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陌生夥計
因同席吃喝的沒幾個相識,錢世輝在席間自斟自飲地喝了幾觥水酒之後,只覺得席間過於沉悶,並無甚樂趣可言,遂起身向同席吃喝的那幾人道了聲別,隨後就自顧自地離席而去。
這期間他所喝的水酒並不多,只不過這次是許班主認女的大好日子,許班主自認為既然是大擺筵席宴請姜縣的老幼熟人,酒水自然不能過於寒磣,遂他便讓人從醉太白酒坊訂購了不少高濃度的烈酒。
是以錢世輝離席后,仍然覺得是醉眼朦朧,分不清東南西北中五方位了。
他尋思着此時自己的三弟和四妹應該也是吃喝的差不多了,此刻應該和他們一道結伴歸家,彼此間好有個照應。
於是,他就搖搖晃晃着向這錢世豪和錢鈺燕所在的酒席方向,跌跌撞撞地走了過去。
只不過此時錢世豪和錢鈺燕二人,正和佟巧倩等人聊得正興起,哪有中途離席之意?錢世輝見二人暫時沒有去意,就在錢世豪耳邊嘟囔交代了幾句,隨後就獨自一人,搖搖晃晃着扶着桌椅、圍欄和牆根,不知不覺就來到了滿香樓的後院。
到了後院之後,錢世輝選了一處幽暗僻靜的涼亭,歪歪扭扭地坐到了涼亭底下那一張長條石凳上。不一會功夫,他就在這濕潤的涼風吹拂之下,趁着酒意,躺在那長石條凳子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錢二公子!錢二公子!”
正當他在酣睡之時,突然間聽到有人在喊着他的名字。
錢世輝伸了伸攔腰,翻了個身,艱難地睜開了那沉重不已的眼睛。
朦朦朧朧之間,看見一個滿香樓夥計着裝打扮的人,手裏提着一個水壺向著他這邊走了過來。
看來醉太白酒坊的烈酒後勁真是十足的,錢世輝只是隨便喝了幾觥,此時就已經是頭疼欲裂了。他眯着朦朧醉眼,看向來人,不耐煩地呵斥着:“你這夥計,真是好生沒禮貌!沒看到我正在睡覺嗎?”
夥計見錢世輝生氣了,連忙弓着腰,滿臉歉意,連聲道歉說道:“錢二公子,是小的不對,不該在此時擾了你的清夢!只不過小的也是奉了章掌柜之命,前來給你送醒酒湯,還請錢二公子莫要見怪!”
錢世輝心中納悶着,自己明明選了一處幽暗僻靜之處歇息,這夥計是如何照過來的?看來這孔家滿香樓的夥計果然是訓練有素,生怕客人酗酒後落單,在這院子中慘遭不測,是以派人前來巡邏來了。
他心中一邊讚歎着孔朝瑞經營有方,一邊打着哈欠,醉醺醺地說道:“送……送什麼醒……醒酒湯?老……老子還……還沒醉呢!不……不……不需要喝……喝什麼醒酒湯!”
那夥計見錢世輝不肯喝醒酒湯,即刻滿臉堆笑着說:“就是緩解酒意的醒酒湯,我們掌柜的生怕客人在這裏喝醉酒了,傷了身體,特意命小的給錢二公子送過來了!”
錢世輝聞言,不耐煩地怒吼着:“滾!趕緊給老……老子滾……滾一邊去!老子不……不需要什……什麼醒酒湯!再不滾……滾蛋,老子就……就可要揍你了!然……然後再……再告訴你……你們掌柜的!”
說罷,他搖搖晃晃地坐了起來,脫掉鞋子,從石板凳上滾了下來,拿着鞋子就要往那夥計身上招呼。
那夥計見狀,急忙說道:“錢二公子,你就不要動怒了,小的也僅僅是奉命行事,你就將就喝過一碗醒酒湯,讓小的回去好向章掌柜交差!”
錢世輝此時雖然是醉醺醺的,
但腦袋還是清醒着,見這夥計言語懇切,又是奉命行事,也就不想令他為難,省得他一個晚上都在自己耳邊聒噪個不停。
於是就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說:“行……行,那……那醒酒湯在……在哪?我……我這就幫你喝……喝一碗!喝完了趕緊給……老子滾!”
說罷,他就伸出了手,在空中胡亂抓着,想要從夥計手上接過醒酒湯。
那夥計見了,急忙拿出一隻空碗,隨後就聽到潺潺的一聲,那隻空碗就裝滿了醒酒湯,隨後那夥計就將這滿滿的一碗醒酒湯遞給了錢世輝。
只聽得那夥計說道:“給,錢二公子,這就是我們滿香樓自己釀製的特有醒酒湯,請你趁熱喝上一口吧!”
