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韓濟前腳剛跨進門檻,就聽着破風聲起,一個鷂子翻身,幾點烏光“奪奪奪”釘入門楣,角度刁鑽,無可比擬。
腳跟尚未站穩,四面八方而來的劍光已將他全身要穴籠罩,逼的他竟拔不出劍來。支撐未久,周身已多處挂彩,任誰都看得出,韓濟若是再不變招早晚要被這犀利的劍光攪成肉餡。
忽然劍光一盪,韓濟趁着對方新舊氣力迴轉的剎那將腰間軟劍拔了出來,出手快的令人難以置信。“噹噹當”幾聲,韓濟已漸漸抵住對方劍光,在殿內有了立錐之地。
“不錯!”仍是那個威嚴的聲音。韓濟拔劍的速度已比下山時快了許多。
手中軟劍似毒蛇一般,集犀利與靈活於一體,配合韓濟快如鬼魅的身法在大殿內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只聽得兵器相交的聲音,也不知來來回回多少個回合,殿外一眾師弟師妹已經看傻了,從沒有人能在掌門手下對上這麼多招還不敗的,可想而知韓濟在山下的日子顯然不會太好過,真本事往往都是在生死一瞬時領悟的。
在韓濟很小的時候曾問過師父青雲子,為什麼下山和回山都要進行殊死一般的檢驗。第一次問的時候青雲子告訴他規矩就是規矩,第二次問的時候青雲子告訴他,寧願徒弟死在自己手裏,也不願徒弟到江湖上丟人。第三次問的時候,青雲子只有一句話:“拔劍。”
那次韓濟雖然拼着一點小聰明勉強過關,可是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個月,身上的血差不多流了一半。連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當時是怎麼拖着一身重傷下山去的。
行走江湖,哪有不受傷的?又哪有受了重傷別人就會放過你的好事?
再纏鬥下去只有一個敗字,而敗就等於死。韓濟不是個左撇子,用的也是單手劍,忽然間左手圈轉,暴喝一聲,猶如獅吼,屋瓦抖擻間,十數點寒芒破空而出,從未見過師徒拆招以命相搏的,不知道的定以為二人有着血海深仇,才會這般不死不休。
“手法不錯!”同樣是一聲暴喝,青雲子劍光蕩漾,原本剛猛無匹的劍法忽然間變得如綿綿江河,將那細如牛毛的鋼針盡數捲入劍光,一個兜轉竟又原原本本的回給了韓濟。
韓濟見狀本該大驚,誰料他竟露出一個壞笑:“師父!承讓了!”這沒來由的一句讓青雲子遲疑了一下,而韓濟等的就是這剎那間的遲疑,一條軟鞭如龍出海,直直的打在青雲子的衣袖上。
青雲子師徒見勢收招,韓濟趕忙跪下賠罪。
“你這些日子沒少在左手上下功夫嘛!”
從青雲子的語氣里,韓濟大概是過關了。
韓濟嘿嘿一笑:“還是師父手下留情。”
“呸!我才沒有手下留情!”誰能想到威震江湖的燕山派掌門竟會和徒弟拌起嘴來。韓濟那落拓不羈的性格恐怕也與其師一脈相承。
“都進來吧!”
一眾徒弟行過禮后規規矩矩的站在殿內,整個燕山派里最沒規矩的就是大師兄韓濟,也只有他一個人有這種沒規沒矩的特權。
“你們都說說,你們大師兄是憑什麼過關的?”
“大師兄能把握時機!”
“不錯,把握時機,才有機會反擊。”
“大師兄善於出其不意!”
“說的也對,對招時還能發出暗器,確實不易。”
“大師兄……”
眾徒弟紛紛發言,青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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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點評:“還有嗎?”
一般青雲子問道“還有嗎”的時候,通常就是沒有了,燕山派的弟子中縱然不是江湖上最耀眼的一代,但也絕沒有平庸之輩。
“大師兄懂得用詐!”說話的正是在劍石下迎接韓濟的那名小童。
青雲子目光一閃:“允兒所說不錯!你們大師兄這次能過關,確實贏在一個‘詐’字上!若不是他詐了我一句,也不會有機會將軟鞭甩出!你們日後行走江湖,須知江湖險惡,為師雖不願你們以詐立身,但你等也要有識詐防詐的本領。”
“弟子謹遵師傅教誨!”
“好,今日就到這裏,晚上給濟兒接風!”
正待諸弟子歡呼之時,忽然有一個稚嫩的聲音大聲喊道:“師父!我還有話說!”
說話的是那個看見韓濟跑回山門報信的小童,比劉義允還要小上幾歲,似還背不動肩上的劍便被家人送到山上。
“哦?你說吧。”
“還有大師兄夠不要臉!”
此言一出一眾鬨笑,連青雲子也不禁連連搖頭:“韓濟,你看看你在師弟眼裏是什麼樣子!”
韓濟臉上也是一陣尷尬,隨即也跟着哈哈大笑起來,要不要臉這種事他本也不在乎的,笑着把那小師弟往肩上一扛:“走!師兄帶你不要臉去!”
一眾師兄弟鬨笑着從大殿裏退了出來。青雲子看着弟子們離去的背影,心下很是欣慰,大燕的未來就在這群孩子們手裏。
當天夜裏,明月懸空,山間已微涼,涼中夾帶着歸人的愜意,所有思念在這一刻都已變成另外一種感受縈繞在韓濟心頭。只有久別回家的人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師父,徒兒沒有問過師父便帶外人回山,請師父恕罪。”
只有師徒二人的時候,韓濟大多是規矩而正經的。
“無妨,燕山派並不是什麼隱秘的地方。我只問這女子與你什麼關係?”
“毫無關係。”
“那你為何要將她帶回來?”
“她受仇家追殺,我看她可憐……”
“你什麼時候變得有同情心了?”
韓濟自然是答不上的,就連他自己也想不太明白為什麼要把宋寧帶回來。
“師父,也許我只是不想她跟着我。”
“你還要走?”
“早晚要走的。”
“所以你想我把她收進山門?”
“師父明鑒。”
“你可知她來歷?”
“她是大宋平昌王的私生女。”
“那你知不知道她手上的秘密是什麼?”
韓濟一愣,師父怎知宋寧手上有秘密?旋即一想,便已明了,一個私生女手上要是沒有什麼特別的秘密,誰會費盡心機追殺她?
“我沒問過她,只知道有個石盒,但已被人奪走了。”
“被誰奪走了?”
“宋庭的鷹犬或者是河洛九盜。”
“河洛九盜?”
“有一個被我殺了。”
青雲子微微頷首:“你還沒有去找河洛九盜吧?”
“還沒有。”
“你向來很有主見,為師只有一句話囑咐你,女人不可怕,可怕的是相信女人。那宋姑娘雖生的眉清目秀,但眉宇間總有一股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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