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訊音鈴

第二十三章 訊音鈴

在這一路上這黑壓壓的雲層好似要吞噬了天地一般,天空都被雲層擠矮了許多。混天黑地的景色與之鼓動的噪雷,無一不預示着風雨欲來,使得街上行走的行人紛紛奔走躲藏,一些無處可藏的行人躲進街上叫賣的雨棚中相互簇擁着,神情憂悸。

已無人竄動的街道上,可以見到兩道快速奔走的形影在凹凸不平的石磚上穿梭向前,婆娑的身影如同花瓣剛剛飄落在了水面般的輕盈,這兩道形影便是楊定戎與杜少修二人。此時緊跟在身後的楊定戎不住的驚嘆,不過十幾歲的杜少修身上竟有如此修為,細看去那半腳的腳掌還未落地另一隻腳驟然頓出,就如同踩在空氣一般。這使得楊定戎生下了與之一較長短的想法,暗暗發了力跟了上去。

客棧下躲在雨棚下的人肩踵亂腳的站在一堆,本是平靜的小客棧因為一場雨變得熱鬧了起來,小二哥端着水壺一邊忙活着給落座的客人沏着熱乎的茶水,一邊沖門外叫喊着讓外面的人都進來落座,當然這不是真的好心想邀,只是店家想趁着大雨賺些茶水錢。

無外乎,只見着門口兩人冒着大雨正對着客棧入內,見到二人渾身像是剛灑上了盆涼水一般,門檐下躲雨的行人見到紛紛側身避讓,生怕這兩盆水也會澆在自己的身上。小二見二人直面走來一看辨認出了這二人就是楊杜二人,隨即放下茶壺從櫃枱下找出兩套干布遞給二人,笑嘻嘻的說道,“二位爺,怎麼也不躲避躲避這就冒着雨回來,要是感冒受涼了可怎麼辦!”說著就上前要為二人卸下外衣。

杜少修擺了擺手推讓着,示意自己來就行了,楊定戎脫去身上濕漉漉的頭巾和外套一把丟在了桌上並笑着對杜少修說道,“你看你那好東西遇到了這樣的雨還不如我這粗布好用呢!”

“爺,您這衣裳可算是濕透了,不然二位先上樓去洗個澡換身衣裳,我這給二位帶去洗衣房好好整理乾淨。”小二搭話道。

“怎麼,你這店裏還有洗衣房這東西?”楊定戎有些意外的說道。

“那是自然,我們這店雖小,但要啥有啥,只不過這洗衣是額外費用,二位客官看看......”小二斜着腦袋站着,傻笑的看着二人。

楊定戎白了一眼小二說道,“好吧,我就知道啊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額,應該是晚餐才對!”說著便將衣物交給小二哥。

“得嘞,你們先好好清理一下,一會酒菜就送上。”小二連連點着頭說道,然後伸手看着楊定戎想要接過他手上的短披風。

杜少修先將脫下來的短披風折好,然後裹成圓柱狀抓在手中猶豫了一會才將披風遞給小二說道,“我這不用水洗,勞煩小二哥幫我抖干水用干布順着擦乾就可以了。”

“誒?好的,小的這就照辦!”小二哥雖然不明就裏還是應聲道。

“喂,那他這個就擦乾下不算洗衣費了吧。”楊定戎搶在小二哥轉身前問道。

“客官您看您說的,這個當然,小店又不是什麼黑店,這個是為客人本位上的服務理當是免費的!”小二頗還有些義正言辭的樣子。

楊定戎見狀小聲的說道,“你看,我還給你省了一份錢呢,要是我不問這肯定要收你兩份錢。”

杜少修笑着對楊定戎答道,“前輩我明白了,這套洗衣費就算我私人給您出的吧。”

“哈哈,我可真不是這個意思,不過為之前說你像你師父的話道歉。”楊定戎拍着杜少修的肩膀說道,“咦!不過真是稀奇,你這衣服裏面怎麼還是乾巴巴的?”

“前輩忘了之前我說的可不是假話,長麟衛的這件披風可真有防水的作用。”說著向楊定戎拜別後便回了房去。

只見得一身濕漉漉滴滴答答的楊定戎,十分吃驚的注視着剛剛撫過杜少修肩膀的手獃獃的站着許久,自言自語道,“還有這玩意?”

