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下山
血魔死後，前來觀禮的江湖賓客便接連離開了。
他們甚至都沒能看到新一任行走的誕生。
而血魔的兩位幫手修羅聖君方平和太陰聖君宋少商，則是在林若薇擊殺血魔的時候便已趁亂逃走了。
他們二人均是天榜前列的高手，缺少苦行，方福全又在袖手旁觀的情況下，當時的金剛寺沒人能攔住他們二人。
不過中原武林和魔門中人向來保持一定的默契，除非萬不得已，否則不會輕易趕盡殺絕。
金剛寺的重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苦行雖然在沈長明的幫助下保住了一條命，但是一身修為算是徹底沒了。
還有道字輩兩位高僧的葬禮，也是草草了事。
不過這也都沒能耽誤金剛寺行走的誕生。
在破敗的弘法大殿中，之前的江湖賓客只剩下了少林的了緣了塵兩位高僧，以及真武劍派的沈長明和林若薇。
行真主持走出來，朗聲道：“本寺的行走一職……”
“本寺的當代行走將由行象，行悟，行痴，行難，行庄，行善，行空七人擔任！”
……
當行真宣佈了行走的人選后。
面對金剛寺前所未有的七人行走，在場的眾人好似尋常一樣，均為露出任何詫異之色。
“行厄師弟，主持在禪室等你！”宣佈完行走的人選之後，行真又對於青說道。
……
藏經閣禪室。
於青和苦行面對而坐。
苦行問道：“定下了離寺的日子嗎？”
才一日沒見，苦行肉眼可見的蒼老了太多，現在整個人彷彿一具包着皮的骷髏。
“呵呵……”似乎看出了於青眼中的擔憂，苦行輕笑道：“不愧是凌虛真人截天劍式，雖然有沈長明的劍意相護，但是我體內的生機仍然斷絕，再無恢復的可能！”
於青輕嘆一口氣，隨後回道：“已經定下了後日隨沈長明師叔一起離寺，苦行師伯可是有什麼要交代的！”
“你的禪輪……”苦行深邃的雙眼凝視着於青道：“你的禪輪不是自己修行的，而且禪輪之中也沒有任何記憶！”
“甚至連你自己的記憶也沒有！”
“師伯！”於青一愣，隨後面露驚詫。
“我本以為你是他的傳承！”苦行幽幽的嘆道。
沒等於青回過神，苦行繼續說道：“你可知道，當年凌虛真人三劍擊敗魔羅之後，曾孤身一人來到金剛寺求六道輪迴修鍊之法！”
“金剛寺給了？”於青頓時驚訝道。
苦行點點頭。
“從金剛寺獲得六道輪迴后不久，凌虛真人便破碎虛空而去，當時金剛寺也以為凌虛真人如魔羅一樣，練成了六道輪迴，破碎虛空不過是一個幌子。”
“不過空有輪迴印，沒有禪印傳承，到頭來只能是一場空，所以金剛寺也並未重視！”
“所以我當初也以為你是魔羅的傳承之一。”
“直至苦葉師弟告訴我血魔重現，我不得不解開了蓮華律令對輪迴印的限制，卻發現你的禪印並不屬於魔羅！”
於青沉吟道：“所以當時苦木師伯要殺我，你阻止了他！”
苦行點點頭道：“一個十七歲的少年擁有三十年的禪輪，只能說明他是某個人的傳承，既然不是魔羅，那就……”
“你以為我是凌虛真人的傳承！”
“否則如何解釋你身上的武功？”苦行笑道：“阿羅漢神功尚能解釋是少林流傳出來的，巫神教的月華之力又該如何解釋！”
“當年真武劍派的一任掌門就曾和當時的輝月使有過一段情愫，最後還惹得巫神教的巫神親上天武峰！”
“所以你就認定了我是凌虛真人的傳承！”於青苦笑道，沒想到是這個原因。
苦行神色一斂，沉聲道：“不過在我和血魔的輪迴印融合后，卻清晰的感知到了你身上的禪印並沒有任何記憶，甚至連你自身的記憶也沒有，就好像是……憑空而來！”
於青只能沉默不語，總不能對他說是系統送的吧！
“沒記憶總歸是好過有記憶！”苦行幽幽嘆道，隨後眼中一絲異光閃爍：“你想不想學六道輪迴！”
“可惜啊，我現在也不會了！”苦行沒等於青回答，便接著說道。
“輪迴印湮滅后，過去種種就好像一場夢一般……”苦行仰天嘆道。
“不過……在輪迴印湮滅的那一瞬間，我感到了另一股同源的窺視……雖然只是短短一瞬，但是輪迴印的連接是相通的，這無法瞞過我！”
於青皺眉道：“世上仍有輪迴印的覺醒者？”
苦行鄭重道：“這也是為何金剛寺會同時派出八名行走的緣故！”
