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熄燈的醫院
電梯門打開后,只有緊急出口標識還亮着綠燈,那枚微小的綠燈指示都無法照耀它眼前的一塊漆黑。
“隊長,這層我和博康剛才來粗略的查看過,和上面幾層樓的情況都差不多,只是這層更亂一點,看上去之前似乎經歷過什麼。”李於說道。
“經歷過什麼?”黃隊長轉頭追問道。
“還能是什麼?”站在身後的陳小雲輕聲說道:“自從醫院停止接收病人並且開始遣送住院患者開始,醫鬧糾紛就沒有停止過,他們打砸也傷人,就是堅定着想要留守在醫院的醫生和護士,也都逐步打消了這個念頭。”說完,陳小雲踱步走出了電梯門口。電梯門掩閉后,黑暗的情況更加嚴重。但是還沒有等李於和黃隊長打開戰術燈,陳小雲卻熟門熟路的徑直沿着黑暗的走廊走去。
“你們跟着我就行,雖然我才來半年的時間,但是這裏的每一個科室和走廊,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黃隊長和李於打開了戰術燈,燈光不斷的刷着她嬌小的背影。
“那麼這裏安全嗎?我的意思是,現在這間醫院有沒有感染者?”黃隊長問道。
“沒有。”陳小雲肯定的回答。
“為什麼如此肯定?”黃隊長跟在背後問道。
“因為,沒有病人。”她說道:“沒有病人,也沒有醫生和護士,那些醫鬧的患者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留在這裏沒有醫生和護士不比呆在家裏強。”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誰願意到醫院來,如果不是生病出於無奈,想死也想回家獃著死,這是傳統觀念。。。”
一陣長長的沉默,伴隨着三人踢踏踢踏的腳步聲。
“那留下的保安呢?我說的是一樓那個保安?”李於補充道。
“我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什麼還沒有走。”陳小雲回答,聳了聳肩,攤了攤手。
“雖然你說這裏沒有病人,但是我找到你的時候,那個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又是誰?”黃隊長問道。
“她不是病人。”陳小雲停下腳步,側頭回答。
“但是我看她。。。”黃隊長追問道:“是生病了。”
陳小雲並不回答,繼續朝前走,黃隊長也不再追問,倒是李於好奇輕聲的和他聊起那個病人,就這樣拐了幾個彎,領着他們兩人進入一個大廳。
隨即,她拉下了一側的電源開關,大廳的其中一片區域白熾燈閃了兩下后亮了起來。
亮燈下看見了藥房的取葯窗口和一排排等候的藍色塑料椅子。
“這醫院就像一個迷宮。”李於開口說道,他的聲音在空蕩的大廳傳來了回聲。
“為什麼要把燈都關了?”黃隊長警惕的小眼神在四周掃視着,隨即關閉了戰術燈,他的眼神警惕的落在視線所能抵達的範圍,一排排的空座位,地板上到處都是散落的藥盒子和垃圾,膠袋以及拖着血跡的痕迹,充斥着酒精和藥品混合的味道,倒是並不難聞。
李於低頭看着自己的雙腳,發現自己踩在了幾板白色的藥片上,鋁製膜板被他的黑色高幫鞋子踩得嘎嘎響。
“希望我要找的葯不是散落在這些地板上。”陳小雲看了他們兩人一眼說道:“他們闖進來后,懂的就搶自己需要的葯,不懂的就找醫生和護士,找到人就押着他們拿葯,後來。。。事情就失控了。”
“我看貼在門口的告示,預約取葯,難道這樣做還不夠完善?”黃隊長問道。
陳小雲輕輕的苦笑了一聲,她抬眼看着黃隊長問道:“你有家人生過重病嗎?”
