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台

(十)天台

電梯停在了10樓血管外科樓層,轎廂門叮的一聲輕響,擰緊了所有人的神經。立在轎廂兩側的博康和李於手中的槍管始終沒有放下過。

轎廂的燈光渲染着前方不遠處的走廊瓷磚,泛着詭異的餘光,除此之外的世界,漆黑一片。

眾人的腳步警惕的移出了轎廂門外,眼前的走廊安靜詭異,連接着黑暗的候診大廳,這是黎明前的黑暗,面罩下的雙眼更是被眼前的隔離罩檔隔了更多可能的光芒。

藍色的等候區椅子在戰術射燈下交換着詭異萬變的剪影,導診台上那一隻焉萎的百合,被射燈在背後潔白的牆上投射出奇怪的黑影。

這裏沒有覆蓋著失去活性的孢子塵埃,一切似乎井然有序,沒有雜亂無章,就連那一側連接病房區的玻璃大門,依然光潔完整的阻隔着另一側走廊深處的電梯。

“隊長,沒有感染者活動的跡象,也沒有那些患者進來過的痕迹。”李於低聲說道。

“博康,前面右側第一間診室,你去查看是否安全。”黃隊長命令道。

“是。”博康朝着診室走去,眾人的腳步停在了原地,所有人都屏息靜聽,危險總會隨着騷動的聲音來臨。

很快,博康打出了安全的信號。

“先到診室裏面。”黃隊長背着老太太,朝着診室快步的接近,當所有人進入到診室后,黃隊長命令博康和李於檢查所有的窗戶和窗帘確保關閉,最後關上了診室的大門。

“博康,你幫助曼龍讓他妹妹從他背上下來休息一下。”

“是。。。”

曼莉在博康的幫助下輕輕的依靠曼龍一側肩膀上,曼龍順勢活動自己另一側的手臂關節。

老太太也在陳小雲的幫助下,從隊長的背上,坐在了醫生接診椅子上。

“隊長。。。辛苦了。。。”老人家輕輕的道謝。

“媽,你怎麼樣?”

陳小雲則急忙陪護在母親身邊,握着她膠紙的手套,另一手緊緊的把瘦弱的她環在懷中。

“我很好,倒是辛苦了這個黃隊長了。”老人說道。

“阿姨,這沒什麼,一點也不累。”黃隊長回道。

“哪能不累啊,背着我走那麼長一段路。。。”

“媽,你有哪裏不舒服嗎?現在可以告訴我。”陳小雲問道。

老人搖了搖頭:“媽感覺很好。。。只是,這東西也算開眼界了。。。”

陳小雲知道母親說的東西就是感染者,親眼所見,仍然心有餘悸。

黃隊長背過了身子,朝着診室後面的窗帘走去,撩開了一條縫隙看着外面依然泛出亮色的天空,他趁機扭了扭脖子,運動着有些發麻的手臂,然後從身後的背包里,掏出了衛星電話,他看着時間。

“7點了。。。天亮得有些遲,看上去像是陰天。”他輕聲的對着眾人說道:“雖然計劃趕不上變化,但是到達頂樓的時間依然綽綽有餘。”

“那些感染者為什麼不動?”李於問道:“電梯裏的那個大腦袋?”

“我想,應該是感染的潛伏期,還處於休眠狀態。”陳小雲輕聲回答。

“但是我看見它動了,那個巨大的腦袋。。。”李於補充道。

“所以,也許我們的靠近或者製造的一些動靜,把它們從休眠中喚醒了,這讓我有些擔心。”陳小雲回答。

“是擔心那些休眠的感染者?”黃隊長追問。

陳小雲點了點頭:“這是我第一次那麼近距離的接近一個感染者,而且是大頭菌株的感染者,我之前從資料和圖片視頻上見過,但是親眼所見。。。”

“很可怕對吧。。。”博康插話:“我們見過更多。。。”

“那隻能希望我們必須贏得這不到一小時的時間。”黃隊長說道。

“隊長,那接下來我們怎麼走?”博康問道。

“只能走樓道。。。”黃隊長說道:“即使這一層還有另外兩部電梯,但那兩部電梯,明顯就是有感染者的同一部電梯。”

陳小雲也同意的點了點頭:“那兩部電梯就是上11樓的,也就比現在多了一個樓層,那個大頭感染者應該就在那電梯裏,所以我們只有走樓梯這一條路。”