“八名，不是七名嗎？”
“呵呵呵……”苦行低笑道：“雖然金剛寺沒有俗家弟子的先例，但是破例一回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贈你諦聽劍，便是一件信物，我已交代行真，只要諦聽劍一日在手，你雖不用遵守戒律，但仍舊是金剛寺的弟子！”
“你的孩子，你的孫子，你的子子輩輩都可以，只要攜此劍上金剛寺，金剛寺必將傾囊相授，並且同樣不需要他們出家，不需要他們遵守任何戒律！”
“所以，你就是金剛寺當代的第八名行走！”
“甚至，只要你願意，這個行走可以在你的家族中代代相傳！”
“這可是天大的好處啊！”於青聞言深吸一口氣，嘆道：“所以苦行師伯，那弟子要付出什麼代價呢！”
苦行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代價，你已經付過了！”
“付過了？”於青心中隱約覺得有些不妙。
“在那道同源的目光窺視我的時候，我正好在探視你，所以……”
“噔！”於青猛地起身，旋即苦笑道：“苦行師伯，你這……”
苦行不緊不慢的說道：“此前我已經說過，魔羅的輪迴印被凌虛真人粉碎后，之後覺醒的輪迴印因為記憶不完整的緣故，甚至讓傳承者本身佔據了主導的位置！”
“就像貧僧可以用蓮華律令隔絕魔羅的意識，這世上自然也少不了其他的方法！”
“道門自然不用多說，儒家的浩然天罡也可以輕鬆做到……”
“但是……這種隔絕終會在進行傳承的時候解開，因為他必須要去吞噬另一個人的記憶。”
“所以……不管窺視我的那個人是魔羅的記憶佔據了上風，還是本主的記憶佔據了上風，為了讓自己的意識在下一次的傳承中佔據主導位置，他們一定會來找你！”
“因為你擁有……沒有任何，乃至原主本身記憶的禪印。”
“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輪迴印承接者！”
……
聽完苦行的話，於青沉默良久，最終無奈道：“苦行大師，你可真是給我惹了一個天大的麻煩！”
於青彷彿能夠預見到那隱藏於世間的魑魅魍魎對着自己垂涎欲滴的模樣。
“你不必太過於擔心！“苦行安慰道：“除了行象行悟他們外，你那未過門的妻子，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應付的！“
苦行幽幽道：“湮滅輪迴印時她便已用出了劍三，截天劍式只要練到了劍五，便是世間無敵！”
於青問道：“那林若薇可排在當世第幾？”
苦行沉思后，緩緩道：“單論攻擊，她可排在當世前三！”
“縱使我修為仍在，亦沒有把握正面接她的劍三，只能依靠蓮華律令徐徐圖之！”
“那我呢！”於青又問道：“以我已臻化境的羅漢金身外加月華之力，在江湖上處在什麼層次？”
面對苦行，他也沒好什麼藏着捏着了。
苦行思索片刻后，道：“若你將全身真元化作月華之力，純以內力而言，可與宋少商比肩！”
“不過若是你真對上宋少商，只要全力盡出，十招之內，你必敗無疑！”
宋少商，太陰聖君，天榜第六。
他的太陰絕煞掌於青已經見識過了。
那恐怖的陰煞之力的確讓人不寒而慄。
“其實以你的修為而言，年輕一輩中能穩勝你的也只有你那未過門的妻子！”苦行又說道。
於青嘆道：“但是那藏於暗中的人說不定就是個已經傳承了百年的老怪物！”
敵人不會因為你的年紀小就對你手下留情。
“你若是想要提升實力，內功方面可暫緩，不如將你的那套掌法好好完善，若能將其練至化境，有機會踏入天榜前十。”
於青知曉苦行說的是自己的那套天雷無妄。
只可惜當時模擬時自己的天賦太低，只學了個入門。
現在雖然有所進步，但依然只掌握了前四掌，只能算略有小成。
想要練至化境，要麼是現實中慢慢融會貫通……
當然最快的還是從模擬中獲得。
但是……因為是從模擬中的獲得的這套掌法，只有現實中獲得的武功才能進行指定模擬。
“苦行師伯！”於青突然想到了什麼，笑着道：“那個……你看看我有機會……學蓮華律令嗎！”
苦行一笑：“你想學蓮華律令？”
於青點點頭！
他可是對這門神功饞了好久了！
