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鍾軻一向看不慣陸輕丞,不為別的,陸輕丞這張嘴不是一般損。
即使鍾軻還記得要向陸輕丞道歉的事情,他還是被眼前的陸輕丞給氣得不輕。
鍾軻狠狠地瞪了陸輕丞一眼,不屑地說:“如果不是鍾言在這,我也不會來這裏。”
陸輕丞也不在意,笑着說:“你請便,我並不好奇。”
鍾軻又是一瞪,但他看到陸輕丞一點反應都沒有,他也沒辦法了,好半天一聲嘆氣后,出聲說道:“鍾言讓我和你道歉,對不起。”
這道歉可是一點真心都沒有,陸輕丞也沒說話,只安靜地站着。
鍾軻看了他一眼,嗤笑出聲:“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難道你不需要這道歉嗎?”
“我也只是因為鍾言讓我來這聽聽你說什麼,其實我對你做什麼一點興趣都沒有。”
鍾軻更是不解,他狐疑地看了陸輕丞一眼,問出聲:“你為什麼這麼淡定,你知道鍾言為了你多難過嗎?”
陸輕丞莞爾一笑:“你也知道鍾言難過啊?我以為你都不知道呢。”
陸輕丞越不在意,鍾軻越是抓耳撓腮,他不知道眼前這人到底在想什麼,如果是普通人的話,早就暴跳如雷了,但陸輕丞對他竟然還挺和善,這……
不過陸輕丞一眼就看出了鍾軻的所思所想,他一聲輕笑,隨即說道:“你要是理解不了就無法理解了,你這種人是無法理解的。”
鍾軻一聽怒了:“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我這種人,我又不差。”
陸輕丞已經不想繼續和他廢話,他轉身的時候笑着回答:“你不差,你只是個瘋子。”
“我哪瘋了……不過你先別走,我還有事情要問你呢!”
陸輕丞無奈地一聲嘆氣,回頭問:“你還有什麼事情,說吧。”
陸輕丞說完這話,朝鐘軻看過去的時候,鍾軻卻又一臉糾結了,他神情迷茫地思索了一會,才低聲問:“你喜歡鐘言嗎?”
陸輕丞聽見這話,勾了勾唇角:“你為什麼這麼問?這和你也沒什麼關係吧。”
鍾軻卻直勾勾地看着他:“這意思就是還喜歡了?”
陸輕丞聽着這沒頭沒腦的話,稍稍有些不耐煩:“你到底想說什麼?”
鍾軻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低下頭:“我不知道,不過如果鍾言選擇和你在一起的話,我不會打擾再來打擾你們,這是我對你最後的歉意。”
陸輕丞聽着這些不着邊際的話,笑出聲:“行了,說得就像你確定一樣。”
鍾軻這時候卻抬頭看向他,眼神執着,篤定地說:“難道不是嗎?你自己也知道吧,這只是時間問題。”
陸輕丞意味不明地唔了一聲,鍾軻卻說:“要是鍾言選擇你,那我也沒話說了,只是你要是再離開她的話,我一定會過來殺了你!你也知道我是瘋子。”
陸輕丞聽到這話,忍俊不禁地笑了:“小屁孩,你走吧,我也不想再見到你。”
這是這次談話以來,陸輕丞對鍾言所說的第一句狠話,這時候鍾軻也不想反駁什麼。
鍾軻抬頭看了陸輕丞的背影一眼,出聲說:“反正你們也沒請我,我就不進去做客了,你進去告訴鍾言一聲,就說我要走了,想和她告別。”
陸輕丞隨便揮了揮手,意為自己答應了。
他一臉平靜地走進家門,在關上門的時候,一抬頭卻看到了站在門邊的鐘言。
此時的鐘言似乎極為擔心,她咬着下唇,目光期盼地看向陸輕丞。
兩人視線對上的時刻,鍾言搶着問了出來:“怎麼樣?他沒有說什麼吧。”
陸輕丞本想搖搖頭說沒事,其實到剛才為止,他都沒什麼特別的情緒,直到看到盯着他看的鐘言,他卻再也忍不住,心情沉重要想要落淚。
在他沉默的時候,鍾言已經明白髮生什麼了,她艱難地張了張口,無力地安慰着:“沒事的,沒事……”
說完她張開手想要擁抱一下陸輕丞,陸輕丞卻手疾眼快地抓住她的手,目光迷茫地看向她,輕聲發問:“鍾言,我這不是在做夢吧?”
