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玉女飛仙
第二日，葯金師將製成的藥丸拿了過來，采蝶先將一顆餵給了靈狐，不一會兒便醒了過來。
采蝶道：“雪靈兒，以後不準再去采靈藥了，我們都沒事了，以後聽話。”
雪靈兒點了點頭，然後用頭頂了頂采蝶手中的靈藥。
采蝶試探問道：“雪靈兒，你的意思是讓姐姐吃下靈藥嗎？”
又點了點頭，然後又用頭指了指傳龍。“你的意思是也要給傳龍吃？”
再次點了點頭，然後再用頭指了指葯爺爺。
葯金師立刻道：“我一把老骨頭了，吃這個也無濟於事，采蝶和傳龍剛痊癒，倒是可以再吃一顆，有固本培元之效，還能增加功力，但不宜多吃，畢竟是萬年靈物，身體不一定能承受得住，吃多了反而會反噬，甚至經脈混亂，暴斃而亡也不一定，所以，雪靈兒，以後不要再采了，這種靈藥本來就稀少，你還是留着自己吃吧，以保你的靈體。”
雪靈兒似乎聽明白了，但依然傷心，似乎覺得自己再幫不上什麼忙了。
傍晚，采蝶和傳龍一起練功，有了傳龍對練，功力增長更快。兩人彼此相助，既纏綿又勤奮。
沒過多久，采蝶功力比以往更盛，已趨近臻境。但總不得其法，御綾飛行不過十丈。陷入瓶頸，無法突破。
采蝶道：“如何是好，就是差一點衝破臻境，就是差那麼一口氣，感覺到了極限。”
又仔細回想了一遍心經，心經有言，奇經八脈，皆要侵入至陰之力。陰如深淵之水，陰如無光之月，極陰而極盛。
一直練到深夜，正值月圓之際，傳龍走過來道：“采蝶，莫再強求，夜深了，該歇息了。”
采蝶無動於衷，抬頭看去，萬里星空，萬星齊耀，閃閃熠熠。極目望去，最耀眼的就是那一輪又大又圓又亮的月亮，掩蓋了星空的光芒。靜靜地懸在空中，似要觸手可及，普灑天下的月光如給大地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紗。周遭只有昆蟲的嘯鳴之聲，無風無霧無獸鳴，安靜的像無人來過的天外之地。
采蝶伸出雙手，手掌向上，感受着月光的滋潤，感受濕潤空氣中的陰綿之華。其輕聲道：“我再試一次，如若不然，便只能在這壽終谷壽終而寢。”
身體不由地緩緩上升，天蛛綾圍着身體絲滑旋轉，托着她如天外飛仙。此時，陰氣大盛，以無極之力衝上絕壁，只感覺真氣源源不斷，後勁十足，內心篤定充滿信心，感覺此次必成。
采蝶此時心知極盛，五官極敏，遠處昆蟲之細微蠕動亦能感觸到。數十丈外野獸的呼吸聲亦能聽見，甚至空氣中微微流動的氣息方向也能辨別，清晰聽到傳龍和雪靈兒的心跳聲，還有爺爺酣睡的鼾聲亦清清楚楚。
功力亦趨近臻境，如果能突破絕壁，便能逃出生天，雖信心十足，但和以往一樣飛到十丈之時竟到極限，看來還無法將氣用到極致。
默默懸在空中無限思考，心想，人之體與鳥之體有何異？鳥身輕且有翅助力，我的身體重，但絕學之法可內造重塑，可外感細微，而洞悉自然。有如身輕而翅助，此刻翅足，那必定是身不夠輕，或內造之法微有不足，想到此，緩緩落下，陷入沉思。
剛一落地，雪靈兒和傳龍焦急上前，盡情安慰。
采蝶亦是焦慮萬分，困惑道：“還是不成，看來並非是外力或內力問題，而是自身體質，內造重塑之力夠，但身體調轉之能不足，已到我的極限。”
傳龍安慰道：“那便不再強求，當年一代劍仙能突破天際，直入雲霄，除了內外之力，必是先天體質絕佳，方能內造重塑而如鳥飛行。也如龍星門開山鼻祖龍星嗣，能練成天下獨一無二的幻影流星劍，而其後代子孫無一人能練成，必是先天體質問題。”
“你的意思是我的體質缺乏先天之能，自身之體靈不足，不是受上天或自然之法眷顧之體吧。”似乎有些不悅，但並不是生傳龍的氣，而是想到以後不能飛出生天而內心不悅。
傳龍急忙道：“但我曾聽聞，真武派之創派祖師玄陽子道人張真道起初資質一般，只是因為遇見了神仙火陽真人，火陽真人以煉丹見長，給了張真道一顆神元丹，傳說此丹取天地之精華而成。所以，天地之靈力有助於身體之本能，我明日就與雪靈兒一道，再去采些萬年靈藥，說不定再有些時日，或可突破靈體。”