杜少修整理了一身潔凈的便服,直挺挺的對着銅鏡端詳了一陣,雙手手指在眉角邊的鬢角上輕輕滑去,將一頭長直的細發盤旋起來,就像是舞起他的佩劍一樣的熟練輕輕盈。他抬了抬銅鏡使得鏡面更好的照到自己秀美的臉龐,微微的練習着他的微笑后便轉身推開房門出去。一眼看下去就見得楊定戎雙手托着下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門外已經是稀疏細碎的雨滴。

“楊前輩,您怎麼還是這身衣服呢?”話說著杜少修就在楊定戎身旁輕輕落下。

“哇!”正在愣神的楊定戎被杜少修一句話側目而驚起,“我說這位少俠,你這換的這身衣服和之前的效果也差太多了吧!”看見忽然換上一席白衣的杜少修讓他着實看着有些不習慣。

“呵呵,出門時並沒有什麼專門整理什麼衣物,順手而拿的。”杜少修笑着說道。

“咦!你穿這麼亮眼太吸引別人的注意了,可不適合我們辦案時候。”楊定戎搖着頭說著眼神還有意無意者打量着杜少修。

“晚輩知道了,這會正無事,穿着這身只是覺得顯得輕鬆些。”杜少修答道。

“對了,你那小師姐和我的小徒弟怎麼還沒回來,剛剛外面還下着那麼大的雨他們這會全身應該也濕透了吧。”楊定戎眼神又默然盯着門外問道。

“秋玲師姐雖然平常看上去刁蠻任性,但是一旦執行在任務時候是總是一絲不苟,這點我對她還是有十足的信任。”杜少修答道。

“這我也能認同,不然也不可能僅僅擦肩而過就判定那個男人有問題,呵呵!那說到底還是真一最不靠譜了。”楊定戎尷尬的笑道。

“哎喲,小弟弟,你這怎麼渾身上下都是泥巴呀!”二人正聊着,就聽得門口的店小二一陣誇張的驚叫,二人紛紛轉頭來看,只見門口少年垂頭喪氣的模樣,雙肩耷拉着手臂像是要垂到了地板似的。過往的眾人雖然見狀皆着急避開但也不免掩面而笑,有的甚至於笑露了聲無可避諱的,而這面目全非的少年正是林真一。

楊定戎苦笑着搖搖頭,對着真一指指點點的說道,“呵呵,你看說什麼就來說來什麼吧!你怎麼弄成這樣了?”杜少修倒是也不答話,卻也有些忍俊不禁,抬起手中的茶碗抿着嘴唇盡量不讓自己發笑。

店小二不知從哪裏弄來的氈子立馬裹住真一吸去身上的污泥,好讓他身上的泥水不會滴的到處都是。真一則是收緊了包裹在身上的氈子踉踉蹌蹌朝二人走來,拿着並不幹凈的手掌擦拭着自己的臉,那張彷彿就像是泡過水的麵糰。

“哎喲喂!這可怎麼弄得這麼臟呀!”店小二見此情形趕忙從後背抽出一條臉巾幫忙真一在臉上和手上擦拭的乾淨。

真一彷彿一掃方才的一蹶不振,隨着臉頰和手上擦拭的乾淨,驟然變得精神抖擻起來,開心的對着店小二笑道,“謝謝你了,小二哥,嘿嘿。”

小二見真一天天真的笑容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了忙回應道,“不礙事,不礙事,我去給你端點薑茶來喝啊!”真一輕咬着舌頭咧着嘴笑着,不好意思的連連點着頭。

“我說你這小猴子,去哪裏滾泥巴去了嗎?出去一趟怎麼還上了層膚色跑回來了。”楊定戎挖苦道。

“哈哈,剛才我們不是去跟蹤那個怪人么?回來時候,忽然間就下起了好大的一陣雨,接着我們就一起跑回來了,跑着跑着我不小心就踩了個空,正好就掉到了一個水窪里,所以就......嘿嘿!”真一撓着腦袋恬笑着,鼻腔里還發出一陣陣倒吸的鼻涕聲。

“你這小猴子上躥下跳都穩穩噹噹的不會讓自己摔倒,跑起步來倒是能把自己給絆倒了,真是奇了怪!”楊定戎哭笑不得的說道。

真一隻是低着腦袋尷尬的笑着,一旁杜少修也是抿着嘴微笑着搖着頭,真一趁着空檔連忙擦拭了自己身上的髒水,而楊定戎忽然又問道,“咦?對了,我說真一,秋玲那小丫頭呢?她怎麼沒和你在一起。”

聽到杜少修問起,真一忽然間也緩過神來,向後張望了張望,疑惑着說道,“咦?奇怪了,剛剛我們還一起跑回來呢,跑着跑着就不見瘋丫頭了!”

