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
今日朝堂上發生了一件新鮮事,讓大家的心思都偏了些,無法專心上朝。
因為前面的人發現了燕明庭脖子上的紅痕,震驚得白髮都快豎起來了,忍不住跟後面的人竊竊私語,一傳十十傳百,文武百官都紛紛看向那塊痕迹,儘管後面的人壓根看不清,但依然覺得十分詭異。
昨日燕將軍就破天荒地沒來上朝,今日又帶着風流過後的痕迹,其中發生了什麼不言而喻。
只是大家都在猜測到底是與何人風流罷了。
和女人?不太像,趙夜闌是肯定不會允許女人進門。
那就只能是和趙夜闌了。
聽說兩人前幾日還在街上當眾擁抱呢,實在是有傷風化啊,有傷風化。
但是沒人敢彈劾他們。
趙夜闌最近辦了幾件大事,不僅又成了皇上眼中的紅人,還被百姓們交口稱讚,惹不起。
燕將軍剛得了尚方寶劍,可以將他們先斬後奏的,惹不起惹不起。
還能怎麼辦呢,當然是勸他們收斂點啦!
散朝後,幾個老官員忍不住小聲提醒燕明庭:“燕將軍,這畢竟是朝堂,你和趙大人之前的事......”
“啊?連你們都知道了?”燕明庭驚喜道,“是的,我們在一起了。”
眾人:“......”你們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嗎?
“咳。”為首的人腆着一張老臉,勸說道,“燕將軍還是要和趙大人多注意點身體。”
“我身體很好啊。”燕明庭說,“不過他身體確實需要再養養,話說你們有沒有能強身健體的良藥可以推薦一下?最近他好乖,讓吃藥就乖乖吃藥了。”
大家沉默了,因為他們真的很難想像趙夜闌好乖的樣子,就連一旁偷聽的闞川也陷入了迷茫,有機會倒想見識見識。
“他們早朝都在看燕明庭,是在看什麼呢?”趙暄往宣政殿的方向走去,隨口問了高公公一句。
金鑾寶座與大殿有些距離,加上天色還沒亮,他壓根沒看清到底發生了何事。高公公站在一側,正好目睹了燕明庭左側脖子上的痕迹,便將這事說給他聽了。
“你說什麼?”趙暄猛地停下腳步,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沒看錯?”
“應該不會錯。”高公公說完,小心窺探着他頃刻間的神色變化,最後在心裏默默嘆了口氣。
而趙夜闌的脖子情況比燕明庭還要糟糕,燕明庭跟狗似的,在他身上到處咬,全身都是斑駁曖.昧的痕迹,脖子上也不少。
不過在早起束髮時,他就注意到了,然後拿起一盒脂膏塗抹了一圈。
脂膏是尹平綠前些時日送的,說是在江南多買了幾盒,非要給他送一盒。當時只是覺得她多此一舉,現在想來,怕是人家早就想到會出現今日這種狀況,特意給他備下的。
到翰林院后,壓根沒人注意到他脖子上隱藏的痕迹,全都拉着他討論正事,有些熱鬧。
一個時辰后,宮裏又來人,宣趙夜闌和另一位同僚進宮起草詔令。
馬上就要進入深秋了,即將舉行秋獵,還要給各地藩王和友邦送信函,讓他們準備好冬日進京述職,參加國宴等事宜。
趙夜闌在翰林院呆了這麼久,也已經熟悉這些公函了,和同僚兩人坐在一塊提筆書寫,偶爾交流兩聲。
唯一奇怪的是,他總感覺脖子涼颼颼的,趙暄時不時就盯着他的脖子看一眼。
在皇宮處理完所有事情后,兩人準備告退,趙暄欲言又止地喊了聲他的名字。
趙夜闌疑惑地看着他,趙暄卻又什麼都沒說,擺擺手,示意他們退下。
直到回府看見燕明庭,才猜到是發生了什麼事。他按着燕明庭的脖子,問:“你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去上朝了?”
“我怎麼了?”燕明庭往鏡子一看,“哎呀,你什麼時候咬的?”
轉頭還要怪他了是不?趙夜闌都懶得理他這個無賴。
“完蛋,我今日去了好些地方。”燕明庭說。
“都去了哪裏?”