“這個醫院的佈局都給我搞暈了,現在我們在10樓,坐不了到11樓的電梯,所以必須步行一樓到達11樓,然後穿過走廊,再爬3層樓到達頂樓?”博康再一次確認道。

陳小雲點了點頭:“醫院的樓層就是那麼複雜,每家醫院都一樣。”

“那是。。。來一次醫院,興許會把所有樓層都走遍,先去大廳挂號,然後去樓層診室,接着可能穿過好幾個走廊,上了幾層樓,拍拍片,驗驗血。。。”李於輕聲揶揄着:“等我想回到自己看診的診室,沒有地圖路標,我可能找不到。”

“也沒有那麼複雜。”陳小雲反駁着。

“行了,樓道在哪?”黃隊長轉頭問陳小雲。

“出門左轉直走,就會看見。”陳小雲說道:“急診大樓住院區的佈局大同小異。”

“這層似乎很乾凈。。。”博康說道,他看了看射燈餘光下的陳小雲。

面罩下的陳小雲苦笑了一聲,她聽得出博康的弦外之音。

“那是當然,這也是我為什麼知道我們剛來的兩部電梯之所以安全,因為沒有開放給患者,也沒有開放給患者家屬。”

“我不懂。”博康聳了聳肩膀。

“你們都見過的,在4樓手術室門口,有一些。”陳小雲說道:“電梯只開放留守的醫生,還有。。。。”

她低頭看了一眼母親,停住了嘴裏想要吐出來的字眼。

“不討論這些了。”黃隊長又看了一眼手機,然後小心的放回包里,她轉身對着攙扶母親一側的陳小雲說道:“讓博康給你一些燈光,你檢查一下我們所有的防護服。先從曼莉開始。”

博康的燈光照在了依偎在曼龍的曼莉身上,陳小雲站起了身子,朝着曼莉靠近,她仔細的檢查手肘,面罩,腳踝所有這些連接處的密封膠帶,面罩過濾器,然後輕輕的拍了拍曼莉身上附着的紅色的孢子。

“我妹妹應該沒事吧。”曼龍問道。

“一切都很好。”陳小雲安慰道,然後她順勢檢查了曼龍和李於。

“李於,你現在到樓梯安全口看一下情況,馬上回來。”黃隊長說道:“注意安全。”

“是。”李於領命后,隨即小心的推開門,走了出去。

“隊長,你不擔心他嗎?”陳小雲望着李於出門的背影輕聲的說道。

“擔心啊。。。”黃隊長輕聲的回答:“但是擔心並不能保護我們所有人,包括他,對吧。。。他之前是個菜鳥,跟了我一段時間后,好了很多。。。現在,雖然還有一些毛病,但是也能獨當一面了。而且你說,服從命令不是天職嗎?”

陳小雲沉默不語。

黃隊長笑了一聲:“你看看博康就知道了,才幾天。。。那槍就握得有饃有樣,誰不是地獄裏爬出來的,恐懼害怕,並不能救你。”

陳小雲把目光投射到面罩下戴着眼鏡的男人。

“我半路出家,如果沒有黃隊長救我,我估計就倒在了雨花石服務區了,不握槍都不行,而且也沒那麼複雜,雖然,還不是很准。。。但是如果感染者近一點點,我瞄得可准了。”

“行了,陳醫生,你檢查吧,仔細一點。”黃隊長說道。

陳醫生沒有在答話,她在博康的射燈下仔細的檢查着防護面罩,隔離服袖口和腳踝接縫處。當所有人檢查完后,陳小雲回到了母親的身邊,博康的戰術射燈也投射在這個老婦人身上。

“媽,我來檢查一下你的防護服。”陳小雲說道。

她仔細的看着防護服的連接處,面罩,腳踝。。。

當檢查到左側袖口的時候,陳小雲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扯大了一聲嗓門問道:“媽,這是鬆了嗎?”

她的嗓音很快引起了黃隊長的注意,博康把燈光鎖定在老太太的手肘關節處,密封膠帶纏繞着並沒有敞開。

“你們為什麼這樣看着我?”老太太面罩下的眼神盯着所有注視他的眼睛,連一向沉默的曼龍也站在了一側。

“媽,你確定沒有裸露關節?”陳小雲着急的說著,語氣裏帶着哭腔:“你的膠帶是我纏繞的,當時並不可能是這樣子的,這明顯。。。明顯鬆了又黏回去了。”

“媽的眼睛沒有瞎。。。”老太太回答:“那些東西我都看在眼裏,放心,只是鬆了,綁好就是了,媽沒有暴露。大驚小怪,你不怕你那嗓門把那些東西引過來?”

