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立儲

早上梳洗，餐飲已畢。梁冀穿上朝服，乘車入京早朝。一路上眼倦頭沉，從昨天下午折騰到今天早上，已經好幾個時辰過去了，都沒有休息。梁冀眯着眼睛，靜坐着。雖然倦意陣陣襲來，腦子卻沒有閑着，這一路反覆地思慮着曹騰的那些話語。

早朝時間梁冀宣佈了劉纘的死訊。有些官員互看一眼，默默地給個眼色，然後垂頭不語；有些官員眼瞅着太尉李固，眼裏滿是不敢相信的神情，欲言又止。大殿之上鴉雀無聲。還是太尉李固打破了這一寧靜。他出班雙膝跪倒，大聲說道：“老臣，彈劾太醫陳賀，沒有能夠及時醫治陛下，陳賀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臣附議！”司徒胡廣出班跪倒。

“臣附議！”司空趙戒出班跪倒。

梁太后在珠簾后見三公都跪倒在殿前，偷偷望了一眼站立在側的梁冀。梁冀一看這個情況，“總得有個替罪羊吧！”心裏想到。右手伸出衣袖，給了太后一個手勢。

“太醫陳賀失職，杖斃，誅一族。隨行兩位太醫，貶為庶民，逐出宮去，家人永不錄用！”太后大聲宣佈道。

“太后，老臣還有一事請奏？”李固伏拜在地。

“李太尉，請講！”

“常言道：天不可一日無日，國不可一日無君。老臣請太后速速立天子！以固國本！”

“大將軍，你怎麼看？”太後轉頭看着梁冀問道。

“回太后，李太尉所言甚是。”梁冀躬身回復太后。“想必李太尉已有合適人選？”轉頭看着李固。

“回太后，回大將軍。老臣們推薦清河王。清河王嚴謹持重，舉止有氣度，明德早已聞名，又是與皇室血統最近、年齡最長的一位，適合立為新君！”李固大聲說道。

“李太尉，你為何三番四次舉薦劉蒜？真無私心？”太后問道，語氣明顯有所不悅。

“老臣絕無私心。一切皆以大漢社稷為重！請太后明鑒！”李固磕頭拜倒。

“還有誰跟李太尉是一樣的意見？”太后問道。

“臣胡廣附議！”

“臣趙戒附議！”

“臣杜喬附議！”

齊刷刷又出班三人跪倒，附議太尉李固的提議。

“司徒，司空，大鴻臚你們三位也贊同李太尉的意見？”太后緩緩地問道。

“是，太后！”三人異口同聲地回稟道。

“大將軍，你怎麼看？”太后再次詢問梁冀。

“回太后，我的意見與李太尉不同。我認為蠡吾侯劉志年輕聰慧，文思敏捷，少時順帝常常稱讚蠡吾侯，說他和自己很像。我覺得擁立蠡吾侯更加適合！”梁冀用眼環顧着朝下各位大臣，緩緩地說道。

“老臣等還是認為清河王年長有德，堪當大任！”李固等幾位連聲上報道！

“這樣吧！我們再商量商量吧！，今天早朝就到此結束。”太后說完轉身就步入了內堂。

就這樣把李固等幾位大臣晾在了那裏。

“李太尉，你們快快起來吧！立君之事，還需再商議，也不用急於一時。你們先回去吧！”梁冀笑着說道。

“這。。。。。。哎。。。。。。”李固起身憤怒地甩了甩袖子，大步走出了朝堂。大鴻臚杜喬緊隨着李固而去。司徒胡廣和司空趙戒相互使了個眼色。朝梁冀一抱拳，若有所思地也退出了朝堂。

梁冀轉身也走進了太后的內堂。

“妹妹，任由李固這個老傢伙在這裏搗亂，我們的計劃實施起來有難度呀！如果讓李固成了事，劉蒜上了位，想那李固擁立有功，必被重用，到那時，朝政大權都落入他手。我們跟那李固素來不和。妹妹，真如此，我們將如何自處呢？到時還會有我們的容身之地嗎！”