黃隊長搖了搖頭。
“那就難怪了,你知道重病的病人有多迫切需要救命的葯,我曾經見過一個糙漢子來求醫生給他的父親開止疼片,許多醫生都不給開,說哪個主治醫生開的找哪個,剛好這個主治醫生今天不坐診,在手術室,他就等到深夜,當找到這個醫生后,醫生以他已經下班了,藥房也下班了為理由拒絕他,最後。。。他拿刀子捅了這個醫生。”
說完陳小雲打開了藥房的門,那門鎖看似已經被破壞了,她只需拉一下便把門打開了。
“你們兩個就在外面等,藥房被洗劫過幾次,到處一片狼藉,你們進來也找不到我要什麼葯。”話音一落,陳小雲便進到藥房裏。
當藥房的燈亮起來時,黃隊長透着藥房的取葯窗口看去,幾側的藥房架子已經翻到在地,地上也躺着各種藥盒子和破碎的藥瓶,陳小雲小心的走在藥房的過道之間,她似乎認真的尋找自己想要的藥品。
“我只要聞到這些藥味,我就渾身不自在。”李於說著。
“你和博康到其它樓層勘察,看出什麼?”黃隊長的眼睛看着在葯架上取葯的陳小雲,輕聲的問着李於。
“大致情況跟這個實習醫生說的差不多,2樓3樓一片狼藉,其它樓層燈也都沒有開,玻璃門也都碎了,看樣子之前的確鬧過。”李於說道。
“他們把醫院裏所有的燈都關了,也是個好辦法,至少前來求醫的人看見醫院裏一片漆黑,也都會死心回去,對了,那有見到死人嗎?”黃隊長輕聲問道。
“那。。。應該沒有,我和博康也沒有時間每一間病房查看。。。”李於低頭回答。
“你覺得這個女人有什麼問題?”黃隊長輕聲問道。
“嗯?”李於有點不明白,但是被黃隊長一說,他的眼睛也跟着朝裏面望去。
“她看上去不像是感染者?”李於回答。
黃隊長輕輕的拍了一下他的頭盔:“叫你平常認真一點吧,觀察仔細點。”
“她看上去人小脾氣大?”李於又回答。
他眼睛朝着藥房一瞄,發現在他的視線範圍里,並沒有看見陳小雲的影子。
“嘿!”黃隊長朝着取葯窗口喊了一聲,沒有反應。
於是,黃隊長推門進入藥房,果然,滿地的破碎的藥瓶和藥盒子無處落腳,他在藥房門口並沒有見到陳小雲,因為視線被前面的藥品櫃擋住了。
“我說醫生,你找好了嗎?”黃隊長在門口喊了一聲,但是沒有人反應。他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李於。
“你守在這裏,我進去看看。”說完,黃隊長踏着藥盒走了進去,拐了一個彎,他在藥房的後面看見了坐在一地藥盒子上的陳小雲,她一臉迷濛扭曲的模樣,微微笑着看着進來的黃隊長。
“為什麼喊你,你不應?”黃隊長責問道。
“達令。。。我應了。。。但是。。。你沒有聽到。。。”陳小雲撩開披着臉頰的長發說道。
“誰是你達令。。。站起來。”黃隊長厲聲說道。
“親愛的。。。為什麼用槍指着我?”陳小雲呵呵的笑着:“你是怕我沒有找到葯,治不好她,還是怕我跑了?”
