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關已被右邊的漢子破掉,牆上露出了一個四四方方的石洞。那女子伸手摸了摸,從裏面掏出一個石盒,上面貼着兩張封條,看着已有歲月。

左邊的漢子一把將石盒奪下,卻又飛快的丟還給那女子:“打開它!”

那女子無奈,可無奈又能怎樣。她得知這寶藏時就沒有人告訴她這裏還有要命的機關,剛才若不是那漢子,此刻她已是個死人了。

那女子輕輕揭下封條,在盒子邊緣摸索了一陣,一咬牙一閉眼,掀開了盒蓋。

很靜。什麼都沒有發生,既沒有暗器,也沒有毒煙。直到盒子裏的東西被左邊的漢子搶走,她才敢緩緩睜開眼睛。

只聽中間那漢子興奮道:“的確是平昌王府的徽紋。”隨即衝著左邊的漢子使了個眼色:“殺了她。”

那女子大驚:“你們不能這樣!東西我已經給你們了!”

“你方才沒看到是我從你手裏搶來的?”

“你!”

“安心上路吧。要知道,痛痛快快的和這個世界告別,總比被那幾個強盜先奸后殺要好。”

說著那漢子已抬起了握着短劍的手。看着死亡向自己走來,絕不是一種愉快的體驗。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點烏光砸開了左邊漢子的短劍。

那漢子回過身來,朗聲道:“暗處的朋友,看了半天戲,也該出來見個面了。”

韓濟從石頭後面緩緩走出,那女子自然看到了,心下湧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似有一點寬慰。

“倆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姑娘,挺好意思的啊。”

“閣下要是路過,還請回去,年紀輕輕折在這裏,豈不可惜?”

“走可以啊。”

那兩個黑衣人沒說話,顯然在等韓濟的條件。

“這姑娘我帶走可以么?”

“兄弟莫不是看上了這柴火妞兒?”

“正是,行個方便?”

“我這有三千兩銀票,全當兄弟的茶水錢,前面城裏標緻的姑娘有的是,可好?”左邊的漢子說著,竟真從懷裏掏出來三千兩銀票。

“也成。可是我這人無功不受祿,三千兩可以讓我干很多事。”

“哦?閣下想入伙?”

“不行么?”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那就請兄弟納個投名狀來!”說罷,兩個黑衣人一左一右閃了條路,明着是給韓濟讓條路去殺了那女子,站位卻很有講究,能攻能守,左右兼收。

“好說,好說。”韓濟緩緩走過去,也是步步為營,右手按在腰間,左手似乎也捏着什麼,竟駭得兩人不敢輕舉妄動,生怕糟了韓濟暗算。

韓濟扶起那女子,嬉皮笑臉道:“我說我和他們不是一夥兒的,信了吧?”

那女子沒好氣道:“這不馬上要入伙了嗎?”

“還不是讓你逼的?莫要怪我咯。”

韓濟說的很輕鬆,那女子似已認命,閉着眼睛揚起頭:“動手吧!”

“好!”韓濟這一聲“好”喊得極為大聲,顯已運上真力,加上這洞內攏音,已有其師七成功力。兩名黑衣人千防萬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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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也沒料到韓濟這一聲暴喝,登時頭暈目眩,而那女子竟直接昏了過去。

韓濟左手烏芒暴射,分別打向左邊漢子印堂、天突、檀中三穴,右手從腰間抽出一條四尺三寸長的軟劍,劍走如龍,電光火石之間已挑中右側漢子的心窩,再一回手,那漢子已如泄了氣的皮球滑倒外地,鮮血如井噴般從心口竄出來。原來韓濟是個用劍的高手!

左邊那漢子堪堪用短劍格住了三枚石子,避開了周身要害,還沒回過神便被韓濟挑落短劍。一陣刺痛,那軟劍竟如釘子般將那漢子的左手釘在洞壁上,韓濟欺身向前,封住了那漢子身上幾處大穴。

“出手偷襲,算什麼好漢!”

“這是哪裏話,被你們偷襲就是好漢了么?”韓濟一邊調侃着那漢子,一邊輕輕攥着軟劍,轉的幅度很小,卻足夠讓那漢子享受。

“你老大就剩半口氣在,沒多會兒就該去見佛祖了,你要不想和他一樣,就老實回答我的問題。說不定我心情一好,也給你一大筆錢,讓你安安穩穩的過好後半輩子。”

不知那漢子心裏會不會有一種報應不爽的感覺。再硬的漢子尋死都是不怕的,怕的是求死不能。

韓濟逼問的手段顯然得了師叔的真傳,那黑衣人此刻的感覺比起凌遲也不遑多讓。

“還挺硬,”韓濟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瓶子,在那漢子眼前晃了晃:“知道這是什麼?”

