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禁慾
當去往“西域”探奇的“雲大”,在僕人的攙扶之下,一瘸一拐回入雲府時,“枯榮城”將要易主的消息,已從沸涌於街頭巷尾的風聞,坐實為“城主府”通示欄中的一紙朱紅。確知將要接手的乃是“薛家”,城民的躁動與不安,終漸和緩。
“木青兒”與“薛讓”的交接甚是簡潔,將“城主金印”往書桌一放,欣然而去。“城主府”執理具體事務的“官仕”們,卻是一個個焦頭爛額,難得半刻清閑。
去留未定的,心下更是惴惴。“薛老闆”離開的時候,留下了一十二人。然而所有人都清楚,那絕不是唯一的一批。其後一年半載甚至三年五載,“薛家”派出的人,會如浪頭般一波一波湧向“枯榮城”。誰將被替換,誰會被排擠,誰又能借勢成為“新城主”的近臣?諸人各使手段,各自奔忙。
“薛讓”自己的人手,實在有些不足,不論文臣還是武將。要鎮住“枯榮城”這樣一個地方,“一旱七水”顯然是不夠的。即便父親又留了三名不知能否絕對信賴的“旱將”給自己,即便來日還會有數十“火水”填到自己麾下,“薛讓”時期的“枯榮城”也仍免不了是個“共治”的局面。
山均、唐謐、伏森、管傑、宗輝,甚至包括那個“雲山盟”的小盟主雲洛。少了木青兒的淫威,這些人在自己轄內,只怕都不會如從前那般安分。
此時的“枯榮城”,有一個比“薛讓”更忙碌的人,她叫“殘影”;有一個比“城主府”更難交接的地方,那是“莫問塔”。
準確來說,“莫問塔”不是“交接”,而是“掃尾”。“莫問塔”也不能“交接”,必須“帶走”。
麻煩處在於,品階越低的傭兵,能夠行動的範圍就越狹窄;那些“人數多、成建制”的大型傭兵團,更是輕易不渡天河。因此,真正能夠保留的,只有“四層”和“五層”的一部分生意。“三層及以下”是根本帶不走的。
帶不走,也絕不能留給旁人。哪些案卷要燒,哪些案卷要先背下來再燒;哪些部下要重金遣散,哪些部下綁也要綁到“豐臨城”去,都需儘早做出決斷。
另則,有些委託要加緊做完,有些委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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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根本不可能在幾年內做完,比如“復仇金”。那就要在第一時刻派人知會僱主,告訴他們:答應的事,永遠作數。三層沒了,四層給你辦;四層沒了,五層給你辦;五層沒了,團長給你辦。
當然,她不會告訴僱主,真到了那個時候,團長可能會被一個膽小鬼捆綁、幽禁起來,可能沒辦法親自去做任務;她更不會告訴僱主,如今的“莫問塔”,已經有了“六層”,六層的名字,叫“雙子。”
已抹不去“木葉家族”烙印的“玄青書院”,還要不要繼續維持下去?“薛讓”至今也沒能拿定主意。他不知道在“木葉家”遷走之後,“書院”還能不能得到和以往同樣多的捐贈;更重要的是,他不希望在自己的“主城”之內,有這麼一脈天然近親着旁人的勢力。但他答應葉玄,“玄青書院”至少不會立即解散,仍會依着原先的規矩,讓那些孩子白吃白喝到二十五歲,再一批批地送出去。
“青玄書院”當然要想辦法留着。不論為了主城的繁盛、為了內政外交的通潤,還是為了錢莊的生意,那都是個價值連城的地方。如果說,日後“薛讓”決定將“玄青書院”保留下來,最重要的理由,就是不能讓“青玄書院”對“新城主”生出惡感。
“雲山盟”正、副兩位盟主,各自懷揣着不同的心思。得知葉玄要走,“山魁”心下不禁狂喜。而“雲洛”這些日子,始終憋着兩股邪火。
“雲山盟”派粥送葯,引得流民入城之事,葉玄訓斥了她。也可以說,是她與葉玄吵了架。雲洛堅持認為,“雲山盟”幫助了很多人,自己做得是大大的好事。而維護“枯榮城”的秩序,那完全是“城主府”的責任。治安變得差了,居然賴到自己頭上,可真是顛倒黑白、混淆是非!
更加豈有此理的是,“枯榮城”要易主,“木葉家”要遷走,自己居然是通過“城主府”的“通示欄”與旁人一起知道的。雲洛惱恨之極,她想衝到葉玄身前,當面問個清楚!問問他究竟將自己當成什麼人,是不是連好朋友都不算。
可是當她站在“宮夜”近前,望着那淺灰的磚牆和暗黑的木門,又滿眼通紅、滿心怨憤轉了回去。她決意等他來找自己。分明就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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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他若不來,便再也不理睬他!
葉玄也在暗暗生着雲洛的氣。“枯榮城”的交接,可說是有條不紊、井然有序。迄今唯一讓兩方僵持不下,甚至直接令新、舊兩位城主起了爭執的麻煩事,就是“雲山盟”。
“薛家”認為,一個地方得以繁盛,無外乎“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自食其力,自生自滅”而已。這世上絕大多數城邑之所以破敗,多因做不到前二句。而“雲山盟”的存在,則背離了后二句。因此,“薛讓”希望在“枯榮城”交接期間,由“木葉家”出面,遣散“雲山盟”。
葉玄拒絕了。並且他懇請“薛讓”,在自己走後不要對“雲山盟”下手,即使非下手不可,也絕不能使“雲洛”有任何傷損。求肯之中,竟含相脅之意。
“薛讓”怫然而怒,直斥葉玄蠻不講理:“‘雲洛’不是‘山魁’那等普通的紈絝子,她是個‘旱境’武人。萬一萬一,真的起了衝突,烈度不是單靠我一方收斂就能控制的!”
“那就不要起衝突,不要有萬一!你們跟‘風家’都能幾十年相安無事,我就不信一個小小的‘雲山盟’,還非得剷除不可。我就不信一個小小的‘雲洛’,還非得流血不可!你就當她……是‘木葉家’遺在‘枯榮城’的孤女好了。”葉玄出人意料、從所未見的強橫,只激得“薛讓”如鯁在喉,擲杯而去。
雲府那邊,因“鮑蕊”和“雲溱”的衝突,鬧得雞犬不寧。“雲大”回來后,葉玄怕惹“鮑蕊”嫌棄,又兼事忙,始終也未得機會去找“雲大”聊聊他“西域之行”的所見所聞。
一日,“雲大”主動找到葉玄,卻隻字未提路上的事,看得出心緒不怎麼暢快。他只對葉玄說了一句,不待應聲,便即轉身而去。“走之前,好歹跟她睡個覺啊。兩個斷子絕孫的練氣之人,禁得哪門子欲!”
流亡日記-節選(64)
天氣已開始漸漸轉暖,林覺這個騙子!水根本不會結冰,天空也沒飄過像小白花一樣的雪。可是書上也說北方的冬天有冰雪。
肚子每天都在動,乖女兒,再過不久就要見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