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森羅九獄

第七十五章 森羅九獄

看着眼前的一片白光,雲彩不禁恍惚了片刻。這光太過迷人,似有似無,若存若亡。你看它時,若龍蛇盤旋,條魚出遊。你一個眨眼時,它又好像從未存在。

剎那間,絢爛的綠光自巨石頂端流出,拖出一條彎彎曲曲,飄逸自在的飛巾。像是為巨石戴上了華冠。

眾人都被這神秘的綠光給勾住了。就連那個猜出玄冰寶鑒的少年,也不由得痴迷其中。

謝御風聲如罄鍾道:“道濟天下,載萬斛之巨舟。光澤世間,印千川之皎月。”

話語之間,韻律自生。明明是從他嘴裏蹦出來的話,卻像是從眾人的耳根處生出來的。將眾人與這巨石脫了鉤。

“此物名為玄冰寶鑒。乃是我太虛觀上任觀主所煉製的空間靈寶。當年他神遊八極,去往南北兩極之地,就地取材。以兩極為爐,極光為火,神魂為引,歷經七七四十九日才煉製而成這一件當世無雙的五靈紋空間靈寶。”謝御風邊說,邊走到了湖面上。

那位一直低頭背書的少年自言自語地說道:“早就聽聞,上一任觀主的薩仙師是千年難遇煉器奇才。五靈紋的靈寶,本就是天賜之物,何況是最麻煩的空間靈寶。可惜啊,薩仙師仙去太早了。在煉器上投入太多,不知求止,反而有違長生之道。”

那位妖艷的道人上來駁斥:“胡說八道。薩仙師之所以過早仙去,是因為他當年和其它幾位高道一起,強行推算天機。據說是因為五宗內部一直流傳的一個預言。他這種人物,是不會因為煉器太多而耽誤根本的。”

少年聞言,便不再多言,將書本收拾進腰囊中。這腰囊也是一件儲物法器,和五宗精英弟子相比,卻也是難得的。

雲彩聽得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道,這些人在說些什麼。

“一看你就是小地方出來的。沒見過世面。這玄冰寶鑒,乃是當世唯一一件五靈紋的空間靈寶。”李放又恢復了那副欠打的表情。

雲彩直接道:“我確實不懂,除了空間更大一些。空間靈寶和儲物法器有什麼不一樣嗎。”

曹守義在一旁解釋道:“儲物法器,如儲物袋,儲物戒,葫蘆僅僅只能用來裝死物。而靈寶卻可以容納生靈。換句話說,一件上好的空間靈寶已經算是一個洞天雛形了。”

不料雲彩仍是一副沒開竅的模樣。

“真是沒救了。靈寶之所以叫靈寶,不就是多了個靈字嗎。在空間靈寶裏面,就等於自成一片小天地。你就是放些花草進去,也會比外面長得更好。若是自己進去修鍊,自然是事半功倍,一日千里。”

“我懂了,可以多種些草藥進去,好賣個好價錢。”雲彩道。

李放終於放棄了炫耀知識,因為在這個女人面前炫耀,是一種恥辱。

其實李放所言,水分不少。即使是玄冰寶鑒這種頂級的空間靈寶,離真正的洞天也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修士進去修鍊,一開始確有奇效。但這畢竟只是個器。沒有源頭活水,不可持續。後面就會發現,必須要讓靈寶不斷自新,獲取更精純的氣,自行運轉起來。

如此一來,便得不償失。氣就是命,譬如先天祖氣,玄元始三氣皆有無窮妙用。用在自己身上肯定比用在靈寶上面划算。

謝御風走到巨石之下,五根手指直直插入其中。在岸上的人看來,就像是鋼刀插進了一塊棉花里。

霎時間,暗綠色的流光飛舞而出,活像條飛龍,見首不見尾。

雲彩還未細看,便覺雙耳嗡嗡作響,天旋地轉。剎那間彷彿頭足倒置,就像自己在用腦袋走路一樣,頭皮與泥土摩擦,走一步眩一步。

疏忽之間,腦中一片蒼茫,所有的念頭全都消失,只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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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那一物。她越是想去看清楚那是什麼,卻越是模糊。唯一能確認的,便是在腦海中,在識神的深處,有一團什麼東西。

