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番外①
禹城經歷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洪災,甚至說親眼見過這場洪水的人,都不敢將它定義為普通意義上的洪水泛濫。
可誰叫官方咬死了就是特大洪水,還像模像樣地公佈了抗洪救災事項,事實上,這場堪稱視覺特效般的洪水甚至沒有一個人員死亡,新聞里倒是有播報受傷人員。哦不對,禹城這場大洪水受傷最深的,明明就是倒塌的景山大橋。
太慘了,網上有實時打撈斷橋的直播間,觀看人數破千萬,本該□□無比、還能服役百年的景山大橋居然斷得這麼慘烈,一時之間,大家都在懷疑當年的景山大橋是豆腐渣工程,甚至某相關政府部門還接到了不少舉報信。
可等到殘骸打撈上來,有關部門做了相關測驗,事實證明景山大橋的建材和沉重結構沒有任何的問題,更甚至遠超現在的國家標準,堪稱資本家的良心工程。
言之鑿鑿的激烈網民:……特么還有這種事情?!
而且更離譜的是,當初景山大橋的建造方案被人翻了出來,這個政府公標不僅是個慈善項目,更是禹城各大企業家們的融資之作。
換句話說,景山大橋是禹城本地大企業集資造的,根本沒薅國家的羊毛。
好傢夥,原來從前的資本家居然還有良心?這是可以被允許存在的東西嗎?!
大傢伙兒翻了翻集資的企業或者富豪,有些企業已經因為經營不善倒閉或者縮減了規模,有些是移民或者搬到了其他的城市,現在還留在禹城本地的,最有名的當屬陳氏。
更甚至有知道內情的人透露,新的景山大橋已經開始招標,且大概率會落到陳氏的頭上。
“你給我老實喝湯,別看這些有的沒的新聞。”
陳清淵凝着一張臉,臉上架了一副銀絲邊的眼鏡,這幾天他的工作非常忙,忙着和環境處處理善後問題,忙着應對景山大橋的再造問題,可就是這麼忙,他還得看着這個死裏逃生、任性妄為的弟弟。
跟清淮一比,啟行簡直是個乖乖仔了,陳清淵擰了擰眉頭,心情卻還是不錯的。
“可是這個湯也太淡了,要不往裏面撒一把白砂糖,我當甜湯喝算了。”
陳清淵語出驚人:“這是啟行熬的湯。”
“……我喝了不會死吧?”陳清淮喝湯的手瞬間頓住,這可不興啊,他好不容易死裏逃生呢。
“呸呸呸,童言無忌!不許說這個字,聽到沒有?”天知道他從雪場趕到禹城時,心跳得有多快,差一點,差一點他的弟弟就回不來了。
陳清淵討厭這種失控的感覺,所以在知道弟弟還活着的時候,就在心裏定下了一個小目標——把弟弟養胖!
陳清淮訥訥點頭,大家長的話他還是要聽的,甚至還乖覺地把手裏的湯喝完:“大哥,我什麼時候能夠出院?我真的好了,再住下去,人都要廢了。”
說出來也蠻不好意思的,雖然景江河一戰,他和蛟龍卻周是傷得最重的,但因為有判官副冊和巫衡不計成本的投入,他的傷反而是好得最快的。
隔壁的岑驚鵲還下不來床呢,他已經活蹦亂跳能去下面的花園瞎溜達了。
可惜,從大哥到他班上的學生崽,居然沒一個站在他這邊的,不僅聯合起來把他摁在了病床上,還連班主任的工作都給他找了代班老師。
陳清淮覺得,這樣下去不行。
“清淮,乖一點,好不好?”
……陳老師就沒聲了,大哥屬實是抓住了他的軟肋,這麼一副易碎的表情擺出來,他就是五指山下的猴精附體,也得乖覺啊。
算了,要不還是繼續看新聞吧,反正看官方收拾爛攤子,也蠻有趣的。
說起來不僅是無解的景山大橋破碎之謎,還有什麼八角亭正中
央一夜之間現深坑,什麼街心廣場半夜有道友渡劫,更離譜的是,郊區豪華度假村旁的練雀山,聽說有賜福佛菩薩可以保家宅平安。
環境處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居然還要在練雀山下造一座小佛寺,聽說主持人選都定了,就是從白泉寺來的小沙彌。
算算輩分,應該是假和尚的師弟或者師侄。
好傢夥,沒有他的外面,感覺好精彩哦,而他這個可憐巴巴的前請符人,只能窩在病床看八卦打發時間。
正在陳清淮顧影自憐之際,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岑部長,你能下床了?”
岑驚鵲是被人推着進來的,他見裏面不止陳清淮一個人,便開口:“嗯,能借一步說話嗎?”
那當然是可以的,陳清淮跟大哥申請了十分鐘的放風時間,就跟岑驚鵲去了隔壁的病房。
“你是不是想問,蛟龍卻周的去向?”
