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弒君
洛陽皇宮。此時正是陰曆閏六月,夏天的傍晚暑氣未消,天上烏雲沉沉密佈,看着馬上將有一場暴雨。宮裏一片死寂,連枝頭的那幾隻平常叫的歡的鳥兒,都耷拉着腦袋,沒有一絲的活力。突然一聲呼和打破了這一片死寂:“快傳太尉李固進宮面聖”,御前公公從殿裏一路小跑着沖了出來,高聲宣讀着皇帝的口諭。就聽得下面人聲攢動,一匹快馬出了皇城。御前公公傳完口諭又連忙轉頭奔入內殿。九歲的皇帝劉纘捂着肚子在龍床上呻吟着。桌上放着剛剛吃了一半的煮餅。周邊跪了一圈宮女。陳太醫也跪在床前,正搭着小皇帝的脈搏,眉頭緊鎖,一臉的愁容。不時地偷偷斜眼瞧着床邊的大將軍梁冀。陳太醫後面還跪在兩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冷汗流了一臉。
“陳太醫,皇上是怎麼回事?可曾找到病因?”梁冀終於開口了。
“回大將軍,皇上他,脈象虛弱且紊亂,嗯。。。。。。微臣還沒法探出病因,請將軍恕罪!”陳太醫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一幫沒用的東西!什麼病因都不知,留着你們這些蠢貨有什麼用?只會浪費糧食”梁冀大聲地呵斥道。
“是是是,小的知罪,請大將軍責罰!”太醫們哆哆嗦嗦的,身子抖得像個篩子。磕頭如搗蒜!大殿裏除了太醫的磕頭聲,劉纘的呻吟聲,安靜的可怕,讓人覺得後背發涼。
“李太尉。。。。。。什麼時候到呀?”劉纘望着公公上氣不接下氣地問道。
“回皇上,已經去傳旨了,應該很快就能到了。”公公弓着身子諾諾地說道。
“大將軍,我肚子裏難受,氣悶胸痛,口乾,腹中如火燒般,能否喝口水?以減乾渴。”劉纘眼瞧着梁冀,哀求着。
“皇上,你這病因不明,還是不要喝水為佳,老臣這也是為陛下好呀!”
“陳太醫,我說的對不對呀?”梁冀轉頭看着陳太醫厲聲問道。
“大將軍說的是,我等也是這麼認為的。”三個太醫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李太尉。。。。。。到了嗎?”劉纘急切地望着公公問道。
“快到了吧。。。。。。”公公低着頭小聲地回答着,地偷偷用眼角觀察着梁冀的面部表情。梁冀臉上如鐵板一塊,又黑又沉。
大殿裏又恢復了平靜,沒有一個人敢大聲呼吸,怕稍有不慎就惹來無妄之災。
“咔嚓”,天空一道閃電如虯龍般扯開了天空。
“轟隆隆隆”,雷聲大噪,感覺就像在頭頂炸開,震得大殿裏的各位頭皮發麻!
“咔嚓,咔嚓,咔嚓”,閃電的間隔越來越短了。不記得過了幾道閃電。突然聽到外面傳語官大聲報道:‘李固太尉到。。。。。。!’
劉纘一聽到這聲傳報,身子一震。從龍床上坐了起來。焦急的望着門口,有氣無力地道:‘快傳李太尉!’。
身邊公公沒聽清,小走兩步上前,低聲問道:“陛下,是否傳李太尉?”,劉纘點了點頭,眼裏又有了些生氣。
“傳李太尉入殿,”公公朝門口叫到。
“李固,參見陛下。”隨着聲音,大踏步進來一個鬚髮花白的老者。
劉纘揮揮手,示意給李固賜座。
李固一擺手,着急地問道:“陛下,現在急招老臣入宮,所謂何事?”
劉纘看了一眼梁冀,用盡最後一點力氣跟李固說道:“寡人今天肚餓,食大將軍所贈煮餅,現覺腹中疼痛萬分,口乾如火,希望能喝口水,還請李太尉協助!”