“你知道的,我每日都要去校場。”
嗯,校場數萬士兵......也罷,反正那些人早就知道了,趙夜闌能勉強接受。
“還去禁軍營里走了一遭,那統領讓我去看看佈防情況。”
嗯,禁軍人不是特地多,嘴巴也嚴,不會出什麼大事。
“下午又去了趟菜市場。”
這個就沒法忍了,趙夜闌一拍桌子:“你去菜市場做什麼!?”
“你不是想吃山珍嗎?廚子說那家老闆沒貨了,我才特地卻打點打點的。”
趙夜闌沉默地看着他。
“然後我就繞着集市走回來,順便去會春樓買了點酒、去賭坊贏了點碎銀......”
“你就差去青樓走一遭了。”
“經過了,但我沒進去,我可是很守身如玉的好吧。”燕明庭拍拍胸脯自信道。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趙夜闌掐住他的脖子,“你讓我怎麼出去見人,今日咱們誰也別想活了!”
覃管家聽見動靜,走到門口一看,見趙夜闌掐得將軍臉紅脖子粗,剛要進去阻攔,就被小高一把扛走了。
“放我下來,大人都快要掐死將軍啦!”
小高一臉淡定:“將軍沒那麼容易死的。”
一連幾日,趙夜闌都沒敢往街上去,往返翰林院都有轎子接送,絕不往人多的地方走。
但是外面的消息一點沒落下,因為顧裊裊十分討打地繼續給他傳消息——
“今日上街,又聽到有人在討論你和燕將軍的事咯,說你還挺厲害。”
“賭坊都在押你們什麼時候洞房的。”
“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會是害羞了吧?啊?趙小媳婦?”
趙夜闌怒不可遏地將紙撕碎:“來人,我要上街!”
燕明庭正在院裏練劍,聽見他要出門,也臭不要臉地跟了上來,一不留神就把他拐到了藥鋪門口:“兵部尚書跟我推薦了一種藥材,說是很補身體,我去給你買一點試試?”
“要吃你自己吃。”趙夜闌斜了他一眼,轉身便走。
燕明庭卻又攔在他面前,扯着他袖子,哀求道:“就買一點點,行不行?”
“我不喝。”
“我先給你嘗嘗苦不苦,咱們等會再去買點蜜餞,如何?”
燕明庭見他認真思考起來,趁熱打鐵地扯了扯他袖子:“走吧走吧,只買一點,沒有用咱們再倒掉就是。”
這時,燕明庭餘光瞥見不遠處一道身影,倏地身體一僵。
周圍人多,闞川沒有上前打招呼,沖他輕微點了個頭就走進藥鋪了,只是經過他們時,沒忍住用拳頭抵住唇,嘴角翹得高高的——
原來這就是燕將軍口中的好乖啊。
還真不知道是誰乖呢。
燕明庭顏面受損,灰溜溜地想要逃跑,剛走幾步,又想起還沒買葯,轉身跑進藥鋪,麻利地買了一大袋,看都沒看看闞川一眼,就衝出來了,牽起趙夜闌的手就快速離開。
秋天的氣溫變化得很快,明明晌午還有大太陽,到了晚上卻得添衣,以防禦這涼颼颼的秋風。
趙夜闌加了件中衣不說,還套了件披風,衣領處毛茸茸的,燕明庭愛不釋手,一不注意就上手去摸領子了,順便捏捏他的臉蛋。
趙夜闌煩不勝煩,把他踹到院裏去了。
燕明庭便在院裏練劍,月下獨酌,身形矯健,來去如風。
趙夜闌出神得看了一會,又見他仍舊穿着單薄的衣裳,也絲毫不覺得冷,有些羨慕,解下披風,走上前道:“教教我吧。”
“你想學劍?”
趙夜闌點點頭,學劍也行,學刀也行,只要能憑一己之力保護自己就行。
“好。”燕明庭收起劍,走到他跟前,“先去跑三圈,再扎半個時辰的馬步。”
“......”
“欲速則不達,腿都站不穩,你就想飛了?”
經過長時間的心理建設,趙夜闌最終還是決定聽從安排,每日跑三圈,再扎馬步。
一開始很難熬,一圈都費勁,幾度想放棄,好在燕明庭一直在旁邊不停跟他說話,因為不需要他回答,好分散注意力。這還不夠,燕明庭還把全府的下人都叫來一起陪跑,每掉隊一個,他就誇趙夜闌又跑贏一個。
後來下人們不肯服輸了,開始拚命跑,趙夜闌的勝負欲也被激發起來了,不肯掉隊,只能咬牙堅持。
幾日後,總算能跑下三圈了,馬步也扎得標準很多了。
這日晚上,趙夜闌剛準備跑步,卻被燕明庭叫了出去。他走到大門一看,燕明庭牽着兩匹馬,沖他笑道:“是不是該試試騎馬了?”
