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隨人園齊聚四高手,冷江寒力戰巧脫身
屋內聽見外院動靜,兩人皆是大驚失色,眼神對視幾秒,下一瞬間便有了新的動作。
黑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破窗而出,一個輕身功法站立在了庭院正中間;屋內原本等待的華服男子,大手一揮房門像是有了靈魂自內而開,華服男子裹着長袍像極了隨風飄零的絲綢柔若無骨般騰升到了側面房頂。
二人一臉警惕的看着二堂房頂上的素衣老者,暗暗做了起手式,若有戰都能第一時間出手,且不論下風。
冷江寒在隱秘的位置內苦笑連連,屋內兩人沒有發現端倪,可那素衣老者卻發現了他,經此一役后,他定不會再吹噓自己的輕身藏匿的功夫如何了得了。
一個轉身,白衣勝雪,人就從屋脊下飛到了房舍之上。
這一動靜使得原本屋內的二人更是面如土色,因為他們看得出來這男子剛剛藏匿的地方正是偷聽二人談話的好地方,也不知道此人是何時來的,都聽到了什麼!
或許因為夜色昏暗,黑衣人並沒有第一時間看出這白衣少年的面貌,只是覺得眼熟,微眯着雙眼緊盯幾秒,忽地面目像是吃了蟑螂一樣難堪,喉嚨低沉,似有異物卡着發不出去,嘴中驚叫一聲。
“冷輕侯?”
這一聲不打緊,可把華服男子嚇了一跳,隨是反問道:“冷侯爺?”
黑衣人獃滯的點了點頭。
原本兩人在屋內密謀大計,可誰曾想到窗外還有一雙耳朵,好在兩人商榷的事情沒有吐露什麼重要訊息,如果再說下去怕是暴露無遺了。
二人細想之下,心生舒暢了許多!
冷江寒無視二人,他現在只想知道素衣老者用了什麼方法尋到他的蹤跡的。
“你是如何發現我的?”
素衣老者慈笑抱負說道:“侯爺認為老夫發現不了你嗎?”
冷江寒說道:“本輕侯這小小的藏身法門怎麼逃得過夜無星前輩的眼睛呢?”
素衣老者便是白天遇見的道門-夜無星。
夜無星道:“江湖傳聞冷輕侯為人正直,從不屑於宵小行徑,怎的今日也做出此等偷聽的蠢事來了?”
冷江寒面色不變,輕笑着說道:“本輕侯原本閑散,突然發現這位仁兄身着夜行衣,行詭誕之事,不免有些好奇,所以就跟着來了。”
兩人似乎心有靈犀般的迴避了怎樣發現冷江寒藏匿位置這一問題,畢竟是別人“吃飯”的手段,問的再多夜無星也不會將這頂級的法子泄露出來。
與其問些註定沒有答案的話題,倒不如多說些有答案的話。
這次夜無星沒有着急說話,華服男子率先搭腔道:“要知道好奇心會害死人的!”
冷江寒將目光掃向他,這才看的幾分仔細,此人渾身上下自成一體,毫無破綻可言,像極了蜷縮在一起的鯪鯉,無堅不摧!
唯一值得推敲的是,華服男子全身上下透露着朝氣,生機盎然,常理來說年齡不大,過不過得“知天命”還未可知,可他一臉褶皺,滿目渙散,卻像是個體弱多病、不久於世的耄耋老者。
答案只有一個,他未用真面目示人,為什麼如此說呢?
直覺!冷江寒的直覺,他的直覺一向很准,准到有時候甚至認為自己是個女人。
冷江寒回答道:“好奇心會害死人,但是害不死我,本輕侯好奇心一直很重,但一直未死。”
華服男子不知如何作答,針對於眼前局面他更不想讓冷江寒全身而退。
“夜掌柜,你這‘隨人園’中有小人作祟,偷聽我等機密,對於此事是不是要給我們一個交代呢?”