“只是這些靈物極為罕見，恐怕並非易事，也許我等最終也只能在此終老。”說完有些悲愴，嘆了嘆氣，低頭不語。
越想越是失落，傳龍所說吸取靈物之法即使可行，也不知道要多久才可以。抬頭望望天空，碩大的月亮依然明亮，星星依然閃耀。只是內心之光慢慢暗淡，像是無底的黑洞漩渦，只覺得光明再無，如花季的少女還未嘗夠世間百態。
還未真正踏入江湖，還未畫出遠大抱負，還未與親朋好友聚歡意足，便要在這孤獨終老，內心該有多麼不甘。
此時之困境猶如百態之困境，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奈與束縛，想要衝破，要麼勇氣不夠，要麼毅力不足，要麼自甘墮落，在自己小小的天際下苟且生存，得過且過。如果有足夠的勇氣，足夠的毅力，足夠的行動，便會有相同目標眾人的幫助，要知道，這個世界永遠沒有個人英雄，成功往往都是內心的堅持和別人的成全。
采蝶此刻的狀態便是如此，有勇氣，有毅力，不斷地重複，不斷地突破。甚至陷入瓶頸，陷入困惑難以突破，但她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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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最大的願望不只是逃離這裏，而是要為師父，二師姐報仇，而是要重新奪回玉女，以慰師父在天之靈。
想到此，內心的低沉煙消雲散，抬起頭，看着皎潔的月亮，如自己內心的願望懸在空中，想要伸手觸及，想要實現她，擁抱她，既然如此那就繼續拼搏。
回過頭，看着雪靈兒，蹲下身子道：“雪靈兒，明日開始，可否帶着姐姐去往千年靈物之地，姐姐和你一起去采，即使是多麼艱難險阻之地，即使是多麼危急重重之地，即使有多麼恐怖的野獸魔鬼，姐姐也要前往。”
雪靈兒聽懂了采蝶之意，只有她知道，那些地方異獸毒蟲頗多，自己是因為有千年靈體護身，百毒不侵。即使有兇猛異獸也可以憑藉自己靈巧的身體逃過，可是采蝶如若要去恐怕需歷經千難萬險，困阻重重，必是凶多吉少，想到此使勁搖頭，以示不同意。
傳龍道：“采蝶，我與雪靈兒去便可。”雪靈兒依然搖頭。
采蝶此時內心極其渴求突破極限，看到雪靈兒連連搖頭，表示不同意，內心稍有疑惑道，生氣道：“此前聽爺爺說萬年靈物極少，難道雪靈兒害怕我會采盡靈物不成。”內心稍稍有些不悅。
葯金師不知道何時走了過來道：“采蝶，傳龍，以雪靈兒之能去往兇險之地採取萬年靈物都這麼艱難。在你重病之時，爺爺去了很多極其險阻之地，最多也只能採到千年靈物。而這萬年靈物都未曾見過，恐怕雪靈兒是擔心你的安危才不同意你去採摘，再說，萬年靈藥也要慎吃，弄不好真會經脈胡亂，練成走火入魔。”
雪靈兒輕輕點了點頭，可采蝶內心依然困惑，稍稍還是有一些誤會，轉過身去，眼淚便嘩一下流了出來，對着月亮吶喊道：“師父，二師姐，無論多麼險阻，無論多麼困難，無論如何，采蝶誓要練成絕學，此生一定為你們報仇雪恨。”
傳龍、葯金師和靈狐在一旁聽了內心也是極其悲憤，但都是愛莫能助。
傳龍道：“只可惜我無用。”
采蝶卻堅定道：“無論如何我也要再試試。”
傳龍道：“采蝶，莫要操之過急。”
雪靈兒知道無論如何都阻擋不了采蝶去找萬年靈物之心，即使自己不帶着去，恐怕她自己也會獨自去尋找。一旦去尋找，就會走入不歸路，甚至能否活命回來也難以保證。
想到此雪靈兒默默做了一個決定，自己一個人靜靜地想了好久。