“哥，你說的有道理。我們是該找個借口，把這老傢伙搞走。”

“明白了，我來想辦法。把這老傢伙搞走，越早越好！”

梁冀從內堂出來，剛走幾步，就見曹騰站在宮門口。曹騰一見梁冀出來。快走幾步，禮畢寒暄兩句就進入了正題。曹騰壓低聲音道：“清河王已經動身在來京的路上了，老奴這邊已經派人盯着了，請問大將軍有沒有什麼指示？”曹騰垂着頭等着。

“不能讓劉蒜進京，你先派人路上攔截。先留着他的小命，後面我自有處置。”梁冀吩咐道。

“是，老奴明白了！”曹騰說完，轉身就消失了，彷彿本來就沒有來過。

梁冀出了宮來，匆匆上了馬車，一路都在思考怎麼把李固搞掉，必須要找個借口。回到大將軍府。褪去朝服，吩咐上了一盞濃茶。喝口濃茶提提神。剛喝到第二口，梁管家來稟報。“將軍，側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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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司徒二位大人說是要參見大將軍！”

“側門口？還有其他人嗎？”梁冀想了想問道。

“回將軍，就他們兩人，沒穿官服，穿的是便服。”梁管家躬身站立着回到。

“哦。。。。。。請入內殿！”梁冀沉凝半晌吩咐道。

“是！”梁管家應和着走了出去。

不一會，胡廣和趙戒在梁管家的領路下，來到了內殿。內殿早已備好香茗。梁管家帶着兩人入了內殿，轉身也出去，朝着外面的侍衛揮了揮手，大家都退出了內殿，在大殿外值守去了。

“大將軍，冒昧打擾府上，恕罪，恕罪！”兩人一邊躬身施禮，一邊滿臉堆笑着說道。

“兩位大人，何罪之有？平時請都請不到的貴客呀！來來來，上座，品茶！”梁冀用手一指剛剛泡好的兩盞香茗，豪爽地笑道。

“謝大將軍，”兩人拿起茶盞，細抿一口。茶香入喉，沁人心脾。“好茶！好茶呀！”兩人脫口誇獎道。喝完一盞茶。趙戒給了胡廣一個眼色，胡廣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欠身道：“大將軍，能喝到這麼好的上品。我等今天也是有幸了。今天我倆來，還有一要事稟報。”“噢，二位大人不知還有何事呀？但說無妨！”梁冀手捧着茶杯說道。“今天早朝我們兩人不識時務，給大將軍添堵了。現在特地前來表明心跡。我等二人願唯大將軍馬首是瞻。我們也贊同立蠡吾侯為天子。此心可昭日月，請大將軍明鑒！”說完兩人放下茶杯，深施一禮。

“好，太好了。有你們這番話，本將軍非常高興，明天早朝，看爾等的表現了哦！”梁冀大笑道。

“大將軍請放心，我們明天一定助將軍事成！”說完舉杯一飲而盡。

“來人，送客！”

“是！”

“走側門。”

“是，將軍。老奴明白！”

“二位大人，請”

“請、請”

梁冀手裏把玩着那盞茶杯，真是越看越喜歡。這盞琉璃盞，還是當年漢順帝劉保送他的。宮裏一共就只有三對，劉保賞賜了兩對給他。梁冀抬頭看了看窗外。窗外氣溫很是悶熱。空氣都像被烤熟了一樣。呼吸多了，感覺都要中暑。不過梁冀的心情卻不錯。想着明天又有好戲可看，不禁胃口大開。吩咐道：“準備午膳！”將軍府頓時熱鬧了起來。

