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殺殿
深夜的天武演武場，一場致命的較量落下帷幕。
夢魂此刻臉色蒼白，他的眉心不斷有精血溢出，饒是他氣血驚人也大感吃不消，不過在他即將支撐不住時，精血停止溢出，一團黑霧出現在他面前，意猶未盡地舔舐聲響起，一團泛着蒙蒙青光的不知名物體落入夢魂眉心。
黑霧散去，夢魂以自身精血為引，招來陰邪之鬼，與其交易，在付出了自身大量精血的前提下，他奪得了少女的心眼靈光，還有被封印的六識。
看着此刻癱軟在演武場上的少女，夢魂對着一個陰暗的角落道：“回去告訴你們的人，要想她活着，就拿着誠意來天武的藏書館找我。”說罷，他搖搖晃晃地走下演武場。
陰暗中，被俘的黑衣女子走出，他看着夢魂虛弱的樣子，雖然她想殺上去，但雙腿不聽使喚。在剛才她親眼目睹了夢魂跟陰邪之鬼的交易，那個十幾歲的少年，一臉的笑意，絲毫不在意眉心飄逸出的精血，向著那可怕無比的惡鬼索要心眼靈光，以及少女的六識。
看了一眼雙眼無神的少女，黑衣女子背起她，再次遁入暗處。少女是他們中難得的天才，更是那位無比恐怖存在的妹妹，除了極少數人，誰都不敢得罪她。
夢魂趁着夜色，重新回到藏書館，他吃力地打開大門，在幽靜空曠的藏書館內，失去大量精血的夢魂，終是抵擋不住潮水般湧來的倦意，趴在了冰冷的石板上。
“陰邪之鬼！沒想到你小子小小年紀竟敢做這等有違天意之事，不愧是夢溪的弟子，頗有他當年的風範。”內館的老者睜開雙眼，一陣淡淡的毫光散落在夢魂身上，“不過有些東西留在你身上，對你終究是壞事。”
被拘禁在夢魂眉心處的心眼靈光，及少女的六識，被太一境的絕世強者牽引出來。老者慢悠悠地站起身，道：“幫你小子一個忙，也算是還了夢溪當年的一個恩情吧。”一步邁出，陰陽脈動擴散，老者已消失在原地。
與此同時，在一座森冷的大殿中，一名中年男子坐在首座，皺眉看着無神的少女，道：“是誰把絕情的六識抽走的？”
黑衣少女在下首，戰戰兢兢道：“是天武的一名看守藏書館的職員。”
“什麼時候我們天武一個小小的職員也有如此實力了？”一名渾身纏滿黑色繃帶的人從黑暗走出，無聲無息地站立在黑衣少女身後，寒聲問道。
“夠了，莫離！絕情失敗是毋容置疑的事情，她想殺人家，被人家拘禁了六識也是無可奈何。殺人者，人恆殺之！“首座的男子神色間陰沉的可怕。
“敢動我妹妹，我必叫那人生不如死！“莫離轉身，卻感到一股陰陽脈動，鋪天蓋地般湧來。
虛空扭曲了一下，首座男子眼神如刀，直接剖開陰陽脈動，道：“諸葛老兒，你來我這殺殿有何貴幹？”
藏書館的老者從虛空中邁步而出，道：“我藏書館的人這次做的的確有點過，我特地來歸還這小女娃的心眼靈光，以及六識。看在我的薄面上，殺殿主，這次的事情就此揭過吧。”
被稱作殺殿主的男子眼中多了一絲玩味，道：“那個匿名叫夢舞玄的小兒跟你什麼關係，你枯坐藏書館已十數年，今日竟願意為他走上一遭。”
“無它，償恩。”老者一揮手，靈光沒入絕情的眉心，人漸漸淡化在虛空中。
看着絕情恢復了呼吸，殺殿主對着莫離道：“照看好絕情，這次的事情就此揭過，你也別給我去找那個小子的麻煩。”
莫離眸光閃爍，最後還是抱着絕情隱入虛空之中。
清晨，夢魂被門外吹來的一陣微風撫醒。他一睜開眼，感覺渾身充滿精力，彷彿昨晚根本沒有流失過大量精血一般。但他的神色很快就沉了下來，眉心拘禁的心眼靈光，還有少女的六識不翼而飛。
“孩子，有些東西你留不住，甚至會招來殺身大禍，我已經幫你說通關係，之後殺殿的那幫人不會再找你的麻煩。”藏書館深處傳來一陣波動，老者的話語直接在夢魂腦海中響起。
夢魂心驚，那少女的背景既然如此強硬，竟要身為太一境的陰陽師去說情，還有那殺殿到底是什麼組織？數個疑問在夢魂心頭縈繞。
在夢魂思索之際，一本不算厚重的書籍凌空飛至他面前，書面上赫然寫着“天武院史”。夢魂知道老者不會無緣無故將一本書交給他觀閱，他接過書，在櫃枱坐下，仔細地翻閱。
天武學院的歷史不算悠久，但在建立成的百年中，威望直追大陸其他老牌的三大學院，其底蘊只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在天武學院建成時，依附在學院之下的殺殿也一併落成，殺殿更像是天武的影子，其中專門收取有天分成為刺客的學員，專門用於暗殺或明或暗針對天武的人員。
而獸館的總管事正是因為上次大地蒼熊在山林中肆虐已久，天武學院卻沒有出動一名高年段的學員去剿滅，而在城主面前肆意詆毀學院，才招致了這次的暗殺。
