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聞煥章
回柳巷,趙家
趙母一臉慈藹的看著兒子,愛不釋手的摸着他身上的新官服。
換上這一身綠色官服,讓趙泓多了幾分帥氣。
但展角襆頭一戴,讓其又多了三分威嚴。
“好了,不要再看了,為夫這身綠色官服穿了多年,也沒見你看的如此着迷。”
趙令輔坐在上座,一副鬱悶的模樣,對自己的妻子埋怨道
趙母白了自己夫君一眼,笑着道:“那能一樣嗎?兒子才十八就已經是九品保義郎,以後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好了,娘親該吃飯了吧?”趙馨瞪了弟弟一眼,向娘親撒嬌道
最近,趙家已經大變樣,不止多了些朋友隔三差五帶着禮物登門,就是段景住和朱富也每天送些酒菜過來,剛開始趙令輔還不讓收,但被趙泓一番說辭,就讓他改變想法。
要是讓老趙知道他兒子目前的身家,怕是要嚇得睡不着覺了。
趙令輔愛憐的看了女兒一眼,兒子已經成才,此時他所擔心的就是二女兒了。
可是,趙馨最近過得滋潤,根本不把婚事放在心上,自從趙泓的百家講壇開業后,提親的可是絡繹不絕。
趙母也不用再幫人做工,趙馨就更加自由,早上就去百家講壇聽評書,去了還能享受着大小姐的待遇。
下午,又有段景住、朱富等人陪着練武,小日子滋潤的狠。
趙母把朱富送來的酒菜擺上桌子,簡簡單單的四菜一湯,可是經過趙泓調教的大廚,有了精鹽和白糖提鮮,炒出的菜品更上層樓。
趙令輔小抿一口燒刀子,呼了一口酒氣,才對趙泓道:“這次你能升保義郎是大家都沒想到的,而且還能知龍山寨,擔子必然不輕。”
“回父親,孩兒已有計較,必然不讓您失望。”
“嗯,你這兩月來的變化,已經讓為父刮目相看,路總歸需要你自己走,最終如何,就看你的能力了!”
“謹遵父親教誨!”
……
翌日,清晨,李清照低頭看着手裏《三國演義》第一卷,這已經是她第三遍閱讀了,趙泓這個混蛋只寫到二十回‘曹阿瞞許田打圍董國舅內閣受詔’。
雖然只有二十回,可是趙泓寫的太精彩了。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是非成敗轉頭空。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
一壺濁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最讓她不能自已的還是,趙泓居然把這首《臨江仙》用古箏彈唱出來。
那種低沉滄桑的聲調,像一把敲擊的鐵鎚震撼着她的心靈。
那一夜,她久久不能入睡。
原來,還能纏着趙泓追更,自從昨日官誥下來后,人家已經有了九品官身,不日就要前往建設龍山寨。
在縣城,她還能與之促膝長談,但對方這一離開,自己總不能跟着去龍山寨吧?
最主要,趙明誠已經陷進了《石頭記》裏,白天聽評書,晚上看話本,就差把自己當賈寶玉了。
也多虧趙泓管吃管住,不然趙明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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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連百家講壇二樓都上不去。
最初她們還留連古城的金石研究,現在兩人都掉進趙泓的書本里。
猛然間,李清照額頭沁出一層冷汗,她居然有些害怕這種感覺了。
兩個話本居然就讓她們夫妻捨棄了自己的愛好,這種魔力讓她產生了恐懼。
一把扔掉了手裏《三國演義》的話本,踉蹌着走到書案前,提筆極速在紙上給趙泓留書一封,匆匆尋找趙明誠而去。
等趙泓收到消息,從龍山寨工地上趕回來時,李清照夫婦已經離開多時。
“泓弟台鑒:千里黃雲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姐姐離家近月,夫君所著金石錄已到關鍵期,此間事了,姐歸心似箭,望弟海涵!”
趙泓搖頭嘆了一口氣,他對李清照雖然沒有非分之想,但有一位文采斐然的紅顏知己在身邊,那絕對是一種心曠神怡的感受。
而對方也看透他的目的,用高適的一首詩寫了出來。
趙泓叫來段景住,讓他找朱富從庫房內支取了一千兩銀子,騎上黃驃馬給李清照夫妻送去。
雖然對李大才女沒有非分之想,但少了一個賞心悅目的美人談天,也少了很多樂趣。
趙泓圍着農莊轉了一圈,一月間這座農莊在他建設下煥發了無盡的生機,一些百姓也在這裏找到了工作。
正在幹活的百姓,看見趙泓有的躬身,有的下跪,讓他一陣手忙腳亂,匆匆的離開莊院。
走進百家講壇,田恭禮在台上繪聲繪色的描述着《石頭記》裏面的世界,台下座無虛席,聽書之人鴉雀無聲。
趙泓走上二樓,基本已經沒有空位,就在他想轉身下樓時,一位佔據着一張桌子的男子叫住了他。
“朋友,這裏有位置,可以過來一起坐。”
趙泓剛想拒絕,又打量了對方一眼,只見此人三十五六歲,圓臉上始終帶着微笑,下頜五縷長須隨風飄蕩,兩眼中透着絲絲精光。
見此,他拱手行禮道:“還是不打擾您的清凈了!”
