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下下
高長合所在的街心廣場為天乾位,四個方位之中,是如同掌舵者一般的存在,他身具佛門至寶菩提果,手中拿的是他從山上帶下來的降魔杵。
暴力武僧這個綽號,可不是白叫的。
菩提果中,本來就擁有萬年鬼王皈依后的法力,從前他為了不透露至寶的力量,所以從未動用過,現在封禁一開,靈力剎那間形如山河湖海一般傾泄下來。
要不是高長合的肉身足夠強大,光這一下,恐怕他就得直接跪了。
幸好他本來就是修肉身的體修,而菩提果中所謂的萬年鬼王法力,當然不是指人間的一萬年,要真是如此,哪還需要費那麼大的勁去布殺陣,直接用菩提果的法力平A過去就得了。
所謂萬年鬼王,是地府的紀年法,從前的地府為了懲罰罪孽深重的厲鬼,會在懲罰地獄裏撥快時間的流速,若換算成人間的時間,大概也就是千年出頭一些的厲鬼。
不過這隻厲鬼法力精純,皈依悔悟之後凝結的菩提果靈力極為出眾,高長合在稍稍適應自己的經脈被靈力沖刷后,便揮動降魔杵將靈力直接注入了殺陣之中。
而同一時刻,張則靈也掏出了那枚日暮珠。
他所在的位置乃是雷卯位,按照足球場上的位置來講,就是后腰的位置,張則靈本身就是天賦卓絕的四級天師,日暮珠又可以吸納負面情緒作為力量使用。
前三天備戰,他其他什麼事都沒做,光去給日暮珠積蓄力量了,要不是達到了閾值,他還能一直肝下去。
但也因為吸納了過多的負面情緒,日暮珠變得沉重無比,哪怕是世界舉重冠軍來了,也不可能把它抬起來,得虧玄門本來就不講科學,昨天廢了不少符咒才把小小一顆日暮珠運送到八角亭,現在整個八角亭的地面都有了一個深深的凹陷。
日暮珠本就是天師府至寶,張則靈早已與它氣機相連,此刻時機大成,他當即揮動三尺桃木劍,日暮珠里的力量當即被桃木劍牽引出來,直往殺陣而去。
與此同時,練雀山頂的程胭,也終於將三生石中的石中劍握在了手中。
她天生就該是拿劍的人,三生石乃是至情至性的靈石,經忘川河水千年沖刷,才靈性蛻變,成了一把石劍。
在程胭拿到它之前,它就是一塊石頭模樣,哪怕有眼光的人都能看得出它是一把石中劍,但即便強如陳清淮,也不能叫一塊石頭變成一把劍。
但程胭,她做到了。
本來只是一塊巴掌大的河底石,因為河水的常年沖刷,表面圓潤光滑,簡直比少女的臉蛋還要好摸。可就是這樣的一塊石頭,到了程胭手裏,瞬間就變成了一柄玉色模樣的小劍,劍雖不長,通體卻是熒熒靈氣。
這無疑是一把好劍,雖不能切金斷玉,但它卻可以斬斷一切這世上不可能被斬斷的東西,比如情緣感情、比如人生經歷,又比如早已作古、卻纏綿景江河不去的母蛟魂魄。
程胭其實更擅長使長劍,但短劍她也使得很好,當符籙燃燒殆盡后,她立刻挽了個劍花,將玉色小劍直直插.入了殺陣的鎖芯之中。
練雀山主就停在後頭一棵歪脖子樹的樹枝上,他尾巴的藍羽曳在枝頭,像是一朵湛藍色的大麗花。
它的眼神雖是看着眼前肅然的女劍客,心裏卻透過層層疊疊的霧氣,看到了從前一位很早很早時候認識的朋友,太早了,它以為自己早就忘記了那位請符人的面容。
可現在,霧氣在逐漸散去中,他卻想了起來。
老朋友,你的謀算,到如今,倒不算是枉費。
現在的世界雖然不夠美好,但依舊有人延續着歷史的長河,不叫這方世界辜負半分光明。
三股不同的力量落入殺陣之中,頃刻之間便將以禹城為棋盤的脈絡全部連接了起來,陣眼的一抹蛟血也在剎那間,散發出了一股極其濃郁又腥臭的味道。
卜雪夬被血氣沖得直往後仰,卻為了能夠更近地觀測陣眼變化,以強耐力忍住了。
好傢夥,怎麼這血珠子這麼臭!部長從前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
殺陣一動,瞬息萬里,陳清淮立刻感覺到了陣勢的變化。而他都能感覺到的事,景江河自然也感覺到了。
【請符人,你好大的膽子!】
“話怎麼能這麼說呢,不是你叫我把寶貝都亮出來與你瞧瞧嗎?我如此聽話,你難道不應該感到開心嗎?”
