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橫濱，鐳缽街。因為歷史遺留問題，導致□□橫行的城市。和因為至今都不清楚的爆炸摧毀了全部建築乃至以下泥土而形成的貧民窟。兩者是包含和被包含的關係，或者說因為在橫濱，才會有現在這樣的鐳缽街。在失去財產家人所有一切后，半球形的坑裏密密麻麻建起來的房子，收容着橫濱最絕望的一批人。倉廩實而知禮節，連果腹都做不到的人又會做出什麼呢？橫濱大半的極道組織都很熱衷在鐳缽街招收底層人員，在其他地方會招致警察軍警圍堵的交易貨物有時候也會放在這裏，乃至於組織間的火拚，也極易發生在這裏。這一點，日輪真一正親身體會着——漆黑的商務車在槍林彈雨中急速前進，鋼鐵的鑄成的子彈刺啦一聲刮過車門飛濺起火花，日輪真一坐在車內，努力不然自己滾到車座底下。太宰治笑容燦爛：“別擔心醫生，我們的車安裝的是防彈玻璃，子彈傷不到你的。”話音剛落，緊緊跟在後處的人安裝好了小型火炮，伴隨着極大的後座力，炮彈發出猛獸般的嘶吼，擋住槍林彈雨的堅固玻璃在那一瞬間支離破碎，玻璃碎片四濺，刺入皮製坐墊，以及少年的皮肉中。坐在另一邊連皮都沒有擦破的日輪真一看了過去，太宰治靠窗的胳膊骨折了，側臉頰劃出四五厘米的血痕，額頭可能被什麼東西擊中，流下來的血液浸紅了雪白的繃帶后一直隨着下頜滴落，在白色的內衫上暈染出點點痕迹。對絕大多數人已經是難以忍耐疼痛的傷勢，但少年半斂的眼眸，眼睫上還沾染着塵土和血珠，但偏偏眼神里只有無聊乏味。“太宰先生，我們必須儘快請求支援。”廣津柳浪還在履行着司機的責任，但語句間帶着幾分咬牙切齒，“還有您的傷勢也需要儘快處理。”作為在場唯一的醫生，日輪真一道：“需要我先幫忙處理一下嗎？”太宰治笑盈盈地拒絕了他：“現在還不需要，醫生你只要自己躲好不受傷就行。”他表現的十分體貼，一副真的很在意客人安危的樣子，但事實不正是他把完全沒有自保能力的醫生帶到混戰區的嗎？又過了一會，緊咬在後面的炮火有所鬆懈，太宰治換了個姿勢，兩手相扣支撐着下巴，對他來說像是無趣等待，知道槍聲消失，雙手一擊，彷彿通關結束的訊號：“好了，結束了。”“小矮子來的可真慢。”他嚷嚷着推開車門走了出去，“再晚一點可能，日輪醫生就要死在那群傢伙槍下了。”過來支援的□□成員面面相覷，一個小頭目只好硬着頭皮走過來：“中原大人留在倉庫那邊了，叫我們先過來支援太宰大人。”“那麼點事情，小矮子居然還沒弄好。”太宰治語調誇張，“真是讓人驚訝，我原本還想把他介紹給醫生認識呢。”可是您這表情一點也看不出驚訝，沒有人敢對着太宰治這麼說。日輪真一原本是不想插入他的表演的，但是現在有必要打斷他一下。墨鏡在剛剛激情賽車中，鏡腿被折斷了，沒有墨鏡的遮掩，千瘡百孔的鐳缽街就這麼出現在他眼前。其實比起現在還□□裸宛若烈獄的伽具都隕坑，已經有建築物遮擋的鐳缽街對日輪真一的衝擊其實算不上太大，但問題是，他現在需要一個理由昏倒。……【宿主快一點！中原中也就要撐不住了。】系統的聲音有點尖銳。“他這次的經歷在源世界有嗎？”【就是沒有我才這麼擔心的！世界之子活着不會出事，但是要是死在原本世界線之前就會出大事的！】日輪真一思索着自己看過的類似劇本的資料，在他進入這個世界之前，這個世界雖然混亂，但咒術師、王權者、異能者幾乎都各司其職，有着自己的對手和主要目標，甚至都極少有超出城市外的活動。所以，這一次也許是他對世界線的干擾，帶來的蝴蝶效應。【任務發佈：拯救中原中也。任務描述：廢棄的廠房裏，柔弱的公主即將被壞人殘害，勇敢的王子啊，快去拯救你的公主吧！（獎勵積分：1000）】閉上眼，面板上的積分迅速清零，與此同時，面板上高大鬼怪的技能等級在不斷提升。下一秒，鐳缽街某處□□倉庫。