趙夜闌躍躍欲試,可是又沒有獨自上過馬,有些擔心。
“別怕,不是還有我在一旁呢么?”
燕明庭自己騎的是汗血寶馬,卻讓他騎的是一匹雪白色的馬。
趙夜闌試了幾次,終於成功上馬了,問:“為什麼不給我汗血寶馬?”
“你還駕馭不住,這匹就很適合你。”燕明庭笑道,“漂亮,顯眼,大晚上的一眼就能發現你了。”
趙夜闌這才作罷,慢悠悠地騎着馬,跟着他一起去了校場。
校場已經沒有人了,偌大的場地就他們二人,燕明庭一邊牽着他的馬,一邊耐心地給他講解着如何御馬,然後才讓他自己來。
一開始走得很慢,馬還不聽話,老往其他地方跑,每逢這時都嚇得他趕緊喊燕明庭。燕明庭總能在最關鍵的時候出現,將馬帶回正道,以保他安然無恙。
漸漸的,他也放心了,有燕明庭在,他就不會受傷,索性放開了。
小半個時辰后,他終於能騎着馬跑起來了,激動地喊道:“燕明庭,燕明庭,你快看!”
他扭頭往旁邊看去,燕明庭正朝他無聲地笑,他也笑了起來。
回去之後,趙夜闌還有些意猶未盡,和他約好明晚還去,卻在低頭的時候,注意到他一直將左手放在身後。
“你怎麼了?”趙夜闌蹙着眉,將他的手拉出來,發現手心有一條深紅色勒痕,“是剛剛受的傷?”
馬橫衝直撞了好幾次,每次都是燕明庭飛身過去,勒住韁繩,他表現得太淡定,以至於趙夜闌竟毫無所察。
“一點小傷罷了,你先去沐浴。”
“明日就不去了。”趙夜闌說。
“那怎麼能行,這種事講究的就是個一氣呵成,哪能三天打魚兩天晒網呢?”燕明庭道。
“可是......”
“別可是了,難得你現在掌握了最基礎的,再鬆懈又得重頭來,你也不想我這傷白受了吧?而且,你不是想趕上秋獵嗎?”
趙夜闌微訝:“你看出來了?”
“上次春獵你就蠢蠢欲動的,這次又怎麼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畢竟你有個最好的師傅。”燕明庭笑說。
趙夜闌笑了笑:“是,那麼燕師父,我現在想吻你,可以嗎?”
“為師允了。”
不知不覺就到了秋獵的日子,大家都已經熟練流程了,進入營地后,各自寒暄一番,等待着皇上發話。
正式開始后,依舊是和上次那樣分了兩撥人,一方在營地飲酒呷茶,另一方則進入獵場狩獵。
李遇程這次依然參加了,帶着幾個隨從衝進去,和付謙約好了要比試,看誰的獵物又多又大。
他進去后,沒有立即去找獵物,而是特意等了一會,在等燕明庭。他打了個小算盤,準備跟在燕明庭後邊撿漏。
然而他不止等到了燕明庭,還等到了趙夜闌。
“你怎麼也來了?你能行嗎?!”李遇程目瞪口呆道。
趙夜闌穿着一身玄色勁裝,襯得皮膚愈發白如玉,腰身窄細,頭髮悉數束起來,露出精緻的五官,視覺衝擊力更強,神采奕奕的,風一吹,髮絲就揚了起來,發間插着一支木簪,是燕明庭給他親手削的那支。
整個人神采飛揚,令人眼前一亮。
李遇程新奇地繞着他轉了兩圈:“哎喲,原來還是個斯文敗類,現在突然變成鮮衣怒馬的少年郎了,還讓我們咋活啊......不對,是讓付謙咋活啊,回頭我就去砸了他第一美男的招牌。”
趙夜闌沒與他貧嘴,扭頭問燕明庭:“咱們去哪?”
