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貪婪邀請賽(四十三)
第二百五十一章:康納的病
片刻之後,郅牧揉了揉手腕,對着倒在地上的眾人無奈說道:
「所以說啊……你們就不能等到說完再動手嗎?」
「咳、頭兒,你快走……咳咳……我來掩護你……」阿奇痛苦的捂着肚子,居然展現出了一種郅牧未曾想過的忠誠。
「不!還是你們先走吧,我來拖住他!」康納的近戰搏擊確實練得不錯,甚至讓郅牧有一種驚訝的感覺,但這種力量終究還是只局限在了普通人的領域,沒能造成一點威脅。
「行了,別在這兒煽情了……」郅牧不禁扶額長嘆,「我又沒想對你們做些什麼,搞得我好像要殺了你們似的。」
「那你到底想幹什麼?」康納的神色哀怒交織,用恨不得跟自己拚命似的表情瞪着自己。
「我就是想問問你,你之前在老爹牛肉店……呃,做那件事情的原因。」郅牧緩緩說道,「至於我為什麼來到下水道……我說是巧合你信嗎?」
「不信!」康納斬釘截鐵般大吼出聲。
「好吧,我也不求着你去信。那麼,你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前一個問題了嗎?」郅牧想了想,乾脆單手提起了阿奇的領子,以作威脅。
「……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去說吧,除了我和阿奇幾個人之外,其他的人都不知道這個秘密,他們是無辜的。」康納沉默了片刻,還是選擇了低頭。
「頭兒,你要冷靜啊!」阿奇在半空中奮力的掙扎着,「你快走,快走啊!」
「哦?究竟是什麼秘密,才能讓你們演出那麼凄慘的苦情劇來?」郅牧感覺自己正在扮演瓊瑤劇的反派。
「這你管不着!」康納咬了咬嘴唇,「總之,還希望你能放過他們!」
「行,我本來就不會傷害無辜的人,同樣也不會傷害你和阿奇的。」郅牧讓康納在前方引路,自己則悠哉游哉的跟在了後面。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一處封着豎條欄杆的死路里,這裏似乎不停的有污水流過,中間還夾雜着一些難以言喻的棕色固體。
「你往前走兩步,看一看那個欄杆裏面有什麼就全都明白了。當然,如果你不害怕的話,也可以直接進去看。」康納指了指被綠色苔蘚所覆蓋的下水道閥門,然後向外退了幾步,一直推到了這處死胡同的邊緣地帶。
「好啊,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我並不是你想像的那種壞人,如果把你的底牌用在這裏,那可能不會有好的結果。」
「什麼?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康納強作鎮定,只是微微點起了腳尖。
「我的意思還不夠明白嗎?在你釋放出身體裏的那東西之前,先想一想是否值得。」郅牧盯着少女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
「你……你怎麼會知道這些的?」康納驚呼出聲,「既然你知道我的身體裏有什麼,那還為什麼要多此一舉的去問我?」
「其實我並不知道你的身體裏到底寄宿着什麼東西,我只是通過剛才的一些線索做些推測罷了。」
「推測?」
「嗯,你們對於這件事情的反應太大了。首先,作為僅僅幾百個「地下住民」的頭頭,你們肯定不會打算着顛覆諸侯議會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吧?而像吃霸王餐、欠高利貸這種事情又顯得太小了,不值得你和阿奇有如此之大的反應。那麼答案就只剩下一個了,作為整個安格斯大陸上都諱莫如深的存在,再加上你偷偷進食生肉的證據,很顯然,你被那些恐怖的生物給盯上了。」郅牧沒有提那些「野味」的問題,因為這部分對他來說只是推測,而不是確定的結果。
「而在你試圖把我引到這裏的時候,阿奇明顯流露出了焦急的表情,這因為在擔心你的安危。可如果僅僅是害怕我做些什麼的話,那麼你是否落單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區別。所以,他大概是知道你想靠着身體裏的東西扳回一城,所以刻意避開了其他的流浪者們。而使用那東西的能力會對你造成致命的危害,我說的對吧?」
「剛才你誘導我去看那個欄杆的後面,而且還站到了死胡同的出口,就是為了在「變身」之後把我堵死在這裏吧。」
「沒錯……你說的完全正確……」康納有些失魂落魄的點了點頭,在最後的手段被撞破之後,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才能翻盤。
不過,她很快想到了什麼,隨後的神色中竟帶上了幾分希冀:
