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一隻契妖
柳山林和呂墨清走在後面。
柳山林觀察着周圍，在百年前他也來過萬妖林，想要尋找自己的契妖，可總是無法遇到與自己心意相通的妖物，來了幾次便無功無返。
想起這些，柳山林忽然大驚。他記起在自己失控之前好像那隻與自己生死相爭的白貓變成了他的契妖。
柳山林心聲呼喚——白貓，白貓，出來，快出來。
可沒有任何聲音回應柳山林，他尷尬地笑了笑。
呂墨清看着忽然傻笑的柳山林，一下子放慢了腳步，漸漸與柳山林拉開了距離。雖然他已經知道柳山林就是前青木侯了，但他總感覺柳山林還沒有在那場大戰中回過勁來，或者說柳山林傷到了某個地方？
柳山林並沒有注意到呂墨清的動作，他不放棄，依然用心念呼叫着白貓——小貓咪，小貓咪出來出來，我給你吃肉乾。你快快出來讓我看看你健碩的身材，看看你俊俏的臉蛋。
“你大爺的，你吵什麼大早上的。”身體裏某處傳出不耐煩的聲音。聲音清脆如少年。
“你終於肯理我了，小貓咪。”柳山林忍不住興奮道：“你快出來我看看。”
呂墨清看着柳山林，離得更遠了些。
“你才是小貓咪，本大爺乃風之精魄所化，生來三魄境，與天地共生與日月共明。”白貓驕傲道，“要不是當時迫不得已，大爺我怎麼會成為你的契妖呢。”
其實其中的細節白貓也不清楚，當時他感覺自己危在旦夕，柳山林的術法中帶有一種獨特的靈魂霧氣，使其傷口無法癒合且在他的身體裏肆意破壞。他無奈，只能趴在地上等死。但在偶然間他舔舐了一下柳山林留在他身上的鮮血，身體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拉扯進柳山林的神魂里，在裏面休養着身體。直到柳山林危在旦夕之時，他被趕出神魂，抗住了鎮山印的壓迫。
“你出來，讓我看看。”柳山林說道。
白貓淡淡道：“憑什麼。”
雖然口中這樣說，但白貓還是從柳山林的神魂中顯現出來，一團白色靈魂霧氣消散后，等人高的白貓出現在眾人眼前。
呂墨清走上前來，老嫗和少女也停下腳步看向這邊。
白貓與柳山林差不多高，渾身雪白，身體修長。耳朵尖如柳葉，短而細的絨毛鋪滿全身，臉有黑色風紋，從眼睛一直延伸到腹部。
柳山林看到眾人的視線聚集過來，向白貓擠擠眼睛輕聲說道：“變大點變大點。”
白貓斜瞥一眼呂墨清三人，抬起頭，身上白色靈魂霧氣流轉，身形瞬間暴漲，一下撐開周圍的樹木，長到了三人一般高。毛髮也隨之變得柔軟修長，身上風紋更加明亮顯眼。
納蘭幽竹小跑到白貓跟前說道：“好可愛的小貓咪。”
白貓低下頭看着嬌小的納蘭幽竹眼裏滿是驕傲，可當他用術念探查后瞬間呆在原地。因為他看出了少女的本體原來是一條蛟龍，而且修為已經達到三魄境。白貓再看向遠處的老嫗，無法感受到一絲氣息，那修為肯定在他之上不止一個境界。
老嫗也走過來，看着白貓期待的眼神，豎起大拇指說道：“俊俏。”
呂墨清也走過來，圍繞着白貓轉了一圈，同樣豎起大拇指道：“非常俊俏。”
柳山林在白貓面前跳來跳去，表示問我問我。可是白貓根本沒有看柳山林一眼，漸漸變成一人高站在柳山林面前。依然高昂着頭，看都不帶看一眼柳山林。
柳山林並沒有在意，他圍着白貓轉圈圈問道：“你叫什麼呀？”
白貓終於低頭看着柳山林，搖了搖頭。
“那以後就叫你......白風吧。”柳山林期待地看着白貓。
白貓眼裏閃過一絲光線，雖然內心欣喜，但還是淡然道：“挺一般啊這名字。”
“白風，白風，以後你就是我的第一隻契妖了。”柳山林開心地笑起來。
“本大爺可沒說願意做你的契妖，別自作多情。”白風淡然道，“有機會我就吃了你。”
柳山林無奈道：“知道了知道了。”
三人見狀笑出聲來。
風淵中心。
巨大的玉制宮殿屹立於平原之上，周圍是一座座城鎮圍繞主殿形成一個個圓。而主殿下方的平原上是一個巨大平台，無數根石柱挺立支撐着風淵宮殿，石柱之上刻有風淵的古老花紋，地面是大塊大塊的石板拼接而成，在盡頭鋪有一條玉石階梯，向上直通風淵主殿大廳。
大廳的玉石王座上坐着一個白衣臉印風紋的男子。他慵懶地靠在王座上，嘴唇微動：“不知山林兄怎樣了。”說完停頓了一下，“我們這些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吶。”
