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決戰[一]
雲浪點頭,扶起他后,掏出槍就朝菲麗絲肩膀開了一槍。
菲麗絲沒想到他這麼狠絕,手下招式慢了宋繆一秒。
宋繆趁機反剪住她胳膊把人按到冰涼的地上跪下。
雲翛一步一步走向她,停下,低頭垂視她,清風明月的氣質斂去,似乎有惡魔撕裂現有的皮囊。
他眼神一分一分冷下去。
雲浪遞過槍。
雲翛扣動扳機,血色染在黝黑冰涼的槍身。
“先生,你不可以殺我。小姐說了,讓你善待身邊人,你不可以殺我。”
“菲麗絲。”他聲音是極致的冷,“落落的話,我自然聽,但她當年是怎麼死的,這些年我不是沒查到,她對你有多好,你就有多恨她。我今日要是殺了你,落落也不會說什麼的。”
他的手指漸漸收緊。
宋繆猛然攥住槍口,聞聲細語:“哥,不可以,我們還沒有抓住勒朗。留着她。”
雲翛抬頭凝她,眼底儘是陰狠的偏執。
宋繆緊了緊槍口搖頭。
雲翛跟她僵持。
宋繆抿唇,鬆開菲麗絲,握着槍口的手改成兩隻。
“哥,不行。”
雲翛冷盯着她,呼吸越發不穩。
宋繆緊了緊槍口,順着槍口走到他身邊,掰開他正在流血的掌心。
“哥,還殺不得。”
她握住他手,朝雲浪吩咐:“先下去拿葯,把她關到地牢。”
雲浪頷首:“是,夫人。”
冷汗滿身,無力掙扎的菲麗絲被帶出房間后,宋繆牽着雲翛走進浴室,擰了冰涼的帕子蓋在他側頸,溫聲勸道:“哥,等抓到勒朗再處理她,否則怎麼給阿落報仇。”
雲翛聽到風落名字,人漸漸冷靜下來,沾了血色的手按住脖頸的毛巾,聲音冷淡:“出去。”
宋繆嗯一聲給他關上浴室門,聽水聲響起才離開房間。
地牢。
宋繆到時,菲麗絲正趴在冰涼地上,難耐的喘着氣。
她就是這樣的女人,可以不擇手段,連自己都不放過。
宋繆打開地牢門,蹲到她身前捏起她下巴,聲音輕蔑又諷刺,“沒想到吧,他寧願死都不願意碰你。”
“那又怎樣。”菲麗絲直勾勾的盯着她,眼神陰狠,聲音有些顫抖,“反正你也活不了多少日子了,宋繆,你求我啊,求我我就讓你多活段日子。”
宋繆笑呵一聲,掐着她下巴的手緊了幾分,聲音戲謔,“誰求誰?菲麗絲你活糊塗了吧。我求你什麼?”
“你沒覺得最近力不從心,忽然心痛嗎?”菲麗絲鎮靜下來,“你不用裝,給你用了什麼東西我最清楚,想活嗎?讓雲翛來求我。”
宋繆斂眉,眸中閃過的錯愕被菲麗絲捕捉到,她大笑出聲,“宋繆,沒想到吧,最後贏得還是我,風落贏不了我,你以為以你的天賦,能逗得過我。”
宋繆臉色瞬間冷下去,起身一腳踹到她肩膀的傷口上,轉身離開。
“雲浪,好好照顧她。”
“你想幹什麼。”菲麗絲有些恐慌。
“讓你體驗國外傳統文化。”宋繆聲音極其冷,裹着一種她從未釋放的冷。
菲麗絲害怕的往後退,嘴裏含糊不清,“雲……雲浪,小姐說過,小姐說過你們不可以碰我,不可以……”
雲浪輕嗤一聲,“你背叛風落小姐,讓她成為f國全國人民的悲傷的時候,早該想到是這個結果了!”
