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章 大雨將傾

二十二章 大雨將傾

“就這麼放走他好嗎?”望着灰溜溜逃走的男子,楊定戎別有深意的微笑着對着杜少修道。

“前輩應該也同意我將他放走吧。”杜少修淡淡的說道。

楊定戎笑着搖着頭道,“哈哈,有時候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才十六七歲,能和我想到一塊去了!”

“他的腰牌反而證明了他絕不是秦毅的手下。”杜少修道。

“那你接下來怎麼打算。”楊定戎問道。

“我已經讓秋玲和真一觀察他接下來的動向,我還會讓他看到劉尹從地窖里拿出的那些價值不菲的財寶!”杜少修低聲道。

“真一?他也跟去了?這個組合可不讓人省心呀!”楊定戎顧慮道。

“前輩應該讓真一多多鍛煉,他在青石村待久了,需要更多鍛煉的機會!”杜少修道。

“呵呵,但是秋玲可是個好姑娘喔!別老是對她太苛刻了。”楊定戎仰抱着頭沒有接下這個話題而是意味深長的說道。

杜少修只是低頭不語,沉默良久開口道,“秋玲她是我的師姐,也是我的妹妹,她更是我這世上為數不多的親人,不過……”

聽到杜少修欲言又止的樣子,楊定戎好奇的看着他等他繼續說下去,但此刻杜少修表情變得嚴峻,搖了搖頭表示並不願意再繼續深談。

楊定戎知道此事不能勉強遂也不在追問,他拍了拍杜少修的肩膀,抬起頭看了看天,天空中團團的白雲,像是趕集一般片片從他們的頭梁飄過,他拖着長長的聲線說道,“看樣子,馬上要下雨啦!”

“底下的財寶都已經裝運上來咯!”只見何慎超在裏頭喊道,看樣子工作似乎做的十分順利。

這時那一袋袋的財寶先用調來的布袋一捆捆的扎了上來,然後平攤在了地上,霎時窄窄的地板上鋪滿了金燦燦的珠寶,正是閃耀的如同金色的燈火一般。真一卻沒見過這般場景,蹲下了身子看着他少見的世間奇迹,張着合不攏的嘴,發出訝異的叫聲。

楊定戎和杜少修可沒功夫感嘆,他們用自己的雙眼認真的檢索着平鋪在地上財寶,試圖能找到一些比這些財寶更有意義的東西。楊定戎還是稍微眼睛尖細些,他注意到了藏在財寶中一個顯得暗淡無關的白玉吊墜。

杜少修見楊定戎俯下身子緩緩拾起那吊墜,欲言又止的樣子有些好奇,便問道,“前輩,這個吊墜有什麼問題嗎?”杜少修也仔細打量了這個吊墜,這吊墜成色看着實普通,呈現的是暗白色,但是上面的雕花卻精美異常,上頭雕畫著一朵不知是什麼品種的花朵樣式,其中的蔓藤四散形成這吊墜的模樣,有一點卻令人在意,這吊墜的背面有一行小字,但是卻被有意的抹去了,導致無法窺得所寫的文字。

“嘶......這個東西我好似在哪裏見過。”楊定戎高舉着玉吊墜旋轉着,腦子在不停地思索,雖然楊定戎見識也算得上廣博,但有時候不經意見過的東西只存在自己的潛意識中,並不能完全提取出來。

“這看上去好似一種花,但是我也從沒見過這種奇形怪狀的花,或許是雕刻者的臆想出的作品又或者這種植物極為稀有,只存在一些特定的地方。但是如此細緻的花刻像是對着實物雕琢而成的,如果是臆想未免也太具體了些。”杜少修年歲較小,雖然經歷的事和去過的地方也挺多的,但此刻也只能着實來分析。

“恩,你說的倒是讓我想起了一個東西,有本書叫《物華天寶》,這是一位嵇含的大師所著,上面記載各個地域所記載的特異的花草樹植,不知道黎縣內是否有此本藏書。”楊定戎看着何慎超問道。

“有的有的,我記得劉師爺曾經有看過這本奇書,只是不知道現在放在了哪裏!”何慎超道。

“縣衙劉師爺的公房內我曾有仔細看過他的藏書,也未見過此書,但是這本書很少人會去拜讀,一般只會是那些學醫者才有興趣收藏。”楊定戎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

“那楊大俠可知道這本書哪裏可以取得,我立刻派人尋來。”何慎超忙道。

“這本書我曾在我爹的書房翻過,我倒是十分喜歡,可是他老人家認為這是無用之書,就將它鎖了起來,不讓我看,以至於我未能完整拜讀!實在遺憾至極!”楊定戎正苦惱着搖了搖頭,忽然間他又恍然大悟道,“對了,我們還有個地方沒看過,那就是劉師爺的書房,方才我見那書房荒廢已久所以才沒認真進去看,那書若不在縣衙,那很有可能就在那書房中。”