“阿姨,那東西會從人體的皮膚里進入,然後感染,這不是開玩笑的。”博康插嘴說道。

“放心,我好得狠,我之前是當醫生的,這點常識我沒有嗎?”老太太的語調里也有些生氣,像是沒有人相信她一樣。

“瞧你那模樣,大驚小怪。”她責怪着自己的女兒:“你這嗓門要引來多少感染者你才開心。”

“對不起。。。”陳小雲轉頭對着所有人說道,然後默默的從身上的包里拿出了密封膠,緊緊的在母親的左側手懷纏繞了幾圈。

“媽是個醫生,懂得怎麼自我保護。”老人嘆了口氣,抬起的手緊緊的抓住陳小云:“你自己也要小心啊。”

“阿姨確定沒事”黃隊長把陳小雲拉到了一側,輕輕的問道。

“你背我媽的時候要小心一點,幅度如果太大,我媽還有你,防護服都可能出現問題。”她輕聲的說道,然後回頭對着大家說道:“如果覺得防護服關節處,還有面罩有鬆動的可能,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我包里備着一些膠帶,以防萬一,我們都見過紅霧的,地板上密密麻麻都是那些東西,空氣里也是,而且是密閉空間,這不是開玩笑的。”

說完,陳小雲又走回了母親身側,輕輕的拍去了附着在防護服上的紅色孢子。

“媽。。。有要鬆掉的地方一定要告訴我,剛才的紅霧你也見過,即使是這個房間裏,我們所有人身上都帶着附着的屍菌孢子。。。”

“啰嗦。。。都在逃命了,媽知道怎麼保護自己,你是個實習醫生,媽當時可是正兒八經的醫生。。。”老人輕聲的說著。

“你現在覺得疼嗎?或者哪裏難受?”陳小雲問道。

“媽現在。。。很好。。。感覺很好。。。”

此時,門輕輕的推開,打斷了房間裏的輕聲細語,李於走了進來,輕聲的彙報道:“有一些怪聲從樓道口下方傳來,聽起來是樓下幾層,但是朝着上方一兩層的位置,沒有危險。通過樓道只要夠小心,應該沒事。”

“行。”黃隊長扭了扭臂膀,轉身輕聲說道:“現在就爬樓梯到11層,然後穿過走廊。”

“還有。。。”李於把射燈投射到了陳小雲和老人身上:“我剛才聽見你的聲音了,在這個地方是會要命的。”

“是我的錯。”陳小雲認錯道:“我情緒容易激動,嗓門也大。。。”

“沒事了。下次記得注意,我們現在是一個團隊。”黃隊長看似無意的說著,但是目光卻看着陳小云:“出門后危機四伏,我希望大家都當心一點,無論腳步還是聲音,能輕就盡量輕。”

曼龍背上了曼莉,黃隊長背上了老太太,一行人快速的抵達安全通道,打開安全門,果然,那雜亂的咆哮從樓下傳來,透着空蕩的醫院無限放大,樓梯口下的黑暗,就像地獄深淵一般,呼嘯聲從底部一樓逐漸蔓延,過道里就像一個放聲桶一樣,放大了無數潛伏其內的惡鬼無處遁形的恐怖聲響。

那些聲響也許是一陣吼聲,也許是一陣奇怪的腳步聲,或者是一扇無人的逃生門關閉的聲響,每一陣聲響都拉緊着這幫人的神經。

他們推開了11樓的逃生門,陳小雲指着方向,所有人快速的朝着走廊經過,眼前出現了一條連接A棟和B棟的天橋走廊,上面的箭頭標識着:A棟門診大樓

“這醫院是不是搞反了?直升飛機不該是停在急診大樓頂上嗎?”博康輕聲說著。

“門診大樓是舊樓,之前就有。”陳小雲回答。

“那新樓設計的時候,為什麼不改一改?”博康抱怨道。

“行了,別糾結這些了。”黃隊長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眾人踏上了天橋,清晨的亮光把這一條通道照得敞亮無比,他們把視線透過兩端的窗戶望着窗外的景緻。

幾片烏雲嵌在天空上,街道如靜止的照片一樣,混亂卻又安靜,看不見移動的車子,也看不見行走的行人,博康轉頭髮現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透着窗外看去,不同的是,有的人低頭俯視,有的人抬頭望天。

“是陰天吶?”老人呢喃的說著,眼睛盯着窗外看着:“那遠處。。。是于山吧?”

