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李農的身後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李農的身後

「要走了嗎,這個瘟神終於要走了?」

十方心中狂喜,心虛的低下腦袋,用力嘆了口氣道:「唉,真可惜啊。我的心思複雜、貪戀紅塵,還膽小怕死,是沒機會去塗山聖地了。真是太遺憾了!」

後面的李農忍不住問道:「呃,仙子姐姐,你是要帶我小妹走嗎?可是……」

「不收男人哦。」少女轉過身瞧着李農,語氣輕柔道,「你小妹吸取了青簡之力,已算是我塗山弟子了。我帶她回去學習仙法,從此脫離凡塵苦海,你不會不許吧?」

李農愣住了。學仙法嗎?小妹要成為傳說中的仙人了?他再年少懵懂也知道這是天上掉下的大機緣。只是心中依舊不舍,不知該怎麼回答。

少女看他猶豫,遞過一個翠綠的扳指,道:「你放心好了。等你哪天替父母報了大仇,成就一番功業,就可以砸碎扳指,點燃其中燈芯呼喚小妹。她必會來與你團聚的。」

李農恭敬的接過扳指,看到有一絲金色的燈芯裹在晶瑩剔透的翠玉中。不由心情激蕩,攥起拳頭髮誓道:「我一定殺盡作惡的官兵,給父母報仇!」

十方蹲在地上,瞅着笑盈盈的妖女,又望了眼臉色漲紅的李農,漸漸眯起了眼。

李農?初聽這名字似乎沒啥感覺,可看到妖女反常的言行,就越來越懷疑。腦海中忽然記起晉朝歷史上一位影響後世千年的猛人——冉閔!

亂華的黑暗歲月里,這個名字就像是漫長黑夜裏燃起的火把,給在黑暗中掙扎的北方漢人帶來了些許光明。

這個愛哭鬼,難道就是幾十年後輔佐冉閔反抗羯人,被封為齊王、煊赫一時的後趙重臣李農?

算算時間,似乎有可能。如果真是他,這妖女又為什麼用言語蠱惑李農仇視晉軍,偏又沒有施展魅術?她到底幾個意思?

「咦,你小眼睛亂轉,心裏又在打什麼鬼主意?」妖女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問道。

他趕緊站起來,賠笑道:「啊?哈哈,我沒有呀。我是在替李農兄妹高興呢。想不到這個女孩還有仙緣。嘖嘖,真羨慕呀……」

「你也可以有呀……」

「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經有自己的仙緣,做人不能太貪心呀。」

「哦,說起來我倒忘了問,你究竟是哪個宗門跑出來的小鬼,可有跟着長輩?不許跟姐姐撒謊哦。」

「我是,是菩提門的,是自己偷跑出來的。」

少女歪着腦袋想了想,蹙眉道:「沒聽過啊,難道是新立的小宗門?那你的御劍術是哪裏學的?」

「那個呀,是我自悟的。」

「呵呵,再吹牛,可要找打?」少女威脅的看着他。

「埃,讓我再想想!其實,我和雲霧山掌門的關係還不錯啦。我的飛劍術出自雲霧山。」

「雲霧山,是無支祁一脈的?難怪你會這麼古怪的御劍術。」

說著妖女又白了他一眼。

「你說和雲霧山掌門關係不錯?呵,還真能吹牛。不過看你小小年紀便修得一身道法,也是難得了。」

見妖女心情似乎不錯,他也大着膽子問道:「那青衣姐呢,你們塗山又是什麼門派?」

「我們?我們追求的可不是飛劍殺人、毀天滅地的粗鄙手段。想要知道的話,可以跟我一起回去呀。」

「嘿嘿,那還是算了。我也只是順嘴一問。」

李農站在床邊,看着仍在熟睡的妹妹,向妖女深鞠一躬道:「小妹李敏,從小沒出過遠門,還請仙子姐姐以後多加照顧。」

少女柔聲道:「放心吧,你妹妹去了塗山,從此遠離人間苦難、修得無上道法,是她的大造化。你也要努力啊。」

又一次了。十方在心裏念叨。這妖女一直暗戳戳的給李農規劃人生,可惜這傻小子聽不出來,還很感激的樣子。

「那我們就走了。」少女說著就要去抱昏睡的李敏。

「等一下!」十方和李農同時大喊。

「你先說,你先說呀。」見妖女冷冷的望過來,十方趕緊用手捅了捅愛哭鬼。

李農手捏着衣角,不敢看少女的眼眸,期期艾艾道:「那個,我想和小妹告別一下。能不能等她醒來以後再走?」

「是呀,不如等她醒來再走?仙子這樣抱着她,走長路會很累的。」十方不露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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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拍了個馬屁。

