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水變
魚怪的牙齒很尖，在幽暗的夜裏顯得尤其駭人，而牧不晚則是在它即將要碰到自己之際，一掌劈在了它的身上。
鯰魚被打飛了出去，撞在了牆壁之上，發出了咚咚的悶響。
牧不晚看着它掙扎着想要爬起來，連忙上前一腳踢在了魚怪的腹部。鯰魚痛苦地哀嚎起來，它的鱗片上沾滿了血跡，在黑暗中看起來格外滲人。
牧不晚見狀，連忙將心劍拔了出來，一劍刺在了鯰魚的肚腹處。鮮血飛濺而出，鯰魚哀嚎一聲倒在了地上，一動也不能動了。
牧不晚的眼中閃爍着光芒，他一把抓住鯰魚的頭顱，用力一扯，將它的腦袋扯了下來。
鯰魚的身體在地上抽搐着，似乎不甘心就此死去。頭顱還在不停地扭動，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嗚咽聲，牧不晚將鯰魚丟在地上，用腳踢了兩下，直至確認它已經死了個徹底才鬆了一口氣。
「牧大哥，我...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就在牧不晚稍稍鬆懈的時候，趙姐兒的聲音再一次在他的耳畔響起。
他猛地一回頭，卻見女人的頭顱飄在他的耳旁，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這一幕讓牧不晚的脊背不禁升騰起了陣陣的寒意，他下意識地伸手握住了自己胸前的心劍，想要保持鎮定，然而，那柄劍卻在微微顫抖着。
這是怎麼回事？！按理說魚怪的死亡應該就意味着趙姐兒生命的終結，為什麼她會在魚怪死亡之後脫離其中，成為一個獨立的怪物呢？
「牧大哥，我只是口渴想找點水喝，難道你要因此將我殺掉嗎？」趙姐兒的聲音中夾雜着哭腔，似乎很絕望很委屈，又似乎很悲傷。
女人的怪叫凄厲，卻沒有引得鄰里的半點反應，躲在屋中的人彷彿根本就察覺不到牧不晚和魚怪廝殺的動靜。
顧不得多想，牧不晚連忙揮起心劍，朝着女鬼砍了過去。
他的心劍快若閃電，一眨眼就到了趙姐兒的面前，嚇得她連滾帶爬，躲過了心劍。牧不晚一招失手，連忙又追了過去。他的身影猶如一陣風一般刮過，很快就到了趙姐兒的面前，一刀劈向了她的面門。
「嗤！」的一聲，趙姐兒的頭顱滾落在地上，發出一陣沉重的悶響。
頭顱摔落在地之後，沒有了旁的動靜，牧不晚不相信她如此不堪一擊，卻又無法勸服自己站在原地等待。無奈之下，他只得蹲下身子仔細端詳起來。這頭顱上的皮肉已經腐爛得差不多了，可是頭骨並未腐蝕完全，依稀可以看到裏面的骨骼，還殘留着淡黃色的粘稠液體。
就在這時，一縷黑煙忽然從趙姐兒的顱頂里竄出，在半空中化作了一團漆黑的霧氣。
牧不晚連忙伸手去抓住，但那些黑霧很輕易地穿透了他的指縫，鑽進了他的身體，消失無蹤。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牧不晚的心裏充滿了疑問，這黑霧太詭異了，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處置。
「牧哥？！你怎麼在這兒？」就在牧不晚恍惚之際，凌絕的聲音從不遠處傳出。他循聲望去，就見鹿呦呦和凌絕匆匆朝自己這處走來，手上還提着滿滿一桶水。
「你怎麼在外面不進去？趙姐兒不是在等水喝？」揚了揚下巴，凌絕詢問道。
「她變成一條魚怪躲在尤家的井中，而後被我尋到，我們苦戰了一番，她死了。」深吸一口氣，牧不晚言簡意賅地將事情經過告訴了他們。
他伸出觸碰了黑霧的右手，目光轉向了鹿呦呦：「在趙姐兒死後，她的腦袋裏飄出了一股黑霧，鑽進了我的身體中，你知道這是什麼情況嗎？」
鹿呦呦聞言，神色一變：「我不知道，但黑霧的來源宣告了它的危險性，這幾天你切記不要單獨行動。若是出現變異亦或者其他的狀況，我會想盡辦法幫助你。」
凌絕看向了牧不晚，沉吟道：「牧哥，我們先進屋，待在這裏不安全。」
牧不晚點了點頭，他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鯰魚屍體上，沉聲說道：「這隻魚怪說來是趙姐兒所化，既然她已經死亡，我們是不是應該將她投入趙家的井中？」
「我也正有此意。」鹿呦呦點頭贊同道。
但此時凌絕的臉上卻露出了遲疑的神色：「她早些來的時候不是告訴我們，她家井中的水都被自己喝完了嗎？那我們將魚怪屍體投入進去是不是沒什麼用？」