此話說的極有水平,用問罪的形式逼迫夜無星和他們站在一條船上;在“隨人園”中出現如此意外,夜無星的確要擔些責任的,這些責任即便渾身是嘴也註定說不脫的。
夜無星回道:“先生放心,夜某人定會給你們個說法。”
冷江寒面色慎重,夜無星說出這句話就證明他隨是會出手,道門-夜無星的劍法當世少有,早已臻至江湖之最的行列中,外加那個華服的外門高手和一個身手了得的黑衣人,今日全身而退怕是奢望了!
“夜前輩決心要和這二位邪枉熾結在一起嗎?”
夜無星左手一拍後背的劍鞘底布,“唰”的一聲錚鳴,寶劍悍然從劍鞘中飛出,右手在空中一個盤旋,長劍乖巧的在他手腕處轉了三圈,最後輕描淡寫的握在了手心裏。
“侯爺若是在夜某人的園子中遇見這事兒,老夫也會負責到底的!”
言下之意,此戰不可避免!
夜無星右腳猛蹬琉璃瓦,身形騰飛而來,手中長劍左兜右繞,行前忽后,行左忽右直瞄着冷江寒的咽喉要塞而來。
一上來便是殺招,淋漓盡致的殺招!
冷江寒不敢大意,高手過招勝負手只在一瞬間,稍有疏忽麻痹,那便是萬劫不復!
陰陽五行扇合閉,擋在了對方長劍的進攻點位上,只聽得“叮”的一聲,長劍的劍尖便點在了五行扇的鐵扇骨上,未得再有寸進。
夜無星不慌不忙,抽劍再攻,萬象劍法展開,挾帶着滾滾風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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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吞吐抽撤,時如鷹隼飛天,時如潛龍歸海,時如猛虎伏地,變化莫測,眼花繚亂。
虧得對陣的是冷江寒,冷輕侯;怕是換個別人怕早已成為夜無星的劍下亡魂了。
五行扇在手中騰龍卧蛇,每每都能巧妙的阻擋住夜無星的攻擊;一時間兩人戰的有來有往,不分上下。
夜無星越打越是心驚,江湖中傳聞冷輕侯武功卓絕,似有登峰造極境;未見之前還有許多的輕視和不屑,白天見到第一眼,更多的是不相信,不相信一個年紀尚輕的少年居然有如此高的武功;對上兩手之後心中有了個大概,可若是讓他這位成名已久的劍客敬服。那還是做不到的;
直到此時對陣,兩人你來我往打了不下兩百個套招,冷輕侯絲毫不落下風,能在他手中走上十招的人本就不多,走上三十招的更是江湖一頂一的高手了,這走上兩百招更是屈指可數,關鍵在兩百招往後還未見頹勢,若不是親眼所見打死他也不會信的,此時若是有人說冷江寒是一個披着年輕人皮的“老東西”,他第一個舉雙手贊同。
“打到此時老夫多了幾分佩服了!”夜無星仗劍退避,眼神中多了幾分誠懇道。
五行扇唆地回手,回復道:“夜前輩的萬象劍法世間少有!”
夜無星道:“如果不是這檔子事,老夫真想和你坐下身來喝上幾杯。”
冷江寒道:“現在難不成喝不得嗎?”
夜無星道:“世間許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就比如說現在的老夫。”
冷江寒苦笑,也不知道這是他今日第幾次的苦笑了。
“如果我說,剛才什麼事情也沒聽到你們信嗎?”
信嗎?
在場的人根本不信,天知道冷江寒在那裏藏了多久,偷聽了多久,若說什麼也沒聽到,說給鬼聽,鬼也不信!