黃隊長停下了腳步,透着老人的目光的方向望着,那的確是于山的一角,火焰早已經在山頭熄滅,只留下墨水一樣的痕迹。

“是于山。。。”黃隊長說道,他望着那焦土般的山頭,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他們穿過了天橋,進入了門診大樓10樓,陳小雲領頭朝着前方走着,腳步停在了前方的樓道口。

這裏的確區別於急診大樓的新樓,瓷磚地板雖然乾淨,卻不透亮,牆壁雖然刷得粉白,卻能從診室的木門看出歲月的年份。

“可以從這裏一直爬到13層天台。”她說道:“停機坪就在上面。”

李於輕輕的推開了逃生門,這是一層內置樓道,沒有任何透光的窗戶,當李於推開逃生門的一瞬間,感應燈自動亮了。

李於輕輕的走了進去,低頭朝着樓下張望,漆黑一片,他仔細傾聽樓下的聲音,但是除了面罩里自己的呼吸聲外,他聽不見任何聲音。

他朝着門外比劃了OK的手勢。

他們迅速的進入了樓道里,每走一層,感應燈就會順勢亮起,當他們走到第十二層的時候,李於突然發現樓下大約7-8層的地方,感應燈亮了起來。

他隨即面對眾人,用右手比劃了一個手勢,然後指向了樓道下方。

他們都看明白了這個手勢的意思,停下了腳步,探頭朝着樓下張望。

只見漆黑的樓下通道,大約4-5層位置,感應燈突然亮起,不到一分鐘感應燈在上一層亮起,緊接着遊俠而上依次亮起。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想起在了樓道感應燈亮起的地方。

陳小雲突然踉蹌了一步,她縮回了探頭朝下的腦地,她抬頭看着樓梯上的李於,因為做這個動作的還有他。

陳小雲輕聲的說道:“有人。。。我看見。。。他的腳,他在上樓。。。”

“走。”黃隊長果斷說道,李於立即收回身子,輕聲快步的上樓,所有人加快了腳步,李於推開了樓梯盡頭的鐵門,寒冷的空氣立即撲面而來,因為呼吸而溫暖的面罩立即蒙上了一層迷霧。

所有人都想盡辦法儘快抹去面罩上的霧氣,李於輕輕的關上了鐵門,發現這個鐵門只能從內往裏扣住,而不能由外鎖住。

他焦急的朝着四周尋找能夠擋住這扇鐵門的任何東西,模糊的面罩留給他不足的時間,他依稀的看見前方發紅生鏽的鋼筋停機坪平台,除此之外,他看不見更多的東西。

腳步聲突然清晰的在門後傳來,那是上樓的聲響。

“兩側躲避。。。”黃隊長簡單明了並且清晰的說著。

正當陳小雲和曼龍在迷糊的時刻,李於和博康拉着這兩個人的胳膊,同時輕聲的說道:“別出聲。”

然後順勢的把他們兩人各拉到了樓梯天台出口的兩側凹陷處。天台出口的兩側凹陷正好隱蔽了視線,任何從這扇門裏出來的人,都不會第一時間看見躲在兩側的人。

也因為這千鈞一髮的命令,隱藏在左側和右側幾乎沒有太多時間思考。因為門后的腳步聲更加清晰和急促。

李於,陳小雲和曼龍還有曼莉躲在了右側,黃隊長背着老太太還有博康躲在了左側。

面罩終於平衡了溫度,視線開始清晰,無論左側還是右側,他們都能清楚的看見頂層空曠的平台,平台上架着一層鋼筋一樣的建築,興許多年未曾維護,鋼筋上銹跡已經浮現。

而在這架鋼筋平台的上方和下方,他們看見了幾個跪在邊緣的影子,正當他們想要細看的時候。

嘭!!!

