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潛龍勿用
像茫茫大海上,遠遠看到一艘船駛來。誰不知道那船倉里究竟藏着什麼秘密,心中充滿着期待卻又忐忑不安。
歐陽秋歌沉吟片刻,有些話好幾次剛到嘴邊又被她咽回去,但終於她還是說出來了。
她問陶彌渡:“韓冰冰現在是你公司的大股東,那你在公司里算什麼呀?是她請來的一個主管,還是她的提線木偶呢?”
陶彌渡知道她心中疑慮:“有些話我沒在電話里跟你說,就是打算等見面才當面告訴你。”
歐陽秋歌等他開口。
陶彌渡忽然沉默不語,他在考慮該怎麼說,盯着歐陽秋歌的臉看了好一陣,看得歐陽秋歌有些莫名其妙:“有話你就說唄!盯着我看幹嘛?我臉上有字阿?”
陶彌渡不合時宜地跟她逗趣,微笑道:“因為你漂亮啊,我都移不開眼。”
“那我來幫幫你!”歐陽秋歌面帶寒意,陶彌渡的話把她惹惱了,她隨手拿起茶几旁的一個紙袋子,將裏面兩件衣服拿出來。
陶彌渡不知道她到底想幹啥。
只見歐陽秋歌將紙袋子反過來,往陶彌渡腦袋上一扣,說:“把這個戴上,試試看合不合適!”
就像警察給嫌疑人帶上頭套以避免曝光,陶彌渡的腦袋被紙袋子包裹得嚴嚴實實。
歐陽秋歌還試了試袋子的鬆緊,說:“現在好了,你眼睛想移到哪都行,你覺得哪漂亮就往哪看,你愛想誰就想誰,跟我沒關係!”
陶彌渡心中一愣,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於是急中急中生智,配合著歐陽秋歌,裝成瞎子,兩隻手到處亂摸。
歐陽秋歌把他手推開:“別摸我!”
陶彌渡順勢捉住歐陽秋歌一隻手,用雙手握住,慢慢往自己胸口上按。
歐陽秋歌並沒有把手掙開,任由他握着。
過了一會,陶彌渡鬆開了歐陽秋歌的手:“讓我好好看看,”雙手慢慢摸索,摸上了歐陽秋歌修長的秀頸,摸上她的臉,摸到額頭、摸到耳朵、摸到溫潤的臉頰、摸到挺拔的俏鼻、摸到烈焰紅唇。
歐陽秋歌居然也沒有阻止他。
陶彌渡說:“我認出來了,這是我的至愛,今生今世我都不會忘懷!”
歐陽秋歌輕輕抬起雙手,拿開陶彌渡的手,跟陶彌渡掌心對掌心,手掌合在一起。
突然,陶彌渡將歐陽秋歌緊緊地擁進懷裏,歐陽秋歌掙扎了一下便不再掙扎,隨後雙手自然地圈住了陶彌渡的脖子。
他們就這麼默默地相擁着。
陶彌渡沒有取掉套在頭上的紙袋子,歐陽秋歌也沒打算幫他取下來。
……
過了很久,陶彌渡實在有些呼吸不暢,取下套在頭上的紙袋子,把真實情況告訴歐陽秋歌:“我是公司負責人,是法人,韓總只是財務投資。我已經跟她約定好,我占公司百分之五十一的份額,初步暫定她佔百分之四十九,以後公司盈利分紅我還她十五萬就行了。”
“哦,那這樣就變成你們兩人的事,沒我啥事了!”歐陽秋歌斜了他一眼。
陶彌渡安撫她:“當然我也可以根據需要引入其他投資人,比如你……但要韓總同意。”
“我投資你還要經她同意?”歐陽秋歌有些不悅。
“歐陽,你別想太多了。公司最重要的資源來源於韓總,公司將來的發展也離不開韓總的支持,而且韓總是基於對我的信任給了公司最重要的第一筆投資。”陶彌渡說:“我們沒有理由不感恩。”
“好了,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我心裏也很感謝韓冰冰,況且她還在總經理競聘演講中幫了我很大的忙。”歐陽秋歌也釋懷了,“將來有機會我會報答她的。”
……
門鈴響了。
歐陽秋歌把門開開,是曾阿姨。
“歐陽秋歌,剛才你到我屋裏結水電物業費,忘記把這給你了。”曾阿姨把一疊信遞給歐陽秋歌。
“哎!謝謝您了,曾阿姨!”歐陽秋歌招呼道:“進來坐會吧!”