見到幾人無言,冷江寒嘆息一聲,隨是五行扇立起,旋轉如飛燕掠波,施似神鷹撲兔,便唰的一聲掠出去數十丈,翩若驚鴻,婉若游龍;當先攻向了武功最差的黑衣人。
黑衣人見對方突然出手,且目標還是自己,心中頓時慌了心神,剛想要出手提擋,卻是已經晚了半招;扇骨的罡風將他右肩劃出了一道血腥的口子,慘嗥一聲之後,抽身狂退,想要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豎子,竟敢偷襲!”房頂上華服老者緩慢反應后,勃然大怒,義憤填膺的叫罵一聲。
雙腳如千鈞重力,看似輕如柔風的一躍,房舍上的琉璃瓦紛紛碎裂,人如長弓利箭一般彈射而出,雙拳就像兩頂巨錘一般轟向冷江寒。
“來得好!”冷江寒情緒激動,忍俊不禁的大喊一聲,一個盤龍繞步就迎接了上去。
兩者相對,一股磅礴的衝擊力分散向兩人,饒是做足了心理準備的冷江寒依然被對方橫練的功夫詫異萬分,巨大的對沖之力將他懟出五六丈之遠。
反觀華服老者,他的狀態也不樂觀,心中的訝異程度比那九霄之雲還要高出許多,自己練的乃是天台宗正統的橫練氣功,這一雙鐵手可開山斷石,誰曾想到對方那般聞風倒的身軀居然承受了下來?
“冷輕侯果然名不虛傳,小小年紀竟有別人苦練數十年還未曾達到的高度。”華服老者不由得讚歎道。
“可惜江湖傳言不能全信,都說侯爺乃是一等一的正人君子,誰曾想也會突然襲擊偷襲別人!”
冷江寒抖了抖雙袖的塵埃,將身上褶皺的地方鋪平后說道:“前輩這話就錯了,且是大錯特錯。”
“哦?”華服男子不急不緩的問道:“哪裏有錯?”
冷江寒回答道:“第一錯,本輕侯從未標榜過自己是什麼正人君子;第二錯,如果老前輩將光明正大的正面出手說成是偷襲的話,我也無話可說。”
黑衣人功夫本來就是四人中最末端的,冷江寒原本和夜無星對攻,利用中間停歇的間斷突然攻向黑衣人,速度之快,出手之准,招式之狠,少有人對敵;只此突然的發難並且是正面對攻說成偷襲,還真是有些差強人意。
“不過有一件事本輕侯還是相對認同的?”
華服老者問道:“何事?”
冷江寒道:“江湖傳言的確不能信!本輕侯便是深受荼毒的人,曾經有傳言說佘家小孫女是個國色天香的絕色,豈料我奔赴千里想要一睹芳容,到地方才知道佘家小孫女只不過是幾個月大的孩提。”
“所以說,本輕侯從不相信江湖傳言!”
三人無語,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冷江寒還能說出這樣不冷不熱的冷幽默;看來在面對三個高手,心中依然坦然自若。
“架也打了,話也說了,不知道兩位能否為我解惑呢?”冷江寒看着華服老者和黑衣人說道。
“解惑?”華服老者輕聲問了一句。
冷江寒說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或者說,你們來這鳥不拉屎的威遠鎮意欲何為呢?”
華服老者笑着說道:“冷輕侯認為我們會告訴你嗎?”
“不會!”冷江寒自信的回答,因為他問的這些問題只要是腦子正常的對手都不會回答的。
“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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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問?”黑衣人搭了一句。
冷江寒笑道:“凡事總有個萬一,人要有僥倖心理,這樣才能不斷的向前沖,膽子會更大。”
“其實,即使你們不說我也能猜個兩三分!”
兩人沒有說話,顯然在期待着冷輕侯的下文。
“老先生的功法屬於外門橫練,一身鋼筋鐵骨、刀槍不入,這類功法多數在佛門之中;本輕侯有幸遇見過幾位前輩高僧,可惜他們的運氣方式和修鍊法門與你的有着天壤之別,若我沒猜錯,你這一身功法並不屬於中原宗門之列。”
“大宋初立,兩浙路古台州(現如今浙江等地。)天台山內曾丟失過三卷抄錄的《刀槍不入法門》,該功法乃是唐代天台宗僧人玄朗結合金鐘罩、鐵布衫等類別外門功法合創而成,屬於天台宗無上功法之一;不久后,西夏上品司職(一品堂相似)中便出現了兩位年輕一代高手,看家本領就是‘刀槍不入’的外門橫練功夫。若我猜得不錯,你這一身功夫便是出自這裏吧?”
