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靈大法師的穿越
白若吐了。
縱然自己是學醫的,也跟着老師上過手術台接生過嬰兒,關鍵時刻大小便失禁的孕婦也不是沒有見過,自己還親自上手幫忙處理過(剛開始也只能幹這個),可面對屋子裏這股揮之不散的血腥味與不知名的惡臭味伴隨着滿牆迸濺的血跡與地上鋪滿的殘骸,白若還是不爭氣地吐了。
也就是早上只偷吃了點麵包,等把這點東西都吐了出來,白若也只有乾嘔的份了。
這場面,可真是刺激啊!老娘屍體解剖都沒慫,還能怕這個?白若拚命敲打着自己顫抖不已的雙腿,給自己打氣壯膽。
結果還是站不住啊……
白若跌坐在粘稠的地板上,用拖鞋扒拉開那些骨骸,小心地蹭到白也身邊,伸手去探鼻息,然後探了探脈搏。
在試探別人還活着沒有這點上,這對兄妹的手法如出一轍。
白若小心地摸了摸白也身上的肌膚,用指甲颳了刮。除了乾涸的血污之外,她沒有找到一條外傷。
啊這……總不能自己老哥也有超能力了吧?跟金剛狼一樣的那種,能自我修復?白若一頭問號。
疑惑歸疑惑,爛攤子總得有人收拾吧。白若頭疼地看着屋內的一片狼藉,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要不把老哥叫起來讓他收拾?
算了,白若看着沉睡的白也,自己就只能先辛苦些了,不過兩個有超能力的傢伙在屋中酣睡,白若只覺得自己是只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小白兔,在兩頭巨龍腳下瑟瑟發抖。
這可真是太刺激了。白若用力地拖着地,心中無奈地想到。
等他倆醒來,可怎麼辦呢?
2025年8月29日,北京時間凌晨三點零九分。
2025年8月28日,莫斯科時間夜間十點零九分。
雷托斯·索贊尼辛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回頭一定把那個賣給他不靠譜的回城捲軸的半精靈煉成秘偶,將他靈魂抽出點魂燈。
原本不是應該傳送到他定好的坐標點嗎,氣候溫暖的翠靈之森,什麼時候下起這麼陰冷的雨了?
他哆哆嗦嗦地裹緊身上耗盡魔力后破損的法袍,躲在小巷的屋檐下,開始努力回想自己學過的法術中有沒有能用來取暖的。
思來想去,當發現自己魔力不足,連最簡單的火球術都施展不出來時,雷托斯不禁悲從中來。
自己可是堂堂“黑魂”古拉格·聖·尼古拉斯的嫡傳弟子,正兒八經的死靈大魔法師。雖然當時師傅被正道圍剿,第一次見面后就灰飛煙滅了,他憑藉著師傅留下的遺產與資料努力鑽研,不惜耗盡家財,勤勉半百歲月,勉強有些起色,一時得意打起龍族的主意,卻被至高金龍發現,一場惡戰,打得那叫一個,慘不忍睹啊!自己機關算盡才死裏逃生,現在卻魔力耗盡,內核受損,辛苦培養的秘偶也被撕碎,也就剩下自己當年入門時煉製的小老鼠還能使喚一二。
可一隻只能遁地探路的小老鼠,又能有什麼用?限於材質,自己雖多次給它升級,但這隻小老鼠依舊脆弱,城內但凡有個精神力敏銳的魔法師就能將它發現,然後毫不猶豫地將這件偽裝成活物的死器打碎。雷托斯不舍地看着手掌上眼睛通紅的小老鼠,想着要不把裏面的魔晶取走,好歹還能恢復一些力量。
可他還是沒忍心下手,反而將小老鼠輕輕收起。
自己蹉跎半生,手上冤魂無數,這個陪伴着自己度過許多艱難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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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的小東西,自己實在不忍心將它破壞。
就像困於沙漠中的行者,手中還有一塊乾癟的蘋果,哪怕不吃,只要看着,就能憑空生出一絲念想。
就這樣吧,他嘆了口氣,將手伸入雨幕,看着水滴在手上砸碎,迸濺起更加細碎的水珠。
自己的一生,好像就是如此,不斷墜落,不斷摔碎,直到最後,又是一無所有。
“啊!”一聲凄厲的慘叫打斷了雷托斯的感慨,他好奇地向聲音來源處看去。
只見一個身材火辣長腿細腰的美女,氣急敗壞用腳上的尖銳高跟狠狠踢踏着一名癱軟在地的肥胖中年男子,嘴裏咒罵著,語速極快。
雷托斯探頭探腦地看着這場鬧劇,雖然他聽不懂美女在說些什麼,但從女子的語氣和動作還是能推測出幾分。
想來是那胖子想佔人便宜,結果實力不濟被狠揍了一頓。
不過聽之前那聲慘叫,這女的下手真狠啊,估計蛋是保不住了。雷托斯幸災樂禍地想到。
自己這麼慘了,那看看別人更慘,總能讓自己開心一點。
雷托斯抱着看熱鬧的心情在小巷口津津有味地看着美女尤不解恨的泄憤之舉,眼睛死死盯着那個肥胖的肉體,嘴裏下意識地上下牙輕叩。
他開始期待那名女子趕緊走開,好把昏迷在地的肥胖男子留下,留給他細細品味。
身為死靈法師,搜魂煉魂實為家常便飯,雖被正統法師視為邪魔外道,卻是他們的基礎手段。而吞魂,卻是被各路法師都嫌棄的一種陰損手段,哪怕是死靈魔法師,也會覺得此道不妥。
吞魂雖然很輕易就能增強魂魄,但外來魂魄帶來的糟粕雜質卻不能像吃飯飲水一樣被輕易排出。魂魄弱小的法師極容易就此迷失自我,精神分裂,而魂魄強大的法師又會覺得此法益處太小,弊病太大,排除雜質太費時間。
但雷托斯現在開始覺得,吞魂對現在的自己而言,無疑是一條不錯的走出困境的捷徑。
這裏言語陌生,服飾陌生,連建築風格也不在雷托斯的認知範圍之內,將一個本地人的靈魂吞噬,用來壯大自己虛弱的魂魄,獲取知識,哪一條對雷托斯都極為重要。
更何況,一具新鮮出爐的屍體,對於一個手邊空空的死靈法師可是完美的助力。他可不是只學老師留下的資料中的死靈法術,他還特意鑽研了血肉禁術!