“你那丫頭可不會是方向感不好跑丟了吧?以她的身手跳着走都比真一來的快。”楊定戎托着一臉壞笑盯着杜少修說道,一邊卻故意嘲弄着真一。

真一耳邊聽着楊定戎的嘲弄,正色道,“大叔,你可不能胡說哦,她可沒有這麼讓着我。”

“哈哈哈,你這小子少臭屁了!你若是不出家門,還不知曉這一山更比一山高呢!”楊定戎摸着真一裹着氈子腦袋,轉而說道,“現在天正晴了,要不出去看看,可別真的走丟了哦!”

杜少修只是搖了搖頭淡淡說道,“秋玲她平時不則已,但是在執行任務時卻尤為細緻,大可不必擔心。”

楊定戎聽罷漫不經心的說道,“我說你呀,看上去倒是十分了解她的樣子,可你就是不太懂女孩子的心思呢!就你那日留在小狼寨,我自己一人獨自回來,我都說你不會有事的了,還是被她是一頓數落,要不是我拉着她早就出去尋你了!”

“大叔,我沒看到你去拉他,明明就是一副愛去蠻去的樣子。”真一毫無顧忌的陳述着。

看着真一不明就裏的目光,楊定戎吞了吞口水說道,“你個小鬼知道什麼,我想攔住她隨時就能攔住,哪裏還要動手攔她。”

真一滴溜着大眼珠四處轉着,一副不可置信表情,楊定戎一聲啐道,“去去去,趕緊洗澡去吧,你這身上的泥馬上都要結成吧疤了!”

“你們嘀嘀咕咕的說什麼呢?”忽然間眾人只耳聽得一陣清脆的如同風鈴般細膩的聲音,三人看去只見得姑娘綁着雙馬尾一身輕裝打扮,面若陶瓷般細緻。

真一率先大驚道,“喂!瘋丫頭,你跑哪裏去了,剛我們還想着你是不是跑丟了呢!”

秋玲見狀白了一眼真一說道,“切,你以為本姑娘是誰?我能跑丟嗎?剛就那一會早就甩開了你幾條街了。”說罷撇開一邊頭,正傲嬌的斜看着一邊,睥睨間回過神來又瞄了一眼真一,隨後噗呲一笑指着真一說道,“哈哈,臭小鬼,你這是剛用泥巴洗了身澡嗎?而且洗了怎麼這麼不幹凈,你看你臉上都沒有什麼泥巴了,趕緊再去外面找點抹上去,不然過一會外名的泥巴就幹了。”秋玲邊說著邊上氣不接下氣的笑着。

真一見秋玲這麼嘲笑自己,不禁眉頭緊鎖,抱怨道,“才不是呢,我剛見路上那水只覺得不深就想踩着過去,沒想到一踩就踩空了,我這才摔倒了,不然怎麼可能會摔倒。”

秋玲一直笑了好一會才緩過盡來,捂着嘴直點着頭說道,“對對對,你說的都對!”應付着一手撐着楊定戎的肩膀緩緩坐在椅子上,“不行了,讓本姑娘緩一會,快笑的沒力氣了。”

“誒!我說你們又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故事了嗎?”楊定戎好奇地問道。

秋玲伸出大拇指比劃了下身旁的真一說道,“這小鬼回來的路上非要和我比腳力,剛那會正下着雨呢,結果沒跑兩下他就落的沒影了,這功夫我還去拿了件東西呢!”話說完仰頭朝真一撅了撅下巴說道,“怎麼樣,臭小鬼這下知道姐姐的厲害了吧。”

真一皺起的眉頭像是堆起的沙丘一般,雖然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但卻一直依舊不服氣說道,“這會不算,這次是我不小心絆倒了,還有誰知道你說的是真假,有本事過兩天天氣好了我們再光明磊落的比比看!”

秋玲連連擺手說道,“我才沒這閑工夫呢,你還是練個兩年再來和我比吧!”

真一聽得哪裏忍得住這口氣,這上頭的好勝心早就戰勝了理智,立刻反駁道,“那這並不公平,我們走的路還不一樣,應該在同一條路上相同的條件下比賽,你說你半路繞開了我沒辦法接受這樣的失敗!我們應該再約定一次!”

“切,誰要和你約定這無聊的比賽,你這是自取其辱,我才沒工夫呢!”秋玲撇着嘴一臉不屑的說道。

真一正想要甩開裹在身上的氈布上前繼續爭辯,卻被楊定戎緊緊地蜷住,打着哈哈說道,“好啦好啦,你們才剛好一點可不想又聽你們吵架了,趕緊先去沖個澡再說。”裹着真一就往樓上推去。

杜少修看着真一被楊定戎像是推着一口大鐘似的推上樓去,不自覺的有些滑稽,輕輕一笑轉頭問道,“是不是已有‘訊音鈴’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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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玄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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