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雪白靈狐

這日，陽光大好，山川秀麗，風景怡人，采蝶自蘇醒恢復身體后，感覺身體經脈如嬰兒之筋，在體內重新生長，日益強勁，更甚之前。

看着眼前的傳龍，雖然恢復不錯，但始終未能醒來，不知是何原因。

只有每日苦練《玉女素心經》，新的筋骨練習新的內法，猶如天生適應，猶如白紙作畫，所畫皆所成。

再加上采蝶現有的經驗和悟性，已有的功法和強勁真元，練起素心經可謂平步青雲，直入臻境。盤腿而坐，陰經脈動，處子之身，素心盛元，尤有乾坤扭轉之勢陰流泛涌。周邊空氣似乎都已凝結，身旁的天蛛綾隨氣而動，環繞周遭，猶如保護罩，隨着真氣更盛，身體竟逐漸緩緩升起，直到數丈高空，猶如神仙下凡。

此時，葯金師正在火房燒飯，突然看見采蝶無風而起，眼神中既有驚訝之色，又有感慨後起之秀之能，內心甚是欣慰，如看到希望一般。

采蝶在空中默念口訣，氣隨決動，天蛛綾隨手而向，將峨嵋功法結合心經完整練習了一遍，只見：

影飄粉蝶織藍海，

英姿颯爽傲青風。

天外飛仙絕綾空，

一代巾幗嘯九州。

其中變幻無窮，天蛛綾或成繩，纏繞樹榦真氣所至立刻斷裂；

或成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石壁刺去，竟是一洞；

或成鞭，橫向側甩，所到之處樹木皆裂；

或成網，罩住青石，使力一提，便飛了出去；

或成棍，剛硬無比，碰到硬處，猶如鐵石相撞；

最讓人讚歎和精彩的莫過於綾隨心動，竟能御綾飛行。只是功力尚淺，最多只不過三四丈高。

傳說不是空穴來風，李滄遠往日可以練至《玉女素心經》至臻境，練至御劍飛行，甚至搓劍成丸。

這時，葯金師道：“采蝶，爺爺看你每日練功勤奮，非常執着，但總是一個人空練，對着石頭，對着樹榦，那都是死的。要是傳龍能夠醒來該多好，就可以陪你一起練劍了。”

次日一早，萬物蘇醒，采蝶映着朝霞，踩着霧氣，在斷崖處萬年古松下翩翩起武。一招一式甚是幽若，宛如仙女獨舞，宛如嫦娥弄月，宛如天外飛仙。

不知是否受其舞姿美妙的感染，峰間百鳥爭鳴，百獸齊吼，一片生靈鮮活之象。無獨有偶，就在采蝶練武之際，一隻靈狐也學着采蝶比劃起來，貌似很通人性，采蝶並未注意到這隻靈狐。

這靈狐也是蜀山一帶極其罕見的妖，已經修鍊了近千年。

一般來講，此時的妖已經有了一定的法術，且極少靠近人類，生怕被人類圍剿。只是這靈狐最近總是看到采蝶在翩翩起舞，煞是好看，心想如果能化成如這女子一般的模樣身段那該多完美啊。這日鬼使神差般，竟不自覺慢慢靠近采蝶，並學着她的樣子舞了起來。

采蝶開始並未注意到，忽然感覺側面有異動，未免打草驚蛇，並未轉頭去看。但在練武之時，趁其不備，突然將天蛛綾撒如網狀，將這靈狐活生生套住了。

靈狐也是一驚，利爪撕，尖牙咬，但這天蛛綾何等厲害，無論其如何折騰，天蛛綾絲毫無損。靈狐見無可奈何，自認倒霉，不知等待自己的是什麼厄運。

采蝶走近一看，才知道竟是只雪白靈狐，還以為是什麼野狼野豬之類的野獸。只是其好生折騰，只好眼睜睜看着它亂動，不一會兒，也許是折騰無果，這靈狐便安靜了下來。

睜大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眼眶濕潤，乞求般低聲哀鳴。

看其可憐，俯下身子，輕輕撫摸，也不管其聽懂與否，對其道：“白靈狐，不要怕，姐姐以為是什麼野狼野豬。看你這麼可愛，姐姐是不會傷害你的，以後要看姐姐就光明正大地來，不要偷偷摸摸，不然不小心傷害到你就不好了。”

邊說邊將天蛛綾打開，放了這隻靈狐道：“去吧，回到森林裏要小心，可千萬不要被野狼野豬逮到。”

