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元旦宴會
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已經到回門的日子了,駱府的下人們一大清早就開始佈置宴席的席面擺設和飯菜佳肴,秦桑桑和馮氏也在幫忙張羅指揮着,一切都有理有條的進行着。
而陸家那邊,駱文雪也在房內梳洗打扮,準備赴宴的行頭。
駱文雪換上前些天秦桑桑買給她的衣裙,在落地鏡前仔細打量着自己。這是一身素白的旗袍,布料確實是大家閨秀所用的名貴布品,但色彩實在是單調,整件旗袍沒有過多的花紋和裝飾,僅僅是裙擺處綉着幾朵淡藍色的祥雲意思一下,與這旗袍搭配的是一件淺藍色的披肩,花紋倒是挺多,但依舊顯得單一樸素。
文雪看着自己這身打扮,思量過後,為了不顯得太寒酸,便將首飾盒裏的白玉項鏈和珍珠耳環佩戴上。她戴着首飾,心裏暗笑,秦桑桑要的不就是這種效果嗎?衣服首飾雖然名貴,但毫不出彩,既沒法讓別人抓住主母苛刻繼女的把柄,又能在賓客中襯托出駱文鳶的高貴美麗。
好一手如意算盤,也罷,反正自己也不喜歡那些花花綠綠的金貴服飾,成全你又何妨?
文雪本就白皙秀麗,現在穿着這身素白的衣裙,反倒襯得她乾淨脫俗。她笑着在鏡前轉了一圈,覺得沒什麼不妥后,便披了件風氅,出了門,和陸一寒乘坐汽車前往駱府。
一路上,兩人都沒怎麼搭話,直到快到駱府時,陸一寒才開口道:“你放心,我不是不識趣的人,凌娘也交代我好幾次了,我會在你家的親朋好友面前,給足你面子的。”
駱文雪點點頭,“同樣,我也會在你的親朋好友面前,給足你面子的。”
她倆下了車,進了駱府,剛走到正堂門口,正好和駱文鳶、駱文慧兩人打了個照面。
今天文鳶依舊打扮的光鮮亮麗,不過沒有穿她慣用的洋裝洋裙,而是換上一身艷粉色的長式旗袍,顏色從領口開始,往衣擺處漸淡,旗袍裁剪的特別能凸顯身材,襯得駱文鳶溫婉柔媚、優雅雍容,盡顯大家小姐的獨特風韻。再看駱文慧,她穿着一件米色連衣裙,披着一件白絨披肩,沒有文鳶那般艷麗,也沒有文雪那樣樸素,倒也凸顯出她本身獨特的韻味,低調內斂卻又讓人挪不開視線。
文鳶對文雪從沒有什麼好臉色,她瞥了文雪一眼,趾高氣昂的進了正堂,文慧則含笑着拉起文雪的手,一同走了進去。她們進門后,駱振海笑盈盈的和陸一寒這個貴婿寒暄了幾句,然後又對姐妹三人訓話,他文縐縐地說了一堆道理,而大致意思就是:身為駱家的女兒,好好在親朋好友面前表現,不要丟駱家的臉面。
順便多結交結交權貴公子。
一般大戶人家設的宴席,也可以算是家族之間拉攏關係、推銷兒女的交談會,不少富家老爺太太都會藉此機會結識權貴人家、推銷兒女,駱振海自然也不會錯過這個機會,文鳶和文雪暫且不論,現在就差文慧暫時沒有好的下家,便極力暗示文慧讓她好好表現,可文慧只是微笑的點點頭,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二姨太馮氏自然也不想錯過這個機會,早在前一天晚上,就翻箱倒櫃的找出僅有的幾件艷麗的衣裙和華貴首飾,擺在文慧面前讓她好好挑選,誰知文慧卻不肯像文鳶那樣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執意要穿自己準備的淡雅衣裳。她素來清高,認為用美貌吸引男人注意是最沒品的行為,更別提取悅男人了,所以她從不把心思花在妝扮服飾上,而專攻書畫藝術,這也就是她為什麼年僅十五卻給人一種成熟端莊的氣質。
大家族的席面一般分為男席和女席,陸一寒被駱振海請去了男席,而駱文雪姐妹三人則入了女席。
不久之後,賓客女眷們便紛紛登門了,他們將請柬遞給門口的士兵,士兵們便按照流程高喊來客的身份,駱家三位小姐則候在屋門口,對賓客們行禮問安,十幾分鐘的功夫,原本空空蕩蕩的席面已經坐了許多人了。其實來的許多賓客文雪都不認識,全靠文慧在一旁挨個介紹。雖然文雪對那些人並不熟悉,但她也能聽出來文慧是帶着個人情緒來評價一些人的,幾乎和秦桑桑交好的人家都很有敵意,而那些與秦桑桑不和的人家的評價則比較中肯。
兩姐妹正說著話,這時門外的士兵忽高喊道:“林太太、林小姐到!”
