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鹿角風波
轉眼一過，夢魂在山洞中已打坐三天。期間，有一頭山虎無意中闖入，被夢魂打發走後，一切都顯得很平靜。石心骨的花骨朵愈發飽滿，在今日便會綻放。
“咕~~~”
夢魂開始後悔放過那隻誤打誤撞進來的山虎，他已經三天三夜滴水未進，饒是他道行深厚，可也未達到不食人間煙火的程度。
“快點吧，開花了，讓我啃一口，我要回去吃飯啊。”夢魂有氣無力地盯着石心骨，心中祈禱。
彷彿聽到了夢魂的祈禱一般，石心骨輕微一震，一股濃郁的靈氣飄散，隨後一片片花瓣打開。當綻放到極致時，夢魂張口一咬，連着根莖一起吞了下去，他拍拍屁股，扛着身邊的鹿精，往開元鎮走去。
不得不說石心骨的藥效強勁，即使只發揮了三成，夢魂也感覺到他的骨血在轟鳴，猶如山洪般奔騰。一道道白氣自他口鼻中噴出，景象有些駭人。
夢魂一邊往回趕，一邊煉化着石心骨的藥力，一道道淡藍色的符文顯化在他身上。在夢家這幾年，夢魂不僅借鑒煉體術，還參閱了大量有關陽術的書籍。與煉化妖獸血精不同，在上古時期，靈藥可謂是遍地生長，在陽術中就記載着如何服食靈藥，最大化提取其中的藥性的法訣，此刻他正是施展了這道法訣，壓榨着石心骨中的靈氣，來淬鍊體質。
“果然，上古先民無論是修習陰咒還是陽術，體魄的強橫永遠是擺在第一位的。陽術雖然主回復，但是像昊天建木術等，也是威力不俗的攻伐手段，沒有強橫的體魄來支撐，難以持久施展……”夢魂心中想着，腳步不停，出了山谷，便是一陣奔襲。
此刻夢魂感覺血流加快，體內似有一股被壓制的能量要衝破他的鎮壓，無奈之下，他只好就地打坐，開始消化石心骨。
就在夢魂打坐時刻，突然一支利箭自草叢中爆射而出，直指他的眉心。
“鐺！“
利箭被護盾擋下，夢魂神色陰鬱，有人趁他煉化藥力時分，想奪走他身邊的鹿精屍身。
“給你一個忠告，現在退走，不然，我不介意動手滅了你！“夢魂寒聲道，想警告暗中偷襲者知難而退。
“嗖！嗖！嗖！“回應他的是三支利箭。
夢魂霍然起身，鼻中噴出兩道白氣，一個騰躍，人扎進林中。
一陣拳打腳踢后，夢魂提拎着一個半死不活的男人走出樹林，隨手丟在一邊，再次打坐煉化藥力。
“唔……”趙岩醒來，渾身的傷痕讓他輕微的舉動都帶來一陣鑽心的疼痛。他是一名在開元鎮山脈處遊盪的流浪武者，平日靠獵殺一些猛獸，來換取微薄的薪水過活。
這一日，他見夢魂一個十幾歲的娃娃，扛着鹿精的屍身從山中走出。本來他是不敢打夢魂主意的，不過看到夢魂臉色赤紅，口鼻中不斷噴出白氣，還以為他中了什麼毒，才敢大着膽子搏一搏。要知道鹿精渾身是寶，一旦得手，這一年他都不必為生計發愁。
當他懷着忐忑的心情射出第一箭的時候，夢魂一動未動，只是警告自己，這讓他的信心大增，認為夢魂已是強弩之末。不過接下來他又射出三箭的時候，夢魂直接撲了上來，這讓趙岩方寸大亂。本來好歹是開明境的武者，硬是讓夢魂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醒了？”夢魂冷淡的聲音傳入趙岩的耳中，讓他打了一個寒顫。夢魂可是連撞山牛跟鹿精都屠掉了的主，“他現在看樣子就知道是痊癒了，完了，自己算是走到頭了。”趙岩心中一片冰涼，認命般引頸受戮。