靈狐知道其意，抬頭看了看采蝶，好像聽懂了似的，繼續向外走去，走了兩步停下來回頭看了看，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麼，但只聽到狐狸的鳴叫聲。

靈狐知道其聽不懂自己所言，也知道采蝶並無惡意，又緩緩回頭走向采蝶。走到其腳下，舔了舔采蝶腳掌，圍着腳下轉了兩圈，將臉在采蝶腳踝蹭來蹭去，像是在討好。

采蝶越發覺得這靈狐可愛，自言自語道：“白靈狐啊白靈狐，是不是捨不得姐姐，要是捨不得姐姐，以後就陪在姐姐身邊好了，姐姐天天練武給你看。”

這靈狐果然非一般之物，極通靈性，能聽懂采蝶所言，對着采蝶點了點頭。

采蝶驚奇，心想此絕非一般獸類，定要好好收養。看着靈狐優雅的眼神和步伐，一瞥一足間都充滿靈性，一人一狐甚是可愛。

近看一人俯視，一狐仰望，映着朝霞餘暉中，相視而笑。

遠看一人葉下，一狐花前，襯在萬紫千紅中，眷戀美好。

妖其實是神的輪迴，神破滅后，會落入凡塵，如果其神種未滅，便有可能修鍊成妖，甚至最後修鍊成仙也有可能。但這種造化千年難遇，俗話說千年成妖，百年成仙。可見妖修鍊成仙比人修鍊成仙要更難。

但是妖也有好壞之分，妖之性情如獸之性情，極其單一。好便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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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便殘忍，不像人之性情複雜，城府之深。好壞除了先天秉性之外，後天所遇好壞之事也會造成極大影響。

就像這靈狐，千年以來從未遇見過人類，只在這萬年深山裏獨自修鍊。遇到人便是好人，便以好心回報，再加上其秉性本不惡，便為好妖。如果其遇到之人為壞人，欲害之，那恐怕日後對人類會充滿仇惡，學人之仇惡也不一定。總之，好有好的機緣，壞有壞的機緣，一切皆命中注定。

這世界分為人、神、魔三界，人乃神、魔之種，而妖只能屬於人之下種。神死後便化為凡間凡物，因其緣投物投人都有可能，但其有靈性，運氣夠好，貶為凡人，罪孽深者，貶為凡物，意志夠堅定便會成妖。所以又有說法，妖是神之輪迴，如遇“仙緣”，便可成修鍊成仙或成魔而重回神、魔之界。總之，妖的存在少之又少，除了要有先天之靈氣，更要有自然之奇能，多番機緣才能修鍊成形。要知道，多數的生物在成為妖之前就死於弱肉強食之中。

這一人一狐從此成了趣味相投的好朋友。自有了這白狐住到一起，這裏熱鬧了許多，白狐雖然不會說話，但極通人性，葯金師和采蝶逗她玩非常配合，總能明白其意，極其討人喜歡。

白狐在兩人之間蹦躂來蹦躂去，一會擺弄自己碩大的雪白尾巴，一會蹲下舔着柔軟的毛髮，時不時眯着眼睛斜着看看采蝶，一會咬着采蝶的裙角，要她陪自己玩，乖巧的讓人心疼。

對於兩人來說，只當是通人性的寵物，並不知道其是修鍊近千年的狐妖。

這日，靈狐繞着傳龍聞來聞去，似乎很感興趣，采蝶見狀，將她與傳龍之間的故事全部講給了她聽，靈狐聽得入迷。

過了兩日，早上醒來，采蝶發現白狐竟沒有在，出來問爺爺，也未看見。心想，難不成白狐回到山林里去了，也許這裏的世界不屬於她。

葯金師看出采蝶的擔憂，寬慰道：“采蝶，這白狐可是極其少見的野獸，一般民間傳言，白色動物能夠活下來那就是山林之魂。有神靈庇護，如果說她回到山林里那也是自然，莫要多想。”

采蝶想想也是，這隻白狐確實極富靈性，和一般動物不同。雖然和白狐玩了兩天，但也許真的如爺爺所言，她並於屬於自己，終歸還是要回到山林。只是玩性未盡，少了白狐也少了一份樂趣，無奈只好繼續練功去了。

采蝶目前功力可以說日進千里，掌握了心經內法，練起來如日中天。

只見心訣一起，真氣外溢，與自然之氣融為一體，頓時感官靈敏，洞察萬物之細微，感受到空氣的細微流動。在外人看來無風自起，而實際是所練之法，當真氣遊走全身，外溢四散，使整個身體內外融於自然。或可以輕如浮毛，或可以重若磬石，甚至玄妙變幻，化形移位也是極有可能。采蝶所練之法屬於內法外化，藉助自然而行玄妙之事。