凡是力量強大的存在,都能有一定的危險感知能力,即便景江河是反派中的大反派,它也能感受到一股鋒芒畢露的殺機即將殺到它的身邊。
這種感覺,實在稱不上好,景江河本來還想跟卻周“糾纏一番親子互動”,這股殺機出現后,它立刻就不再留手,周身的力量傾巢而出,務必以最快的速度奪取蛟龍的身體。
卻周當然不會叫母親得逞,兩方又是一番廝殺,甚至他都想逼出體內的心頭血澆灌在羊脂玉上,畢竟就算他輸了,也不能讓母親得到他完整的力量!
可惜,他的打算早就被景江河看在了眼裏,明明是自己的身軀,操控能力卻越來越弱,到最後他一步步潰散,只能被迫龜縮進了護心鱗中。
卻周心中充滿了憤怒,但景江河此刻已經顧不上他了,本來如果有空閑的時間,景江河一定會將護心鱗中的卻周徹底絞殺。
可現在殺機即將到來,它必須分秒必爭。
陳清淮眼見景江河在剎那間奪取了蛟龍的身體控制權,心中就暗道不好,但陣法大成的時機即將到來,只要他能在這點時間內牽引住蛟龍,理論上來說是可以做到一擊必殺的。
【請符人,你惹怒我了。】
景江河之所以在前面會那麼慢慢悠悠地戲耍,那是因為它並沒有感覺到能威脅到它生死的存在,可現在,該死的請符人弄出了一點兒小陣仗。
它就決不允許請符人再活下去了。
如同山海傾頹的力量蜂擁而至,跟剛才的水龍一比,那水龍只能說是一盤清粥小菜。
這要是直接卷他身上,估計不用一瞬,他就只能直接哭着去見天道霸霸。
陳清淮窮則思變,在無法逃脫的前提前,他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自己直接跳入了為景江河準備的殺陣之中。
不跳不行啊,雖然是早死和晚死的區別,但晚點死總歸還有活着的希望。
【躲得不錯,那這一下呢!】
擁有了身體的景江河,呼風喚雨的能力愈發突出了,不談河岸上的禹城,要不是殺陣布得足夠深刻,恐怕連河床上的陣法都能直接捲起來。
這也太猛了,再這麼下去,別說是殺蛟了,不被殺掉都算是他點滿了幸運值。
【居然還沒死?請符人,我都有些憐愛你了。】
然而這貨嘴巴里說著憐愛,河底掀起的殺招卻比前兩次還要兇狠,陳清淮口鼻間都溢出了鮮血,甚至在他沒有感知到的地方,耳朵里的鮮血也在不停地湧出來。
時機!時機!
還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了!
陳清淮小時候有過很多次與死神擦肩而過的時刻,那些時候他都幸運地苟活了下來,並且成為了萬萬中選一的請符人。
只可惜,請符人不是那麼好當的,擁有最強的力量,同樣也需要付出最搏命的努力。
陳清淮一手捏住左手的天地靈符,此刻靈符的溫度已經到了灼人的程度,他能感覺到掌心靈符在瘋狂地跳動輸出。
天道也在努力呢,看來景江河形成的威脅真的很大了。
隨着又一擊殺招過來,陳清淮的七竅都開始流血了,這可不行啊,都撐到這種程度了,要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可不是他的行事風格。
陳清淮擦掉唇邊的鮮血,然後直接吐口了一口鮮血落在左手的天地靈符之上,剎那間,靈符的紅光大作。
太可惜了,他以為自己絕用不到這個術法的。
其實世上有請符人,當然也有用符人,顧名思義,請上身的天地靈符,本身的存在就能當做一道符籙來使用。
只不過因為天地靈符的力量實在太過強大,所以根本沒有場合來使用它,作為請符人,陳清淮只需要使用它一點點的力量,就足矣行走玄門了。
可現在,好像是使用它的時機了。
艹,特么的這樣他好虧,天道這算盤打得,他在景江河底都聽得一清二楚了。
陳清淮心裏雖是這麼說,動作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不過是一個呼吸的剎那,他就已經催動天地靈符,順勢還給自己補了一疊的祝由術,好險是維持住了自己身體和靈魂的同步。
他媽的,他都快忘記自己以前沒有天地靈符時的狀態了,果然好他媽難受。
陳清淮奮力催動天地靈符躍起,與此同時,景江河最後的殺招也殺到了他的面前,兩廂爆發之際,殺陣的時機,終於到來了!
要不是時候不對,陳清淮真想給天道哭一個。
【請符人,你都做了什麼!】
陳清淮已經是智計百出了,哪裏還有回應景江河的力氣,他跌坐在河床上,只見自西邊的虛空之中,忽然誕生了一柄玉色的劍意,映襯着黑沉沉的天空,這柄利劍當然非常地顯眼,甚至可以是顯眼極了。
而正因為它的顯眼,景江河有些慌了。
因為它在這道劍意上,感受到了威脅它生命的力量。
不!她決不允許輸在此刻!