這團東西,似煙似水,卻又無質無實。慢慢地,雲彩發現自己的腦子轉得太快了,這是一種無法言語的體驗。所有的精氣,所有的心力彷彿集中在這一刻,集中在自己的識神。

有什麼東西,正源源不斷地鑽進來,有一些被拋回原位,更多的刻印在識神之中,等到自己蘇醒過來,便會成為自己的記憶。

謝御風看着眼前碧光穿梭,幽湖映月。不禁回想起當年,自己苦戰三日,才取得了門內大比的第一,方能坐在玄冰寶鑒下悟道修行。

於此同時,在坊中的第二高樓—金鼎食齋,有四位不速之客正站在樓頂。

看着不遠處的異樣,其中一位道:“玄冰寶鑒!真是好膽量啊。五宗幾百年的規矩,就這麼給丟了。蘇國師不愧是五宗最不守規矩的掌教。”

另有一位,聲音略顯稚嫩,明顯是個少年。

“我看是他們已經忘了,自己這點家底是怎麼偷來的。今晚,就讓他們好好回憶一番。”

伍先生看着眼前這一老一小在這兒抱怨,雖覺無趣,卻還是得接兩句。

“不知兩位為何如此憤懣,這次流傳出來的功法最高也不過聖品。比之五宗底蘊還是差了不少的。”

少年反問道:“呵。若只靠功法的話,還要宗門幹什麼。人手一本神品,二十年後莫非人人都是虛境了?”

接着道:“所謂仙,神,聖,真四品。其實指的不僅是功法,更重要的是與之匹配的心法。

“同樣的功法,有人能煉成,有人失敗。有人只用一本真品功法,修到虛境。也有人學了一堆神品,照樣死在玄關境。豈不聞: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以劍為例,其功法便是那套核心的招式。但每個人都有基本不同,如何將招法內化,為我所用,棄其形,取其意。達到,甚至超越前人的功效。

“種種細微之處,難以盡述,必然無法全部說盡。這才有所謂心法。因其隨心而變,不拘於時。這也是為何五宗可以一直站在修行界的頂峰,他們每一代開發積累的心法和功法是其它中小宗門的數倍不止。”

說了半天,這少年才終於轉到正題:“玄冰寶鑒的厲害之處,就在這裏。它可將心法與功法融為一體,灌入修士識神之中。這樣一來,既省下了大把時間,更是能打好牢固的根基。”

伍思道懂了,說了那麼多,兩字可知:作弊。

蘭若道:“好了,與其在那裏抱怨,不如趕緊準備一下。最多半個時辰后,玄冰寶鑒就會被收起來,沉入湖底。我們只有一次機會。”

伍思道聞言,也來了興緻。他也很想見識一下,自家盟友的手段。當然,更想看看謝御風的本事。

只要將這玄冰寶鑒搶走,再將裏面的東西大肆傳出去,五宗的普傳計劃就基本破產。

月上中天,鏡湖無雲。所有人都沉醉在一片祥和之中,畢竟這是來之不易的機緣。有些人即使已經清醒過來,還是裝個樣子,希望多待會兒。

雲彩睜開雙眼,第一個看見的就是那個艷麗的道人。不知何時,兩人成了同桌。

眼皮很好看,不用畫眼線。嘴巴很好看,嘴唇上看起來有一顆紅潤的小珠子。不需要用胭脂。

總之,眼前這人不需要化妝就很好看了。雖然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大男人要化女妝。但,這些想法很自然就躥出來了。

“醒了就去休息,在這裏盯着人看,很失禮。”