只見其天蛛綾縹緲流動，托着采蝶緩緩而起，遠處看去，猶如天仙般在空中飄舞。腳下茂密的樹林，三間茅草屋，絕壁上星星點點的青松，飛流直下千尺的涓瀑，融在一起，猶如絕妙之畫，美倫美哉。

這時白狐回來了，只是采蝶並未注意，而是在專心練功。

在空中一會綾緞飛舞，一會化作利劍，一會飛如繩索，一會刺出數丈，一會貼往絕壁。頓時絕壁碎石如石雨般落下，如此神功讓剛回來的白狐看的目瞪口呆，嘴裏還叼着一顆萬年靈芝。

這白狐就心想，姐姐如此厲害，崇拜死了，等自己修鍊成人，一定要如姐姐般，如此執念暗含於心。

待采蝶落下，趕快跑到采蝶跟前，繞了一圈，又向傳龍跑去，采蝶正大汗淋漓，竟有些氣喘吁吁，但看到白狐回來，高興地不知疲憊，奔了過去，發現靈狐跳到傳龍身邊，不斷圍着其轉。

這才注意到白狐嘴裏叼的萬年靈芝，疑問道：“這是給傳龍的？”靈狐點了點頭。

采蝶非常高興，連忙喊來爺爺道：“爺爺，爺爺快來，你看白狐給傳龍帶來什麼？真是太聰明了。”

葯金師走了出來仔細一看道：“呦，萬年靈芝，這可是稀罕物，給你治病之時，爺爺尋遍了整個山谷，才找了那麼一顆千年靈芝。這靈狐竟能找到一顆萬年靈芝，還採了回來，看來此靈狐絕非等閑。”

“爺爺，此話怎講？這不是好事么？”

葯金師蹲下身子，把靈狐當人一樣地問道：“小白狐，你是不是每隔一些時日都要吃這麼一顆萬年靈物，還有萬年人蔘，萬年楓斗，萬年首烏，萬年太歲，萬年茯苓膽，不然便會速老快衰，可有此事？”

小白狐點了點頭，嚇得直向後摔坐地上，目瞪口愛道：“天哪，原來是只妖狐，人間果然有妖，竟被我這身入半土之人遇到了。”

采蝶也是一驚，脫口而出道：“妖？”竟有些退縮，要知道民間一般對妖的傳說多半都是壞的，很少有像千年蛇仙白娘子一樣的好妖。

小白狐似乎感受到了兩人的驚嚇，也有些不知所措的後退，生怕他們有什麼不利。

采蝶看到白狐有些畏懼之色，可心想，眼前看到的分明就是一個非常可愛，懂得知恩回報的小白狐，哪是什麼妖，即使是妖，那也不會是壞的。想到這，收起驚嚇之色，轉而欣慰。

慢慢靠近白狐道：“小白狐，莫要害怕，到姐姐這裏來，姐姐要謝謝你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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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靈芝，可真是寶貝，有了萬年靈芝，傳龍哥哥就一定會治好了。”

小白狐聽采蝶如此一說，知其並無惡意，便抖抖身子，慢慢靠了上去，在采蝶身上蹭來蹭去，像是討好，又像是和好。

采蝶對着爺爺道：“爺爺，沒事，起來吧，你看白狐哪有一點妖的樣子，有這麼可愛的妖物嗎？”說著連忙扶起爺爺。

葯金師一臉愁惑，拍了拍屁股，摸了摸後腦勺自言自語道：“難道傳說不對？民間傳說定有其道理可言。”而後又對着采蝶道：“這小白狐確是妖，妖之物必要吃萬年靈物，才能養氣長存，否則便會如同一般之動物，年壽有限。”

采蝶突然靈機一動道：“爺爺，給小白狐起個名字吧，就由爺爺起吧。”

葯金師笑道：“這小妖這麼喜歡你，是你的寵物，還是你起吧，只要小妖不作害，在這裏一直住下去都可以，這顆萬年靈芝我給傳龍製藥，希望有奇效。”說完拿着萬年靈芝自行走了。

采蝶想了想道：“小白狐啊小白狐，看你這麼雪白，要不叫你雪靈兒吧，嘿嘿，真好聽。”

葯金師探出頭道：“這個名字好！”采蝶回頭看看爺爺，相視而笑。小白狐亦是高興地上躥下跳，貌似對這個名字很是滿意。

轉而又對着傳龍道：“傳龍，就叫她雪靈兒了，雪靈兒對你可真好，知道你病重，還特意給你采了萬年靈芝，一會吃了葯你一定得醒來，別辜負了雪靈兒的一片心意。”