文雪往府門口望去,來者是一位姿態雍容的中年貴婦和兩位年輕秀麗的姑娘,秦桑桑和文鳶見了,立馬出面熱情相迎,文雪在想,這幾位應該就是秦桑桑的姐姐林秦氏和林家兩位小姐吧,因為文慧一瞧見那位貴婦,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別開臉不想去看她們。文雪則仔細觀察了一下那三人,林秦氏和秦桑桑簡直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兩人模樣實在很像,只是林秦氏顯得更富態一些,也沒有秦桑桑那般會‘慈眉善目’,她的傲慢與陰鷙直接暴露在臉上,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很不好惹,她身後跟着一高一矮兩位年輕小姐,皆是十六七歲的模樣,但妝扮、神態卻大相逕庭,站在前面的較高的小姐與文鳶頗像,姿態高傲優雅,服飾華美艷麗,反觀後面那位小姐,雖然也很清秀,但矮小消瘦,服裝單調樸素,臉上儘是怯色,唯唯諾諾的站在後面不出聲。她們站在那裏,兩者的身份待遇一目了然。
文雪聽說,這位林秦氏素來高傲刻薄,看不起身份地下的人,別說自家的庶女、下人,就連別人家的庶齣子女她都要管閑事的教訓****慧自然沒少受她的氣,也難怪文慧對林秦氏滿眼的鄙夷與憎惡
文雪扭頭問道:“後面那兩位小姐是誰?我猜應該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吧。”
文慧湊近文雪,淡淡道:“前面那個個子高的,是林家的長女,也是林秦氏的親女兒,林曼瑤,跟駱文鳶是一丘之貉,仗着父母親戚寵愛便不知天高地厚的刁蠻小姐,至於後面那個,是林曼瑤的庶妹,林曼珠,呵,一個膽小怕事、任人欺負的慫包,好歹是個千金小姐,卻不懂得反抗,認命的給林曼瑤做跟班。”
駱文慧與她同為庶女,而對她的評價也是帶着譏諷輕蔑的,因為文慧看不慣林曼珠對惡婦、嫡姐一昧的妥協和忍讓,她認為,同為女人,同為小姐,也都是一個爹生的,憑什麼庶女就得低人一等?就得給嫡女當丫鬟?但凡有一點身為人的傲氣,就不可能這樣認命,所以文慧才想方設法的與秦氏作對,提高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她想靠自己的方法換取想要的生活,然而林曼珠卻沒有這個傲骨與志氣,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了供人使喚的丫鬟,遭眾人嘲笑。既然她連身為人的傲氣都沒有,那文慧也沒必要留給她什麼好臉色。
“既然林曼珠都來了,那她生母為什麼不來?”
“她生母?呵,早就沒了。”文慧道:“林秦氏可是出了名的刻薄狠辣,對待姨太太和庶齣子女毫不留情,她帶林曼珠來,不過是給眾人做個樣子,好顯得自己沒那麼苛待庶女,至於林曼珠的生母,早在好幾年前,就不堪林秦氏的折磨,自縊而亡了。呵不過呢,死了也好,既然沒本事反抗,就沒必要在人世間活受罪了。”她的語氣很是坦然,像是在說吃飯喝茶之類的小事。
文雪不禁怔怔的看着她,從第一次見到文慧時,就覺得這女孩很不簡單,明明是十五歲的年輕少女,言行舉止卻像是久居深宅、看慣生死的陰鷙婦人。她外表恬靜柔和,卻讓文雪看着不寒而慄。
文慧注意到文雪的神情,淡淡道:“三姐姐,你可能覺得我小小年紀說這些話很沒有人性,但你知道什麼是人性嗎?人性就是餓了要吃飯,渴了要喝水,人若犯我便加倍償還回去!如果自己想要的都得不到,別人欺辱你還給予諒解和容忍,道德廉恥日日掛在嘴邊,那就叫有人性?那叫迂腐!愚蠢!一種自我安慰罷了!既然身為人,就應該儘力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不惜一切報復那些欺辱你的人,用盡一切成為人上人!如果連這些都做不到,那就枉為人!”
