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我租的房子在民居二樓,門洞漆黑一片,我跺着腳想弄亮樓道里的感應燈,一樓的門後傳來那個男人粗聲粗氣的咒罵聲:“別他丨媽跺了,那b燈早他丨媽壞了,半夜不睡覺瞎折騰什麼玩意兒呢啊?”
儘管我很想回嘴:其一,這燈八成又是你那調皮搗蛋的兒子用石頭砸的;其二,現在是十點半也不算半夜;其三,你不也沒睡么。
但一想到我和他體型和武力值的差距,我打消了這個念頭。
樓梯上是幾塊碎片——燈泡的殘骸。我摸黑上樓,一邊在心裏發誓下次一定帶個手電筒哪怕蠟燭照明也行,正這麼想着,腳下一絆,給自己家的門來了個單膝下跪。
旁邊門的單親家庭還在吵架。那女人和她的孩子從早吵到晚,早上吵早飯,一直吵一直吵直到孩子去上學,晚上回來吵晚飯、吵電視、吵自行車、吵幾點睡覺、吵這房子太舊……總之,只有中、下午那孩子去上學、樓下的男人工作、他兒子睡午覺、對門的老大爺停止聽他那至少八十分貝的京劇種種交集中的短短一個半小時內我能得到片刻寧靜。
自然是沒有八十分貝的……我好刻薄,不過是聲音大了一點而已。我摸出鑰匙把它插進鎖孔開門進屋,迅速關上門。那女人的吵鬧聲依然清晰可聞,而她的吵聲又驚動了一向“覺輕”的老大爺——砰砰砰,那老人家又開始用拐杖敲暖氣管,聲音連綿不絕。
按亮電燈我嘆了口氣,將被我遺忘在桌子上的手機插上插頭充電,關窗、拉窗帘,把所有能關的門都關上,噪音才小了一些。
鈴,電話響了。我右手去拿電話,左手把大衣掛上衣鉤,卻感覺手下一松。
哐啷一聲巨響,衣架的橫杆脫落砸到地上,樓下的男人開始用他那足以蓋過山崩海嘯的沙啞嗓子破口大罵,又驚醒了他的兒子,孩子的哭鬧聲給混亂的夜晚雪上加霜。
我衝進卧室用力帶上門,拉過被子蒙住頭,用枕頭捂住耳朵,企圖隔絕這一切的混亂吵聲。
不知過了多久,噪音才漸漸平息下來,我也漸漸睡著了。
又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幾天,也許三秒,刺耳的電話鈴聲把我從淺眠中驚起。
“姓——鍾——的——”我儘可能壓低聲音吼道,“你知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了!”
“我知道啊!”他叫嚷得比我更響,“可現在在放假不是嗎!”
我不得不把手機遠離耳朵:“現在是凌晨一點半!”
“哎呀別動不動比姑娘還矯情,爺明天去你那玩,啊,拜拜!”
“等——”我還沒來的及再說什麼他就掛了電話。
我一頭栽在床上,不忘把手機關機,之後再次翻身入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