“快給陛下,取水來!”李固轉頭跟公公叫到!公公看了一眼大將軍梁冀,沒有接話。
“陛下現在病因不明,不能飲水,飲水會嘔吐,不利於太醫給陛下診治!”梁冀在傍邊接過了李固的話茬。“陳太醫在此,你可以直接問他。”梁冀邊說邊用手指了一下陳太醫。
“大將軍所言甚是!”陳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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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應允到。
“所言甚是,所言甚是”另外兩位太醫也隨身附和着。
“李太尉,我。。。。。。”隨着腹痛越來越劇烈,劉纘說話都非常費力。
“這。。。。。。這。。。。。。微臣。。。。。。”李固嘟囔着。
“啊,好痛!好痛呀!”劉纘大叫幾聲,癱倒在龍床之上。嘴角和耳朵里流出了絲絲黑血。李固搶上幾步,抱過劉纘,一探鼻口,沒有了呼吸。
“這。。。。。。,你。。。。。。”李固望着梁冀,眼裏滿是恐懼。
“快去傳語太后,皇上突發疾病,駕崩了!”梁冀吩咐到。
“是!”
“嘩、嘩、嘩”,烏雲再也承受不了了,殿外大雨傾盆而下。夏天的暑氣也消散了不少。
梁冀眯着兩眼,去年剛登基的劉纘在大殿之上當著朝中大臣的面,居然敢叫我“跋扈將軍”。一個小孩子,也敢如此登鼻上臉,沒有我梁冀,你算什麼東西。想着嘴角不自覺地微微揚起。
“來人,去太后寢宮,”梁冀收回了思緒,從椅子上徐徐站起,甩了甩袖子。
“是,備轎!”
梁冀看都沒看一眼龍床上的劉纘,轉身大踏步往外就走。只留下李固獃獃地癱在龍床之前,垂頭更咽着。
宮外雷聲漸漸地遠了,雨卻是越來越大了。打在皇宮的屋頂,啪啪作響。皇宮還是那個皇宮,只是雲層壓得更加低了。雨中一隊全副武裝的兵馬站立宮門兩旁,任由蠶豆大的雨點打在盔甲上,所有人鴉雀無聲。大雨已經完成打濕了道路,路面上一層水霧,每當雨點落下,就濺起片片水花。早有太監一路小跑先去太后處彙報了。
“大將軍到!”
“宣!”
梁冀一手提着袍子,一手擋着臉面,快速走出轎子,邁步進了太后寢宮。“今天什麼破天氣,真是掃興!”大將軍嘴裏嘟囔着。
太后宮裏剛剛接到彙報,幾個宮女正在點亮燭燈。太後梁妠也是被喚醒,都沒來得及穿戴整齊。身上斜披着外套,靠在床上。
“賜座。”太后揮了揮手。
“你們都下去吧!”太后不等梁冀坐定,就大聲地吩咐道。
“是”宮人們都陸陸續續地退了出去。
“哥,皇上怎麼啦?怎麼就駕崩了?”太后焦急地問道。
“皇上突發惡疾,葯食無醫!”梁冀淡淡地說道。
“當真?哥,你跟我說實話,你為什麼要殺他?”
“妹妹,你說,我們當初讓這小子做皇帝,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他年紀小,好把控?,如今他才做了一年多皇帝,就敢叫我跋扈將軍。最近他與與朝中老臣李固等走的比較近,時常有聯繫。李固那幫人,你也是知道的,一直對我們兄妹處處掣肘,恐他日羽翼豐滿,容不下你我兄妹,還不如先下手為強!”梁冀滔滔不絕地說道,“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這樣我們就能把主動權牢牢抓在手裏。”
“嗯。。。。。。”梁妠低頭沉思不語。
梁冀接著說道:“我們可以在劉氏子孫中,另覓合適人選。你還是做你的太后,我還是做大將軍,只有這樣做,咱們梁家才能享受世代的榮耀呀!妹妹你說是不是?”
梁妠眼裏閃過一道光,這句話說到了她的心裏。“我繼續做我的太后,嗯。。。。。。甚好甚好!”她接口道:“哥哥還是你想的周到,那我就依你的。那誰來繼承皇位呢?”