【請符人,該死的請符人!這麼做,對你到底有什麼好處!沒有了靈符的你,還不是一樣要死!】
陳清淮抬頭,對上蛟龍碩大的龍目,卻沒說一句話。
怎麼說呢,他實在是沒力氣說話了,現在他還睜着眼睛,純粹是剛才的祝由術還在發揮作用。
等之後,那就真的是……聽天由命了。
巨大的劍意在瞬息間落入景江河,本來就河水分撥的河底變得愈發動蕩起來,陳清淮看不見近在咫尺的劍意,可岸上的人都看到了。
那一柄劍意惶惶,當真是如同傳聞中的神仙力量一般,幾乎是在眨眼的瞬間,就直接落入了景江河湍急的河水之中。
本來水龍高懸的河面,更是因為劍意的落下,在剎那間如同沸騰了一樣,雨水糾纏着大風和河水,天師都難以描摹這般的景象。
它甚至稱得上駭然,卻又足夠的驚心動魄。
“好強!”
“這樣的力量下去,怕不是天都能捅出一個窟窿來!”
“……這就是請符人嗎?”
太強了,如果是這樣的力量,景江河……應該能覆滅了吧?
所有人的心中都開始祈禱,哪怕明知道祈禱並沒有用,但他們還是祈禱着,因為這樣的力量,已經跟他們這些普通天師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了。
但事實上,就算是參與殺陣的三人,此刻力量耗盡的他們也只能枯坐在原地,等待着一個奇迹發生。
“陳鬼王,你可一定要成功啊!”
“清淮,加油啊。”
“師弟,可別叫師姐失望啊。”
甚至哪怕是遠在外地的選罡真人,也有所感悟地遙望向禹城的天地,他這個徒弟自小艱難,這個劫難,該是早些過去了。
更甚至是遠在雪場,與環境處達成合作的陳清淵,都狠狠心悸了一下,幾乎是剎那間,他就有所感知般望向了禹城的方向。
清淮,不會出事了嗎?
但事實上,陳清淮……還活着來着,劍意來得非常及時,哪怕再晚來一點,可能他現在就不在河底,而是在河底的陰曹地府了。
只是他的情況,實在稱不上好。
不過跟蛟龍一比,他的情況還是要稍微好上那麼些許的。
匯聚了四樣頂級寶物力量的一擊,再加上他手上的天地靈符,就算是真龍在此,恐怕也消受不了這麼一擊,更何況還是假龍了。
這一劍下來,蛟龍渾身都溢出鮮血來,頭頂本來就有裂縫的蛟角更是齊根斷裂,氣機一散,藏身護心鱗中的卻周立刻搶佔機會,奪回了身體的主導權。
【母親,這回,是我贏了。】
景江河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力量在節節潰散,它嘗試着去挽回,可根本抵不上流逝的速度,更甚至因為卻周搶回了身體的控制權,最後它連殺死請符人的力量都沒有了。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卻周,這對你有什麼好處!你居然幫請符人都不幫我!】
卻周卻笑開了,他可太高興了,確實,他幫請符人沒有任何好處,可只要母親能去死,就是有壞處,他也願意去干。
【母親,安息吧,你這輩子,都成不了龍的。】
對於蛟來說,這就是天底下最惡毒的詛咒了,特別是對於母蛟而言,是它完全無法接受的事情。
可即便它無法接受,也阻止不了自己迅速潰散的力量。
【不!不!不!我不接受!】
景江河上的波瀾依舊很大,風雨也依舊很大,就連黑沉的天空也依舊很低,但母蛟的聲音卻越來越弱,直到殺陣耗盡最後一絲力量,她的聲音也消失了。
或者說,她早該在四千年前就消失了,現在總算是撥亂反正了。
卻周也是強弩之末,見到母親終於沒了,心氣一散,直接跟只長蟲似地墜在了軟爛的河床上。
巧合的是,他旁邊剛好是呼吸微弱的陳清淮。
【請符人,你快死了。】
“嗯,我已經不是請符人了,我叫陳清淮。”
“澄”清淮啊,他這名字該死的跟治水有緣吶,都怪垃圾親爹不會取名字,呸。
蛟龍從來不會特意去記人類的名字,但現在卻周記住了:
【陳清淮,吾也要死了。】
一人一蛟相顧無言,水波蕩漾間,氣氛倒是出乎意料的和諧。
“……死還要死在這裏,真是不甘心呢。”
可惜他已經沒有了上岸的力氣,至於蛟龍卻周,陳清淮艱難地挪了挪脖子,看着簡直比他還要慘上三倍,蛟角都沒了,已經是一條殘疾蛟了。
【吾也是。】他甚至有些想念龍門山底下的鎖龍井。
而就在一人一蛟排排躺準備等死的時候,陳清淮胸口忽然有一抹光亮透了出來,甚至這抹光亮越來越清晰,叫人根本忽視不得。
【你——】
陳清淮艱難低頭的瞬間,那抹光亮就直接從他胸口的衣服拉鏈里蹦了出來,啪嘰一下,砸在了隔壁蛟龍已經沒有鱗片的尾巴上。
蛟龍痛得彈了一下,不過很快又落在了河床之上。
唔,一定很痛吧。
【這是什麼?】
陳清淮仔細想了想,他來赴戰時,身上可揣了太多寶貝了,現在他瀕臨死亡,腦子實在有些不太好使。不過看到古樸的書脊,他立刻就想了起來。
“判官冊啊,你居然還在。”
大概這次沒說是判官副冊,小書靈沒有再氣憤地砸人,而是在河水中翻滾了兩下,似乎是在權衡什麼,它甚至還飛去看了一眼旁邊的殘疾蛟一眼,然後周身幽藍色的靈光閃動,一下子就直接衝到了陳清淮的左手裏。
左手?怎麼又是左手?