樓道的鐵門被硬生生的推開,在一側撞擊水泥牆的反作用力又彈回了原處,發出了沉悶的巨響,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如此冒失的做出這樣的舉動。

那個人朝着前面踉蹌的走了幾步,他的背影也讓身後隱藏在建築凹陷處的他們看得一清二楚,而那個冒失的人卻沒有發現躲在他背後的黃隊長一行人。

他的手指關節在扭曲抖動,穿着佈滿污漬的運動鞋沉沉的踩在水泥地上,身上的風衣帶着粘液,粘液的流向讓這件風衣成了破條掛布,膿腫的腦袋掛着幾把濕漉漉的髮絲,他的脖子艱難的支撐那浮腫的腦袋,喉嚨里似乎有着水聲咕咕的哀嚎聲。

它在這裏停下了它的腳步,隨後它開始慢慢的機械似的跨步前進。

然後,它在停機坪的腳跟,天台的邊緣停下了步伐,這裏也許是它最後的歸宿,也是它一路前進最終的目的,它噗通一聲跪在了天台邊緣,耷拉着腦袋。

嘭。。。

奇怪的是,它沒有隨着腦袋爆炸,腦漿四濺,而癱倒在地,它依然僵直的跪着,那扭曲的手指也在腦袋爆裂的那一瞬間,定格成型。

粘液朝着四處濺射,掛在了停機坪生鏽的鋼筋上,隨着紅霧漫天上揚,博康和李於持槍的手終於鬆懈了下來。

那如血一樣深紅的霧氣映入了老人的瞳孔中,她的目光隨着那縹緲而去的煙霧移動。

在這個感染者還沒有進入這個停機坪前,那些出現在他們視線邊緣已經完成使命的人影。

和它一樣。

在天台的邊緣,在停機坪頂上的邊緣。。。

隨即紅霧沒過了眼前的鋼筋平台,朝着遠方擴散而去。

沒有人說一句話,隨着紅霧的擴散,目光留在了跪着的那個無頭的感染者身上。

陳小雲一直盯着那具跪着的無頭男屍看着,然後她的目光又盯着靠後還有一具無頭男屍。她抬頭最後目光落在了眼前停機坪台上方,那露出了一點痕迹的無頭男屍。

最先來到這個天台,並且登上了停機坪的不是他們。

“你沒事吧?”李於的手輕輕的拍了一下陳小雲,她彷彿從夢中被驚醒一般。

“紅霧沒有朝着這個方向。”李於說道。

“是大頭感染者。。。而且有幾個。。。”她擔心的說著,彷彿想起了什麼,她急忙反身尋找黃隊長,她看見了黃隊長正在把她母親從自己的背上放下。

老太太坐在了地上,眼睛盯着那具無頭的男屍,崩裂處依然流着紅色粘液,陳小雲蹲在母親的身邊,用手輕輕的環繞着她。

李於和博康在四周尋找能夠堵住這扇鐵門的東西,但卻一無所獲。

黃隊長掏出了衛星電話,他看了看時間,還有20分鐘。

“隊長,這裏有5個感染者的屍體,天台兩個,停機坪上有3個,都在邊緣,這扇門。。。”李於說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擋住。”

“我們還有20分鐘左右。”黃隊長朝着身側的樓道鐵門看去:“11樓到13樓有兩層的緩衝樓梯,而且有感應燈。李於,觀察情況!”

“是。”李於警惕的拉開了鐵門,進入了樓道口。

“博康,四處看看有沒有其它的出入口,馬上!”黃隊長命令道。

陳小雲站起了身子,看着從黃隊長身邊離開的兩人,她走過去,指着邊緣的大頭屍體說道:“屍菌會控制他們朝着最高的地方走去,我們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別擔心,還有20分鐘左右,救援就一定回來。”黃隊長安慰道。

“你確定他們一定會來?20分鐘后?”陳小雲擔憂的望着四周。

“我確定。”黃隊長嚴肅的回答。

“我擔心感染者不止這一個。。。”陳小雲說道:“如果照你說的,那些求救命葯的家屬已經進入了醫院,那麼感染者就不會是只有這麼幾個。我們在這裏。。。沒有退路。”

她渾身在顫抖,黃隊長分不清楚她是因為寒冷還是害怕,他握住了陳小雲的雙肩,用堅定的目光透着面罩看着她,並且一字一句的說道:“在堅持20分鐘,直升飛機一定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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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孢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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