鍾言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不過她重重搖頭:“不是,現在就是現實,站在你面前的我也是現實。”
陸輕丞聽完這話,選擇伸手把鍾言抱在了懷裏,他慢慢嘆息的同時,才輕聲說道:“其實我一切都好,這麼多年,我早已習慣了,只是突然看到你,和你一起面對這件事情的時候,我真的……”
鍾言心裏也是難受得要死,她難過到不敢呼吸,生怕自己一呼吸,眼淚就掉下來。
兩人靜默地擁抱了一會後,鍾言問陸輕丞:“鍾軻是不是和你說什麼了?”
陸輕丞已經調整過來了,他帶着笑意說了一句:“其實他沒說什麼,不過他說他要走了,想和你道個別,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鍾言扯了扯嘴角,冷笑道:“讓他在外面等着吧,我現在還不想見他。”
沒多久后,陸輕丞就主動放開了鍾言,而鍾言也是若無其事地去房間裏轉了一圈,才打開門走出去。
她才一出門,便撞見了靠在牆上抽煙的鐘軻,鍾軻看見她后,也急得立馬把煙給掐了。
鍾言可不想和他開什麼玩笑,她站在隔着鍾軻幾步遠的地方,嫌棄地問:“還有什麼話就說。”
鍾軻也知道她不喜歡,他低頭踩滅了了煙頭,這時候他腳邊的煙頭已經堆了一堆了,鍾言只看一眼就覺得厭煩。
見到鍾言緊皺的眉頭,鍾軻才表現得乖了一點,他猶豫地看了鍾言一眼,卻看見鍾言微紅的眼角。
鍾軻那些想說的話便全部堵在了嗓子眼裏,他不敢置信地問出聲:“陸輕丞,真就值得你那麼難過?”
鍾言聽了這話,皺起眉頭仔細思索片刻:“除了他還有誰?”
這話徹底堵死了鍾軻還想聊幾句的心思,他自嘲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垃圾,氣若遊絲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了,那我走了?”
鍾言卻瞪了他一眼,不客氣地說道:“你現在就想走?你面前的那堆煙頭,自己處理乾淨,你當這是什麼地方,我恨不得把你這副樣子給曝光出去!”
但這話對鍾軻一點威脅都沒有,他反而笑了:“如果你樂意的話,你可以這麼做。”
很多時候,鍾言都想用自己的手段來懲罰鍾軻,但鍾軻偏偏油鹽不進,無論她怎麼做,都傷害不了這人分毫。
不得不說鍾軻這人臉皮還是太厚了,其實有時候她也會羨慕這樣的鐘軻,這世界上好像沒人能阻止得了他。
不過在她轉身的時候,鍾軻還是乖乖低下頭撿煙頭,他一看鐘言要走,立馬高聲喊了一句:“鍾言,再見。”
鍾言腳步一頓,回頭說道:“別再見了,也別來了,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
她就不期望鍾軻會聽,這時候她只要趕緊把鍾軻這座瘟神送走。
在告別鍾軻,站在家門口的時候,鍾言卻看着眼前的大門猶豫了,對她來說,門后似乎成了一個新天地,只要她打開門走進去,她的人生就該往另外一個方向走了。
鍾言猶豫了半分鐘后,還是露出個淺淺的笑容來,下一秒她伸手推開門,毫不猶豫地往裏面走去。
她走進家門后,站在廚房裏的陸輕丞回頭看了她一眼,說道:“可以吃飯了,你坐在那邊等會。”
鍾言依言坐下,沒多久后,陸輕丞就已經把飯菜端上桌了。
鍾言看着眼前飄起香氣的小菜,忽然有了一個衝動的念頭。
但她沒有直說,而是在陸輕丞也坐下,兩人一起吃了幾口飯之後,她才問出聲:“陸輕丞,你要在這裏生活多久?”
如果他說要走,那她肯定就先走,走了就誰也不見,這些人誰也無法找到她。
陸輕丞卻一直不答話,鍾言都等得不耐煩了,她放下筷子看向他,就為了等他一個答案。
這時陸輕丞卻露出個瞭然的笑容,他看著鐘言,徐徐說道:“鍾言,不要學我,你不能和我一樣,你會後悔的。”
鍾言不假思索就明白了他的話,她歪了歪腦袋,問出聲:“你的意思是,你為以前的日子而感到後悔嗎?”