正在這時，身披狐裘，斜背兩把劍的女子出現在大廳中央。整個風淵沒有任何一個人感受到異樣，包括坐在王座之上的男人。
“妖皇蒞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風起侯陳風清從王座上站起身來，向前面的女子淺淺地鞠了一躬。
“聽說你和柳雲行在木閣某處秘境發現了一顆靈魂霧氣凝成的玉珠。”女子取下背着的劍橫放在腿上，席地而坐手掌托着下巴，“你們藏在哪裏了。”
陳風清擺手道：“謠言，謠言，不可信啊。”
“哦？”妖皇手指輕彈，從黑色的劍鞘里露出一寸的劍身，頓時整個大廳被黑色的劍氣瘋狂切割着，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響。
陳風清站直身體，雙手手指交叉在胸前，拇指相扣食指立起，說道：“風起。”只見無數透明風刃與黑色劍氣碰撞着，隨後風刃凝聚為一個風龍捲，把所有劍氣吸引到龍捲內部快速攪碎。
“唉，你們不願意說，我就自己去找吧。我們這些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吶，早死晚死沒有什麼區別。”說完，女子合上黑劍，消失在原地。
風淵上空突然出現一把黑色巨劍覆蓋整個風淵城池，巨劍還未至城池禁制便如瓷瓶破碎開來。陳風清出現在城池上空，雙臂畫圓結出一個籠罩城池的風盾。隨後有粗壯的藤蔓爬滿風盾，一棵棵巨樹從地底鑽出伸展出枝幹支撐着。柳雲行站在陳風清的旁邊，眉頭緊蹙。
巨劍劃破長空，在日出的陽光照耀下閃着黑色的光芒。無數磅礴的劍氣先至，風盾保護下的城池往地面塌陷，支撐城池的石柱和巨樹紛紛碎裂倒塌，城池落在地面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巨劍緊接而至，劍身被黑色霧氣籠罩劈砍到風盾之上，風盾與藤蔓枝幹立即破碎開。
陳風清和柳雲行見狀又起了無數個風盾和藤蔓護住城池，可都在與巨劍碰撞瞬間被劈砍得四分五裂。
“別藏着掖着了，先保我風淵。”陳風清轉頭看向柳雲行。
柳雲行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他伸出手掌，用利刃劃破掌心，隨後快速下落用手掌撐着地面。只見一個神似柳雲行的木巨人，從地面生長出來。陳風清心念微動，位於其中一魂的契妖紅色蜈蚣瞬間出現在木巨人旁邊。巨人伸出幾十雙木手，龐大的猩紅蜈蚣發出刺耳的聲音用背甲抵擋住落下的黑劍。
在它們的交匯處亮起刺眼的光芒，銳利的轟鳴聲傳遍整個風淵。一圈圈漣漪似的餘波在半空中蕩漾開。
“為了一顆玉珠，值得嗎？”柳雲行以心聲問道。
陳風清閉上眼睛，隨即睜開說道：“在到達我們這個境界之後，還想往上是多麼艱難你是知道的。我們當了百年的普通人，如今就算醒來也只是個快腐朽的木頭罷了。我不信我們修行至此只有如此短暫的壽命，七魄之上是什麼，你難道不想知道嗎？”
“我......”柳雲行低下頭，沉默不語。
其實陳風清與柳雲行相識還在柳山林之前，只是後來陳風清當了王侯之後兩人便很少見面。
“還有時間分心。”天空中傳出冷淡的嗓音，妖皇懸於半空，緩緩降落踩在巨劍的劍身上。
隨着妖皇的腳尖觸及劍身，柳雲行和陳風清感到一股巨大的壓力從巨劍傳來，瞬間砍碎好幾層防護。
“所有人聚集到主城下邊！”陳風清威嚴的嗓音響徹整個城池。因為巨大的實力差距他沒有讓任何人幫忙，七魄境下如螻蟻這句話並不是空穴來風。不一會兒便聚集了上千人，井然有序。
“請雲行兄助我。”話音剛落，陳風清便吐出一口鮮血。
柳雲行的嘴角也滲出一縷鮮血，他點點頭與陳風清結出一個空間印，涵蓋整個人群。
妖皇並沒有阻止這一切，她站立在巨劍上，腳尖稍稍用力。在所有人都傳出這片城池后，劍身上面的黑色霧氣越加濃郁。她抬起一隻腳，說著，“不玩了。”隨後把腳快速落下，用力地踏在劍身上。
猩紅蜈蚣與木巨人瞬間支離破碎，巨劍勢不可擋地落下，整座城池瞬間被分成兩半，中間是整齊的切口。切割完城池后，巨劍在地面留下了幾十米深的劍坑。碎石四濺，塵埃漫天。
柳雲行和陳風清跌落到空間印里，妖皇在空中站了一會兒也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