燕明庭腦袋偏了一下,然後兩人騎着馬一同往那個方向跑去,馬蹄聲驚起林中一片鳥聲。
“公子,我們還要不要跟上去啊?”隨從問道。
“不跟了。”李遇程可不想跟在這兩人屁股後邊,看着他們親親熱熱,太扎他這個老光棍的心了,“咱們換一邊。”
然而沒想到,繞了一圈,李遇程都一無所獲。看到兇悍的獵物吧,他不敢上,看到中等獵物吧,他又慢了一步,那群武將簡直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一掃而空。
“算了,咱們還是去打野兔子吧。”這個比較適合他,他帶着人繼續往前走,卻發現前面圍了一群人,好奇地走過去,“你們在看什麼呢?”
“看兔子啊。”一人回頭說道。
“兔子?放着我來!”李遇程下馬,背起弓箭,擠進人群里,卻發現裏面是空出來的一片場地,中間只有燕明庭和趙夜闌二人,以及一群野兔子。
“看趙大人射兔子。”那人補充道。
“?”
李遇程看了一會,終於看懂是個什麼形勢了。
這燕明庭不去獵豹子老虎的,偏在這將所有兔子趕在一堆,讓趙夜闌練手呢!
趙夜闌馬術學好了,但弓箭是才了半天,就到了狩獵之日,所以準頭差了些,十次有九次偏離目標,還有一次差點射中燕明庭。
大家一邊圍觀,一邊忍不住為趙夜闌打氣。
李遇程看的心癢難耐,這裏這麼多兔子呢,他剛拉開弓,面前就站了個人。
“一邊玩去,不許射這裏的兔子。”燕明庭道。
“給我分一兩隻怎麼了?”李遇程說,“難不成這些都是你的不成?”
“對,都是我親手抓的,休想搶走我的獵物。”
“......”
旁邊的人還小聲跟李遇程說:“知道我們為什麼都沒動手了吧?燕將軍壓根不讓啊!”
李遇程:有功夫了不起啊!!
趙夜闌皺着眉,環視一圈,見這麼多人圍觀,興緻全無。
燕明庭見狀,趕緊轟人:“去去去,都散了散了,不要靠近這裏,該打獵打獵,該休息休息。”
把人都疏散后,燕明庭才說:“好了,來,繼續試試。不要心急,先找准目標,再判斷它的行動軌跡,才能射中。”
趙夜闌拉好弓,屏氣凝神,盯着一隻正在吃草的兔子,預判了下可能逃跑的方向,箭射了出去,兔子聽到動靜,下意識往前一蹦,正好箭心。
“射中了?”趙夜闌不可思議地看着那隻倒地的兔子。
“嗯,中了!”燕明庭欣喜地拿起那隻兔子,“真厲害啊,夢亭。”
趙夜闌嘴角翹了翹,信心大漲,一掃之前的失落,興緻勃勃地重新開始。
半個時辰后,他看着自己射中的四隻兔子,很滿意,就是手沒力氣了,放下弓箭,在一棵樹下靠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來,擦點葯。”燕明庭從懷裏摸出一瓶外傷葯,抹在手上,用手掌心摩擦生熱,再擦到他胳膊上去,“明天手會酸,正常現象。”
趙夜闌點點頭,看着他手上的葯,眼裏溢出一點笑意。
這傢伙,明知自己會受傷,也沒有讓他停下來,而是準備好所有藥物,等他自己喊累喊痛。
“你有受傷嗎?”趙夜闌問。
“我能受什麼傷,我就抓了幾隻兔子而已。”
“我檢查檢查。”趙夜闌說著,就扯開他衣領往裏看了看,手也伸了進去,遊走一圈,撩起眼皮,“好像是沒有。”
燕明庭人麻了,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神,明知是在故意撩撥,卻還是甘之如飴地掉入陷阱,低頭吻了上去。
不遠處,趙暄正帶着人準備去尋找老虎蹤影,卻在看見兩個人影時,忽然停了下來,伸手讓隨從們都不要出聲。
黃昏時分,暖黃色的光暈落在樹梢上,幾縷光透過樹葉,傾斜地灑在那二人身上,他們靠在樹下,旁若無人地接了個吻。
趙暄安靜地看着他們,雖然看不清趙夜闌的表情,可僅從這個背影就能看出來他並不是被強迫,反而有幾分享受其中。
到底是獵場,四周隨時可能出現同僚,燕明庭淺嘗輒止地吻了他片刻,可誰知一抬眼,就瞥見路的盡頭那邊出現了趙暄的身影,他眸光一沉。
“怎麼了?”趙夜闌仰起頭看着他,順着他的視線,正欲回頭,臉就被燕明庭撫住。
“沒什麼。”燕明庭低頭,重新含住他的唇,“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