夢魂合上書，頗為鬱悶，他也算是天武的人，沒想到殺殿的人這麼狠，連自家人都要幹掉。
“對了，這次還要多謝前輩出手相助。”夢魂朝着虛空做了一揖。
今天本來是休息日，夢魂也是閑暇無事，便把整本天武院史翻看了一遍。天武學院除了正院，殺殿之外，還有一處特別的地方，稱為道門。道門建立的時間要晚於殺殿，其中大多是陰陽師閉關修行之地，還專門為天夜帝國培養陰陽師的一個分支，掌握精深風水學的道司錄。
對於道司錄，夢溪當年也給夢魂講述過，真正強大的道司錄能推山填海，改變王朝氣運。鑽研風水學到極致的道司錄甚至能勾動天地大勢，葬送不世高手。道司錄不以戰力著稱，但也是人們最不願意招惹的存在，誰知道你得罪了他，他會不會在你的居住地動些手腳，最後讓你以各種離奇的方式暴斃。
一個天武學院就有這等實力，不禁讓夢魂嚮往大陸上的其他三座頂級的學院。同樣位於東大陸的極道學院，傳聞是武者夢寐以求的武學聖地。位於西方大陸的機關星辰學院，其中學員們自行研製的傀儡，有不少實力出眾，甚至能獨斗裂空境的武者而不落下風。同樣位於西方大陸的碎星學院，一直跟機關星辰是對頭的學院，傀儡製造術同樣出類拔萃。
在西方，遠古時期曾發生過眾神大戰，導致了無數的神明隕落在那片大地上，有些神明在死後，遺體的一部分可能會留存在世上，這致使了西方大陸的掘墓之風盛行，不少人盜掘了神體製成傀儡，擁有無上的威能。多年後，一些人自發組成了守墓一族，他們同樣御使傀儡，跟掘墓者成對立面，千年來一直激戰。直到百年前，一次神體屍變，讓西方大陸生靈塗炭，所有人才開始重視守墓，並訂下契約，每二十年開啟一次眾神墓園，讓一些大陸的強者進入尋找神體。
在夢魂沉浸在想像中時，一股香風飄來，一襲紫衣的慕容雨依約來到藏書館。本來她內心還是有些忐忑的，畢竟夢魂有過放她鴿子的前例。
看到慕容雨施施然走進來，夢魂下意識說了一句：“今天休息，不接客。”
慕容雨先是一愣，然後惱怒地瞪了一眼夢魂。在慕容雨的注視下，夢魂才想起來他昨天答應幫慕容雨重新築基。不得不說，有關於慕容雨的事情，夢魂非常容易就拋諸腦後，一轉眼就能給忘個乾淨。
“好了，趁這個點沒人，就在這辦了吧。”夢魂掏掏耳朵，那模樣要多欠扁有多欠扁。
“什麼叫在這辦了啊！“慕容雨氣惱，她發現她現在跟夢魂處在一塊，特別容易生氣。
待慕容雨盤腿坐好，夢魂封住她身上幾處大穴，身上陰陽道力開始流轉，淡淡的黑芒圍繞夢魂周身，整個人顯得有些陰森可怖。
夢魂咬破手指，用鮮血在慕容雨的額頭畫下一個詭異的符號。他將慕容雨轉過身，毫不猶豫地脫去了慕容雨的陰陽長袍，露出了光滑細膩的脊背。
慕容雨一時間慌了神，她現在全身大穴被封，動彈不得，只能仍由夢魂擺佈。
夢魂沉聲道：“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現在集中精神。”
慕容雨不斷深呼吸，壓抑下內心躁動的情緒。
夢魂催動起全身的陰陽道力，雙手在空中不斷揮舞，一個個由純粹道力構成的古老字符被打入慕容雨體內。隨着字符被越來越多地打入慕容雨體內，她的全身浮現一道道紋路，額頭上的符號閃動妖異的光。
夢魂雙手舞動的愈發快速，到最後只剩下一片片殘影，所有的字符已注入慕容雨的軀體中。夢魂吐氣，並指如劍，連連點在慕容雨的脊背上。
兀地，慕容雨額前符文血光暴漲，浮現在她身上的紋路彷彿活了過來一般，以一種無法言說的形式開始流轉，大量陰陽道力從她身體中逸散。慕容雨一陣驚恐，她感覺體內的道力正不受她的控制，快速流逝，此刻的她如萬蟻噬身般難受，屬於她的道力正在被生生迫出體外，多年的苦修毀於一旦。
夢魂的臉色再次蒼白，如果說慕容雨流失的道力是一條小溪，那夢魂的就是長江大河，消耗別人的道力，又不損道基，對他更是一種考驗。
慕容雨被夢魂放空陰陽道力后，神智逐漸模糊，最後失去了知覺。
夢魂打坐恢復了下，伸手拭去慕容雨額前的符號。這是陰咒中一門邪惡的法術，可以散去陰陽師的道力，不過相比起這道法術，夢魂的做法可以稱的上是溫柔至極，真正的陰咒，散道力時，會嚴重損壞受術者的道基，令其之後也無法在修為上取得寸進。
夢魂起身，無意間看到了慕容雨的玉體，不禁狠狠地吞了一個口水，他從芥袋中取出一套衣服給慕容雨披上，對着虛空道：“前輩，慕容雨就勞煩您照看下，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他大力扭過頭，逃跑似的離開了藏書館，留下老者的一聲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