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混亂的夜晚
長安溫柔如水第183章混亂的夜晚我很喜歡這一刻,沒有生物的打攪,一個人獨自欣賞着新樹打碎包裹而出的聲音,這是季節交替的感覺。
雨停了。整個城市都沒有了聲音。
靠在窗戶,看着早就堅持不住的枯黃的落葉搖搖晃晃,然後還是飄零了下來,落在了一朵即將嫣然而放的花苞下面,昏沉交錯,歲月更替,我又一年再一次的聽到了低微的共鳴。而一顆混亂的心也跟隨着此起彼落,沉浮不定,我看着它破碎過,看着它被灼燒,看着它不堪重負的停擺過幾個瞬間;我明白它的傷痛,它的思念,還有它的迷茫,不甘種種……季節變化,我又體會到了一種由衷的蕭條感。我不明白關心一個人是什麼體會,心情又是不是常常和我一樣挂念不定,可如今,我真的感受到了心痛。
妍月將車子逐漸放慢了速度,我悄悄振作起精神抬起頭,看見了「塵緣」的招牌,她將我帶到了酒吧里。我疑惑的看着她。
「下車。」妍月先一步打開車門,聲音聽上去很堅決。
「如果你是想讓我通過喝酒放鬆的話,那還是算了吧,我今晚已經喝了太多酒了。」雖這樣說著,我還是解開安全帶,關上車門站在她身邊。.z.
妍月看着我一眼,傲嬌的揚起頭打開門就朝裏面走進去:「誰說來酒吧就要喝酒了。」
我被她突然嬌俏的模樣逗得笑出了聲,嘀咕了一聲:「不喝酒來難不成來這兒是吃飯來了」。我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連忙跟上了她的腳步。
剛進酒吧,屋子裏的暖氣充斥着我的全身,讓我的身體一下子鬆軟了下來,我這才自己已經走路都成僵硬的了,身上髒兮兮,濕漉漉的衣服耷拉在我的全身,黏糊糊的,感覺上去一言難盡。
跟妍月來到吧枱前,她找了個位置安靜的做了下來,自顧自的拿起菜單看了起來。
丁梓絮扭着纖細的身段走過來,一副驚訝的表情:「天吶,沐明,我沒想到你會比小羽更前衛……今晚的造型簡直走在時尚前沿,我都沒認出你。」
我嘴角抽了抽,眼睛一瞪:「沒認出來你就敢過來損我,就不怕認錯人了挨打不成!」
「那是因為你身邊有個大美人啊,我就想看看是誰會這麼好運,所以才會舍眼瞅了瞅你」。她認真的回答我的樣子簡直就是我自己在找不舒服。
我不想搭理這損人的玩意,直接手指着妍月:「你就當我不存在,我今晚陪她來的。」
丁梓絮不可否植的一笑,聳了聳肩後轉頭看向妍月,給她倒了杯牛奶:「來點什麼?」
後者指着菜單的後半頁:「給我來一份蛋炒飯。」
我一時無語:還真是來吃飯的。
丁梓絮點頭記了下來,頭都沒抬的自己問道:「還有嗎?」
「有衣服嗎?給他來一套?」妍月突然指着我說道。
聽聞我和丁梓絮不約而同的同時抬起頭,神色有些錯愕,我有些感動,沒想到妍月來這兒是為了我,而後者見狀再也忍不住問道:「所以你確定不是故意設計的形象?」
我:「……」
「好吧,正好小羽經常過來,我這兒還真有他的衣服……你跟我過來試試。」
我點點頭,始終沒有說一句話,跟着她朝着酒吧裏面走去。
到了一個化妝間裏面,丁梓絮翻找出來了幾套衣服,她全都扔給了我,然後就出了房間門。
我默默的換着衣服,跟丁梓絮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聽小羽說你剛從鄭州回來。」
「嗯。」
「……那邊的事情沒處理好?我感覺得到你心情不好。」
「沒,好着呢。」我聲音有些沙啞。
「那就是這裏的事情
,看來你回來后不是很順利。」我聽見丁梓絮給自己點上了根煙,聲音飄渺的跟我交流。
我換好衣服,收拾乾淨后打開門,自己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抱着衣服蜷縮在角落裏,茫然的看着前方:「我好像傷害了一個女孩。」
她淡定的點着頭:「聽上去很嚴重。」
「還有我最好的哥們」,我看了眼身上的衣服:「藍羽也在。」
聽道藍羽丁梓絮才思考了起來,半晌后她恍然道:「是蘇琴吧,那個‘公益廚房?」
我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你怎麼知道?」