陸輕丞這次坦蕩地承認了,他點頭說是,鍾言聽完這話就笑了出來,起碼陸輕丞這反應並不壞。
不過她隨即又問:“如果我藏起來了,只有我會後悔嗎?”
陸輕丞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卻不說話了,鍾言好奇得不得了,繼續不屈不撓地問:“說說看嘛,要是我消失了,你會怎麼樣?”
陸輕丞卻再也不說了,只催促她吃飯,鍾言哪是這麼罷休的,她追着陸輕丞問了很久,陸輕丞的嘴巴卻很嚴,說不說就是不說。
鍾言心裏其實也沒那麼在意,但她喜歡追着陸輕丞問,尤其是猝不及防地問一句,陸輕丞臉上就能出現極其無奈的笑容。
在陸輕丞走進畫室之後,鍾言經過的時候,也沒忍住打開門,佯裝惱怒地問了一句:“你到底要不要告訴我?”
回應她的卻是陸輕丞臉上愕然的神情,鍾言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這一看就清晰地看到了他面前的畫板。
畫板上的人極其熟悉,就是鍾言沒錯。而鍾言看了看畫板上她的衣服,立馬就明白這是他們上次見面的時候,陸輕丞扣着她的下巴,近距離和她對視。
鍾言想到這不由自主地走了進去,仔細地端詳着面前的畫。
事到如今,陸輕丞也沒遮掩的必要了,他只是在旁邊安靜地打量着鍾言的神情。
但其實鍾言都不知道自己臉上這時候是什麼表情,她的注意力全都在面前的那幅畫上面,畫面上的她栩栩如生,彷彿下一秒就會輕輕喘息。
不過她也很快意識到了畫面中的不足,這種不足卻不是陸輕丞畫技不行,而是他沒畫她的眼睛,她的眼裏空空如也,所以一幅畫就顯得尤其割裂。
鍾言愣了一下,轉頭問:“你為什麼不畫完?”
陸輕丞難為情地笑了笑,真誠地解釋:“眼裏的神采不好捕捉,我怕畫出來太過虛假,也怕畫得太真實讓我自己難過。”
鍾言聽明白陸輕丞的意思了,她走到陸輕丞跟前,露出個漫不經心的笑容來:“你要知道,你在難過,我也會難過。”
起碼那個時候的她是這樣的,事到如今,她還是無法平靜面對陸輕丞,只要他出現在她面前,她就覺得天空都是灰暗的,輕輕一呼一吸之間都會下起雨來。
這時候陸輕丞看向她,輪到他執着地問:“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鍾言低頭笑笑,自顧自地說:“想聽真話嗎?我現在破罐子破摔,我想和所有人作對,我什麼都不想在乎了;但同時我如履薄冰,很沒用地被人牽動着神經。”
“我怎麼辦才能幫助你?”陸輕丞有些明知故問地問出聲。
鍾言也不和他推拉,當時就說:“我要知道你在想什麼,即使不是我希望的,那也沒關係,我只想知道你的一切。”
“我的一切?那可有得說了,不過現在我可以告訴你,這段時間,我覺得一切都再好不過,即使鍾軻的出現,也沒讓我重蹈覆轍,你明白我意思了嗎?”
陸輕丞說得太含蓄了,鍾言不是很喜歡,她深吸一口氣,決定自己問:“這麼說吧,你告訴我,以後你想不想和我在一起,既然在一起,就要一輩子在一起。”
“鍾言,你要知道,一輩子很長,但那又如何,從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想和你在一起一輩子,只可惜……”
終於聽到這話,鍾言高興得喜笑顏開,她又問:“那你這意思是要答應我咯?”
陸輕丞淡然一笑:“我沒有什麼時候不這麼想,只是我們好像很難在一起,很多年前是這樣,現在也還是這樣。”
鍾言心裏還在高興,一聽到這話,她就像被人潑了一盆冷水,隨即就問:“那你這意思是拒絕了?”
陸輕丞卻搖頭,隨後才說:“我是說,我們要在一起的話,真的要面對很多,你想好了嗎?”
鍾言聽完不屑地冷笑一聲,囂張地說:“我現在無所畏懼,沒什麼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