“關於皇位么,中常侍曹騰前天夜裏來拜見過我!”梁冀眯着眼說道。
“曹騰?你是說那個41歲的內侍公公?他除了伺候過順帝劉保,能懂什麼國家大事?”梁太后質疑道。
“是的,就是這個曹騰。前天他連夜見我,跟我說他擁立劉志繼承皇位。還說,李固那幫老臣,一直想擁立清河王劉蒜為帝。上次我們立了劉纘,使得他們的計劃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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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他們已經憤憤不平,在背後不知辱罵了我們多少回。這次他們是鐵了心要立劉蒜為帝。”梁冀緩緩說道。“曹騰認為清河王為人嚴明,如果他真的為帝,恐怕難保平安,但立劉志,則可以長保富貴。這個想法與我不謀而合。”
“看來,曹騰這個人還有點見識!”太後點了點頭。
“曹騰入宮多年,侍奉過幾任皇帝,未曾有過。這人值得重用!”梁冀讚賞地說道。
“哥哥,這個擁立之功,我們可不能讓李固他們搶了去!”太后看着梁冀說道。
“妹妹,放心,一切都在計劃之中。昨天我已經派人暗地裏去接劉志入宮了。這兩天就能到洛陽。你還是你的太后”梁冀笑道。
“哦,那我就放心了!”太后揮了揮手,示意大將軍退下。
“太后安康,臣告退!”梁冀心領神會地退了出來。
“回府!”
“是,回府。。。。。。!”
梁冀坐在車裏,隨着一路的晃動,睡意陣陣襲來,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報!大將軍,路上有人攔車求見!”梁冀正迷迷糊糊中,聽到外面有人彙報。心中不覺怒氣上涌。大聲斥道:“是哪個不識時務的?”
“回大將軍,中常侍曹騰求見。”
曹騰?梁冀心中一動。莫非。。。。。。
“讓曹騰,隨本將軍一起回府。”梁冀吩咐道。
“是!”侍衛答應着。心領神會地加快了步伐。
大將軍府就在皇宮邊上,離皇宮也就半個時辰的路程。
梁冀下車,就見府門口西側躬身站立一人。此人40歲左右年紀。身材矮小。略微有點駝背。白凈的麵皮,沒有鬍鬚。細眉毛,小眼睛。臉上看不出任何錶情。這人正是中常侍曹騰。梁冀一招手,曹騰小趕幾步上前,跟在梁冀身後進了將軍府。
“老奴,拜見大將軍!”曹騰匍匐在地上,行禮道。
“曹公公,你這深夜到訪,為何呀?”梁冀揉着太陽穴,沒好氣地問道。
“回將軍。。。。。。!”曹騰邊說邊用眼看來看四周,又閉嘴不語了。
“你們都給我下去!”梁冀明白了曹騰的意思,甩了甩衣袖。
“是!”僕人們都魚貫而出。
“說吧!”梁冀繼續揉着太陽穴。
“大將軍,老奴剛剛得到消息,李固已經派人去接清河王入京了。”
“消息屬實?”梁冀停下來揉太陽穴的手,抬頭盯着曹騰問道。
“回大將軍,絕對屬實。老奴有個乾兒子在太尉府當差。他親眼所見。一個時辰前李固急急忙忙地回府了,然後就安排了幾名親信,說是去清河郡接劉蒜入京。”
“這個李固,就知道和我做對!可惡至極!”梁冀破口大罵。
“依老奴之見,不能讓清河王入京,不然必起波瀾。”曹騰跪着說道。
“曹公公說的有道理,起來回話吧!”梁冀眉頭一動,朝着曹騰抬了抬手。
“謝大將軍。”曹騰慢慢地爬起來,侍立在旁。
“說說你的想法。”梁冀側身傾聽着。
“大將軍,老奴想是不是不我們可以派人在來京的路上,嗯。”曹騰用手在脖子上一劃。“這樣一來,不就免去了許多麻煩!將軍,你看如何?”
“嗯......不錯、不錯!”梁冀用手捋着鬍鬚,不停地點着頭。
“這事就交給你去辦,手腳乾淨點!”
“是,老奴領命。”
“來人,送曹公公從側門走。”
“是。”
梁冀抬頭一看,已經是寅時。外面的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剛才還大雨傾盆,天氣稍微有些涼爽,一瞬間熱浪又再次襲來,身上略感濕滑,夏天就是如此。“一幫老頑固,老糊塗,真是該死!該死”梁冀嘴裏嘟囔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