午膳吃了兩個時辰。菜肴那是非常的豐富。今天梁冀心情很好。邊吃飯邊用那油膩的手，摸遍了每一個跳舞的舞姬。幾個衣衫不整的美女，不時地給梁冀嘴裏送着各種美味佳肴。大殿裏嬉笑聲一片。正在這時，梁管家屏聲走到梁冀耳邊低語了幾句。“好的，我知道了，今天晚上帶到府里來，好生安置。”梁冀囑咐道。“知道了，將軍。”梁管家答應了一聲，默默地走開了。梁冀摟過懷裏的美女，用舌頭舔了舔臉蛋，放聲大笑道：“好甜，好甜！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時間大殿上那是香艷無邊。。。。。。

是夜寅時。梁管家帶着一個少年，進了大將軍府。那少年身穿黑色外衣，頭戴黑色面巾，遮住了大半個臉龐。兩人徑直進了內室。梁冀正坐在床上，彷彿早就等待着這人的到來。“蠡吾侯劉志拜見大將軍！”小伙拜倒在床前。”快快請起“梁冀下床一把扶起了少年。”老臣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梁冀扶起少年後自己跪倒，三呼萬歲。少年的眼裏發出了光。”今後必不忘今日大將軍擁立之功“。”陛下速速隨我進宮，拜見太后。太后還在等着這個好消息呢！“。“一切憑大將軍處置“少年回復道。

內宮太后已經得到了消息，不一會，梁冀就帶着劉志來到了太后寢宮。“拜見太后，太后永安！“劉志看見太后倒頭就拜。太后見劉志年紀不大，長的眉清目秀。也有了幾分歡喜。”劉志必不忘太后和大將軍的擁立之功，劉志年輕，還請太後繼續聽政，請大將軍主持朝政。一切全仰仗太后和大將軍了。“劉志上來就表明了自己的心跡。

“很好，很好。今天早朝，你就隨我一起。“太后柔聲說道。

”謹遵太后懿旨！“劉志磕頭朗聲道。

皇宮大殿內，早朝的文武陸續來到了。李固今天來的特別早。執事太監過來請大家去上殿早朝。大家整理好了衣物，按照官員等級，按序上朝。李固發覺今天人群中沒有看見梁冀。心裏不由的一陣發毛。環顧一周，心裏又安心了不少，胡廣，趙戒，杜喬等人還是一步不落地跟在他的身後。進的大殿，就見龍椅空置，太后坐在龍座後面，中間隔了一個珠簾。大將軍梁冀已經站在殿裏。文武百官迅速按序排班站好。大殿裏瞬間安靜了下來。

“各位卿家，今天可有何事起奏？”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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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在垂簾後面緩緩的問道。

李固看看胡廣等人，略微一點頭。然後出班跪倒。大聲說道：“臣，請奏太后，社稷為重，國不可一日無君啊！請太後下懿旨，宣清河王劉蒜入京，繼承皇位，如是則天下穩，國家清，社稷明。”

“各位卿家，你們怎麼看？”太后環顧了一周。

“臣杜喬贊同李太尉！”杜喬出班跪倒。

杜喬轉頭給了胡廣和趙戒幾個眼色。胡廣和趙戒互看一眼，默默看着地面，不出聲。

“你們。。。。。。。”杜喬一時語塞。

“啟稟太后，李固以一己私利，舉薦清河王。這已是第二次了。他把滿朝文武都當傻子嗎？大家素知你與清河王平常多有交往，胡廣，趙戒你們說是不是？”梁冀出班大聲訴斥道。

“啟稟太后，李太尉，一直與清河王交好，我等可以作證，而且他還私下派人去接清河王入京。藩王未經王詔不得入京，此乃祖訓。李太尉此舉形同謀反。”胡廣，趙戒二人應聲跪倒。