中原中也躺在廢墟里，他已經很少這麼狼狽了。說是很少，只是因為他加入□□之後，出入各種火拚械鬥的場所數不勝數，而他作為□□的重力使，沒有任何武器可以突破重力傷害到他的。上一次受傷，還是作為被羊背叛的羊之王，沾着毒藥的刀刃輕而易舉地捅入他的身體。可笑的是，這一次居然也差不多，那幾個孩子，是羊末期加入的嗎？連相處都沒有過，所以下手也毫不猶豫。作為中原中也的存在，最初的意識就是從鐳缽街開始的，他在這裏遇到了白瀨那些傢伙，在這裏揍了太宰治一頓，也是在這裏……殺死了最初帶他來到人世的兩人之一。或許這次也要死在這裏了。沾染毒藥的刀子劃破了他腰間，現在連意識都很難維持清醒了。在恍惚中，他看見一個穿着白色洋裙的女性，她打着珍珠白的洋傘，彷彿自家庭院中漫步一樣悠閑。果然是出幻覺了，那種大小姐怎麼會出現在廢墟里，她們應該在自家的庭院享受下午茶。【宿主，我們不過去救他嗎？】系統此時格外討好。“……”日輪真一，或者說橫濱沒有理會系統。馬甲會連帶改變宿主性情，這是在第一個東京出現時系統就知道的。橫濱是怎麼樣的？是罪徒狂歡之所，是正義與法律的禁地，是這個國家都想遮掩的影子。她沉在淤泥里的時間太久，在更早之前或許還有希冀在這片土地會有人出來，將他拽出泥潭。但是她已經渡過太久太久的絕望了，每一次的希冀換來的是一道又一道的傷痕。在戰亂與鮮血的浸染下，橫濱土地上生存不了柔弱的笨蛋。唯有神明之力，才能扭轉這片土地的未來。八尺樣就是這麼誕生的，曾經是被人類崇拜的古神，在人們忘記了信仰過後化為鬼怪，卻依舊追逐着本能獵殺着壞人。但人類不信任異類，以地藏像將其鎮壓。她行走在廢墟之中，重力使擁有強大的異能，在一開始就解決了絕大部分敵人。現在留下來的，是遊盪在鐳缽街的小型組織成員，他們是禿鷲是鬣狗，在等待強悍的獅子咽氣，然後撕咬下他身上的血肉。一個女人出現在這裏顯然不合常理，即使是一個高到離譜的女人，在這些禿鷲眼裏依舊是可供他們吞咽的一塊肉。於是馬上就有人圍了上來，調笑的聲音，污穢的字眼，還有一幅幅躍躍欲試的表情。這讓人心生憤怒的場景，落在現在的日輪真一眼中卻在他心裏擊不起一絲波瀾，華麗的洋傘收起，在某個人渣的手伸過來之際，洋傘以極其快的速度下揮，男人的手臂因此彎曲成詭異的角度。撕心裂肺的叫喊成了一場暴力盛宴的開始訊號，潔白的傘面有着區別於美麗外表的材質，塵埃與鮮血一個也沒能在上面留下痕迹。尖細的高跟鞋並不能對女人造成什麼阻礙，甚至她的裙擺都被揚起幾分，傘尖一個個穿透皮肉刺破喉嚨，尋味過來的鬣狗就都倒地不起。等到結束一切，八尺樣甚至整理了一下未亂的裙擺：“他在哪裏？”【右邊的廠房，他用異能挪了重物抵住了門。】一秒過後，原本十分堅固的鐵皮門一分為二，洋傘還順便掀飛了傾瀉而下的重物。日輪真一走到中原中也面前，十五歲的少年瘦小卻堅韌，擁有強大力量卻始終溫柔。她凝視了好一會地上的橘發少年，才給了旁邊瑟瑟發抖的小孩一個眼神，只是這一下，小孩面容青紫，彷彿看到了食人的惡鬼。系統小聲解釋：【這是羊的孩子，中原中也為了救這個孩子才慢了一步趕去太宰治那，但是這小孩暗算了他。】日輪真一沒興趣幫中原中也報仇，反正他醒了，要報仇也會自己動手。高大的鬼怪彎腰抱起了瘦小的少年，腰間的傷口沁出的血液沾染上洋裙，在潔白柔軟的布料上開出鮮紅的花來。模糊間，少年嘴唇動了幾下發出微弱的聲音，鬼怪把耳朵側過去才得以聽清。“不要用……用公主抱……”“……”日輪真一面無表情把少年往肩上一抗，“指路，去最近的他能夠接受治療的地方。”系統默默打開了面板，在旁人不可視的面板上，城市規劃的線路由縱橫着的線標記清楚，比政府公佈出來的地點還要全面，系統給宿主標記出了一條最快通往武裝偵探社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