黃隊長撩開了她的衣袖,那裏有幾個黑青色的針眼孔,然後她打開了她尋找藥品的藥箱,裏面除了一些藥品外,還躺着一堆相同規格的藥水和一次性針管。
他拿起了一瓶仔細的看着標籤。
“還給我。。。”陳小雲伸手想要奪回,黃隊長避開了她的手臂。
“給我。。。”她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大聲的吼道。
這一聲怒吼,也把門口守門的李於給吼了進來,他慌張的看着前面批頭散發的女人問道:“隊長,這是。。。”
“我不是命令你在門口把守嗎?”這下輪到黃隊長厲聲責問李於。
“是。。。我擔心。。。”李於還想說什麼,黃隊長回頭瞪了他一眼,他扶着頭盔退了出去。
藥房裏就剩下陳小雲和黃隊長兩個人。
黃隊長捏着那個藥瓶問道:“你是醫生,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陳小雲站了起來,理了理自己的長發和衣服,然後鎮靜的微笑着說道:“這是救命的葯,不管你信不信,它現在可以救很多人,它也可以救那個女人。”
“那你自己注射,又是為了什麼?”黃隊長問道。
她苦笑了一聲:“還不夠明顯嗎?為了救自己。。。”
黃隊長一把奪過她腳邊的藥箱。
“把它給我。”陳小雲喊道。
“你帶我們來這裏,就是為了讓我們給你站崗,好讓你在我們眼皮底下注射這些東西?”黃隊長問道:“告訴我,多久了?”
陳小雲通紅的眼睛瞪着黃隊長,然後微微一笑:“你們還救不救人?”
“就你的精神狀態,我都懷疑你能不能救人?”黃隊長氣憤的說著:“如果現在不是這種情況,我可以把你抓起來。”
“行。。。”陳小雲退後了兩步,身子靠在了葯台上:“那些東西你拿走。。。人。。。我也不救。”
“你!”黃隊長抓着藥箱氣憤的看着這個女人:“你知道有多少癮君子落在我手裏?”
“沒錯!”陳小雲說道:“我的確是來找這些東西,但也是拿來救樓上那個女人性命的葯,你口中所說的東西,除了害人,它也能救人,如果沒有它。。。我不能想像。。。不能想像我的母親會有多痛苦,我會有多麼痛苦。。。”
說完后,陳小雲默默地掩面痛哭,那嬌小的模樣還有瘦弱的身軀,那佈滿幾個針眼的手臂,還有她嚶嚶的哭聲,如果之前,黃隊長絕不會因人所動,但現在竟然覺得心軟。
“那個病房裏大聲哀嚎的老婦人是你的母親?”黃隊長收起了剛才厲聲質問的聲音,輕聲的問道。
陳小雲點了點頭:“晚期。。。”
然後哭得更加大聲,她的哭聲和她的身份真的不搭,像個小孩。
“所以,這也是你不走的理由?”黃隊長心軟的又問道。
女人點了點頭。
“她需要大劑量的麻醉藥品來緩解她的痛苦,我帶上去的已經沒了,如果她再次蘇醒的話,巨大的疼痛將會席捲她的全身,你不能想像那有多痛苦,就像無數把鋒利的鈍刀反覆的割着你的內臟,永無止盡。。。”
“你明知道這個東西用好了能救人,用不好會害了自己,為什麼你要打在自己的身上。”黃隊長問道。
“折磨她的是肉體,折磨我的是精神。。。”
黃隊長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然後把藥箱子遞給了女人。
“我把東西給你,但是你必須救她,之後,我會幫助你,至少你才剛開始,不能陷得太深。”
女人拭去了眼淚,看着眼前這個抬手遞箱的男人,她接過了藥箱。
“放心。。。藥品都拿好了,現在,帶你們去血庫,就在樓上,手術室的隔壁。”
她踉蹌的走了兩步,黃隊長伸手扶着她,她一把推開了。
“我狀態。。。還行。。。能自己走。”她說道:“血庫在4樓,就在手術室附近。”
說完陳小雲在前面帶路,黃隊長和李於則跟在身後,這下兩人的視線已經完全不在四周了,而是落在這個女人踉蹌的腳步上。
“她。。。這個狀態能救好那個女人嗎?”李於輕聲的問道。
黃隊長輕輕的嘆了一口,沒有回答他。