采蝶在玉女為徒期間，也常聽師父鈺璣子說過，玉女派除了創派祖師玄陰子風婄黎，洞悉萬物超越自然幾近仙境，才能力挫玉女妖魔鬼怪。在此乾坤福地創下玉女一派，成為後世玉女之人生存敬拜之地。

後世最讓人敬仰的祖師就只有“一代劍仙”靈倉子，李滄遠了，御劍飛行，甚至搓劍成丸，那才是玉女之鼎盛時期。天下武林人人敬仰，師尊鈺璣子一生都在以李滄遠為榜樣，後天雖多有努力，但先天資質畢竟不及，所幸玉女在她之手日益興旺，江湖威風亦在，也算是一件功勞。

只是在她天年之際，大弟子凝靜因嫉妒而生心邪，為爭奪掌門之位不惜自相殘殺，鬧的元氣大傷，凝貞被害身亡，凝心萬幸逃脫，也是九死一生。如今身在壽終谷，被困斷崖，《玉女素心經》雖已練至高深，但還未達臻境，要想飛越這百丈絕壁，不知道還需要多少時日，也許一輩子只能被困在這裏。

想到此眼眶竟有些濕潤，雪靈兒感同身受，哀鳴親昵，似要安慰采蝶，采蝶感知其意，擦了擦眼眶，對着靈狐慢慢講述自己的遭遇，將她如何去玉女拜師，又如何重返琉球，再到歷經千難萬險重回玉女，又遇上大師姐凝靜毒害師父、二師姐及自己，自己被迫帶着《玉女素心經》逃到了壽終谷，本以為性命就此終結，沒想到竟受上天眷顧活了下來，被葯金師爺爺所救，真是九死一生。

如今雖元氣恢復，心經之法練至高深，但還達不到臻境，無法飛離這百丈深谷，不知道還得等到何些時日方可前去報仇，奪回玉女，以慰師父和二師姐之靈。說了半晌，靈狐越聽越同情采蝶，越想幫助采蝶，忽然就竄了出去。

采蝶見狀趕忙站起身來喊到：“雪靈兒，去哪兒？雪靈兒？”但靈狐早已消失在密林，不見蹤影。

過了一會兒，葯金師拿着用萬年靈芝製成的藥丸，給到彩蝶道：“去給傳龍服下。”

最近幾天都是采蝶在給傳龍敷藥和服藥，動作已經熟練，其小心翼翼將藥丸推送入口，再稍稍按住下頜，將藥丸送入體內。

不一會兒，傳龍竟有反應，手指微動，彩蝶見狀趕緊握住他的手，輕輕呼喊道：“傳龍，傳龍。”而後又喊了葯金師過來。

為其號了號脈驚道：“不愧為萬年靈藥，吸納天地精華而成，藥效立顯，其脈象強勁，這種神葯不僅可以治癒身體，還可令功力大漲。”

剛說完傳龍就醒了過來，第一句話呼喊道：“采蝶，不要。”再仔細一看，采蝶就在眼前，連忙起身將其抱住，輕聲道：“別怕，有我。”

采蝶回道：“傳龍，你醒來就好了，沒事了，我們都相安無事，多虧了葯爺爺相救。”

傳龍這才仔細看了看周邊，驚喜道：“我們沒死，采蝶你沒死。”而後起身跪下來道：“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好了好了，無妨，沒想到恢復的這麼好，這我就放心了。”

幾人相談甚歡，一直聊到傍晚。

這時，靈狐回來了，小嘴叼着好幾樣東西，嘴上甚至滲着血跡，一直撲到采蝶腳下，又用小爪子將所叼的東西往采蝶身邊推去。

采蝶看到心疼地將雪靈兒抱了起來，放到自己的床上，蓋上被褥，讓其好好休息。

這才到院裏拿起雪靈兒叼回的東西，仔細一看，均是些萬年靈物。對着傳龍道：“你能醒過來，多虧雪靈兒不知從哪找來的一隻萬年靈芝。難道是怕你醒不過來，又找來這些。”

傳龍心裏面滿滿感動道：“想不到這隻靈狐如此通人性。”

“還是把這些交給爺爺，熬製成葯，以備不時之需。”。

葯金師見到這麼些靈物，連連稱讚：“看雪靈兒這麼辛苦，一定是從極其惡劣環境之處采來，真是辛苦她了。采蝶放心，爺爺一定好好熬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