文雪知道這話比較極端,但自己也沒法反駁她,文慧是女子,還是庶女,母親不得寵,父親不疼愛,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就必須要有非凡的傲骨和手段,同時也要有足夠狠辣的心腸,才能從充斥着妖魔鬼怪的泥潭裏脫困,若是她不具備這些,如今的她,恐怕就是另一個林曼珠。
而自己,想要為母親和大姐報仇平凡,是不是也得有她那樣的手段和心腸呢?
文雪正沉思着,外面士兵的一聲高喊驚醒了她,“楊參謀長,楊太太到!”
楊太太?是大姐姐!
文雪趕緊扭頭望向府門口,楊參謀長是陸大帥身邊的親信,自然有不小的臉面,引得不少賓客紛紛上前相迎,文雪個頭較矮,得伸長脖子才能望見人。
來者是四個人,楊氏夫婦以及楊家少爺小姐。
楊參謀長已年過四十,但英姿挺拔,身材緊實,只是眼睛有些渾濁,很明顯是常年縱慾過度導致的。因今日是來赴宴,所以沒有穿軍裝,而是換上一身輕便的常服,倒是挺顯精神。身後站着一位少年和一位少女,少年約莫十八歲,身穿褐色西服,模樣倒是挺俊朗,昂首站在那裏,極具公子哥的傲氣,旁邊的少女年紀不大,才十四歲的模樣,服飾華麗但不張揚,生的小巧玲瓏,稚嫩的鵝蛋臉上掛着糯糯的笑容向賓客們一一問好。再看旁邊的那位少婦,應該就是文雪的胞姐駱文端了。
文雪已經有十幾年沒見過大姐姐了,那時候自己太小了,自己兩歲時,大姐姐就被逼着嫁進了楊家,後來自己去了靈霧山,更是見不到她了,對大姐只有那麼一個高傲又英氣的模糊印象。算一算年紀,大姐姐如今有二十九歲了,雖不再是年輕少女了,但是對她身後那對繼子繼女來說,卻是做姐姐的年紀。只是不知道現在的大姐是什麼模樣。文雪想着,連忙伸長脖子望向大姐。
與文雪預想的不同,大姐姐並沒有像馮氏那樣因多年壓迫和委屈而變得膽怯憔悴、未老先衰,反而精氣神十足,依舊年輕貌美,此時抬頭挺胸的站在那裏,她身材高挑,比一般貴婦要高很多,像一朵亭亭玉立的鬱金香高傲的挺立在那裏,她神情冷漠肅穆,像是永不化的冰,帶着蒼白的面色,灰暗又光澤的眼眸透着凌厲和冷酷,一襲藍色的長式旗袍,清冷而優雅,披着的墨藍色皮草更是顯得高貴冷艷,全身浮起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疏離,透着一種無上的高貴氣息。
文端的樣貌半分像母親,半分像文雪,但從氣質上看,沒有柳芸芳的溫柔親和,也沒有文雪的溫婉動人,而是有一種獨有的孤傲清冷的氣質,雙眼望向人群,瞳孔中卻沒有任何人,似乎沒把全世界放在眼裏,只是眼角微微透露着生活的疲憊感。
一般來說,權貴人家的夫妻再不和睦,在外人面前也得表現得和睦美滿,而駱文端連樣子也不想做,一點也不親近丈夫,楊忠想着做做樣子牽住她的手,卻被她一眼瞪了回去,嫌棄與不耐煩流露於眼角,彷彿在告訴全天下的人自己與丈夫關係不好。
楊忠吃了癟,便沒再理會他,自顧自的與趕來相迎的駱振海夫婦寒暄,同時叫他身後的兒女一同向他們問安。文雪又向文慧問道:“楊參謀長身後的那對男女是他的孩子嗎?可我剛剛聽到那個女孩管大姐姐叫娘來着,大姐姐不是已經…….”
文慧望了一眼,答道:“哦,他們都是楊參謀長先夫人留下的孩子,男的叫楊玉成,女的叫楊玉容,是楊家的大兒子和二女兒。至於玉容她…..自然不是大姐姐生的,是過繼給她當女兒的。”
“那楊少爺為什麼不一併過繼給她呢?”
