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威脅
趙快嘴本以為它還會如之前那般發出那種近似於哭聲的“嗚嗚”聲,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它竟然“桀桀”的笑了起來:“是你們害死我們的!”趙快嘴只覺得他的脖子被死死的掐住了,他無法呼吸,身體各處則也在傳出一股強烈的刺痛感,他的意識迅速的潰散,他覺得自己就要死了。“啊……”下一瞬,趙快嘴掙扎的從床上坐起來,全身上下已是被冷汗浸透了。窗戶被風吹開了一道口子,不斷有雨水從外面飄進來。“還好,只是個噩夢。”趙快嘴望着那仍被暴雨洗禮的窗外,虛脫般的長鬆了一口氣。趙快嘴摸索的從床上下來,繼而點燃一盞油燈來到了外屋門外。透過門上的玻璃向內看去,隱約可見他的妻子正摟着他不到兩歲的兒子沉沉的睡着。說起來他們夫妻之所以會分開睡,也與他方才做的那個噩夢不無關係。相似的噩夢已經持續好多天了,每一次他都突然在夢中驚醒,繼而發現屋子裏到處都是鮮血,並且瀰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他的身體被死死的禁錮在床上,就只有頭部能夠勉強的做出些轉動。每每在這個過程中,他都會看到一個猶如壁虎般在地上不停爬行的女人,面目猙獰的向他接近着……這已經是他連續第七天夢到相同的內容了,每一次他都是在快被那女人殺死的時候猛然驚醒。因為有好幾次醒來,他都驚恐的不得自已,所以考慮到怕嚇到妻子和孩子,他便暫時從外屋搬到了裏屋,打算自己睡上一段時間調整過來。但是這幾天下來卻依舊不見好轉,反倒是夢中的他再變得越來越恐懼,越來越絕望。“我這究竟是他娘的怎麼了,不就睡了個小娘們嗎,至於將自己折磨成這副鳥樣嗎?”趙快嘴拿起煙袋,點燃后便習慣性的坐在桌前抽了起來,臉上滿是揪緊與不安。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為什麼會一連這麼多天都做同一個噩夢,並且夢到的都是同一個人。哦不,確切的說應該是同一個死人!是那個曾經被迫與他發生關係,最終詭異的浮屍在葫蘆河中的女人,陳老大名義上的兒媳——小麗。他儘管有占那小麗的便宜,但是卻並非是他主謀策劃的,說起來他也只是接受了胡大牛的好意而已,畢竟有那麼個妙齡女子送給自己白睡,他作為一個正常男人又哪裏能夠抗拒?當然,他也承認小麗之後的自殺很可能有這一方面因素,但是更多的原因則應該在陳老大那邊。如果陳老大不從人販子手裏將他買來,不買通村民們看着她,不將她嫁給他那個傻兒子,她會被胡大牛威脅?她會和他們發生關係?她會跳河自殺?這些顯然都不會,所以冤有頭債有主,在趙快嘴的心裏一直都認為,就算那小麗變成厲鬼回來報復,也不應該報復自己,而應該去找陳老大,去找胡大牛他們。“冤有頭債有主,求求你別在折磨我了。”胡大牛嘴上喃喃的說著,在這寂靜的雨夜裏就只有外面“嘩嘩”的雨水聲在不停的回應他,彷彿正在對他提醒着什麼。“哎,真他娘的要命。”趙快嘴愁苦的嘆了口氣,他將煙袋熄滅,繼而又脫掉鞋子爬上了床。睡在有些潮濕的床上,聽着窗外“嘩嘩”的雨聲,不知道多久,他漸漸有了些睡意,耳中那“嘩嘩”的雨音則也正變得越來越小,直到徹底聽不到。趙快嘴本以為自己會如這樣沉沉的睡去,然而突兀的他原本昏沉的大腦卻陡然間清明起來。這種截然相反的反差實在是太大,大到趙快嘴甚至都忘了自己為什麼還要躺在床上。視線里黑漆漆的一片,好一會兒才漸漸湧進了些許模糊的影子。“雨已經停了嗎?”趙快嘴瞪着眼睛望了一會兒天棚,過程中屋子裏毫無一點兒聲響,那種感覺就像是這裏僅僅只有他自己存在一樣。孤獨的面對着黑暗,內心裏充滿了恐懼、焦躁、不安等等的負面情緒,很想要快點兒逃離。趙快嘴被自己眼下的這種心緒折磨的想要大叫,他掙扎的想要從床上坐起來,但卻驚恐的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像失去知覺般的難以動彈,就單單隻有他的腦袋能夠勉強的偏轉一些。這一瞬,趙快嘴只覺得全身都被冷汗打透了,身體冰冷如霜,猶如正置身於嚴冬的河裏。“啊……”趙快嘴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睡着還是醒着,他明明記得自己根本沒有睡着,大腦也清醒異常,但是眼前的場景卻如同前幾日所糾纏他的噩夢。趙快嘴不停在驚叫着,試圖將在外屋的妻子喊醒,然後跑出來安慰他說,他只不過是做了一個噩夢。然而任憑他如何叫喊,都不見她妻子從外屋出來,倒是屋子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便出現了一陣陣詭異的聲響。並且……出現了令他乾嘔的血腥味!“夢!又是那個噩夢!”