「等她醒來要到什麼時候?她如今可是入神的關鍵期,千載難逢的機緣。要不是我也同修長春功,根本不敢碰她的身體。很容易讓她走火入魔的。」

「那就讓她自然醒啊,急個毛線呀?」十方咽了口吐沫,把這句話憋進了肚子裏。他還不想這麼快被打死。

少女的目光又飄向十方,冷笑道:「你還想說什麼?」

「沒,沒有啊。我就是怕姐姐抱着她走路,太勞累。」

少女冷哼一聲,抱起了女孩。回頭又看了眼,冷冷道:「你也跟我一起。有話問你。」

十方一顆心又懸了起來。又什麼情況呀,難道妖女還會讀心術,想在外面宰了自己?唉,事到如今,也沒地方可逃了。

他耷拉着小腦袋走出門,跟着妖女往外走。

少年李農從身後追過來,喊道:「小恩人,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哦,我叫十方,十方天地的十方。你以後自己也要小心呀!」他有氣無力的招了招手,跟着妖女出了大門,走向鎮外。

「你對這倆兄妹倒不錯。」妖女不緊不慢的走在前面,抱着女孩絲毫不見吃力,好像抱着一團棉花。

「他們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要不是李農,我早被人壓在井底就出不來了。」

妖女停下腳步,回頭眯眼看了他一陣,嗤笑道:「居然被傷成這樣?可別說傷你的都是凡人,太丟人!」

「哼,那是我不小心。」他轉了轉眼珠,問道,「我看青衣姐也很關心李農,可惜不能把他帶回塗山?」

妖女「噗嗤」笑道:「帶他回塗山?怎麼可能,我可還沒活夠呢?」

「帶男子進去就這麼可怕?萬一他同意做閹人呢,年紀大點也沒事吧?」

妖女回頭又看了他一眼,笑眯眯道:「有時候不要太好奇哦。知道的禁忌太多,會沒機會長大的。」

他吞了口吐沫,不敢再問。走了一會兒,眼看四下荒草瀰漫,心裏又不安起來。沒話找話道:「青衣姐,你跟那個丑殭屍認識嗎?我看她有點恨你呀。」

「那個傢伙呀,嘻嘻,她就是以前的我呀。」

這是什麼鬼話?大白天的讓他渾身發冷。他望着眼前的窈窕身影,記起兩個妖怪是從一個墓里出來的,後悔和丑殭屍講了妖女好多壞話。

「咦,你怎麼了,小臉發白呀?」妖女沒有回頭,很隨意的問道。

「啊?哈哈,沒事,我長得就白。可你們一個仙子、一個殭屍,怎麼可能是一個人?姐姐你真會開玩笑。」

「我沒說笑呀,我們真是一個人。她是我最初的肉身化僵,所以才怕我啊。」

「可你又不是鬼,你也有肉身的呀。」他縮着腦袋,渾身不由緊繃起來。

妖女停下腳步,轉過身嫵媚一笑。

「你怎麼知道我也有肉身?也許我本是惡鬼化身,也許我要這丫頭就是要吸她血呢?」

十方收起了笑臉,靜靜的凝視着妖女的眼睛。他的靈力十不存一,但真氣尚足。真到了絕境也只能放手一搏。這幾年的功夫可也不是白練的。

「呦,認真起來了,難得呢。」

妖女收起戲謔的笑容,道:「逗你玩的。我的功法特殊,需從最初之地蘇醒,才能突破肉身桎梏。你們能找到墓室將我喚醒,也是碰巧到了蘇醒時刻,遮蔽的法陣消失了。嗯,再細說就得跟我回塗山,或者聽完后被我殺掉?」

他被嚇了一跳,趕忙擺手道:「不聽,不聽!我才沒興趣聽這些呢,都是你非要說的。」

「哼,你個小滑頭。記得別再接近李農了。你是方外之人,萬一過了界是要遭天譴的。上次就差點惹了大禍。好了,就在這裏分手吧。」

說罷,妖女衣裙擺動,幾個閃身就消失在荒野盡頭。

「媽的,真是嚇死人了。快尿褲了。」他跑到草叢邊,呼啦啦的澆了一地,才長舒了口氣。

身體抖了抖,又自言自語道:「她說過界會遭天譴,還說我差點惹了大禍?到底啥意思?」

想了半天還是莫名其妙。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畫面:在狂風呼嘯的荒野中,一道驚雷擊中了大樹,樹身頓時化作漫天的火雨,隨風消逝……

難道是……心中隱約有些明悟,卻不敢再細想,一顆心在「咚咚」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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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算了,不亂想了。反正這次有收穫,偷學了一門長春功法。只是這功法有六層,不知修鍊到巔峰會有什麼效果?不會像妖女一樣在地下躺屍吧?唉,不管了,總算走了一個禍害。還剩,兩個……」

除了那隻伏虎殭屍,變成蛇妖的李洪也可能在附近。以他現在的狀態,遇到哪個都是死呀!