“這我就不清楚了。”文慧搖搖頭:“家宅里的瑣事向來不會外傳的,更何況,誰當誰兒子,誰當誰母親,跟我也沒關係,我也就沒留意。”
這時,文雪見簇擁的人群漸漸散去,便趁着這個空檔,擠到了前面,微微整理了下儀容,向文端頷首道:“見過大姐姐。”
駱文端掃了一眼這位面生的少女,淡淡問道:“你誰呀?”
文雪也猜到大姐肯定也認不出她了,並沒有多失落,便微笑道:“大姐姐,我是文雪,前些日子,剛從靈霧山回家。”
駱文端一聽到“文雪”這個名字,忽然一怔,定定地看了她良久,但轉瞬即逝,她又換上一副冷漠的神情,問道:“好端端的,回來做什麼?”
文雪聽后也是一怔,她本以為大姐知道親妹妹回來了,會像小姨那樣喜極而泣,高興一番,卻沒想到大姐沒什麼反應,只是回了這麼一句話。
文雪答道:“文雪回家,是因為母親當年和陸太太定了娃娃親,所以父親接我下山與陸大少爺完婚。”
“陸大少爺?大帥府那個?”文端回憶了一下,隨即向文雪投去憐憫的笑容,無奈的搖搖頭,便隨着眾人一同入席了,沒再多說什麼,只留下文雪悵然的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在視野。
這與文雪想像的姐妹相逢實在差別很大,但也並不奇怪,感情是要靠培養的,她和大姐姐幾乎沒見過什麼面,感情自然少的可憐。又或許,大姐姐她對所謂的親情,已經絕望了。
正當文雪沉思時,忽然有人輕拍了下她的肩膀,她扭頭一看,身後站着的,是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少婦,她模樣秀麗可親,身穿淡綠色的立領斜襟長襖,規規矩矩的婦人形象。她向文雪盈盈行禮,輕柔道:“見過三小姐,我是大小姐身邊的春杏,多年未見,別來無恙了。”
文雪聽到這名字,便回想了起來,春杏是大姐姐的陪嫁丫鬟,是母親親自選的,跟大姐姐一般的年紀,性子溫和又幹練,是個值得信任的人。
春杏見文雪對大小姐的冷漠態度有些在意,便握住文雪的手,安慰道:“三小姐請不要掛牽,奴婢能看出來,大小姐見到你其實是高興的,她只是….不理解你為什麼要回來受苦罷了。”
現在是大庭廣眾之下,文雪不好把自己回來的真實目的說出來,只得說道:“沒有辦法,父命難違呀,其實我倒是無所謂,回到岳城,至少能搏個好前程,總比爛在山裏強吧,我關心的是,大姐姐她……”
春杏聽罷,嘆氣道:“唉,三小姐,你也別怪大小姐她態度冷淡,大小姐看着現在精氣神十足,但其實她真的很辛苦,被駱老爺逼着嫁給不愛的人,參謀長也不疼愛她,外人還四處早她的謠,楊大少爺對她還有些排斥,都這樣了,駱老爺還不懂得憐惜她,只想着讓她靠楊家的姻緣幫襯到駱家…….”她說道這裏,有些說不下去了,最後只無奈的道出一句:“大小姐的命真的很苦。”
“不過…..好歹玉容小姐過繼了大姐姐,至少這樣大姐姐也不會那麼寂寞。”
春杏聽她提到玉容,神情才緩和一些,道:“玉容她是個好孩子,乖巧懂事,可能是從小沒了娘又渴望母愛的緣故便,所以對大小姐挺敬重的。唉,整個楊家,也只有她和大小姐親近一些,對大小姐來說,也是一絲寬慰吧。”
“如此甚好。”文雪說著,取出一個姻緣符遞給春杏,道:“這是我表妹在青雲觀替我求的姻緣符,可我如今已有婚約了,這符我留着也無用,既然見楊小姐這般懂事知禮,所以我打算借花獻佛,將這姻緣符轉贈給楊小姐,還請春杏姐姐替我交給她,希望她將來能有個好姻緣,幸福安樂的過一輩子。”
春杏接過那姻緣符,笑道:“那麼我就替玉容謝過三小姐了,不過啊,說到姻緣,大小姐已經給玉容找了一戶好夫家了。”
“啊?這麼快?”文雪不由得一驚,問道:“不知是哪家的少爺呀?”