「這、這位先生,難道你有辦法治好我嗎?」
「你跟我說了那麼多,而且也沒有傷害我們地下住民的性命,所以你其實並不想殺了我們,對吧?」她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切的詢問道。
「這不是廢話嗎……明明是你一上來就攻擊了我好不好?」郅牧無奈的搖了搖頭,「我先前都重複好幾遍了,沒人想害你們,我只是想問幾個問題罷了。」
「至於能不能治好你……我還沒辦法下這個保證,還需要進一步的觀察才行。」
「這很合理,如果你現在就說有辦法治好我,那我大概也是不會相信的……」康納瞭然的吐了口氣,「約翰先生是吧?你可以開始問我了。」
「首先,你為什麼要偷偷吃那些生肉?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進食的頻率是多少,如果不吃又會有什麼危害?」
「這個說來就話長了……」康納翠綠色的眼神一下子放空,似乎陷入了久遠回憶當中:
「我小時候的家庭不太幸福,嗯,就是那種你想像中的故事。父親酗酒賭博,母親則長期生病卧床。中間的瑣事就不細說了,反正到最後,這個家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那段日子不太好過,我本來想加入軍隊,可他們卻說不收女性。至於僱工和郵遞員這種職業,也都被類似什麼「我的力氣不夠大」這種理由給拒絕了。以至於到了最後,我的積蓄花光,只能做些不光彩的事情來掙錢。」
郅牧沒有問這些不光彩的事情是什麼,只聽她繼續說道:
「總之,我在跟巡警的追逃中學會了很多生存技巧,也練出了不錯的格鬥本領。可最後還是在蒸汽火力的威脅下,只能躲到野外去撿果子吃。」
「我還記得那是一個冬天,所有的果樹都已經變成了光禿禿的木頭架子,大部分飛禽走獸也都找到了溫暖的岩洞。我找不到食物,也生不起火來,差點就要暈倒在森林裏。可就在這時候,一頭被凍成冰塊的拉蒙德就那麼突兀的出現在了我的前方!你能想像得到嗎?一整頭完好無損,沒有腐壞的拉蒙德就那麼被穩穩放在一塊石頭上!我當時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實在是太餓了,也太冷了,最後甚至都沒有等到它化開,就迫不及待的吃掉了那些凍肉。」
「拉蒙德是什麼?」郅牧突然插嘴。
「拉蒙德是我們黑森本地的一種野獸,它像鹿一樣有兩根犄角,但是卻分別從眉心和後腦勺那裏長出來。它的眼睛像羊,據說是魔鬼的象徵,但蹄子卻跟豹子差不多,軀幹則像海馬一樣彎曲且帶鱗,算是中型的猛獸。」
「他們平時神出鬼沒,經常在夜裏活動。據說只有最精明的偷獵者才能抓到一隻狡猾的拉蒙德。而老爹牛肉店的奧維爾就是這麼一位出色的獵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拉蒙德很好吃,雖然它的肉質有些柴,味道也很腥臊,但只要把它在冬天的雪地裏面凍傷一夜,他就會突然變得美味無比!呃……這個方法也算是我先發現的了。」康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她擦了擦嘴角邊上的口水,似乎在努力壓制着什麼。
「身體具有明顯的拼湊痕迹嗎……基本可以算作是血肉造物,而不是自然產生的東西了。」郅牧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看來,我之前拿到的那袋形似野豬的肉,就是拉蒙德的肉了。而它被冰凍之後的味道會有很大變化,證明寒冷可以剋制……不,也可能是吸引來某種存在,導致拉蒙德的細胞組織被改變了。」
「嗯,你繼續說。」郅牧微微示意。
「從那之後,我就發現自己好像不可救藥的愛上了那種味道。一開始,我對於這種拉蒙德的需求並不強烈,只要一周吃到一次就可以緩解那種感覺。但隨着時間的推移,我似乎變得越來越迫切,越來越瘋狂了,以至於為了在夏天和秋天也能大快朵頤,我甚至都不需要再想辦法去冰凍它,而是直接吃生肉!」
「生肉不是不好吃嗎?你是怎麼忍受的?」郅牧好奇的問道。
「你不會明白的,在那種狀態下,我完全感覺不到那股肉的腥味,反而變得越來越渴望了……」康納心有餘悸般說道。
「哦……這證明她不是被拉蒙德的味道所吸引,而是那些肉裏面含有某種不好的東西吧……」郅牧接着提出了一個問題:
「那你吃熟的拉蒙德會怎麼樣?也能產生滿足感嗎?」
「不,貌似只有冰凍的和生的可以。」
「嗯,煮熟之後的肉可以殺死其中的絕大部分細菌和蟲子,你不會對熟肉上癮,那恰恰證明了我的推斷應該是正確的。」郅牧瞭然的點了點頭,然後用感慨的語氣說道:
「少女,你這是感染了寄生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