韓濟拔出瓶塞,在那漢子鼻子前扇了扇,那漢子起初還沒反應過來,待反應過來顏色大變:“你好狠毒!”

“哎喲,看樣玩兒過啊,那說說吧。”

那漢子一咬牙,再難逞英雄:“我說!我說!但你最好別忘了你答應的事!”

“我向來說話算話。”

那漢子的眼裏有生的渴望,也有死的不甘,還有此時此刻的窩囊。

“我問你,她是什麼來路?”韓濟衝著地上的女子努努嘴。

“她是大宋平昌王的私生女。”

“這我已知道。她來找什麼?”

“平昌王的手札。”

“就是你手裏這個?”

“對。”

“這東西有什麼用?”

“是平昌王這些年收集的證據。”

韓濟沉默了。他不願意捲入任何朝堂糾紛里。此刻卻已騎虎難下,他甚至有點後悔救那女子了,也為自己過於旺盛的好奇心和沒來由的正義感覺得頭疼。

“你是什麼人?”

“說了我就得死!”

“得,那你別說了。”

“你是宋國人?”

“是。”

“好,我問完了,你走吧。”

那漢子彷彿聽錯了一般,完全不敢相信韓濟真的會放自己走:“真的?”

“我說話向來算話。”說話間韓濟已收回了軟劍,只不過連帶着也收回了那漢子手裏的手札。

那漢子緩緩直起身子,從衣服上撕了條布將手臂一纏,一陣狐疑:“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怎麼?要報仇?”

那漢子沒敢應聲,但從他眼神里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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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不問出韓濟的名字他也是不肯走的。

“也罷,燕山韓濟。”

“謝韓大俠不殺之恩,來日定當報答,就此別過!”

韓濟笑笑,擺擺手,報答?等你來殺我么?但韓濟是說得出做得到的磊落漢子,既然說了放他一馬,自然不會反悔。可那漢子又哪裏見過韓濟這樣的人?一直面對着韓濟往後退,生怕糟了毒手,直到退過轉彎處,再見不到韓濟才一溜煙的逃走了。

等那女子醒轉過來,已躺在孝義堂的長榻上。她似乎從沒想過自己還能醒過來,滿眼不可思議的看着韓濟,彷彿那是世界上最好看的臉。

“你還活着。”韓濟說著把那手札遞給那女子:“你的東西。”

“這是什麼?”

“你不知道?”

那女子搖頭,畢竟她是閉着眼睛開的石盒。

“就是那石盒裏的東西。”

“石盒呢?”那女子似乎更關心石盒,而不是石盒裏的東西。

“大概落在山洞裏了吧?”

“天吶!”那女子掙扎着就要往門外跑,彷彿那石盒才是最要緊的東西。

可是她去了山洞又能怎樣,那石盒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找不到石盒的女子彷彿得了失心瘋,癱坐在地上囈語,嘴裏不停地念着:“完了,都完了……”

韓濟不忍心離去,畢竟自己也沒留意到那石盒的價值,雖然救了她一命,但是不完美。

“那石盒真的那麼重要?”看那女子的樣子就知道韓濟說了句廢話。

“既然那麼重要,找回來就是!”

“找回來就是!”那女子眼裏慢慢有了光,可很快又暗了下去,找回來,憑她?幾個剪徑的強盜都能殺她滿門,憑她如何能將石盒找回來?除非有人幫他,而韓濟就是個現成的好人選。

“你幫我!你幫我好不好?石盒找回來,我什麼都答應你!”

那女子已身無長物,這種我什麼都答應你的空投許諾對韓濟來說又有什麼意義?以身相許嗎?韓濟有過的女人大都比她好看。

韓濟苦笑,這一天來他苦笑的次數實在太多了。

“你先冷靜冷靜。”

“答應我,答應我好不好?”說著那女子已哭了起來,就像小孩子祈求大人的獎勵一般,緊緊的抱着韓濟的腿,不肯撒手。

韓濟沒轍,只能答應。

匆匆收殮了山寨上下二十餘口,已近夜半。韓濟躺在硬板床上胡思亂想。這一天來的遭遇和他過往的經歷相比雖算不上什麼,但他心裏卻不能平靜,總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攫着他的心,彷彿不把他拖入命運的漩渦里決不罷休。

是不是不該逞英雄?是不是不該告訴那黑衣人自己姓甚名誰?是不是該滅了那黑衣人的口?

這些問題在韓濟腦海里輪番敲擊着,這不是韓濟的作風。那個風一樣洒脫的韓濟,幾時會惦記起這些瑣事來?

的確,在韓濟眼裏,這些都是瑣事。比起快意自由的活着,這些都不算什麼。

韓濟嘿嘿一笑,似又如從前般自在無憂。而這時,韓濟的房門忽然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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