陳清淮暈過去之前,腦袋裏全是這個問題。
**
這一夜經歷了太多的風雨,整座禹城都跟雨後被打的芭蕉似的,可等到天邊的第一縷晨光綻開時,這座城市又出乎意料地乾淨漂亮。
它依舊□□地活着,漂亮地迎來了新的一天。
甚至本來風雨湍急的景江河,也平順得如同人工運河一般,雖然沒有了景山大橋,但是天邊掛着一道堪稱絢爛的彩虹橋,任是誰看了,都不得不讚歎它的美麗。
只可惜,陳清淮的一群朋友們卻沒有欣賞彩虹的雅興。
“人呢?不是讓你們去找了嗎?”
“岑驚鵲,我問你,人呢!”
岑驚鵲很虛弱,可即便如此,他也並沒有聽屬下的勸離開景江河:“他……應該還在水下。”
如果陳鬼王沒有受傷,怎麼可能還不上來,而如果受的傷到了連上岸的能力都沒有的地步,那麼……一個人真的能在水底活那麼長時間嗎?
就算是請符人,大家也不敢過於樂觀。
只是景江河實在太大了,大到找一個人形同大海撈針,而且景江河剛是一場風雨過去,水位線飆升,就算是專業的搜救人員,也不能打包票敢下水。
“你們不去!我去!”
張則靈此刻也趕到:“我也去!”
“也加我一個!”
“還有我,我要去找二師兄!”
高長合,張則靈,程胭,王星辭,卜雪夬……甚至還有很多環境處的人,一一表示要下水撈人,畢竟景江河的河水太冷了,也太冰了。
誰又會捨得讓英雄躺在冰冷的河水中呢。
而就在此刻,河面上忽然浮起了一個人影,不一會兒就飄到了岸邊。
高長合一見,當即心跳都跳停了一下。
一群人連忙將人抬上來,竟真是請符人陳清淮,而且人已經冰了,面如金紙,渾身一點兒血色都沒有,更甚至——
“天地靈符呢!怎麼不見了!”
程胭驚恐地擼高師弟的袖子,沒有,哪裏都沒有,甚至連淺淺的印記都沒有,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她的眼淚瞬間落了下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
“岑驚鵲,他到底在水下經歷了什麼!”
饒是張則靈脾氣好,此刻也忍不住遷怒別人,明明……不該只是請符人一個人的事情,怎麼會到連天地靈符都失卻的地步。
就在眾人陷入悲傷之際,巫衡背着木箱出現在了人群的後面。
“讓讓,人還死呢,耽誤我救人,趕緊讓開!”
巫衡一把將最前面的光頭拉開,打開木箱一頓行雲流水的操作,本來躺着全無聲息的人,忽然就開始嗆水了。
“活了!活了!神醫啊!”
什麼活了?他死過嗎?哪裏來的神醫?
陳清淮迷迷濛蒙地醒來,眼前全是圓圓晃晃的重影,他實在沒力氣看清它們,索性就閉上了眼睛。
好累哦,反正關於請符人的使命他已經完成了,至於其他的?關他屁事。
一縷清風吹過,天邊的太陽已經完全躍起,春天也快來了呢。
真好,他還活着,陳清淮安心地睡了過去。
只是吧,他這些朋友實在是有些吵,他只是想要睡一會兒而已,怎麼一個個叫喚得他彷彿要死了一樣。
呸,他的人生,才剛剛啟航呢。
——t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