“至於運氣法門和修鍊方式的不同,想必是因為西夏文化差異,偷盜者只偷去了三卷功法,全套應有七卷,並不全面。改編之後就與中原普遍功法運行模式相悖了。”
華服老者大驚失色,面露僵硬,額頭與手心中分散出密密麻麻的幾層冷汗。
他估計做夢也沒想到,對方僅憑兩招對峙就能猜出他的功法來歷,並且還能說出功法起源,怎麼能不讓人心驚膽戰?
“還有,你這幅面容並不是所謂的‘真面目’,是用了人/皮面具易容成老者的面目。本輕侯說的可對?”
華服老者抿着嘴唇沒有回答,不管對方再怎麼說也沒有第一次聽聞來的吃驚。
場內恢復平靜,就連風也在這一刻停休了;
良久,華服老者嘆息道:“冷輕侯果然名不虛傳!短短半個時辰就能看出這麼多訊息!”
“夜掌柜,你我聯手拿下此人如何?”
華服老者知道僅憑自己之力很難有所作為,別說留下冷江寒,只要不輸就已經阿彌陀佛了,於是想到了素衣老者夜無星,兩人聯手只要不是“劍俠”申三壽,恐怕在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人是他們留不下的。
夜無星冷眼旁觀,打從華服老者出手伊始,他就收起了長劍在一旁看大戲,也似乎沒有再出手的準備了。
“老夫對敵從來都是單打獨鬥,所以在我這裏只有兩個選擇,第一,老夫出手你們不插手,第二,你們出手,老夫不插手。”
華服老者眼中藏有火氣,怒目而揭道:“夜無星,這就是你給我的答覆嗎?這就是你們‘隨人園’的規矩?”
甫一開始,華服老者就有三人圍攻的打算,本來一切事情都按部就班的運行着,先是夜無星與冷江寒出手,之後又是自己出手,接下來三人圍攻冷輕侯不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嗎?
可到頭來,夜無星卻給了一個相反的答案!
“規矩?”夜無星說道:“夜某人說的話就是規矩!”
“你!”華服老者氣的渾身顫抖,當下威脅道:“夜無星,你可知道我是誰嗎?”
夜無星看也未看回道道:“不管是誰,都不能壞了老夫的規矩。”
“好!很好!非常好!”華服老者氣極反笑說了三聲“好”。
隨後縱身飛躍,幾個身形人已經飄出“隨人園”的範圍之內,幾個呼吸間哪裏還有人在?
天空中只遺留下這樣一句話:“冷輕侯,夜無星,今日之事我記下了,他日若有機緣我定當加倍償還!”
華服老者走了,黑衣人留下註定無用,在場的兩個人隨便提出一個也不是他能招惹的!
所以第二個走的便是他,準確的說是落荒而逃。
冷江寒並沒有追擊出去,在不知道對方陰謀的時候不能打草驚蛇,這也是剛才他隻字未提黑衣人潛伏余府一事的保留所在。
人都散了,場上只留下冷江寒與夜無星,兩人就這般站立在庭院內相對無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院子裏的風率先打破了沉寂,這時候兩人才有了動作。
冷江寒問道:“夜前輩,我是否可以走了?”
夜無星笑道:“為什麼不可以呢?畢竟討要說法的主家走了,老夫一個客家還能再留你不成?”
冷江寒道:“說的也是,可惜了,若不是日頭太晚,真想和你喝上幾杯。”
夜無星回答道:“老夫每日都在,侯爺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
冷江寒抱拳道:“叨擾了!”
雙腳一提,似有騰龍之勢,平地而起不見怎般就落在了屋脊上。
“侯爺且慢!”
夜無星傳來一聲打斷的話語。
冷江寒負手而立,目光炯炯的盯在庭院中的素衣老者沒有接話。
夜無星繼續道:“大宋與西夏要打仗了,威遠鎮已是多事之秋,不太平;若是沒什麼事情,侯爺還是儘早回京師的好。”
冷江寒恭敬的回答道:“多謝夜前輩相告,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言盡,白色人影向著黑暗中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