進了電梯,女人對着按鈕看了半天,彷彿不認識上面的阿拉伯數字,黃隊長伸手按下了4樓。
“或者,手術室更加安全你說呢,我的意思是。。。我讓兄弟把你母親還有那個需要救治的女人推到手術室里。”黃隊長說道。
陳小雲卻輕輕的笑了兩聲:“安全?我想。。。你們不會想去手術室的。”
話音剛落,4樓電梯門打開,這裏和2樓一樣漆黑,這次陳小雲停下了腳步,等待黃隊長兩人打開了戰術燈。
“這一層,我和博康來過,前面。。。不好走。”李於回答:“我們沒有過去。”
聽完李於說完,黃隊長只是看了他一眼,小眼神警惕的掃在四周。
跟着戰術燈的追燈走了幾步拐過一個走廊,就到了手術室門口的等候大廳,出了幾排藍色的塑料椅子,燈光掃過的地方,全是聚集在一起的空置的手術推床,有歪倒的,有斜翻在地的,前面的走廊橫七豎八的擺着空置的手術床,他抬眼看了一眼手術室,上面依然亮着紅色的指示燈:手術中。
“這手術室。。。還有人?”他警惕的問道,看着身邊那扇白色的金屬大門。
“沒有活人。。。”陳小雲也不隱瞞:“你們是想聽八卦還是想要救人。。。”
“當然是救人了,但是也必須保證我們自身的安全,不是嗎?”李於在一旁說道:“所有附近的情況,我們知道越多越有把握。”
陳小雲靠在了手術室的門口,仰頭眯眼,嘴裏輕聲的說著:“別廢話了,把這些手術床移開,我好過去。。。”
“來,李於,幫忙。”黃隊長叫了李於,兩人一起移開了手術室前擋住前面走廊的手術床。
陳小雲才從手術室門口站直,徑直穿過這些亂七八糟的床堆,腳步停留在血庫門口,她從口袋裏掏出了三張卡片,然後拿起了其中一張,刷卡了血庫的電子門。
“這是蛛網門禁系統,現在我把門打開了,裏面的血庫柜子,就需要你們幫忙了。”
說完,她走了進去,找了一會,按下了備用電源開關,房間突然亮了起來。
而此時
7樓腫瘤住院區0130號病房。
古曼龍坐在曼莉一側焦急的等待着尋葯的黃隊長,而博康則靠在門框邊上,望着這兄妹二人。
“放心,至少找到了醫生不是嗎?她一定會救好她的。”博康安慰道。
古曼龍回頭看着這個戴着金絲鏡框的男人,他穿着cm制服,之前從隧道口進來的時候,他是司機,所以並沒有太多的印象。
“謝謝你。”古曼龍輕聲說道。
“每個醫生或者護士本能里都有救死扶傷的精神,雖然有些人變了質,但是大體上還是不變,這就是責任。”博康說完,盯着牆上的時鐘發獃,上面的指針已經指向了零時的40分。
古曼龍卻輕蔑的冷笑了一聲,他抓了抓自己凌亂的黃頭髮,回頭說道:“整個醫院都看不到醫生和護士,哪裏來的救死扶傷的精神。。。”
博康意識到自己講錯了話,畢竟他的本意不是如此,他不能否認自己會跟隨着他的未婚妻站在醫護人員的位置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替他們說話。
古曼龍輕輕的把曼莉的被子拉實。
“我妹妹不該承受這樣的痛苦。。。”古曼龍更咽的雙手握拳,卻無處發泄。
博康不知道該怎樣接話,只能嘆了一口氣,摘下眼鏡揉搓着。
“隧道口那些難民!簡直就是。。。畜生!”他憤慨的更咽着,強忍着發泄自己的情緒。
博康又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因為眼前這個憤慨的男人口中的難民,也正是他自己。
他親眼所見那些難民是有多無助和絕望,他雖然同情這對兄妹的遭遇,但卻無法真正苟同這個男人的觀點。
“你口中說的那些人。。。”博康戴上了眼鏡,他也突然思緒萬千,畢竟死裏逃生來到這裏,一旦被提起,就容易回想,剛才發生的事情,卻似乎已經很久遠,但是卻難以磨滅的深入骨髓。他更咽的說道:“你口中所恨的難民,我相信。。。大部分都死了。。。”
“不夠!”古曼龍壓低着嗓音,他害怕驚擾昏迷的曼莉,卻又抑制不住自己滿腔怒火:“那些難民都該死!都該全部死在隧道口,還有那個該死的男人!”