「多的不歸我們管，我們只要做到讓她‘葉落歸根，就好。」鹿呦呦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達成共識之後，三人走到鯰魚的屍體旁邊，牧不晚彎腰將它撿了起來。惡臭味讓他有些難耐，他屏住呼吸快步走到趙家門口，直接將手中的東西扔了進去。
鯰魚的屍體落到了黑黝黝的井中，立刻被井中的水給淹沒了，消失的無影無蹤，彷彿從未存在於這世界上一般。
這種奇異的情景讓凌絕和鹿呦呦面面相覷。
「牧哥，你看到沒？這井裏居然又有水了。」凌絕開口問道。
牧不晚聞言，也覺得非常詫異：「我看到了，不過奇怪的是，這口井裏的水一股腥味，細聞之下還有些濕咸。這算是什麼，井水也會變異嗎？」
三人各懷心思，快步從趙家門口折回尤家。床榻和地板上還沾着魚怪的黏液，讓人無比反胃。他們就着之前在溪邊打來的水，找了幾塊布將房間裏打掃乾淨，通風良久那股腥臭味才徹底消散，容他們能夠喘息放鬆片刻。
「你們說，明天早上趙家會上門報復嗎？畢竟趙姐兒是在尤家失蹤的，新生命的出現也能讓他們很快鎖定目標，確認趙姐兒死亡的狀況。」氣氛有些凝固，由凌絕開口打破。
「我們不知道。」鹿呦呦搖了搖頭，她的表情有些迷茫，「這個村子很小，趙家阿娘又是數一數二的潑辣。如果她知道了真相，懷恨在心的話，很容易就找上我們。」
「那怎麼辦？這會不會影響到我們參加井神的考驗？」牧不晚的話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之前呦呦說這個村子裏的人各有死法，如果趙姐兒命該如此，那趙家人就沒有資格來找我們，否則的話便會觸怒井神。」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說，假設今晚之事，本來趙姐兒只是變異，但井神的最終目的是要你死呢？「鹿呦呦打斷了牧不晚的話，不難看出，她現在略有些心煩意亂。
這話讓三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他們在椅子上枯坐着，顯得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喧鬧。
「什麼人？！」
牧不晚和凌絕對視一眼，迅速朝着門口跑去。
當他們走到院子裏時，就見兩名男子堵住了尤家的大門，他們的手中拿着木棍、鐵鍬，神色兇狠。他們的身後跟着三個女人，其中有一個是在另外二人的攙扶之下走上前的。她哭嚎着撲上來，拽着牧不晚的衣服說道：「你還我女兒！」
「你這是什麼意思？倒是把話說明白！」凌絕皺緊眉頭，冷聲質問道。
「我呸，你們還好意思說這些廢話！」其中一個男人衝進院內，手中的木棒猛地砸在了牧不晚的額頭上。
你瘋了！凌絕一掌劈開了他的攻勢，同時飛起一腳踹在他的胸膛。他倒退兩步，撞倒了兩側的木柱之後跌坐在了地上。
「外鄉來的刁民，還敢打人了！果然外鄉來的沒幾個好東西，他們要把我們都殺了，然後奪走井神！」趙阿娘指着牧不晚尖叫道。
「你告訴我們趙姐兒在溪邊，讓我們去尋。想必你自己也不太清楚，你女兒在溪邊做了什麼吧？」牧不晚冷笑着說道。他的眸子裏閃爍着寒芒，盯着眼前撒潑賣瘋的女人。
趙阿娘被他嚇了一跳，在村民的攙扶下往後退去：「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女兒因為捕食了溪中的大頭，不知是觸怒了井神還是什麼緣故，變成了一隻魚怪。你應當是有印象的不是嗎？當時你的女孩還在不停地撓着自己的脖頸，說自己口渴。你猜猜她為什麼覺得脖頸很癢？」牧不晚步步緊逼，絲毫不畏懼村民手中的武器。
「你把話說清楚，她怎麼會吃了泥塘里的大頭？是你們教唆她吃的是不是？」女人叫嚷着，回憶中女兒的蹊蹺逐漸與牧不晚說的情況重疊起來，她死死地拽着牧不晚不肯放手，不肯相信一切。
「教唆？我們兩個外鄉人是如何知道溪中有大頭的？若我猜的沒錯，村中應該很忌諱去外面尋找食物吧？可是你的女兒卻是明知故犯。她變作魚怪躺在床上的時候，你口中的外鄉人還急着去村外給她打水喝。若不是實在攔不住她的攻擊，我們會痛下殺手？」凌絕冷哼着說道。
「你...你血口噴人！」趙阿娘歇斯底里地叫囂着，她的眼睛通紅，似乎要滴出血來，整張臉都扭曲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