何慎超聽罷大喜立刻吩咐下人去劉師爺側邊的書房查看,果真找出了那本《物華天寶》,眾人皆覺得慶幸萬分,楊定戎接過此書就開始翻找起來,這書頁雖然有些泛黃了翻找起來還有書霉味,但卻也整潔平整,可見持有人也少有看此書。

“看,找到了!”楊定戎驚呼道,雖然他對讀書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興趣,但是他一直就有一目十行的能力,沒有讀書考取功名實在有些可惜,居然連他有時候也會這麼想。

此物稱為‘離姝’的花朵,形容為蔓藤植物,蔓枝橫生,莖粗且有生長粗毛,葉細如針,花萼如扇,其花呈紫紅色,花大如斗,絢麗近妖,整條蔓藤只會生長出一朵。另有附圖描繪其中,拿起對照着吊墜更是十分的相似。

“這種奇花只是聽過卻從未曾見過,如圖形對照,這吊墜上的花確是離姝,那這是象徵南陵國的標誌吧!”楊定戎攥着手裏的玉墜不住的搓弄着,像在自言自語道。

“南陵國?前輩可是說那建元二年(楊太祖李紹炎的年號)亡國的那個南陵?”杜少修不禁問道。

“是的,就是那個南陵!這個玩意可是他們的國花呀!”楊定戎肯定的說道。

“南陵?那這麼說來,劉師爺竟然真是南陵國人的後裔?”何慎超側着腦袋一副驚奇的樣子道。

“這普通人別說見都沒見過這種花,想必不是南陵國皇親,也是官宦貴胄!”楊定戎道。

“既然如此,他自殺時所用的那份毒藥就也不見得奇怪了吧。”杜少修說道。

楊定戎緊緊地握着手中那枚玉佩,久久不曾開口,良久后他緩緩起身對着杜少修說道,“既然所有證據鏈都已指向劉師爺,那現在可以確認他的身份就是南陵國的遺胄,而且策劃了整個事件,杜兄以為如何呢?”說罷轉而又擺出一臉壞笑着揉着杜少修的肩膀。

杜少修聽罷眉頭微微一皺,略帶疑惑的眼神看着楊定戎,但是一時又說不出什麼來接話,只見何慎超連忙接話道,“怎麼,楊大俠有了什麼主意嗎?”

楊定戎嘴角微微一翹着直勾勾的看着何慎超,看着何慎超眨巴着眼不明所以的回看着,只有杜少修看着楊定戎那邪魅的笑容明白這傢伙必定是故弄玄虛,輕輕撥開楊定戎壓在肩上的手並撇開頭表示不配合他演戲。

“哈哈,主意倒是談不上,但是有了個小小的想法。”楊定戎笑道。但見何慎超有些不明所里隨即笑着回應道,“正如之前那男子所說,我與杜兄早前已有探查,這次劫案的始末其為小狼寨設計構陷曹金喚,想借官府之手除掉他,我們發現了其中的蹊蹺陳其厲害,方才讓秦毅等人認罪,正好也借他之手替黎城除掉這個心腹大患,這邊是一箭雙鵰的計策,之前因為不知內奸是何人,所以不得相告,請何縣令諒解。”

“啊!竟有此事?這秦毅膽子卻如此之大,居然膽敢洗刷本縣,那照楊大俠所言我們難道是應該順水推舟,繼續把曹金喚作為案犯。”何慎超說著捋着下巴的鬍子思慮道。

“但整件事主謀卻不是秦毅,而是他的二當家胡審榕所為。”楊定戎點了點頭繼續解釋道。

何慎超好似悟到了什麼哦了聲點了點頭,一拍手道,“我有個想法,既然這劫案是秦毅等人所為,那我們何不放出風去給曹金喚,曹金喚若是知道是胡審榕搗鬼,必然兩家會有衝突到時候我們在坐收漁翁之利豈不美哉?”說罷得意的看着杜楊二人。

楊定戎苦笑着搖了搖頭說道,“何縣令豈不知曹金喚已然對秦毅等人有所懷疑,只是礙於形式所逼所以才沒有和秦毅鬧翻,我們若是加了這把火反而容易打草驚蛇!”

“那楊大俠可有什麼具體安排,我認為應該及早的決斷,若是他們反應過啦聯起手來,那一切前功盡棄了呀!”何慎超擔憂道。

“何縣令請放心,我們自有分寸,定會為黎縣除去這害,只是時機還未成熟。而且有秦毅作為內應我想取下雙狼寨也是勢在必得,而且如今劉師爺剛死,秦毅必亂了陣腳,趁此機會我會加大擊潰他的心理防線。”楊定戎正色道。

“好好好,楊大俠所言極是,若是有何進展,請一定告訴下官,下官也好做接應,案情萬萬不可拖延太久。”何慎超雖是這麼說著,但臉上還是浮現出了一絲擔憂。

“這是自然,請何縣令竟可放心!”楊定戎答應道。

“那我們就先行告退,近來也辛苦何縣令了。”杜少修舉手拜別道

“誒!下官只是在盡本分,案情發展到此皆是因二位的功勞啊!”何慎超還禮道。

“唉,好啦好啦都別客氣了,先走了吧,以後都有的是機會客套呢!”說著就拉着杜少修向外走去。

“楊前輩,你剛剛為什麼要對何縣令說這些,雖然整件事的證據都是導向他,但還是有許多疑問!而且我覺得劉師爺的死並不是自殺的,但是我又想不明白他是怎麼被下毒的。”二人行至半路,杜少修漸漸放慢了腳步,略有思慮的問道。