“挺硬氣的，說吧，是誰指使你做的，這樣還能少讓你吃點苦。”夢魂活動着手腳，在趙岩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又接着道：“我知道，是城裏那個藥商吧，哼，上次剜了牛角，這次居然敢買兇殺我！“
“呃……”趙岩想了片刻，要是不承認，說不定下一刻就要被做掉，要是承認下來，僥倖留得一條命，大不了直接離開開元鎮。打定主意，趙岩立即摸爬着，跪下道：“壯士饒命，的確是城中那金富貴指使小的這麼乾的，還望您大人有大量，我這也是被錢蒙了眼啊……”
“滾吧。”夢魂不耐煩地揮揮手，隨即又想到什麼，憑空一抓，趙岩還沒走幾步，就被一隻鬼手攫攝回來。
趙岩被夢魂的手段唬得一愣一愣地，恭敬地道：“大人，您還有什麼事嗎？”
“你跟我去藥商那，到時候對質，你把事給我說一遍。”夢魂扛起鹿精，準備動身。
趙岩嚇的腿一軟，真的過去對質，露了馬腳，恐怕自己就要面對兩個人的怒火了。他急忙道：“大人，使不得啊，那金富貴勢大，大人修為高深縱是不怕，可我一個修為低微，無財無勢的人，以後可怎麼在開元鎮活下去啊。”
夢魂一琢磨也是，而且藥商也不會簡單承認。雖然這人偷襲在先，不過夢魂畢竟沒有殺過人，現在這人也認錯了，他也不想動手，於是揮手道：“你離開這吧，下次讓我撞見，可沒這麼好運了。”
趙岩連聲道謝，隨後匆忙地逃離。
“哼，看來是給那奸商一個教訓的時候了。”夢魂肯定地在一條錯誤的道路上一走到底。
回到開元鎮，夢魂又在眾人驚呆了的目光下，扛着鹿精的屍身，來到溫襄的店面前，正巧撞見藥商金富貴在看綢緞。
“哎呀，小兄弟實力非凡啊，連這鹿精都被你給斃了。”溫襄連忙迎上去，見鹿精屍身並無大的傷口，唯有額前炸開，不由眉開眼笑。
那藥商金富貴眼睛都直了，這鹿精的一對角，可是頂級的藥引。他躊躇着，最後腆着臉上前恭喜道：“小兄弟身手了得啊，上次見你斬了撞山牛，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溫兄，你認識小兄弟，怎麼也不給我引見呢？”金富貴說著，一拍腦袋道：“哎呦，瞧我這記性，上次小兄弟幫忙屠了撞山牛，那丹藥我都忘了給小兄弟了。”說著，從腰間芥袋中取出方盒，道：“這是我們最新煉製的活血丹，希望小兄弟不要瞧不起這丹藥啊。”
夢魂見金富貴現在這般討好，越發肯定“這傢伙肯定是見買兇殺不了我，起了討好我的心思。”
“金老闆。”夢魂一抱拳，也不客氣，收了丹藥，又對着溫襄道：“溫掌柜，不知道這一身的鹿皮，值幾錢啊？”
溫襄對金富貴跟夢魂之間的恩怨也略有耳聞，他也不看旁邊朝他使眼色的金富貴，笑着道：“這鹿皮無大的損傷，唯有眉心破裂，軀幹幾處傷口，屬一等上好皮毛，這具鹿精的皮毛，在下願出兩百金幣收購。”
金富貴嚇了一跳，“這鹿精的皮毛雖好，不過充其量只值一百金幣左右，這溫襄今日莫不是吃錯了葯？不對，這小子有古怪。”他在一旁若有所思。
夢魂不懂這些行情，笑道：“溫掌柜爽快，那這對鹿角也一併送給溫掌柜，拿去補補身子。”
不說金富貴，就是溫襄也愣了一下，道：“夢小兄弟，這大禮我可不敢收，恐怕你還不知道這對鹿角的價值吧，就讓金掌柜給你說說。”溫襄適時推出金富貴。