春杏笑着搖搖頭:“也不算是什麼少爺啦,大小姐找的是前朝舉人魏老先生的獨子,叫做魏繼宗,與玉容小姐年紀相仿,也是一表人才的,人也上進努力,將來肯定會有前途的。”
“舉人?”文雪也聽師父說過前朝所謂的功名,雖然自己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那時候能成為舉人的都是了不起的人物。
“對,魏老先生是從前朝過來的老人,年紀輕輕就成為了舉人,本來還想繼續搏功名的,奈何沒過多久,科舉制度被廢除了,屬實是可惜,不過魏老先生素來清高自高,不肯像其他人那樣買官求生,便在岳城內開了間私塾來教書育人,教出來的學生也是個頂個的優秀,再加上他德高望重、公正嚴明,在岳城內也混出些不小的名氣來,不少人都搶着要把自己的孩子送去他那裏學習呢。還有那魏繼宗,雖是他的老來子,卻一點都不驕縱,仍嚴格約束教導他,那孩子也爭氣,不僅才華橫溢,而且儒雅正直,最最重要的是,他們家還有一條家訓,魏家子女男不娶妾,女不為妾,若是玉容嫁過去,日子肯定會幸福的。”
文雪點頭道:“大姐姐有心了。”
春杏忽嘆道:“唉,若是他人也能像三小姐你這樣理解就好了,明明大小姐她一片苦心,卻生生叫人說成苛刻繼女、故意不讓玉容高嫁之類的,參謀長也不滿意,不止一次的和大小姐爭吵。不過好在玉容她願意嫁,所以親事也就說成了。”
文雪繼續道:“這門親事自然是好,不過……楊小姐好像才十四歲,現在就定親是不是太早了?”
春杏掩嘴一笑:“可不是嘛,我也跟小姐說過這事,可小姐生怕這門好親事被他人搶了去,所以早早就定下了,畢竟這年頭,模樣俊、人品好又上進還不納妾的夫家可不好找呀。”
文雪聽罷,回憶着自己在岳城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以及他們的家庭情況,隨即嘆道:“確實…..不好找。”
文雪和春杏正聊在興頭上,絲毫沒注意到遠處的秦桑桑和林秦氏正盯着她議論。林秦氏打量着文雪,輕蔑道:“我說妹妹,她就是駱文雪?那個小賤蹄子?我瞧着沒什麼出彩的地方呀,軟綿綿的小白兔一個,怎麼就讓你和鳶兒應付不過來了?”
“老姐,你可別被那丫頭的外表迷惑了。”秦桑桑氣憤道:“那丫頭最會扮豬吃老虎了,我當初也是太小瞧她,才讓這麼個禍害進家門的,否則也不會讓我的鳶兒受那麼多委屈。”
林秦氏卻有些恨鐵不成鋼,道:“你呀,就是太在乎名聲和面子,才讓自己束手束腳的,要是換了我,早早就把那賤丫頭收拾的服服帖帖了,哪還會讓她得瑟到現在呀。”
“所以我才找老姐你來幫我呀。”秦桑桑親熱的握住林秦氏的手,道:“妹妹我沒本事,連一個小丫頭都收拾不了,所以只好找姐姐幫忙了,只要你能幫我收拾了她,待鳶兒和陸一泓結了親,對你我都是有助力的呀,曼瑤她作為鳶兒的表姐,身價不也跟着提高了嗎?到時候不愁尋不到好親事。”
這番話讓林秦氏心裏一動,她仔細一琢磨,確實是這個理。她雖身為林家主母,管家治家頗有手段,奈何丈夫是個花花腸子,屋裏一堆狐狸精,而她人老珠黃,丈夫也早亡,自己又沒能生個兒子,若想要穩固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只能靠給曼瑤尋一門好夫家了,但林家如今這尷尬的局面,實在攀不上什麼好親事,這才打算便宜了胡韻兒那個兒子。可如果有了駱文鳶和少帥的這層關係,有陸一泓的幫襯,那曼瑤的身價可就不一樣了。
林秦氏隨即爽快道:“好,妹妹,這個忙姐姐我幫定了,不過嘛……只希望妹妹將來別忘了姐姐我。”
秦桑桑掩嘴輕笑:“那是自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