“我知道其實你辦案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吧,再過半個月就是陛下的生辰了,你若不抓緊時間找回貢品那你們可就麻煩了。”楊定戎說道。

杜少修沉默不語,誠如楊定戎所言,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但是如此追查下,會不會有結果這依舊是未知的,他已經動用了長麟衛的關係,依舊無法獲得任何消息。

楊定戎見杜少修沒有表態,便繼續說道,“我可以認定,劉尹可能是接受到消息的來源,但他的死是不是因為與之有關呢,我總感覺這事不僅僅這麼簡單,雖然還有很多謎團還沒解開,但當務之急是立刻找回被劫掠的貢品,而後的事慢慢調查!”

“我擔心貢品會不會已經被取走了,那到頭來不是白忙活一場了!”杜少修憂慮道。

“貢品一定還藏在某個不為人知的地方,胡審榕唯一忠誠的人就是秦毅,而秦毅對於這場劫案一直被蒙在鼓裏,他一定會將貢品藏好,等到了時機才會將事情原委告訴秦毅,然而我們很快就揭發了他的所作所為,打破了他原有的計劃,現如今這些東西又是他們重要的籌碼,一定會替我們好好保管的。”楊定戎如此分析道。

“可我怎麼覺得秦毅根本不可能乖乖就範,若是得不到秦毅的幫助我們拿下雙狼寨會困難重重的。”杜少修點了點頭說道。

“秦毅如今已被曹金喚監視着,秦毅現在目的很明顯是想讓局勢混亂,好從中獲利,如今劉尹已死,他消息渠道斷了,就會增加許多不安的因素,所以我想能夠加快進度,”楊定戎道。

“那前輩有什麼計劃?”杜少修問道。

“恩......”楊定戎揉着下巴,眼睛四顧的剽着。

“額!您不會還沒想到就拍着腦門就決定了吧!”杜少修有些不可置信的追問道

“哦對了,我之前向你要的情報不是今天就送來了嗎?在哪?”楊定戎故意打岔道。

“額,前輩大可放心,今日必可送來,對我們長麟衛的效率我還是很又自信的。”杜少修說道。

“沒和何大頭說我和你在一起吧?”楊定戎故意瞪着大眼睛盯着杜少修問道。

“額何......我沒和師父說,這種程度的調查不需要經過他老人家同意也可以。”杜少修淡淡的說道。

“喲,那你們這總管的權限還蠻實用的吧,能不能幫我查查其它事,這樣我省去不少麻煩呢!”楊定戎說罷一副狡黠樣子繼續盯着杜少修看。

杜少修閉着眼緩緩的搖了搖頭說道,“前輩您知道的,無關案情的事我不能擅自做主......”

“好啦好啦,我開個玩笑的啦,你說你啥不好學到是學的你師父那一副古板樣!”楊定戎嘟着嘴一副不屑的表情。

話說間,二人只聽得一陣雷聲轟隆,就像是千萬隻大鼓在層層黑雲間鼓噪,二人抬頭看去,只見得黑雲壓壓欲墜,竄動的雷鳴像是透過燈籠而閃爍的燭光,霎時間聽到一陣稀碎的雨滴聲,快速的從小變大,那噴淋出的雨滴如花灑般打灑下來,二人被這突如其來的陣雨打的措手不及。

“我說這下雨還來的真及時你看看,說下就下了。”楊定戎大聲喊道,彷彿如此才能聽得清彼此的對話,便要拉着杜少修奔走起來,只見杜少修並不着急,低着頭緩緩的從那層短披風下揭出一個帽兜便扣在腦上。

正跑在前頭的楊定戎轉頭看見還沒跟上的杜少修,只覺得像是千斤大石忽而投入井中的般的詫異,“喂喂,我說你頭上什麼時候戴上了帽子了。”

此時跟上前的杜少修笑着說道,“這是長麟衛在錦城特製的披風,風大時防風,下雨時又可作為雨衣,這雨水不會滲透進來,而且還便於清洗,用柔布沾水擦拭即可。”這不像是在解釋反而像是在赤裸裸的炫耀,至少楊定戎是這麼覺得。

“不是吧,怎麼有這種東西,我怎麼都不曾見過!”楊定戎出於對此物的懷疑正想要伸手去摸,杜少修此時卻不由分說的衝到了前頭,經過楊定戎耳邊的還細微的說道,“前輩您若是再不走怕是全身沒有一塊是乾淨的地方了。”

回過神的楊定戎迷糊着眼,隨手摸拭自己的額頭,卻見到甩出的雨水就如同正要擰乾的臉巾一般,此刻也顧不得細說拔腿便朝杜少修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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