男子一捋長須,笑着回答道:“漂泊湖海天月明,隱匿峪嶺寒風冷,某在這世間少有朋友,今日看你有眼緣,一起坐吧!”
“那就打擾了!”
趙泓就不再與其客氣,今日本就穿着便服,走上前坐了下來。
看到男子只點了一碟醋溜崧菜(白菜),一盤冬筍,一碗鯽魚豆腐湯,還有一壺便宜的濁酒。
濁酒就是沒有蒸餾過濾得酒,用糯米、黃米製成,十分的混濁,趙泓直接喝不了這個。
一招手,朱富早就看到趙泓到來,急忙上前道:“哥哥,您想吃些啥!”
對於哥哥這個稱呼,趙泓也說過他們幾回,但這些人都一個德行,被段景住的傳言與慧明的讖語吃的死死的,根本都不鬆口。
“九轉肥腸、爆炒腰花、蔥拌豬肚、蒜蓉茄子,一壺燒刀子。”
“好來,哥哥稍等!”
那名男子看了看朱富,又看了看趙泓,不明白一個三十多的漢子為什麼叫二十歲青年哥哥?
第一眼看到這個青年只覺得他面目白皙,器宇不凡,身高八尺,猿臂蜂腰,好一幅英雄相貌。(古代人用尺目測身高,一般使用的漢尺,如果按照宋尺,那就有些嚇人了,漢尺23,宋尺33。)
趙泓也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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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轉身看着樓下,傾聽講台上田恭禮精彩的演講。
“這位朋友,冒昧問一句,你既然與店家熟悉,必然也認識那保義郎趙指揮了?”
“哦,這位兄台與趙指揮認識!”趙泓反問一句道
男子搖了搖頭,開口道:“某慕名而來,《蒙學集錄》堪稱聖典,讓某心悅誠服,到莒縣才知道...!”
男子說到一半突然住口不說了,面色露出難以啟齒的神情。
趙泓其實已經猜到對方何意,笑着問道:“是他出乎你的意料,讓你感到意外?還是哪裏做的不好,讓你不滿意,要不然你專程為他而來,又何故在這裏躊躇不前?”
“唉...”男子嘆了一口氣道:“某不才,自詡頗有一些才智,鑽研二三十載才有一點成就。看到《蒙學集錄》時,就被其中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世間悟透禮義廉恥孝,從《三字經》、《幼學瓊林》、《華夏對韻》、《增廣賢文》,每冊看完都讓我自慚形穢,這得需要多少年日積月累才能習得如此厚重的學問?來到莒縣后,某才知道著書之人只有一十八歲,這讓某情何以堪。也讓某興起了一探究竟的心思,可是得到的消息,讓某更加震驚,一本《石頭記》讓整個京東路為之瘋狂,評書一門大放異彩,那個講古人不以此為榮?”
男子說到動情處,端起桌上酒杯一飲而盡,接着道:“趙泓有此學問,州試、省試還不手到擒來,然而他卻做個文人都看不起的武官,你說氣不氣人?”
說完,又把杯中酒倒滿,一仰脖幹了杯中酒。
“你羨慕他?”
趙泓等對方說完,非常氣人的說了一句。
“某羨慕個屁,以趙泓之才,本應縱橫朝堂,為大宋儘力!”
趙泓聞言哈哈一笑,探身用只有兩人聽的到的聲音回道:“朝倉巨鼠碩如虎,苛捐雜稅百姓苦。吾有滔天凌雲志,一棒盡除天下鼠。”
男子聞言原本有些朦朧的醉意一下子被嚇醒,不能置信的看着對方道:“你...你就是趙泓?你是想躲開朝堂...”
趙泓哈哈一笑,起身打斷對方將要出口的話語,捉住對方胳膊道:“兄台且隨我來,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
懵懵懂懂,男子被趙泓拽着就走,他不是不想反抗,可他那是趙泓的對手,被一路拽進了農莊裏。
走進房間,朱富也提着食盒跟在後面進了屋子。
打開食盒,擺上酒菜,這香氣讓已經七八分飽的男子食指大動,頭一次聞着如此香的酒菜。
其實也不怪男子見識少,這幾道菜是趙泓的私菜,宋朝人還不會吃動物下水,弄不好一股子糞便味道,一般都扔掉或是甌制肥料用了。
他這些是專門讓朱富給淘弄的,而且讓朱富和幾位屠戶商量好了,以後只要豬牛羊的內臟,有的儘管送來,高價收購。
“請坐吧,兄台!”
趙泓把朱富也留了下來,拿起酒壺給杯子倒滿酒。
“真香,這就是燒刀子吧?一貫一壺,還真的值!”
男子為人也磊落,活動了下被趙泓不經意間捏疼的手腕,一屁股坐下,把酒杯舉到鼻子前聞了聞。
“這是我朱富兄弟,兄台可肯告知姓名?”
男子還很高傲,對於朱富這種商人,連正眼也不瞧一下,把酒一飲而盡,辣的差點把鬍鬚拽掉。
在咳了幾聲后,回答道:“安仁村聞茂,字煥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