尖叫聲響起時,宋繆立在地牢門口仰頭凝望浩瀚蒼穹里的那輪圓月。
十五了啊。
該結束了,她累了。
……
幾天後,宋繆跟夏以黎正在實驗室研究鎏金病毒。
西門克的電話打過來。
宋繆沒接,等他打第三個才接起,聲線啞啞:“西門先生。”
三分嬌柔,柔的西門克的心一踏糊塗。
“繆繆,這幾天怎麼都聯繫不上呢。”他有些着急,“中午一起吃飯嗎?聊一聊。”
宋繆輕輕嗯一聲,“我訂餐廳。”
她聲音壓着委屈,讓西門克不由得心慌。
電話掛斷後,夏以黎給她豎了個大拇指,“你真是當演員的料,那天伊萬跟我說了你讓茶做的事,我真是佩服你,宋繆,人啊,還是不要承擔那麼多責任才好。”
宋繆點了點她肚子裏的娃,“你看,你不也承擔了好多責任,紀時禮的心理情況你能把握嗎?一個孩子,你就這樣輕易給他了?夏以黎,你才是個瘋子吧。”
夏以黎聳聳肩,“怎麼說呢?我的實驗素材還差他一個。等他好了,我再解決這個孩子。”
砰——
瓷片碎裂的聲音。
夏以黎轉頭,就見一道白色身影飛快的離開。
她趕忙追出去,就見男人上車,汽車飛馳離開。
她趕忙摸出手機打電話。
沒人接。
打了兩個后,她裝好手機挺着肚子轉身回了實驗室。
宋繆倚在實驗室門口嘖兩聲,“禍從口出,對吧。”
夏以黎白她一眼,“行了,你不去陪西門克?”
宋繆眉梢挑挑:“懶得管你。”
夏以黎送走她,窩進實驗室外的沙發,拿着手機翻到滑動着微信。
……
玫瑰餐廳。
宋繆到時,西門克已經等着了,最近的他似乎更加容光煥發。
她剛進門就碰見迎面而來的邢邵。
他眼睛上的黑布換成了白色錦緞,配着他一身白西裝,整個人看着有了些精氣神。
“邵總,雲夫人。”推着輪椅的助理在他身後提醒。
邢邵“嗯?”了聲,鼻頭翕動,聞到宋繆身上味道后輕微頷首:“雲夫人。”
宋繆立即往前走兩步,點頭,“邵總監。”
邢邵只輕點點頭,沒說其他的,吩咐助理推他離開。
宋繆目送他走遠才坐到西門克對面。
“怎麼了?西門先生,有急事嗎?”
西門克把手邊文件遞給她,“這個是雲落集團的財務報告,我的人發現了重大的紕漏,如果你想,我們可以一舉拿下雲落。怎麼樣?”
宋繆翻着文件,隨後驚嘆一聲,小聲問:“挪用公款制毒?”
她趕忙合上文件夾,小聲問:“雲翛會做這種生意嗎?”
她神色懷疑。
西門克趕緊說:“什麼不會,他是商人,賺錢最重要,而且他的勢力在這邊算大的,沒什麼不敢做的。你把這份文件放進雲落的財務,到時候會有人幫你。”
宋繆抿抿唇點頭。
西門克滿意的把菜單遞給她,喊來服務生,安心的等她點菜。
宋繆跟他吃完飯,自己開車去了雲落集團。
雲落集團被爆出涉毒是在幾天後。
宋繆看着警察進公司,立在門口給西門克打了個電話,但是沒人接。
她連續打了幾個,等他接起,立即顫着聲音說:“西門,警察來雲落了,不會出什麼事吧。”
西門克安慰她,“不會的,放心,只是例行詢問而已,有可能也會找你,你就說什麼都不知道就行,把所有責任都推給雲翛,害怕的時候就哭,警察不會難為你的。”
宋繆嗯一聲,還未掛電話,警察就立到她身後,“雲夫人是吧,請跟我們去警局走一趟。”
宋繆掛斷電話,嗯一聲。
雲翛和宋繆同時被請上警車,這個新聞沒有半小時就傳到了f國的頭條。
宋繆在警局大廳等候傳喚時,看着牆柱上正在播放新聞的電視,淺淺勾唇。
勒朗。
她不信他還不上鉤。
她今天還特意帶了淺藍色的美瞳,剪了跟風落同款的短髮。
她不信他看不見。
……
宋繆還未被傳喚前,她在警局碰見了匆匆而來的薇薇安。
薇薇安見她坐在長椅里懨懨無神,買通了大廳看守的警察坐到她背後,淡聲說:“西門克那邊已經準備對雲落動手了,你給他的那個項目方案已經進行到三分之一了,你現在這出是什麼意思。”
宋繆雙手捂住臉,故作悲痛,“吊出他背後大金主的意思,薇薇安,趕緊去接觸西門集團的大客戶,三個月內,轉移走這些大客戶,希望你成功。”
話落,警察對她說:“宋繆,審訊室。”
薇薇安餘光目送她走,等她背影消失,才不緊不慢如常一樣離開警局。
審訊室。
宋繆用“不知道”三個字回答了一切問題,本來應該羈押四十八小時,可是在最後一個小時時,警局發生了爆炸。
一場看似是報復社會的爆炸,實則混亂之中,宋繆被打暈帶走。
……
再醒,宋繆不知時日。
咸濕的海水味瀰漫整個不大的房間,她撐死身子,看見自己被細鏈綁住的胳膊,神色淡然。
她輕動了動手腕,一腳踹開床邊的小置物架上,上面的醫藥盤落到地上,注射器和粉末灑落一地。
門外人聞聲,踹開門,黑黝黝的槍口直指她眉心。
宋繆目光沉沉的盯着那人。
黑布裹手。
雇傭兵。
不是善茬。
她下意識往後退一步,窩到床角抱住膝蓋,眼睛埋進膝蓋中央。
“帶她出來。”血氣四溢的聲音。
宋繆心中警鈴大響。
勒朗。
一定是他。
門口男人聞言,扯起宋繆手腕把她扯出房間。
宋繆這才發現她手腕的細鏈很長,長到足矣走向在甲板上吹風的男人。
男人雙手撐着白色欄杆,肌肉上血管迸發,不好惹。
他背着她,似乎在沒凝視海洋。
他問她,“你和風落什麼關係。”
宋繆手指繞着細鏈搖頭,“沒聽說過。”
“沒聽說過?你不是f國人?!”