“好！”苦行一口應下，隨後突然一指印在了於青的額頭……
於青只覺得眉心一涼，
“放鬆心神！”耳邊傳來苦行的聲音。
“檢測到絕學級武學蓮華律令！”
“檢測到絕學級武學蓮華律令！”
“檢測到絕學級武學蓮華律令！”
……
“悟性不足，無法接受！”
“悟性不足，無法接受！”
……
“已存儲絕學級武學蓮華律令，待宿主滿足條件后自動激活！”
……
“啊！”於青一聲慘叫，隨後眼前瞬間恢復了視覺！
“苦行師伯！”睜開眼便發現苦行滿臉的虛汗，身形更加佝僂了幾分，整個人歪歪斜斜的朝後倒去……
於青趕緊一個箭步上前攙扶住對方。
苦行坐定后，搖搖頭嘆道：“果然如我所料，你的佛法修行不足，無法領悟蓮華律令。”
悟性不足……
那就等以後悟性滿足了再練吧！
反正已經被系統儲存了，就是不知道這門武學對悟性的要求又多變態！
“蓮華律令你學不了，不過其他的武功你倒是可以試一試，寺院精通武學最多的便是行真和苦木，你若是有什麼要學的，盡可以去找他們！”
“此番下山之後，時刻注意身邊人，然後隨時與幾位師兄保持着聯繫，他們會調查潛藏於各大門派的血魔餘孽！”
“最後……真武劍派，不可盡信！”
……
三天後
金剛寺只剩下了一半的山門口。
苦賢，行凡，行誠，真悔，真映，真昌，幾人站在門口，對着走出門外的於青依依不捨的道別。
“師傅，弟子這就下山去了！”於青恭恭敬敬的對着苦賢行着禮道。
“日後當小心行事，若是有事盡可以去找幾位行走師兄相助！”苦賢一臉誠心的教誨道。
“行凡師兄，行誠師兄！”
“小師弟，日後有機會一定要回來看看我們！”最不舍於青離開的便是行誠了，日後齋堂便只剩下了他一人了。
“小師叔！”真悔，真映和真昌三人雙手合十行禮道。
行字輩一下子走了七位高僧，所以行真主持乾脆從雜役弟子挑選了一大批弟子收入了門下，其中就有真悔，真映和真昌三人。
真悔扭扭捏捏上前來，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道：“那個於……小師叔，你要是有機會能不能去江州安慶府金水巷張府，給我老爹說一聲，就說我以後不能在他老人家面前盡孝了！”
“然後就是……我娘她……”
於青當即答應下來：“你放心吧，我會親自去一趟，若是他們二老有什麼需要幫忙，我一定傾力相助！”
“其實也沒啥好幫的，我娘她只是……一個姨娘，應該沒什麼要緊的。”
……
“師傅，師兄，還有幾位師侄！”於青深吸一口氣，隨後雙手合十對着幾人鄭重道：“行厄這便下山了！”
……
剛剛經過了霹靂神火雷爆破之後的金剛峰的山路，比此前更加難走了。
好在於青，林若薇，還有沈長明三人都是當世頂尖高手，對他們來說這點山路完全不是問題。
一直離開了金剛峰地界三十裡外，三人才在官道上找到了一處歇腳的地方。
一處簡陋的茶棚！
“老闆，有沒有酒！”沈長明進門便喊道。
馬上一個年輕的小夥子迎了上來，臉上擠滿笑容：“哎呦這位客官，咱們小店裏最負盛名的就是自家釀的村酒，給您來一壺？”
“那就來一壺嘗嘗！”沈長明大手一揮，豪爽道。
“好勒，另外幾位……”小夥子正欲問於青他們，突然看到了林若薇，馬上便雙目瞪圓，整個人如同失了魂一般！
“啪！”於青嘆了口氣，只能在他肩上一拍：“小兄弟，給我們準備點茶水就好了！”
“呃，呃……”這小夥子眼神一陣迷離，最終還是清醒了過來，臉瞬間變得通紅，馬上嘴裏念叨着“這就給你們去準備”，一溜煙的跑走了。
三人坐下，於青看着林若薇的臉，嘆道：“不然咱們還是帶個斗笠啥的，否則這一路上肯定是諸多麻煩！”
“為何？”林若薇問道。
“因為你……長得太好看了！”於青無奈，只能如實答道。
“漂亮就會有麻煩嗎？”林若薇皺眉道。
“這個……會有的。”
“比如說……”林若薇打算打破砂鍋問到底。
於青只能如實說：“肯定會有人色膽包天，然後對你……圖謀不軌！”
“哦？”林若薇眼神一肅。
……
一天後，在於青的強烈要求下，林若薇還是帶上了一頂笠帽。
不為別的。
就因為於青出家人慈悲為懷！
見不得再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