那天大劫過後,景江河面上只飄來了陳清淮,至於蛟龍卻周,卻是根本沒影。環境處的人也下水探過,可以說是遍尋無蹤。
所以等岑驚鵲情況好一些,他就耐不住性子過來問個明白了。
“嗯,方便告訴我嗎?”岑驚鵲一笑,“雖然,我現在應該已經沒有血脈返祖了。”事實上,他現在與從前最大的不同,就是一頭毛刺刺的短髮了。
太爽了,體驗過長發的苦惱,岑驚鵲現在簡直愛慘了自己的寸頭。
“當然方便,他又不是我的誰,我沒有任何立場替他保守什麼秘密。”有關於景江河底下的戰鬥,陳清淮已經敘述過一遍,相信以岑驚鵲的能力,早就看過很多遍了。
“我暈過去之前,它就躺在我身邊,全身都沒有鱗片了,估計就剩護心鱗還在,不過他斷了蛟角,應該已經游不動了。”
“那你暈過去之後呢?”岑驚鵲忍不住追問。
陳清淮露出了自己骨節分明的左手,上面已經沒有了詭譎蜿蜒的紅色符文:“你覺得,我失去天地靈符后,為什麼還能活下來?”
這個問題,恐怕不止是岑驚鵲,玄門所有人都想知道!關於請符人失去天地靈符的消息,玄門論壇都吵炸了,可是根本沒有結果。
岑驚鵲也很坦率,直接搖頭:“我不知道,而且要是你不說,玄門的人就是想破頭也不會知道的。”
那可不一定,至少高長合和師姐,應該多多少少會猜到一些。
“或許,你們可以出錢,請我師父算一卦。”
岑驚鵲:……你們師門賺錢這算盤,可打得太精細了。
不過,陳清淮並不是一個喜歡錦衣夜行的人,而且他沒了天地靈符,現在是有環境處的人三班倒保護他,可他終究要過正常人的生活。
玄門又不都是好人,萬一有人想要綁架他套取請符人成功的秘訣,那他豈不是要多許多沒必要的煩惱。
“不過看在我們並肩作戰的份上,我願意把原因告訴你。”
岑驚鵲心中有些驚疑,總覺得對方要說出什麼驚掉他底線的話來,當然,事實也證明,陳清淮能當請符人,確實是有些歐皇血統在身上的。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這要是傳出去,怕不是要被人套麻袋的。
陳清淮失笑:“你們不是知道我殺了陰曹司的傅老頭,那酆都鬼市的鬼差,就沒跟你們環境處抱怨,地府缺了判官冊嗎?”
地府的正職判官,手上一共有兩本冊子,一本是耳熟能詳的生死簿,記錄的是過往生靈的一切冤孽功德,上面的內容是不以判官意志為轉移的,而另一本,就是判官冊,判官冊是判官的武器,同樣也是力量所在,它是判官記錄人生平往事的。
舉個很簡單的栗子,生死簿上會寫一個人從出生到死亡所有的事情,當然
也包括功過罪孽,但人的命運往往是不可控的,如果它發生偏移,則需要判官行使判官冊,待這個人死後進行二次校正。
這也是判官本人,存在的意義。
只是新時代以來,地府的職位並沒有跟上人間的腳步,導致舊時代的官曹依舊還在行使權力,天道又想要收攏地府的職能,才會變成了如今四不像的過渡混亂模樣。
岑驚鵲終於緩過勁來:“它們說了,但……我們都以為那是地府的得寸進尺。”沒成想,居然是真的!
“而且,判官冊怎麼可能還存在地府!”這才是他們都不願意相信鬼話的根本原因。
陳清淮舉起手指,作了個聲明:“準確來說,是判官副冊,不過它現在已經是正冊了,因為它有了第一條蛟龍鎮守。”畢竟從前的正冊,屬於上一個朝代,早就湮滅在歷史中了。
“你的意思是——”
“嗯哼,所以不用擔心蛟龍捲土重來,天道比你想得要雞賊太多。”
岑驚鵲驚嘆地望着眼前的人,已經說不出任何的話來了,有些人真的活該是天之驕子,瞧瞧這八風不動的平穩模樣,這要是他得了判官冊,早就宣揚得整個玄門都知道了。
於是他忍不住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能問你個問題嗎?”
“什麼?”
“你之後,有什麼打算?不會是還準備繼續當語文老師吧?”
陳清淮挑了挑眉,非常坦然地點頭:“嗯,有什麼不可以的嗎?”
岑驚鵲聽完,一副快要暈倒的表情,不行了,他的傷還沒好,應該躺在床上掛水才是。
於是,陳老師就被端端請回了隔壁。
陳清淵見人回來,又遞了杯溫水過去:“怎麼了?聊得不開心嗎?”
陳老師相當無辜地端着杯子喝水:“沒有啊,聊得非常開心。”
唔,反正他挺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