滾落在地上的錢世輝,扶着涼亭的石柱,慢慢地爬回了長條石凳上,坐穩之後,才從那夥計手上接過了醒酒湯,隨後便是仰頭一飲而盡。
待喝完了醒酒湯之後,他就皺了皺眉頭,嘀咕了幾句:“這醒酒湯是什麼做的?既不算酸梅湯,也不像一般的茶水,味道怎麼會如此怪?”
他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空碗,塞回了那個夥計的手中。
那夥計也不吭聲,直接從錢世輝手上接過了那個空碗。
錢世輝見那夥計並不回答他,頓時覺得丟盡了臉面,怒吼一聲:“還……還不給老……老子滾!”
話還沒說完,直接將那隻一直攥在手中的鞋子,往那夥計身上一扔,只聽得“噗”的一聲,那鞋子不偏不倚,正砸在了那夥計的臉上,那夥計的臉上瞬間就被鞋底砸出了一個巴掌大的紅印。
錢世輝見了,忍不住大笑起來。
那夥計吃疼,不敢再在此處停留,免惹得錢世輝不開心。
於是,他急忙向著錢世輝點頭哈腰,提着手中的水壺,訕訕離去。
錢世輝待那夥計走後,他的酒意並沒有消失多少,而是在這藥力的作用之下,反倒是越來越困了,他口中嘟囔了幾句后,一股困意不斷襲來,他再也忍不住,就閉上了眼睛,混混沌沌地睡了過去。
就在他睡下不久,方才那個提着茶壺的夥計又折返回來了。
當天看到錢世輝又在那長條石凳上睡著了,急忙上前,輕聲叫喚着:“錢二公子!錢二公子!錢二公子你沒事吧?”
睡得迷迷糊糊的錢世輝見有人來打擾他,本想訓斥一番,可是卻是無力起來怒斥,只是在嘴裏哼哼唧唧地,不知道說著些什麼。
那夥計見狀,又輕聲交換了幾聲:“錢二公子,錢二公子!”
錢世輝此時再也沒有任何反應。
那夥計見他沒有任何反應,急忙放下了手中的水壺,上前去推了推他,卻聽得此時他亦是鼾聲如雷,竟然如死豬一般,沉沉睡了過去。
那夥計見了,嘴角上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意。他環顧了四周,見四下無人,就上前扶起了錢世輝,向滿香樓後面那棟建築走去。
原來,滿香樓後面還有一棟兩層高,名叫逸景居的獨棟建築。這棟建築就是滿香樓提供給那些過夜的客戶居住的館舍,這裏設有大大小小不同等級的客房有二三十間。
那個夥計放下了手中的水壺和碗,上前扶起了爛醉如泥的錢世輝,嘴裏頭說著:“錢二公子,外頭夜涼如水,怕你睡在外面着涼了,小的這就把你送回館舍歇着。”
當兩人來到了逸景居后,只見逸景居此時還有數量不少的喝得醉醉醺醺的客人,正被滿香樓的夥計陸陸續續地送了過來。
負責逸景居的樓長,見扶着錢世輝進來的這名夥計有些眼生,心裏當下就警覺起來。他上前一把攔住了那夥計,厲聲盤問着:“你這夥計這麼如此眼生?此前怎麼沒見過你?趕緊老實交代,你是何人?”
那夥計見有人過來盤問,匆忙低下頭,低聲下氣的回答說:“回樓長,小的是新來的夥計,-今晚章掌柜見醉酒的人多,就特意安排小的前來將這些喝醉酒的客人,送回逸景居裏面休息。”
樓長見這夥計低着頭,似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遂讓他抬起頭,看向自己。
那夥計不敢違背樓長的命令,只好抬起頭,看向樓長。
樓長見這夥計的臉上有一塊巴掌大的紅印,細看之下,正是一個鞋底的紋路,他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你這臉上的紅印是怎麼來的?”
那夥計不敢有所隱瞞,直接將錢世輝用鞋底砸在他臉上的事情,毫無保留的告訴了樓長。說完之後,他又趕緊低下了頭,用衣袖遮住了臉。
樓長聽了之後,一臉狐疑的看向他,隨後問道:“既然是店裏的夥計,那應該是有腰牌的,你的腰牌拿來給我瞧瞧!”
那夥計見樓長問起了腰牌,急忙放下樂了遮住臉龐的手,假裝在身上摸了一會,卻是沒有拿出樓長索要的那塊腰牌來。他低着頭,向樓長支支吾吾了大半天,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樓長見者人形跡可疑,正要發作的時候,此時另外一個夥計急匆匆的跑了過來,說是章掌柜那邊有要事商議,吩咐他此刻就要過去,不得有誤。
聽到章掌柜說有要事商議,樓長再次看了看眼前這位眼生的夥計,嘴裏嘟囔了幾句之後,也顧不得再繼續盤問他,就跟着前來捎話的那名夥計,匆忙離開了。
那眼生的夥計見樓長離開了,急忙扶着錢世輝走了進去。
過了一會,就見他面帶微笑,如釋重負地從逸景居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