佛門中人。”
“啊……算了算了，和你說了你也不懂，以後我就叫你小和尚了。”
“女施主開心就好。”
“……”
兩個人邊說邊走，很快就走出了這條山道。
但是這裏距離蘇州城的位其實也算不上有多遠，兩個人有沒有馬匹毛驢等代步的工具，只能每天走上一二十里地，再加上青爻時不時還會有走不動的情況發生，這就讓兩個人的行程變得更慢了。
……
蘇州城外三十里地的地方。
“小和尚，我走不動了。”青爻坐在路邊的樹蔭下，看着依舊神采奕奕的小和尚，叫道。
“那我們就歇息歇息再走吧。”了凡盤膝坐在了青爻旁邊，通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了凡也逐漸找到了和青爻相處的方法，坐在青爻旁邊閉目靜心。
“可是我好想去蘇州城中找一家客棧好好地洗一個熱水澡啊。”青爻看着已經能大致看到城牆輪廓的蘇州城，聲音拖得很長。
蘇州城外三十里已經算是比較繁華的路段了，時不時就會有馬車或者是行人經過，看到樹蔭下一個少女、一個和尚的搭配，都忍不住報之以玩味的目光。
了凡畢竟從小就在寺廟中修持，再加上時不時地學些拳腳功夫，五感都是要比普通人更加敏銳一些的，現在雖然閉着眼默念着方丈師父教給自己的經文，但是卻已經被來來往往的路人的視線看得有些渾身難受了。
“小和尚，他們的目光都很古怪誒。”青爻也看到了這些路人看過來的眼神，低聲在了凡的耳邊煽風點火，“他們會不會都以為你是拐賣無知少女的花和尚啊？”
這段時間來，了凡雖然已經找到了和青爻相處的方法，但是在青爻的這一句話之後，還是有些不淡定了，說到底他也不過是只涉世不到一個月的小和尚，被青爻這麼一說就完全坐不住了。
“那我們怎麼辦啊？”聽到青爻的聲音，了凡也睜開了眼，看向了在自己耳邊說話的青爻。
“這樣吧……”青爻做出一副沉思的樣子，“這一路上你的腳力要比我強上不少，你背着我的話應該也比我走得要快，我們早點到了蘇州城，就不會被這些人用這樣奇怪的目光看着了。”
沒有青爻的“提醒”還好，現在被青爻這麼一說，了凡也覺得來來往往的路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都是看花和尚一樣的目光，心中就越發的慌亂。然後又聽到了青爻的餿主意，也不考慮究竟有沒有可行性，站起身來就要背着青爻往蘇州城過去。
直到一縷青絲落在了凡鼻端的時候，了凡才回過了神來，背上背着的青爻往下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至於周圍路人的目光已經越發的古怪了。
“小和尚，怎麼啦？”發現背着自己的了凡忽然停住了腳步，然後身子就變得僵硬，青爻便在了凡的耳邊輕聲問道。
“你……你先下來。”了凡覺得現在的自己好像是背了一塊燒紅的烙鐵，急的光亮的腦門上都滲出了汗來。
看着小和尚着急的模樣，青爻忍不住笑出了聲，看了看和蘇州城的距離已經不算多遠，便從了凡的背上跳了下來，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小和尚，我們快走。”
感受到身上的重量減輕，了凡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但是心中又隱隱有些悵然若失的感覺，忙低聲道了一聲佛號，鎮壓了心中的念頭，這才跟着青爻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