夢家人！金富貴這次是真的嚇到了。想到自己居然得罪了夢家人，他見溫襄把話頭推到他身上，立即滿臉堆笑道：“夢公子啊，這鹿角可以說是開元鎮山中最為值錢的藥引，其價值至少也值八百金幣，而且還有價無市。當然最重要的是這鹿角可煉製出活氣散，幫助武者提升修為，加快步入凝氣境。”
“哦，有價無市，想必金掌柜也想收這鹿角吧，不知道金掌柜願意開什麼價碼呢？”夢魂似笑非笑地道。
“小兄弟，不知道這鹿角能否賣給在下呢？咳咳。”一道有些虛弱的聲音在一邊響起。
夢魂轉頭看去，一名印堂隱隱發黑的男子，在下仆的攙扶下走來。
“氣血虧損，兩頰清瘦，腎臟精氣不足，這是操勞過度啊。”夢魂只是看了來人一眼，大致就有了一個判斷。“不知怎麼稱呼？”
“連我們司馬大少爺都不認識，你是外地來的吧？”攙扶着男子的下仆先開了口，語氣中帶着一絲自傲。
溫襄適時出來，解釋道：“夢小兄弟，這位司馬星司馬少爺是開元鎮鎮長的獨子，更是一名凝氣境的武者。”
“不知道司馬少爺願意開什麼價碼呢？”夢魂問道。
“九百金幣，不知道夢小兄弟意下如何？司馬星微笑道。
“司馬少爺如此豪爽，金掌柜這邊就對不住了。”夢魂嘲弄般地對金富貴拱了拱手。
金富貴苦着臉，畢竟是鎮長的獨子要收鹿角，他就是再有錢，也不敢這時候跟司馬星叫價。
“那就請夢小兄弟到我府上去支取九百金幣吧，咳咳。”司馬星說著，一連串的咳嗽下來，嘴角溢出了一絲鮮血。
夢魂眉頭一皺，“這情形，不只是普通的腎臟虧損啊，印堂發黑，眼瞼浮腫，難道是……”思索間，只見司馬星突然雙目圓睜，口鼻竄血，身子抽搐。
“果然是有人暗中要坑殺他。”夢魂心想着，一個箭步上前，一掌抵在司馬星后心，一股渾厚的陰陽道力透體而入，將他體內翻騰的真氣壓下，同時將一股陰氣催出體外。“陰氣滲入腑臟，煞氣浸入骨髓，這等折磨人的手法可真是狠啊。”
在陰陽道力的安撫下，司馬星漸漸緩過勁來，他深深看了一眼夢魂，道：“想不到夢兄弟竟深藏不露，恕我眼拙，還請府上一敘。”說著，打發身邊的下仆先行回去備好宴席。
“少爺，可是你身上的病……”下仆擔憂地看着司馬星，欲言又止。
“無妨，剛才夢兄弟已為了壓制了一番，現在我感覺氣息順暢了不少，你放心回去準備就是。”司馬星揮揮手，下仆只好告退。
“司馬少爺這是樹了一個大敵啊，能在不知不覺間讓陰氣煞氣同時侵入體魄，且深入腑臟骨髓，想必那人就潛藏在身邊啊。”夢魂看着遠去的下仆，輕聲道。
司馬星搖頭道：“府上的僕人我已經換了三批，一日三餐也是由專人烹制，可是我的身體還是一日不如一日，唯有服食一些至陽之物，才能抑制住體內的陰煞之氣。”
“這就是下手之人的高明之處啊。”夢魂眼中閃過精光，不由佩服那暗中作祟的人。
“夢兄弟有什麼見解？”司馬星躬身問道。
“司馬少爺，說實話，你現在的體內可以說非常糟糕，就好似一個到處都是漏洞的水桶。但這些洞都不大，陽氣就是水，它正從你的身體中緩緩流失，冒然服食一些至陽之物，就是往桶里倒水。可是桶本身就破損不堪了，還不斷往裏倒水，最後的結果就是桶承受不住水，而整體瓦解。”夢魂侃侃而談，“虛不受補，若司馬少爺今天服食了鹿角這至陽之物，那當場暴斃也不為奇。”
“夢兄弟可有救我之法？”司馬星鄭重地向夢魂作了一揖，“還請告知。司馬這邊定當重重酬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