他縮了縮腦袋。一陣大風刮過,小樹林裏呼啦亂響,嚇得他撒腿就跑,真是草木皆兵的恐怖感覺。

走進小鎮才放慢腳步。又想起陳四娘幾個也消失了好久,居然沒過來找他。女人就是無情呀!母老虎也一樣,出了事都靠不住。

那邊被賊兵搶走的黃金也沒收,他可一直沒忘呢。整整一箱半的金子,丟在那裏太可惜了。

他從原路折返,遠遠就看到一個少年在路口東張西望的走來。想起妖女的警告,扭頭就往小路跑去。

才跑了幾步,就聽到身後有人追着喊:「哎,等一等,停一下啊十方,隊率大人……」

他猛然停下腳步。李農這傢伙怎麼會知道他的官職?好像沒說過呀。

李農氣喘吁吁跑過來,開心的摟住他的肩膀,叫道:「十方,你還真是隊率呀?我家裏有好多人找你呢,快跟我回去!」

他推開李農的手,警惕的問道:「你家裏不是沒人了嗎,哪個要找我?」

「不是我家裏人,是找你的人在我家。還有一隻大老虎跟着,好嚇人哪!」

「啊,是他們!」他雙眼放光,甩開李農就跑了回去。

「哎,你等等我呀。」李農撐着腰又往回跑,眼看着被甩了好遠。「等等我呀,你吃什麼長大的,跑這麼快……」

十方一溜煙跑進了院子。只覺得眼前一花,一頭威猛的斑斕猛虎帶着一股旋風跑到眼前,伸出熱乎乎的舌頭就湊過來舔。

「哎呀,不要呀。」他伸手擋開熱情的老虎,撲進厚實的茸毛里蹭了半天,才開心的跑了過去。

「哈哈,四娘姐姐,大家都在呀!我還以為你們都跑路了呢。」

陳四娘還吊著一隻胳膊,依舊是男裝打扮,笑吟吟的揉着他的小腦袋。

「嘿呦,聽說咱們小大人被一個漂亮姐姐拐走了,怎麼這麼快就跑回來了?」

「嗨,可別提了,鬥智斗勇呀。我好容易才跑回來的。」

陳四娘蹙眉問道:「果真是那個妖女?」

「嗯,是好看的那個。不過已經走了。可你們又怎麼回事,半路上又遇到敵人了?」

陳四娘低頭看了看,望着身邊幾個渾身破爛還纏滿繃帶的老兵,苦笑道:「半路遇到張連山了。那傢伙明明被我扭斷脖子,居然又復活了,還變成了個怪物。」

「哈,原來張連山是被你殺的?」

「小大人,你也見過張連山?」張貴胸前纏着粗布繃帶,好奇的問道。

老李從後面輕輕撞了他一下。人家小大人和陳校尉說話,你小子插哪門子嘴呀?

十方笑嘻嘻道:「我當然知道了。他第二次又被人亂刀砍死,我就在現場呀。」

「啊,張連山又死了?」陳四娘錯愕道,「難道,是那群叛兵乾的?」

「嘿嘿,對呀。這次他被剁得稀碎,肯定活不過來了。那群賊兵也都死光了,還留下了好多金子。我正準備回去取金子呢。」

幾個老兵的眼睛同時亮了起來。一箱多的馬蹄金啊,那可是十足十的純金!

十方得意道:「等拿到了金子,咱們就去找輜重小隊。然後大家把金子分了,保證誰也不吃虧。」

「你瘋啦?」陳四娘在他小腦袋上拍了一巴掌,責備道:「你敢私分官家的財物,你有幾個腦袋讓人砍?」

「沒事的,真沒事的。咱們只分掉一箱,留下一小半箱給少帝就行了。他一定會很開心的。」

「這樣,也行?」

陳四娘除了這校尉從沒正經當過官,從前也聽過官場的貪腐。可聽一個小孩子如此漫不經心的說出來,心裏還是說不出的古怪……

就在此刻,輜重小隊正帶着十幾輛車馬渡過芒水。只是才把木筏藏好,就看到荒原深處走來一個高大的身影……

曹公公倒吸了口冷氣,回頭望着寬闊的河面苦笑道:「我說兩位,咱還能再游回去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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