曾阿姨往屋裏看了一眼,看到陶彌渡在,感覺他們沉浸在兩人世界當中,便不想打擾:“不了!不了!我下面鍋還燒着,離不開人,你們年輕人慢慢聊!”
歐陽秋歌和顏悅色道:“那您慢走,曾阿姨!”
把門關好,歐陽秋歌將信逐封分揀,陶彌渡也在一旁將信拿起來看:大部分是一些寄給花茉莉的廣告信。
翻着翻着,歐陽秋歌將一封信遞給陶彌渡。
陶彌渡接過來一看:是一封寄給戴玲的信,信從新西蘭激流島發出,寄信人姓花。
陶彌渡感覺心中有些隱隱作痛:“這封信是花茉莉寫給戴玲的?”
歐陽秋歌把信拿回來。她有些傷感:“肯定是的,收到花茉莉的信真好,知道她還在世上,知道她還能給我們寫信……但不知道她現在情況怎樣,想到這心裏就難受。”
儘管猜想可能是花茉莉的信,但收信人是戴玲,歐陽秋歌也不好拆開,於是將信放進包里,打算晚上帶回宿舍親自交給戴玲。
“命途多舛,誰知道運氣和意外哪個會先來呢!”歐陽秋歌問陶彌渡:“你那副撲克牌還在不在?”
陶彌渡感覺有些奇怪:“你要撲克牌幹嘛?”
歐陽秋歌說:“我想算一下我們將來的命運怎樣?”
“應該還在吧。”陶彌渡從背包里翻出歐陽秋歌給他的那副撲克牌:“我一天到晚忙得團團轉,連吹牛造謠的時間都沒有,這副撲克牌我壓根就沒碰過。”
陶彌渡把那副撲克移到嘴邊,閉上眼睛在撲克上吹了口氣,然後拿着撲克在空中亂舞,口中念念有詞:“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快顯靈!保佑歐陽秋歌和陶彌渡橫財就手、吃啥啥香、幹啥啥成、永結同心……”
陶彌渡突然出其不意,啪地一下,將撲克拍在茶几上。
“你是頭牛嗎?這麼粗魯!”歐陽秋歌本來情緒就有些低落,看陶彌渡動靜這麼大,氣不打一處來。
她奪過撲克,將撲克牌從牌盒取出,放在茶几上。
她沒有洗牌,似乎一切聽天由命,全憑老天安排。
歐陽秋歌說:“你拿最上面那張牌,先蓋住;我拿第二張,等會我們同時把牌開開。”
陶彌渡依言摸了第一張牌,不吱聲,將牌蓋在桌面上;歐陽秋歌摸第二張牌,也蓋在桌面上;陶彌渡正欲繼續摸下一張,歐陽按住牌制止了他:“停!我們每人只拿一張牌。”
歐陽秋歌閉上眼睛,在心裏好像說了幾句什麼,然後對陶彌渡說:“好,我們現在開牌,這張牌代表我們各自的命運。”
歐陽秋歌說完把牌翻開;陶彌渡依樣畫葫蘆,也把牌翻開。
歐陽秋歌是一張紅心10;陶彌渡是一張梅花q。
“這牌表示什麼?”陶彌渡問。
歐陽秋歌給陶彌渡解牌:“我一張紅桃十,蒙上天眷顧,代表我運氣還不錯。”
陶彌渡問:“那我呢?”