「你離開的第二天晚上小羽就帶她來過這裏……是個堅強的女人啊,我從來沒有見過像她這樣的」,丁梓絮吐了口煙圈,抬起頭彷彿回憶一樣的感慨了着:「也不看這是什麼地方,就挨個座位一張傳單一張傳單的發,還站在舞台上介紹起了她的店鋪,你別說,那算是我這裏生意最好的一天了。」
我驚愕的盯着她,腦海里一遍一遍回蕩着丁梓絮的話,我不願相信這個消息。蘇琴在電話里從來沒有和我說過這件事情,其他人也沒有。
我心裏空空的,她騙了我,蘇琴欺騙了我。一時間,我感覺全身無力,呼吸都變得困難,我彷彿看到了蘇琴在暴雨里堅決的眼神,以及她對我說的那些話。我笑了,笑着笑着,我又哭了,在這個夜晚,還是有兩行渾濁的淚順着劍流了下來。
我錯了,錯的實實在在,我看不到蘇琴為這家店鋪付出的所有,所以我只會輕飄飄的勸她放棄,我好像看到了酒吧里,一群醉醺醺人就像看到彩蛋一樣為蘇琴的賣力表演而鼓掌,然後又不為所動的做着自己的事。抓住胸口,我沉悶的喘息着。
這一刻,我覺得世間真是可笑又可悲,這一刻,我站起來,又突然癱坐在了地上,慌忙扶穩下又打碎了一邊的鏡子,也順勢割開了我的手臂。這一刻,我的心也跟着碎了,原來是這種感覺,坐在冰涼的地上,手上傳來一粒一粒的碎渣,刺痛着我。
「沐明!」妍月站在門口驚呼一聲,隨即立刻拉着我將我扶起來,也不顧就在手上的獻血:「怎麼搞成這樣……先洗一下。」
說著就拉着我走到水龍頭下沖刷着我的傷口,直到刺痛着我的神經我才反應過來,顧不了多少,我轉身拉開門就要出去。
「你要去哪?」
「我,我要找蘇琴,我要和她說清楚。」我站在原地,有些語無倫次。
「說清楚什麼」,她遞給我一張創可貼,顯得不緩不慢的說道:「說你其實是支持她的選擇的,今晚所有的話都是胡說八道,還是喝醉了只是想耍耍酒瘋而已,是這樣嗎?你還嫌事情不夠亂嗎?」
「不是這樣的……」
「嗤」,妍月對此表示不屑,臉上竟然看出了嘲笑的表情,但我不在乎她怎麼想,因為我腦海里只有蘇琴,想着一會兒怎麼和她說清楚。
妍月又一次叫住了我:「那你準備解釋,會說清楚為什麼突然發瘋勸她放棄店鋪的行為。」
她走到我跟前:「不妨先跟我說說,反正我只是個外人,應該不會讓你走顧慮。」
我怔怔地看着她,妍月的眼神帶着漫不經心,似乎並不期待我的回答,像是篤定了我不會開口一樣。我又轉過頭看向丁梓絮,她沒有看我,而是站在妍月後面,神色複雜的盯着她,像是掙扎,又像是嘆息,卻始終沒有說出口。
良久過後,我還是泄氣般的做回了原位,妍月說的對,我就算我追上了蘇琴,又怎麼跟她解釋,我不能告訴她這與蔣靜文有關。或許妍月說得沒錯,我現在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冷靜的想想,我又是否能承受得了再一次無法預知的未來。
「走吧」,
我低沉着沙啞了一聲,不顧兩人獨自離開了酒吧,站在門口,我望着漆黑的天空,終於還是遮住了眼睛,蹲了下來。妍月說得沒錯,這一切已經夠亂了,什麼都不做或許才是最好的解脫,而我坐在被時間拋棄的空氣里,顯得有幾分天真,在分不清真假的世界裏,就連流水只能在似夢不是夢的故事裏找尋出口,苦苦掙扎。
我沒能說服自己,卻無端的看着世事變化無常,不願被埋葬,也不願哭泣。
丁梓絮沒有出來,妍月獨自一人,手裏提着蛋炒飯朝我揚了揚。我木楞的接過手,滿臉疑惑:「這是給我的?」
「我開車,你幫我拿着」,妍月一臉認真的說道,卻不想下一秒就無端的打了一個飽嗝。
「嗝。」
我一愣,狐疑的盯着她:「你確定,不是給我的?」
「嗝」。她也怔住了,隨即有些惱羞成怒的瞪了我一眼:「想吃自己買去,我吃了一半拿回去慢慢吃不行。」
解開袋子,果然不夠一盤的分量,我指着蛋炒飯湊到她跟前:「那你還拿着勺子。」
妍月額頭已經起了黑線:「我回去不用洗碗。」
我卻聽不進去她說些什麼,直接打開包裝,不理會已經被咬的趨於平整的勺子,旁若無人地吃了起來。
「謝謝嗷……有水沒,有點乾巴」,妍月欲言又止的看着我,最終轉過頭沒有說什麼,認真的開着車朝着老區的方向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