探索生死之極限,就是雷托斯一生最大的樂趣。
很快,女子看着昏迷在地的中年男子,可能是覺得揍一個連哀嚎都不能發出的東西實在是挑不起她的興緻,索然無味地離開。
雷托斯三步並作兩步沖了過去,懷裏的小老鼠也跟着跑出來幫忙把男子拖到小巷中。
這場連綿不絕還有漸大趨勢的雨水,實在是殺人滅口之後的完美助力,等到第二天,所有的血跡和線索都會被沖入下水道之中,不留一絲痕迹。
雷托斯舔了舔自己的右手食指,肉質的手指表面緩緩浮出一層尖銳的骨質,他把昏迷不醒的男子上衣扒開,用手做刀,劃開胸口的皮膚,畫出一個玄奧的圖案。
雷托斯小心地把脖子上的黑玉掛墜摘下,放在以血為墨的圖案正中,默念咒語。
出乎雷托斯的意料,或許是女子下手着實太重的緣故,男子的靈魂毫不費力地就被他牽引出來,由於肉體上的痛苦,靈魂也一副昏昏沉沉的模樣。雷托斯陰森一笑,張嘴將那個滾圓的靈魂一口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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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是饑渴得到滿足的飽腹感,接着便是各種抽象的情緒,眩暈,痛苦,慾望,憤怒,迷惑,絕望……種種負面情緒如浪潮奔涌一般拍打在雷托斯心頭,但半生孤苦的靈魂又怎會輕易地被這些情緒感染?
然後是各種片段的閃回,金迷紙醉的酒吧,觥籌交錯的宴席,軟玉溫香的女子,殺氣騰騰的對槍,黑暗壓抑的幫派,騰雲駕霧的快感……
第一次殺人,第一次親吻,第一次鼓起勇氣反抗,第一次被打得遍體鱗傷,第一次被誇獎,第一次被孤立,第一次品嘗食物,第一次見到陽光……
這個人生命中最為被他珍惜的畫面一幕幕展現在雷托斯面前,但雷托斯不為所動,他只是冷漠地讓垂死掙扎的靈魂得到一點好處,讓他自以為能吞噬對方的靈魂。
雷托斯需要的就是這麼一點點的融合,他需要借對方的視角與理解,去學習這種全新的語言。
但雷托斯很快發現,他要學的不只是語言,他所遇到的知識,是與他之前所學完全不同的全新的領域。
他怔怔地看着那個男子視角中的藍色星球,看着這與自己印象中的家鄉毫無相似之處的世界,靜默無言。
他恍然間回想起自己還是意氣風發的少年之時,在法師塔中求學,意外翻到的那本平行位面假說。時空魔法是奧美拉大陸上流傳最少的秘術,只被精靈,龍族,魚人中直屬於創世神靈的王族掌握,人類中鑽研時空法理的魔法師窮其一生都未能窺得真相,只能留下充滿猜測的手稿。他當時看得津津有味,合上書時卻在心中暗暗嘲笑書的作者,蹉跎半生也不過是一名默默無聞的魔法師學徒,連魔法師的境界都沒能達到,半生心血不過只能供後人一笑罷了。
結果,自己才是看不見世間真理的人。
冰冷的觸覺抵在他的額頭,他渾渾噩噩地睜開眼,看到之前離開的女子,肩抗長槍,殺意凜然。
“你是誰?”女子語氣冰冷。
藉著與這個倒霉蛋的部分融合,雷托斯聽懂了對面在說什麼,他也從因恐懼而從靈魂深處產生的顫抖中得知了對面女子的身份。
“暗夜玫瑰”雷娜塔,不知出身不知來歷,只是當她出現在各大黑幫頭目的視線中時,r國地下最大的軍火商已經身首異處了。
雷托斯張開嘴,連綿的雨水順着臉頰滑入,帶着眼角流下的苦澀。
“雷托斯·索贊尼辛。”他艱難地開口,帶着難聽的哭腔。另一個靈魂的恐懼混着自己再也回不去的難過夾雜在一起,讓這個心如磐石的男人也不禁落下淚來。
女子微微蹙眉,如刀般鋒銳的眉頭皺在一起。身為女子,天生優勢之一就是察覺情緒,哪怕是殺伐果決的她也不會例外,她看着這個一臉恐懼悲傷的老人,心中的警惕漸漸消減。
也許就是個普通的乞丐吧,舉行的儀式很有邪教的氣氛,但自己有什麼可怕的呢?
她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把紙幣,扔在了死去的男子身上。
“這些錢就當是補償了,黑幫火併,老人家還是不要參與,他身上的東西,你最好一樣都不要拿走,不然,你和他會是一樣的下場。”說罷,女子倒退着離開小巷,暗夜中幾道窈窕的身影依次離開。
雷娜塔沒有注意到小巷牆頂趴着的小老鼠。
雷托斯任由雨水擦去臉上的淚水,十指如鉤插進男子的胸膛。
壯大魂魄之後,就該來滋養肉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