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鬼迷心竅

阿木說，眼耳鼻舌身意，迷也。色聲香味觸法，迷人也。世間萬物，迷人的多如黃河長江沙，滾滾來滾滾去，滾來滾去，始終逃不出那個魔咒。

阿木說，阿甲和阿風算是走運了。那鬼魅沒有傷人。是不幸中的萬幸。

阿木幸災樂禍看着我，看我天不怕地不怕，又給我說了另外一個故事。

八十年代的農村，農民生活枯燥無味。忙活了前三季，到了冬天，大家無所事事。

史庄也是如此。村裡老人聚在一起嘮嗑，中年人不是圍着打撲克牌就是酒桌，日子還算逍遙快活。

阿木說河南人的規矩多，喝個酒還有許多講究。

阿木說，入席酒要喝三巡。上了第四道菜，或者第六道菜后，主人會將杯中酒斟滿，舉起酒杯，所有賓客都跟着一起舉杯，將杯中酒喝完。如此三次，這叫酒過三巡，也叫“入席酒”。

阿木還說，“魚頭酒”規矩多。魚端上桌時，魚頭對着席上最尊者。敬酒停止，桌面也不準再轉動。按“頭三尾四，脊五肚六”的說法，魚頭對準的人需要先喝上三杯，而尾巴對準的人喝四杯。魚背對着的人喝上五杯，魚肚子對着的喝上六杯。

這還沒完，阿木說，魚眼睛夾給誰

（本章未完，請翻頁）

，誰便要喝三杯，名曰“高看一眼”，兩隻眼滿滿六杯。魚臉夾給誰，誰要喝兩杯，美其名曰“賞個臉面”，魚腮給誰誰喝四倍。背鰭夾給誰，也要喝三倍，叫做“一帆風順”。魚尾叫“委以重任，娓娓動聽”。魚肚下面的魚翅叫“展翅高飛”，得喝三杯，三四一十二杯。這樣喝下去，早就鑽桌子底下了。

酒桌上，那故事可多。

阿三酒過半巡，講給大家一個真實的事。他對天發毒咒說，誰要騙人，生了孩子沒x眼。

缺德的事不幹。

大月亮，亮晃晃地懸在頭頂。

路邊的玉米林立，風一吹，呼啦啦直響。

阿三打斧頭崗辦事，騎着自行車，嘴裏哼着小曲。那小曲是：村裏有個姑娘叫小芳，長得美麗又大方，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辮子粗又長……

那個年代歌曲《小芳》風靡全國，簡單又上口，鄉下人都愛唱。

唱歌是阿三給自己壯膽。

阿三馬上要路過一片墳地。墳地每年有了舊人，又添新人。無論老少，無論婚否，無論美醜還是嬌艷，只要被黑白無常勾了去，任親人如何撕心裂肺，准回不了頭。

也不知道，誰家有了新傷。新壘起的墳頭，阿三隔着土路，望見了新

（本章未完，請翻頁）

墳上的招魂幡，迎風烈烈。窸窸窣窣的聲響，直衝阿三腦門兒。

再一回頭，阿三趁着月光，看見路邊一紅衣女子哭哭啼啼。那女子胭脂撲面，貌美如花，嬌唇紅朱輕點，滿口留香。啜泣聲一出，惹的細腰花枝亂顫，神魂顛倒。

阿甲說，英雄可以征服天下，卻常常跪在石榴裙下。不是有句話嘛，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風流。

阿三看到的都是虛幻。着了鬼迷。

阿三搭訕后，隨着他開始了太虛幻境游。

阿三是村裏有名的光棍，見了如此美顏女子，肯定不會讓到嘴的肉跑掉。

阿三騎着車，帶着紅衣女子，搖搖晃晃，顛顛倒倒。

要不是阿蛇爺喊了阿三一聲，阿三早被鬼玩死了。

阿三醒來后，自己滿嘴都是新土，忙呸呸呸地亂吐一氣，他又定睛一看，自己繞着新墳轉了不知多久，都轉出了明晃晃一道圓圈路。

阿蛇爺救了阿三的一條小命。

阿三逢年過節掂着酒瓶，割些豬頭肉當下酒菜，找阿蛇爺喝上幾杯，感謝那日的救命之恩。

阿木說，阿蛇爺救了別人的命，卻救不了自己的。

那是后話，阿木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