趙快嘴的內心在恐懼的嘶吼,儘管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恐怖的噩夢了,但是感覺上這一次卻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讓他心驚膽跳。就彷彿……即將發生的這一切並不單純是噩夢一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越來越大,趙快嘴這時艱難的轉過頭,便見在靠近窗邊的位置,正有一個模樣猙獰的女人高仰着頭趴在那裏!毫無疑問那個女人此時此刻正滿帶着惡意的注視着他。很快,女人便開始朝着他所在的床鋪緩緩爬來,看上去就真的像一隻全身僵硬的壁虎再爬一樣。那種爬行所發出的“嘶嘶”聲,更是令他感到毛骨悚然。“是夢,只是一個噩夢而已。”
心裏面不斷安慰着自己,任命般的看着女人一點兒一點兒的爬過來,靠近自己,繼而爬到自己的身上。“咯咯咯……”女人的雙手雙腳死死的壓在趙快嘴的身上,趙快嘴的叫喊聲儼然已變得沙啞,它突然低下腦袋,脖子發出一串骨骼抹擦的咯響。過程中趙快嘴一直恐懼的睜大着眼睛,眼睜睜的看着女人那隻濕淋淋的手臂,緩緩的伸過來,掐住他的脖子。這一刻,他只覺得強烈的窒息感包裹了他每一個毛孔,過程中他清醒的意識則也在被迅速的抽離。窒息感越來越強,趙快嘴的眼睛則也在不受控制的越睜越大……直至他的意識徹底被這個世界的陰冷所抹去。“我應該醒來的才對?”“這應該只是個夢才對?”“我一定是在做夢……一定是在做夢……”“人怎麼會在睡夢中被鬼……殺死!”這是趙快嘴最後留給這世間的疑問。……看着趙快嘴那張因為極端痛苦而變得扭曲的臉,李承霄不由想到了他以前在網上看到的一張溺水死亡的圖片,就和趙快嘴的死相差不多。當他們趕到趙快嘴的家裏時,趙快嘴便已經被溺死在了床上,鼻腔,乃至是耳朵里都有大量的血水流出來,明顯是被活活溺死的。他們再一次來晚了一步。李承霄有些鬱悶的攥了攥拳頭,之後則也不願氣餒的說道:“我們繼續下一家,我他媽還真就不信了,那女鬼會次次搶在我們前頭!”豆大的雨滴狠狠的敲砸在臉上,李承霄全身冰冷的已經失去了知覺。眼下不算陳老大在內,同這起事件有着關鍵聯繫的幾個人幾乎都已經被殺死了,僅剩下一個張瘸子生死未知。他不敢去想如果女鬼再次搶在他們前頭下手,他們還能從誰的嘴裏問出有關這起事件的真相。從陳老大的嘴裏?或者就只能想辦法讓那隻厲鬼開口說話了。好在是張瘸子的家距離趙快嘴的家並不是很遠,沒多久他們便已經來到了張瘸子家的大門外。再有了前面幾次失敗的經歷后,李承霄和陸傾城任誰都沒有在等,分別從門的兩側翻進了院子裏。院子裏的房屋只有一間,所以他們很快便發現了張瘸子,並且讓他們鬆了一口氣的是張瘸子還好好的活着。因為此時此刻,張瘸子正坐在桌前目光獃滯的看着桌上的那盞油燈,油燈將他那張滿帶油光的臉映照的幽幽發亮。“就他自己在,我們直接進去。”李承霄招呼了陸傾城一聲,便直接來到窗前,對着屋內正發獃的張瘸子敲了敲窗子。“嘭嘭嘭……”窗子被突然的敲響嚇得正在發獃的張瘸子一個激靈,他下意識轉過頭去,那張望向窗子的面孔上寫滿了驚恐。“把窗戶打開,我們有事要找你。”李承霄的聲音被雨聲吞沒了許多,以至於令他的話聽上去多少有些蒼白。張瘸子先是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猶如見到救命恩人一樣,竟沒有絲毫的抵觸便為他們打開了窗子。李承霄和陸傾城也沒管張瘸子反不反常,畢竟在他們那裏只要張瘸子還活着,還能開口說話就行了,至於其他的都不重要。見張瘸子將窗戶打開,李承霄和陸傾城便也不客氣的跳了進去。“時間有限,我們長話短說,胡大牛到底知道了小麗什麼秘密,陳老大讓你們殺的人又是誰?”進來后,李承霄一邊用手擦抹着臉上的雨水,一邊語氣強硬的問道。至於陸傾城則是一副警惕之相,不停在說著只有他自己能夠聽懂的話,往屋子的各處貼上一張張黃色紙符。“你怎麼會知道這些……還有,他在做什麼?”張瘸子震驚於李承霄竟會知道這些事情,不過相比之下更讓他疑惑的,則是此時陸傾城的舉動。“他在保護你,防止有鬼進來將你殺了!”李承霄直接將張瘸子的危險境況告訴了他,之後也不管張瘸子有什麼反應,便繼續說道:“你們的報應來了,被你們逼死的小麗已經變成厲鬼回來了,並且在不久之前,你的那幾個好哥們,胡大牛,老王,齊大力,趙快嘴他們都已經被殺了。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讓你接受,或者說讓你相信我們,你現在要做的只有回答!回答我剛剛問你的問題!聽懂了嗎?”說著,李承霄更是直接從腰包里拿出了一把匕首,繼而狠狠的往桌子上一紮道:“我們的身份你應該也從陳老大那兒聽說了,我們承諾給你保密,但如果你還磨磨嘰嘰的想和我們打太極,我就先殺了你老婆,然後再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