歐陽秋歌用手指點着陶彌渡的牌:“我看看,梅花皮蛋……”歐陽秋瞟了陶彌渡一眼:“代表你女朋友在事業上還不錯!”
“算的都是你啊,好像沒我什麼事!”陶彌渡略有些失望。
“那可不一定,誰知道是不是我!”歐陽秋歌說:“下面將這兩張牌的點數相加,勾算11,圈算12,老k算13。紅心10加梅花圈就是22。”
歐陽秋歌左手將整副牌按住,右手將牌的一角輕輕掀起,從上到下數到第22張,停住。她說:“第二十二張牌代表着我倆共同的命運。”
歐陽秋歌將上面21張牌輕輕移走,整疊擱到一旁。
突然,歐陽秋歌驚訝得叫出聲來:“天吶!你看,這是什麼?”
陶彌渡定睛一看:只見撲克背面有一張郵票。
郵票被裝在一個透明的郵票保護套里,用膠貼在第二十二張牌的背面。
陶彌渡將第二十二張牌拿起,小心翼翼地從保護套里取出郵票,湊近仔細觀看。
他沒有放大鏡,只能全憑眼神了。
陶彌渡本身喜歡集郵,他懂點郵票知識:郵票的背面有幾點黃斑,看上去有很多年頭了;郵票的正面是一條明黃色的龍,活靈活現;郵票右上角有個“大”字,左上角有個“清”字;頂上有大寫英文“china”;左右各有三個字,像副對聯般分列兩旁,右邊是“郵政局”,左邊是“五分銀”。
“這是枚大龍郵票,但不知真假。”陶彌渡越看越激動:“如果是真的,世上罕有,特別珍貴,值幾十萬,上百萬。”
歐陽秋歌疑惑不解:“天吶!這撲克牌里怎麼會跑出一枚大龍郵票來。”
陶彌渡也很困惑:“我也想不明白,這副牌不是你在火車上買的嗎?我們還打了很久,如果原來牌上有郵票,我們早發現了。”
歐陽秋歌說:“別想那麼多了,我猜這是老天賞賜給咱們的。”
陶彌渡問:“那你打算怎麼處理?”
“我覺得阿,既然是上天賞賜,就要懂得感恩。咱們要好好保存,除非實在活不下去,絕不能輕易賣掉。要一直留着,我相信它會帶來好運的。”
“好,聽你的!郵票就由你負責保管。”陶彌渡把郵票遞給歐陽秋歌:“一切全都拜託你了!”
歐陽秋歌接過郵票仔細觀看:“我拿去讓施總看看,他比較懂行!”
陶彌渡說:“我看有機會還是找大拍賣行做下鑒定吧,看是不是真的。”
“別鑒定了,反正也沒打算賣,我們不能懷疑上天的賞賜!”歐陽秋歌不同意。
“好,聽你的!”陶彌渡點頭同意。
他們將第二十二張牌反過來,這是一張紅桃q。
歐陽秋歌說:“紅桃圈,預示我們倆在一起,事業會成功!”
陶彌渡心中再掠過一陣驚喜:“真的,那太好了,感謝上蒼!”
即使被這麼大的紅運砸中,歐陽秋歌仍然高興不起來,她心裏掛着花茉莉。
歐陽秋歌想了一下,進到房間,找出一個像框。
陶彌渡好奇地問她:“你找相框幹啥?”
歐陽秋歌沒有回答,她問陶彌渡:“你不是多洗了一套左總拍的照片嗎?還在不在?”
“在。”陶彌渡從包里找出那袋照片,遞給歐陽秋歌。
歐陽秋歌把照片從袋子裏取出,逐張翻看。她選了一張自己的全身單人照。
歐陽秋歌將相框打開,先把大龍郵票連同那張紅桃q一起先放到相框裏,再把自己的單人照裝進相框,蓋在撲克牌上面,最後將相框封好。
陶彌渡在一旁看她操作,說:“把郵票藏在相框裏,真是個好主意!”