直到采蝶、傳龍和葯金師都各自回房睡着，她依然在對着月空靜思：“修鍊之路不易，我修鍊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了成為人形。自從遇見了采蝶后，對人充滿了憧憬，就想成為采蝶一樣的人。善良，有勇氣，滿懷希望，且那麼漂亮精緻。如果她不能出去，只會鬱鬱寡歡，真的會走火入魔，就算我最後能修鍊成人，但失去這份友誼，失去我內心期許的朋友，我還有何意義。也許我會在這世上繼續存活千年萬年，但帶給我希望的那個人卻永遠離開。我雖然是妖，但心存善意和感恩，心存對美好的嚮往。”
想着想着采蝶微笑的臉龐在腦海里回蕩，采蝶歡快的樣子在腦海里跳躍。又是一個畫面，采蝶身負重傷，帶着疲憊的軀殼遊走在生命邊緣，想要突破自己，想要逃離這裏，可是她越是掙扎越是蒼老，直到衰老而死去。
雪靈兒流下了眼淚，站起身來，向著采蝶的房間走去，到了門口回頭再看了一眼月光，再看了一眼這美好的世界。然後回頭，毅然走進了采蝶房間，也不知道其要作何。
采蝶已熟睡，靈狐輕輕地躍到床上，低頭看着采蝶模糊的臉龐，很親切。內心在說：“我多麼想成為你的樣子，我多麼想幻化成人，我多麼想和你做好姐妹，如果你不快樂，我活着也失去意義，我想幻化成人的願望也會凋零，那麼就讓我助你離開這裏實現你的願望。”
說完身體突然發光，輕輕張開嘴，一顆五彩絢麗的靈珠飄了出來。原來這就是靈狐體內的元神之力，是吸納了無數自然精華的無上靈力，平常人等如果有幸食之，必成靈體而大成。
只見靈珠在靈狐的催動下，緩緩向采蝶嘴裏滑去，慢慢地進入采蝶體內。采蝶身體緩緩飄起，如仙神之靈光注入體內，身體格外輕盈，富含靈力。
而雪靈兒失去元神身體越發沉重，原本還是雪白的身軀突然越發暗淡，眼看就要衰死而去。
這時，采蝶突然感覺到身體的變化，醒了過來，身體還在空中漂浮，抬頭看看自己的雙手，如翠玉般靈透。
感覺到身體有如神力，甚是疑惑，緩緩轉過身體，看見雪靈兒側躺在床上，毛色暗淡，奄奄一息。
迅速落下，便立刻明白其中原因，自己身上的靈力必然是雪靈兒的靈元所致，不然雪靈兒為何會垂死模樣。
想明白后立刻驚喊道：“雪靈兒，雪靈兒，都怪姐姐，你這是何苦！”
傳龍和葯金師聽到驚呼趕忙沖了進來，看到雪靈兒奄奄一息，采蝶膚色五彩如玉，正在吸收靈力。
采蝶趕忙哭喊道：“快設法救救雪靈兒，她將自己的靈元轉給了我，她就快要死去了，我怎麼才能救她？”
葯金師也甚是着急，尋思片刻道：“采蝶，也許還有相救之法，但你需竭盡所能。傳龍，你也需要助力，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好好，聽爺爺指導，采蝶付出性命亦在所不惜。”
“付出性命倒不必，這靈力你還未吸收殆盡，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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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玉光逝去，那天王老子都救不回雪靈兒了，你首先將剩餘靈元傳回給雪靈兒，然後再以自身所有的真氣輸給雪靈兒。傳龍，你將真氣分別傳給采蝶和雪靈兒，但切記，不可觸動自身神元，否則很有可能救不回採蝶和雪靈兒，亦傷到自己性命。”
說完采蝶二話不說，將玉光之氣緩緩輸給雪靈兒，傳龍也一掌對着采蝶，一掌對着雪靈兒，將自己真氣源源不斷傳給他們。
采蝶待到玉光散去，再以自身真氣相輸，直到兩人全部耗盡真氣，就這樣人妖靈力，真氣互換，在觸動神元之時立刻收功，二人也因耗盡真氣而疲憊暈倒，雪靈兒依然是奄奄一息，也不知到底有無成功。
葯金師在一旁干著急，號了號脈但覺其無性命之憂，將三顆靈藥分別送入三人體內，但不知能否救回雪靈兒。
第二日，萬里晴空，天氣爽朗，陽光普照，甚是暖和。
采蝶緩緩睜開眼睛，原來已經暈過去一晚，揉了揉眼睛突然想起來昨晚之事，趕忙起身瞧向旁邊的雪靈兒，竟不見了，傳龍和爺爺也在旁邊躺着。