“你們這兩個畜生，怎可如此污衊太尉？”杜喬氣急敗壞地吼道。

“李固，私迎藩王入京，意圖謀反，請太后定奪！”梁冀從旁添油加醋地說道。

“李太尉，你私迎藩王入京，此事當真？”太后問道。

“我等可以作證，絕無半點虛言！如有不實，甘願伏法！“胡廣和趙戒死死地咬住了李固不放。

“卻有其事，不過。。。。。。”李固剛想反駁。

“李太尉，你太令我失望了。來人。免去李固太尉之職，貶為庶人，押入大牢。”太后不等李固反駁就打斷了他的話語。

“老臣冤枉，老臣冤枉呀。。。。。。”李固被禁軍拉了出去時，聲嘶力竭地吼着。大殿裏只剩下杜喬還跪着。“既然杜喬你這麼願意跟着李固，也好。你去牢裏陪陪他吧，省的李固孤單。”太后看了一眼跪着的杜喬說道。禁軍上來拖了下去。

“啟稟太后，國確實不可一日無君呀！老臣認為蠡吾侯劉志，年少聰慧，德品穩重，可立為皇。”梁冀的聲音打破了殿裏的安靜。

“臣等附議，”殿內一群文武紛紛跪倒。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遵從大家的意願。宣劉志上殿。”太后命令道。

劉志早在下面穿好了龍袍，一切都已經按照皇帝規格置辦。聽到太后宣召，緩步走入大殿。徑直走上了皇位，坐在了龍椅之上。

“萬歲,萬歲，萬萬歲！“群臣齊呼。

“諸位愛卿請平身，寡人年輕資淺。朝政大事，請太後繼續聽政。軍政大事，諸卿可以跟大將軍商量。一切事務如常。祭則寡人”劉志口諭。

“陛下，今天15歲了，也該娶妻了。我有小女，年方14，慧智欣蘭，品德卿尚，可立為後。”梁冀起奏道。

“一切聽從大將軍的意見！”劉志回答道。

“為陛下賀，為太后賀，為大將軍賀！”群臣再次跪倒，大聲祝賀道。

梁冀今天的心情是好到爆棚。現在整個朝廷都是自己說了算。權利比之前又大了。通過這次事件，即剷除了李固這個異己，又加深了與劉氏的關係，同時還掌控了整個朝廷的軍政大權。每每想到這裏，梁冀的嘴角就會不自覺的向上揚起。回到將軍府，曹騰就來祝賀了。一番寒暄過後。曹騰言歸了正題。“大將軍，清河王劉蒜目前在老奴的掌控之中，請大將軍定奪如何處置，是放了呢？還是？。”

“你讓劉蒜寫份自責書，攀咬一下李固，做實李固謀反的事實。然後你就說朝廷不計前嫌。放他回封地。半路結果了就行。至於怎麼做，你去拿主意，總之不能讓人找到我們的任何把柄。越乾淨越好”梁冀吩咐。

“老奴明白了，請大將軍靜待好消息！”曹騰參拜完，匆匆離開了大將軍府。

不久，曹騰就派人送來書信。清河王自知有罪，自貶為尉氏侯，申請流放桂陽，流放途中，劉蒜自己感覺羞愧難當，對不起劉氏列祖列宗，自焚而亡。

擇吉日，劉志迎娶梁氏，立為皇后，大赦天下，凡牢獄小於5年者，皆赦。從劉志即位起，天下社稷就盡歸於梁氏。中常侍曹騰等七人也因擁立桓帝有功，都被封侯。曹騰被封為費亭侯。遷大長秋，加位特進。這些宦官們也慢慢地靠近了權力中心。這時是建和元年。劉志是東漢的第十一位皇帝。即漢恆帝。漢恆帝皇權旁落，一生為外戚掌政。東漢沒落了。皇權勢弱，百姓生靈塗炭，四方群雄並起，軍閥割據嚴重，天下蠢蠢欲動，漢朝的天下即將大變。東漢這座腐朽的建築，牆基已被挖空，表面光鮮，內部腐爛。只需外力輕輕一碰，就可能隨時牆傾屋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