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從此恩愛應不晚
第二天,季常起身梳洗,剛剛收拾完畢。就聽見有人來回說是燕姬來王妃處領教。季常這才想起昨晚訓斥燕姬的事。見灼兒正在洗臉便說:“夫人說如何處置?。”
灼兒想了想說道:“我現在不愛見她,叫她回去抄三百遍女戒!”
“很好,就這麼辦!”季常哈哈笑着走了。
一會兒紅菱過來幫灼兒梳頭,一邊說:“王爺早起就吩咐讓煮了人蔘百合粥,現正好喝呢。又吩咐黃先生開了滋補身體的葯膳,叫每日給公主調換着做來。還囑咐奴婢好生看着公主,不許吃了飯就躺下,仔細擱住食兒。今天天氣好,可到院子裏逛逛。可見王爺對公主是真的上心了。””
“唉,我也只能由命罷了。”灼兒輕嘆,以前的日子她不想再提,既然已經跟季常走到這一步,唯有與他同心同德,才是做女子的本分。
紅菱將她的頭髮簡單挽了個髻,斜插一支碧玉簪子,綴着珍珠流蘇。仔細端詳一下十分滿意了,方又說到:“公主你還沒見可笑的呢?”
“怎麼呢?”
“今天早上燕姬來了之後,衛夫人和閔夫人也都來給公主請安呢,又送禮物又送補品。想起當初他們跟着燕姬欺負公主,青荷氣的就要當面摔回去。我怕落人口舌,叫她收在裏面了,頂多不去動它就是。”
灼兒苦澀一笑說:“這些事你看着辦就好。人啊,從來只會錦上添花,難得會雪中送炭,人之常情,不用去理會。青荷小孩心性,脾氣急躁,凡是又不肯忍耐,還的是你時常多提點着她點。”紅菱到底是小姑姑一手教導的人,行事穩妥持重,凡是由她幫襯着,倒省了灼兒許多心思。
“青荷也自有她的好處,有時候就得她那一套才降得住這起子不長眼色的奴才。”紅菱一邊說一邊為她選了雪青色的寬袖上衣,下系一條純白的裙子。這樣簡單素雅的打扮,卻更能襯的灼兒眉目如畫。寬袖長裙行動如燕飛舞,姿態美不勝收。灼兒原不在意穿着打扮,鏡中見了此時模樣,也十分滿意。
灼兒點頭讚許,自去吃了點東西。雖覺得季常啰嗦,到底無事可做,便攜了青荷去園子裏走走。
這日季常回來抬了兩棵偌大的桂花樹大張旗鼓的送到灼兒住的紫雲軒,整個院子立刻溢滿香氣。引得大家都來觀看。
“王妃可還喜歡?”
灼兒看他認真的樣子,奇道:“為什麼忽然要送我東西?”
“算起來我從來沒認真送過你什麼,如今你大病痊癒,眼看中秋節要到了,我想到時一家子聚一聚,樂鬧一下……”季常頓了頓捉摸着該怎樣措辭。灼兒卻是明白了,他是想藉此向家裏人宣佈一下她的地位。
可是有這個必要嗎?她可是一直以主婦自居的。再說好不容易清閑這些日子,她才不想讓他的鶯鶯燕燕在自己耳朵邊呱噪。
“來,我幫你戴上,看看好不好看。”季常順手摘了一支桂花,幫她別在烏黑的發間,點點的金黃色小花別樣靈動,人也被桂花香氣縈繞。
“嗯,好看。”季常打量一番滿意的稱讚,俯身來吻她。難得灼兒沒有躲,季常很高興在她額頭深深一吻說:“灼兒繡的荷包呢,這許多天也該綉好了吧,拿來給我瞧瞧。”
灼兒一笑:“送人了。”
“誰這麼有面子,灼兒都沒給我做一個。”季常面色一正假裝不高興。
“送孟夫人了,前些天她送我一副畫,我不知道該回什麼禮,見她喜歡熏香,就做了個香囊填上我自己製得香片給她。”
“她跟你到談得來,送了什麼畫?拿出來讓我瞧瞧。”
“那是給我的。“
“你的我便瞧不得?”
“也不是瞧不得??????好吧,我去拿。”灼兒猶豫一下,想想也沒什麼大礙,便去拿了來,在桌案上展開。畫的是灼兒站在桃花樹下,漫天花雨紛飛。人面桃花,相映生輝。雖然畫工不能與大家比較,但是灼兒淡然超脫的神韻卻是惟妙惟肖。一個女子能畫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季常看了有些意外:“看不出她竟有這樣的才氣。”順手將畫捲起來:“自己看自己有什麼意思,這個給我吧!”