歐陽秋歌將相框裝好后遞給陶彌渡:“這個你收好了,最好放在床頭,天天看着。有我在,郵票就在,好運也會跟着我們!”
“你背後有條龍在護佑着你!”陶彌渡想到什麼,說:“我再看看,那副撲克里還有沒有別的東西。”
陶彌渡將相框擺在茶几上。
歐陽秋歌沒理會他,把相框拿過來,走進房間,端端正正地將相框擺在床頭柜上。
陶彌渡拿過撲克牌再仔細檢查了一遍,再也沒有什麼新發現。
突然,窗外的天空響起一聲炸雷,陶彌渡心中一驚。
歐陽秋歌緩緩地說:“人不能太貪了,會遭報應的!”
陶彌渡趕緊說:“我明白,感謝上蒼的啟示,我永世不忘!”
……
透過陽台往外看,天空烏雲密佈,既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一顆星星。
陶彌渡問歐陽秋歌:“歐陽,還沒吃晚飯吧?要不咱們先出去吃點東西?”
歐陽秋歌想着陶彌渡一直等她,剛才兩人又聊了半天,可能餓壞了,便說:“好,走吧!”
歐陽秋歌背上小挎包,陶彌渡從背包里取出他的公文包,一同外出。
盛富花園門外不遠處有家小餐館,叫醉春園。
可能是醉和春兩個字同時打動了陶彌渡,在他心中盪起了春潮,陶彌渡一眼便選中這家餐館。
他攬着歐陽秋歌的蠻腰,打趣道:“孩子他媽,我們就上這家館子吧!”
歐陽秋歌在他耳邊悄聲說:“孩子他媽?孩子在哪呀?你再給我沒邊地瞎叫,我就讓你一個人自己吃獨食去!”
“這你就不懂了吧,咱中國人講究含蓄,老婆不直接叫老婆,而是來個腦筋急轉彎,叫孩子他媽。管她有沒有孩子,都這麼叫。”陶彌渡繼續這個他覺得有趣的話題:“不像那些鬼佬,太過張揚,動不動就叫什麼寶貝、甜心、漢尼,一點都不含蓄,聽着讓人雞皮疙瘩掉一地。”
“是這樣阿……那我是不是要扭扭捏捏,羞羞答答,看你一眼臉都羞紅了,趕緊別過頭,輕輕來一句,”歐陽秋歌把聲音捏得細聲細氣地說:“傻樣,今晚月亮可真圓哦!”
陶彌渡故意抬頭看了下天:“可是今晚沒月亮啊!”
歐陽秋歌白了他一眼:“沒月亮就不能說了嗎?不解風情!”
他們來到醉春園,裏面只有屈指可數的幾張可憐的桌子。餐館除了現炒快餐還做些滷菜外賣。由於味道好,外賣的滷菜每天都能賣個精光,生意還算可以。
老闆看上去是廚師出身,有些偏胖;老闆娘則熱情好客,身材苗條,形態可人,不知道是不是服務員出身。
歐陽秋歌點了盤清炒四季豆。陶彌渡想點鹵豬肚,老闆說賣完了,只剩一些鹵兔丁和半隻豬耳朵,陶彌渡只好接受,將半份兔丁和豬耳朵拼在一起。
那滷菜聞起來的確很香,在上面再澆些調料,撒些香菜,令人垂涎欲滴。
看見老闆出來,歐陽秋歌誇讚道:“老闆,你這館子味道挺不錯阿!”
“謝謝!”老闆開始吹噓自己:“以前在老家,我是大飯店主廚。那些飛禽走獸、蝦兵蟹將、游魚王八、山尖上長的、泥土裏埋的全都不在話下……想吃什麼菜儘管點,包你們滿意!”
“我們是眼大胃口小,等會吃完不夠再點吧!”歐陽秋歌說。
“好勒,你們慢吃!”老闆回廚房去了。
這時,有一對情侶也來到餐館,陶彌渡抬頭望去,突覺眼前一亮:這不是符峻峰和娟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