但奇怪的是，爺爺身邊還躺了一個姑娘，仔細一瞧，竟和自己長得極為相似，不由地驚呼一聲，這一聲將三人全部吵醒，葯金師和傳龍醒來，一人面對采蝶，一人面對另一個姑娘，同時道：“采蝶，雪靈兒如何了？”
聽見背後一個聲音道：“爺爺，采蝶在這呢。”
葯金師回過頭驚呼一聲：“啊！”傳龍回頭看了一眼也驚呼一聲：“啊！”
然後兩人互相左看看，右看看，同時驚呼道：“啊！難不成你是雪靈兒？”說完指着剛醒來的姑娘。
這姑娘也看了看兩人，點了點頭道：“我就是雪靈兒啊，你們怎麼不認識我了。”
剛說完話雪靈兒也驚呼道：“啊！我竟然能說話！怎麼回事！”只因雪靈兒並看不到自己模樣，還以為自己是那隻靈狐模樣。
三人這才恍然大悟，都哈哈大笑起來，是發自內心的喜悅，是抑制不住的高興，是皆大歡喜的圓滿。
采蝶興奮地甚至有些手舞足蹈大叫道：“雪靈兒，快去溪流邊照一照，恭喜你終於修鍊成人了。”
雪靈兒這才低頭看看自己和采蝶一模一樣的衣着。雙手，雙腳，又摸了摸自己的頭和頭髮，眼睛鼻子耳朵嘴巴。原來自己真的實現了夙願，終於修鍊成功，幻化成內心想要的人形，不知會不會和采蝶一樣好看。
連忙跑了出去，來到溪邊，低頭一照，果然是人臉，而且那麼好看。這時，采蝶也跟了過來，低頭對着溪流，采蝶的臉也映在水裏，兩人幾乎一模一樣。
傳龍和葯金師也跟了過來，低頭對着溪流，看到兩人模樣，對着影子道：“果然一模一樣。”
四人四個影子，看着水裏的倒影互相笑了笑，又回過頭再互相笑了笑。笑的是讓人無比高興的欣慰，笑的是這互相支持給予的希望，笑的是人生里這不可思議的奇迹，笑的是朋友們，親人們在一起的溫存愉悅。命運往往就是這樣，在看似殘酷的境遇里還和你開更殘酷的玩笑，但當你知道這是個玩笑后收穫的喜悅比再活一世都讓人滿足。
雪靈兒本想捨命為采蝶，采蝶也及時捨命反哺，才有了讓人意想不到的結果，不僅保住性命也保住了修行。如此算是人妖都以性命相救，互換靈氣，不僅成全了別人，更加成全了自己，達到了人生難以企及的修為。
這種感受是平常人等難以體會的，是一種人生的升華，是一種看透了人性本善的境界，是一種在未來人生道路上與善共存的篤定。采蝶明白，傳龍明白，雪靈兒明白，葯金師明白，因為他們曾經經歷，因為他們都經歷了生死考驗，因為他們都曾願意為對方犧牲。
且說雪靈兒千年修鍊功德圓滿，成功幻化成為人形，而且是妙齡之美女，落落大方，人妖同心。
妖之修鍊不同於人之修鍊，妖修鍊成形是受天地之靈氣眷養。一旦成形便自成妖術，妖之種類不同，其妖術亦是不同。
狐妖之術乃妖類獨一無二，媚術、幻術天下無雙，即使是神仙、神魔亦難以抵抗。
傳說中狐妖多為禍害，專以蠱惑人心謀財害命為生，甚至食人肉殺牲畜。但和其他所有妖一樣，有好有壞，只是妖多害，只因其之異能往往讓人恐懼而誤以為邪生，欲害之而妖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
采蝶和雪靈兒卿卿我我聊了整整一個上午，不知疲倦。采蝶聊過往經歷，雪靈兒聊千年之見聞。一個聽的人間百態，憧憬萬分。一個聽的與世隔絕，好奇同情。
晌午時分，兩人商定，結拜為生死同福的姐妹。拜天地祭祖師，面朝無垠山野，於絕壁邊上，對着天地三叩九拜。然後面對跪下，各自咬破食指，兩指相交，使滴血相溶。最後，四目相對，異口同聲念到：
我尚采蝶，我雪靈兒，今與雪靈兒，與尚采蝶結為姐妹。天地為證，日月為媒，從今以後禍福同享，吉凶共擔，牽挂餘生，此志不渝，如有違背，天地誅之。
念完，兩人站起身來，熱淚盈眶，雪靈兒對着采蝶深情喊到：“姐姐。”采蝶深吸一口氣，按耐住內心的激動，雙手相扶，深長地答道：“唉。”然後緊緊相擁，喜極而泣，姐姐妹妹互相叫個不停，甚是歡愉。
從此，一人一妖，成為真正的姐妹。
明日，采蝶將如脫繭之蝶而向陽起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