“王爺是不是後悔看錯了人。”灼兒淡淡一笑由他拿去。自從季常跟灼兒和好,他就沒去過別的夫人那裏,這一點灼兒還是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因為姑媽教她的那些話,雖然沒做成太子妃,但作為王妃一樣有用,不要只顧自己貪歡,與人交好,灼兒正捉摸着如何勸慰他多去看看孟夫人。
“我何止看錯了她,更加看錯了你。”季常輕嘆一聲。
季常見灼兒欲言又止寵溺的拍拍灼兒的頭說:“這事不用你操心了,等尋着了合適的人求父皇給她賜嫁就是了,必不會委屈了她。”
灼兒一聽深以為然,對於孟縈,這何嘗不是最好的歸宿,當下深施一禮:“那灼兒替孟縈妹妹多謝王爺!”
季常扶起她,呵呵一笑說:“對了,灼兒的手藝都能送人了,想來是不錯的,怎麼都不肯為我縫一針一線。”
灼兒心說,哪裏沒為他縫過一針一線,去年就為他做過一個綉着雄鷹的香囊,還為他縫過幾件袍子和冬衣呢。於是說:“去年你在邊關,我寄了冬衣給你,你沒收到嗎?”
“你給我寄過東西?”季常一臉詫然問。
灼兒點頭心裏也疑惑,難道邊關混亂他沒收到自己的信件,還以為他是不屑一顧呢,倒是錯怪了他。
忽聽季常幽嘆一聲:“那時,太子每每寫信故意氣我,後來但凡京城來的信,我看也沒看一律扔到火爐里去了。至於包裹…….”
季常皺眉想了想,喊來黃玉問他。
任灼兒哦了一聲,長久以來的鬱悶方才得以明白,自己鼓起勇氣寫的信,他卻沒有看到,真是遺憾呢。
“去年在邊關的時候,收到的包裹可還留着。”
“也有留着的,也有散落的。”
“你去找找,看看有沒一件灰色的包裹,包着幾件衣裳。”
“還有一個香囊,白色藍邊的,綉了一隻雄鷹。”灼兒在一邊補充說。
“繡的雄鷹嗎?”黃玉思索着問。
“是的,綉了一隻振翅高飛的雄鷹。”
“黃玉,你見過?”季常看黃玉遲疑的樣子忙問。
“我看見康王帶了一個。好像就是王妃說的這樣的。”
季常轉回頭看向灼兒,灼兒也奇怪搖頭說:“我沒送過康王東西。”
黃玉也怕季常誤會灼兒,連忙幫着解釋:“這事不怪王妃。上次,康王爺跳到湖裏救起王妃,衣服都濕了,我隨手拿了一件給他換。好像就是那時的衣服,可能衣服里夾着香囊也說不定。”
“荷包是包在衣服里的,怕長途轉來轉去弄丟了。”灼兒說。誰也沒想到衣服會到了季康手裏。
季常皺了下眉,轉而笑了笑說:“沒事,一件衣服而已,我有夫人,何愁沒有衣服。”
“好吧,王爺,趕明兒我就給您做衣服。”灼兒怕他失落急忙說。
“算了,我也不忍心讓你做了,明兒個給我做個香囊就好了。”
“這個容易。”
這件事就這樣過去,第二天灼兒真的挑選了布料給季常做起了香囊。可是要綉什麼呢?上次綉了一隻雄鷹,陰差陽錯到了季康手裏,這次斷不能綉個重樣的。思來想去最終決定綉一條龍上去。
香囊綉好後送給季常,季常見了大是歡喜:“飛龍在天!難為王妃有心了,本王十分喜歡。”
季常高高興興的把香囊戴在身上,轉身走到桌案後面,拿起筆寫起來字來。灼兒吩咐紅菱上茶,回身見季常已經寫完,向她招手。
“過來,自己念念。”
灼兒看時,上面寫道:“投之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季常伸手將她摟進懷裏,聲音幽幽來自耳邊:“灼兒待我這樣好,我定不會負你。”
他的話溫軟如春風化雨,足以溫暖她冰冷的心。就這樣天長地久,就這樣攜手慢慢老去也該心滿意足了。可是事情往往不能如人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