男人倏地轉身,俊逸冷媚的面容讓宋繆滯住。
她來不及多想,立即顫着聲音說:“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華國人。”
她的英文還算流利,但是夾雜着別國口音,男人眉頭驟起,深深凝視她的眼睛。
“你戴了美瞳?”男人聲音冷。
宋繆輕顫着嗯一聲,手指摸上自己眼睛,取下兩片美瞳后露出自己原本的眼睛。
勒朗忽然笑出聲。
他緊盯着宋繆那雙淺色琥珀瞳仁,笑聲越發的大。
像!真像!
他凝向自己右手被截斷的那節小指,眸光漸漸變冷。
“好好伺候她。”
“是。老大。”押着宋繆的男人扯住細鏈一揮,直接把人摔回屋子。
宋繆後腿撞到床,一時之間,臉上的驚恐之色驟減,雙眼防備盡露。
遍體鱗傷。
宋繆趴在地上奄奄一息時,男人拎過門外的鐵桶往海里一扔,拎起來一桶海水后,直直潑到宋繆身上。
宋繆緊緊閉上眼,感受着傷口溢出的刺痛。
七天。
宋繆的傷口合了裂裂了合,第七天的夜晚,她已經分辨不出任何聲音,耳中全是嗡嗡聲。
她的手指已經被一根根這段,嗅覺已經不明顯,但是她能聞到臭味。
她的傷口在腐爛。
宋繆,你應該快死了。
“夏以黎,你真廢物。”
她罵了句,就聽耳邊的嗡嗡聲被炮響代替。
她笑呵一聲,安然的閉上眼睛。
女人還是得被罵才能出現。
海面上子彈聲撕裂海風,風刃激起大火,宋繆覺得好熱,好熱。
熱的她眼耳口鼻都被堵住。
她放棄了。
能為雲翛手刃了仇人也不錯。
他當年把她從污泥里救出來,這救命之恩也還完了,她沒什麼值得留念的了。
忽然,她被人扶起。
那人喚她:“阿繆。”
宋繆覺得自己好笑,怎麼都快死了還能聽見那聲。
都這麼多年了,纏了她這麼多年了,怎麼還不放過她。
她抬手,想推他,無奈沒有力氣。
最後,她只聽見一聲巨響。
她似乎被火光抬到了海面上,漂浮片刻,又墜入深深的海底。
都乾淨了。
……
夜雨好冷。
宋繆不知這是什麼季節。
她睜眼,是潮濕的木屋,耳邊還有噼里啪啦的木柴燃燒聲。
她輕轉了轉頭,看見木柴上咕嚕咕嚕的水壺,思緒還有些懵。
夏以黎找到了她。
跟勒朗的大戰。
海面爆炸。
她應當死了的。
“醒了?”蒼老有勁的聲兒。
“嗯?”宋繆往另一邊轉頭,就見老人雙臂枕着窗戶邊兒,眼睛盯着她,他頭頂的燈光投下來,顯得他極其佝僂。
“您救了我?”宋繆想起來,可是起不來。
老人嗯一聲,“你運氣好,碰見我,另一個運氣就沒你好了,半死不活的,都四個月了,看着也不像想死的,真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