說完,他顫抖着忍着自己的情緒。
博康看着曼莉,雖然大致曉得隧道口發生了可怕的事情,但是卻不知道古曼龍真正憤怒的點,也不知道曼莉真正受的傷痕,他知道細問並不適合,只知道他此刻需要一個發泄情緒的對象,無論他是否在自言自語。
只是博康接受不了他說的每一句抱怨,隧道口的場景已經足夠凄慘,並且歷歷在目,死裏逃生的他也是他口中所說的難民之一。
也許,讓他自己獃著會更好一些。
博康從依靠的門框起身,整了整自己身上的制服,他說道:“我記得醫院的每一層都會有一台燒水機,我去看看能不能打開燒點熱水,順便在四周看看狀況,確保安全,你呆在這裏等他們取葯過來,我不會走遠,有什麼情況。。。喊我一聲我就能聽見。”
古曼龍並沒有回答他,只是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博康輕輕的離開了0130號病房,他朝着護士值班台走去,在值班台上他看着那些電腦,卻發現電腦已經鎖死,需要密碼。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找什麼,他望着偌大的空曠的值班台,想像着他的未婚妻,興許。。。她也和他們一樣,全部都跑了。
他發現自己竟然站在了一個奇怪的立場,望着空蕩的護士值班台,他多希望,他的未婚妻也和這間醫院的所有護士醫生一樣,跑得遠遠的。
然後,他看見了對側走廊那些手術推床上躺着的裹着屍袋的屍體。那場景是那樣駭人,難怪他鼻尖一直縈繞不去的臭味,就是從那裏飄來的,他越是看着那些一具一具包裹在走廊手術床上的裹屍袋,心裏卻一陣打滾,雖然自己並沒有少看過死人。
顯然,那一側的病房走廊是無法通過了,隱隱約約,博康看見了那一堆死人身後走廊的安全出口綠色標識。
然後他再看了看堵住安全出口走廊前的裹屍袋。。。
他突然覺得有股寒意,讓他往回走,當路過第一間病房前,他停下了腳步,他望着病房裏漆黑一片的病門玻璃,他打開了自己槍械前的戰術燈。
他的鼻息間一直縈繞着一股腐臭和藥品酒精夾雜的怪味,他舉槍朝着門上的看護窗口照進,病房裏空空蕩蕩的整齊的排列這三張床,燈光掃過了床上凌亂的白色的床單,最終落在床單的縫隙里一隻垂下來的乾枯手臂。
博康被眼前一幕嚇了一跳,他收起戰術燈,後退了兩步,緩着呼吸,眼前的這一間病房裏有死人。
他回頭轉身,看着對側的病房。他逼自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毅然舉起了槍,打開了戰術手電朝着病房的大門玻璃窗照進,裏面也躺着三個死人。
第三間。。。第四間。。。
當博康臉色蒼白的出現在0130門口的時候,古曼龍正在焦急的看着他的手機,並且正在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撥打電話。
“那些病房裏。。。”博康開口,但是看着這一對兄妹,他把話咽了回去。
“你說什麼?”貼着手機的曼龍問道。
博康搖了搖頭,進門后,把病房門關閉了起來,順便鎖了上,他靠着病房的門,急促的呼吸着,古曼龍埋頭看着自己的手機,沒有意識到眼前慌亂的半路出家的假cm隊員。
“似乎電話都沒有信號了。。。”曼龍盯着手機上的信號格:“來的時候還能通電話。。。這該怎麼辦,之前我和我媽通過電話,現在電話已經打不通了,信號一格也沒有,是不是基站的問題?你有手機嗎?”