雲彩聽了,不假思索地便離開了。走到卧室時,才回過神來:那人不是也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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嗎,為何不離開。不過,她也沒多想,一進屋稍作洗漱,就鑽進被窩見周公了。

她不知道,自己這一睡竟然躲過了一劫。

湖中的巨石,如今還剩一腳之地露在水面。

只聽見一人打了個噴嚏。許是今夜有點冷——才怪。

那艷麗道人聽見這聲音,一個翻身就往回跑。於此同時,謝御風也將玄冰寶鑒收起來,交給了自己的道侶。

所有人都睜開了雙眼,從湖面的黑暗中,冒出一個小小的影子。

那影子慢慢變大,越來越大,直到有三層樓那麼高。眾人才看清了它的樣子:無面,有眼,眼中有口,口中有……

“帶上他們,躲進大殿。”謝御風當機立斷,一人獨當。

墨雅格雖然不放心,卻還是選擇相信他。幾十人立即回撤。

等到自家道侶那抹身影消失,謝御風才把背轉過來,正對着眼前這個東西。

“巫族的蒼蠅。不敢現身嗎?”他負手而立,輕輕一躍,便瞬至這玩意麵前。

一個尖銳而老氣的聲音道:“哈哈。好狂妄的小輩。那就讓我好好領教一下,太虛觀的太乙秘法。”

這邊暫且不表,在眾人回撤的路上。那位艷麗道人越發不安。

他,和同樣察覺到異樣的幾人:李放,曹守義,那對情侶,小書痴。聚在一起暗暗交流道。

“敵人是在調虎離山。前面肯定還有麻煩。”

“如果有兩個虛境,不需要調虎,直接打死我們就行了。如果只有一個虛境,就算是青皇榜前十加起來,也抵不過咱們這麼多人。何況,咱們這兒,已經有一個了。”李放的眼睛掃過幾人,道。

又走了一會兒,幾人發現有些不對勁。曹守義首先發言:“諸位有沒有覺得,這路有點長。”

經他一說,眾人才驚覺:湖邊到大殿最多不過三百步。以他們的腳力,早該到了。環顧四周,他們正在廣場上。

突然,又有人打了個噴嚏。眾人直勾勾地看向他。

他剛想說沒事。下一刻,一陣嬰兒音響起:

“劍樹重重現,刀山擠擠鋒。人人皆斬滅,刀刀不放空。”

話音剛落,一把巨劍從男子胯下拔起,從下往上,對穿。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這劍真如樹一般,分枝了,而且,分了很多細枝末節。在這黯淡的月光下,忽略細節,看上去真的和一顆開滿了花的樹很像。

接着,這個嬰兒音又響起來了。響得很快,很急。

“冥冥波浪凍成冰,層層清雪海底深。碎雪紛紛從天降,風刮陣陣徹心疼

“鐵狗爭人肉,銅蛇徹骨纏。鋸解分屍體,悲哀實可憐……

一共九種可怕的刑罰,以他們意想不到的方式,輕易,不應該是隨意地帶走了身邊的人。

很快,在場就只有太虛觀的三人,和艷麗道人組成的小隊還保持着清醒。其他的人都喪失了理智。

不過,憑藉幾人的冷靜,終究是度過了難關。

曹守義早就把那一身綠衣換成了杏黃色的法衣。早先的女氣一掃而空,眉眼間儘是殺氣。

剩下幾人異口同聲道:“好可怕的幻境。”很顯然,如果對手真有這麼神奇的本事,直接在湖邊就可以滅了他們。

一個少年的聲音響起:“哈哈哈。這些地獄都是幻境不假,但這也是真的。你們在這裏面死了,也就真的死了。”

艷麗道人輕聲道:“森羅九獄。這是北帝法一脈的秘術。當今宗門,能有此傳承的只有一家。”

墨雅格怔了怔,道:“幽冥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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