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成長途徑之行萬里路
薛蟠在薛姨媽、薛寶釵面前發誓不再跟賈寶玉一起“逛”(第三十五回)之後,很是說話算數,這以後就不跟賈寶玉一起玩耍了。薛蟠和柳湘蓮、賈寶玉和柳湘蓮之間的事情,是分開的,三人不在一處玩樂,也不一起辦事。
湘蓮通香憐,第九回寫道薛蟠在賈家學堂的“龍陽之興”,提到:更又有兩個多情的小學生,亦不知是那一房的親眷,亦未考真名姓,只因生得嫵媚風流,滿學中都送了他兩個外號,一號“香憐”,一號“玉愛”。“柳湘蓮原是世家子弟,讀書不成,父母早喪,素性爽俠,不拘細事,酷好耍槍舞劍,賭博吃酒,以至眠花卧柳,吹笛彈箏,無所不為。”(第四十七回)
柳湘蓮跟賈寶玉、秦鍾是好朋友,除了詩書文雅、逛游取樂,與賈寶玉一樣,沒有太多可供支配資金。倆人見面,賈寶玉抱怨“雖然有錢,又不由我使”(第四十七回),柳湘蓮說的是,“你知道我一貧如洗,家裏是沒的積聚,縱有幾個錢來,又隨手就光的”(第四十七回),然後柳湘蓮就透漏了出行計劃,是去外邊求財的。薛蟠從江南回來給大家帶了禮物,林黛玉道謝時候,薛寶釵說過“物離鄉貴”(第六十七回),不管是柳湘蓮還是薛蟠,都賺的是地域差價——放到現在就是物流費用,那時候交通不便,物流費用疊加物品費用,外地物品就很貴。
柳湘蓮有一把鴛鴦劍,武藝看起來也不錯,薛蟠先起了“攬才之心”——“因其中有柳湘蓮,薛蟠自上次會過一次,已念念不忘”(第四十七回)。賴家宴會上,柳湘蓮先說了“眼前我還要出門去走走,外頭逛個三年五載再回來”(第四十七回),交待了他有事要去干,然後說“你那令姨表兄還是那樣,再坐着未免有事,不如我迴避了倒好”(第四十七回),就是沒看上薛蟠的意思。薛蟠與賈寶玉之類不同的處事套路,激起柳湘蓮的憤怒,把薛蟠騙出去,打了一頓。
賈蓉帶着小廝們找到薛蟠的時候,“只見薛蟠衣衫零碎,面目腫破,沒頭沒臉,遍身內外,滾的似個泥豬一般”。(第四十七回)賈珍也知為湘蓮所打,也笑道:“他須得吃個虧才好。”(第四十七回)
香菱哭腫了眼,薛姨媽又是心疼,又是發狠,薛寶釵卻勸說不要去捉拿柳湘蓮,省得留下仗勢欺人的名號。即便要報仇,也是“叫了那個人來,當著眾人替哥哥賠不是認罪就是了”(第四十七回),薛姨媽認為薛寶釵想的周到,薛寶釵笑着說:“這才好呢。他又不怕媽,又不聽人勸,一天縱似一天,吃過兩三個虧,他倒罷了。”薛家三人同心,薛寶釵的態度與賈珍一致,都認為他吃點苦也好,第一是因為薛蟠“臉上身上雖有傷痕,並未傷筋動骨”(第四十七回),也就是看着不嚴重,實際上也真的不嚴重;第二是“他又不怕媽,又不聽人勸,一天縱似一天”,橫着是擴大經營,縱着就是深入經營,薛蟠沒跟賈寶玉一起遊玩的時候,在自己的領域愈加深入了,而且呈現明顯的不聽勸特徵。因為挨了打,“要躲個一年半載”(第四十八回),就決定跟薛家當鋪內攬總張德輝一起外出,見見世面,“賺錢也罷,不賺錢也罷,且躲躲羞去。二則逛逛山水也是好的”。(第四十八回)
薛姨媽的顧慮在薛蟠的人身安全上,薛蟠認為,“我又不是個丫頭,把我關在家裏,何日是個了日?”這對應着賈寶玉,就是個被關在家裏的丫頭。薛寶釵幾句話把這事的利弊解釋得非常清楚:“......一半盡人力,一半聽天命罷了。這麼大人了,若只管怕他不知世路,出不得門,干不得事,今年關在家裏,明年還是這個樣兒......他出去了,左右沒有助興的人,又沒了倚仗的人,到了外頭,誰還怕誰,有了的吃,沒了的餓着,舉眼無靠,他見這樣,只怕比在家裏省了事也未可知。”
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在薛寶釵的支持下,薛蟠被薛姨媽允許出外“學乖”,而實際上,薛蟠在外邊學到的遠遠比薛姨媽、薛寶釵預想的多。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薛蟠不喜歡讀書,開啟了行萬里路的成長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