古曼龍連問了兩聲,博康似乎還沉浸在剛才一路走過來的走廊,每一間病房裏都有死人的場景,他沒有聽見古曼龍正在着急的尋着失去信號的電話聯絡,也沒有發現古曼龍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
“你有手機嗎?”直到古曼龍站了起來,他才緩過神來,額頭卻已經落下冷汗。
“你在跟我說話嗎?”博康問道。
“你幹嘛把門關起來?”古曼龍側頭看了一眼他的身後。
“等他們來了,我再開門,這樣,安全些不是嗎?”博康說道。
“手機都沒有信號了,你有手機嗎?給我試試。”古曼龍着急的看着他。
博康搖了搖頭:“沒有,不過,或許他上來你可以用他的電話。”
“你是說黃隊長?”古曼龍問道。
博康點了點頭。
而此時,他的頭盔里傳來黃隊長的信號。
“我們正在從血庫出來,你那邊情況怎樣?”黃隊長問道。
博康這才打開門,走到走廊,然後輕聲的說道:“隊長。。。這裏的每一間病房裏都是死人。”
“先呆在房間裏,確保他們兩的安全,我們這就上去。”黃隊長說完,信號中斷。
博康拉着門口看着他的古曼龍進了房間,關上了門。
“他們上來了,找到葯了。”他說道。
“真的?”難得一見的喜悅落在他的臉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古曼龍在曼莉的床邊焦急的來回踱步,然後想開門出去迎接尋葯隊伍,博康攔住了他。
“隊長交代,呆在這個房間裏。”
不一會,門口幾聲腳步和敲門聲,博康聽出了是黃隊長他們回來了,打開了門。
身材嬌小的陳小雲推着葯車走了進來,身後跟着持槍的黃隊長和李於。
“所有人出去。。。”陳小雲命令道:“這裏留下我和病人就行。”
古曼龍焦急的望着這個女人:“我是他哥哥,我能留下嗎?”
“不行,家屬也不行。。。”女人說完拉下了遮擋簾:“全部在外面等!”
古曼龍退了出去,病房門啪的一聲關了起來,一起拉下的,還有房門探視窗的帘子。
“放心。。。她會救你妹妹的。”黃隊長看着來回踱步,撩着黃毛的曼龍說道:“你就守在門口,我們幾個在附近看看。”
說完,黃隊長一個眼神,李於和博康跟在他的身後,他們的戰術燈再次掃過了這一側走廊的每一間病房,果然,除了曼莉獃著的0130是空置的,還有陳小雲生病的母親所獃著的走廊盡頭的0100,其餘的每一間病房,渾濁的床單下,至少蓋着一個死人,而緊閉的房門讓屍臭至少被阻隔住,他們所聞到的臭味,是來自走廊對側安全出口那曝露在值班台附近手術床上的裹屍袋。
“他們是感染者嗎?”博康問道:“我怕它們會活過來。。。”
黃隊長收起了槍械,按下了燒水台的按鈕,咕咚咚的進水和通電聲響起,他試着打開水龍頭,冷水從裏面噴洒而出,幾分鐘后,就有熱水了。
“隊長,你不害怕嗎?”李於問道:“這裏很詭異。”
“的確詭異。”黃隊長拍了拍手:“但是也能解釋得通,只是真相有點黑暗,不過我相信,那些人是真的死人,而不是感染者。”
“隊長如此確定?”李於問道。
“不能確定,只是我彷彿能夠看見真相,只能百分之90肯定。”黃隊長賣弄關子說著:“不過話說回來,即使能百分之90肯定,那也不夠。。。興許,咱們得在這個醫院找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我們要救的人,八成要呆一段時間。”
李於和博康低下了腦袋:“這麼說的話。。。除了安全的地方,還需要有填飽肚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