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世外高人

小蘇聞言有些生氣:“我只聽說過攔路截財、強買強賣、強搶民女的，像前輩這樣強行收徒的，倒是頭一遭見到。前輩既要收我為徒，不知道有什麼可以教我？”

劉鐵嘴哈哈大笑:“非是老朽誇口，兵刃拳腳、內功心法、醫卜星象、琴棋書畫、經史子集，不論你想學什麼，只要你肯拜我為師，我都可以教你。”

小蘇佯裝開心道:“我生平最喜歡練武，立志要成為天下第一高手，不知前輩收我為徒后，能否讓我達成所願？”

此話一出，劉鐵嘴愣了幾秒，然後徐徐說道:“天下第一？都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可武道一途，永無止境，誰又能真正當得起這個名號？就算你現在是天下第一，卻難保一直都是，說不準下一刻就有人將你超越。”

小蘇又道:“聽聞妖僧姚廣孝內力深湛，武功高絕，又精通法術，不知他是否是當世第一高手？”

劉鐵嘴搖頭道:武當張真人武功就不遜於他，是當世武林公認的第一高手。只是張真人年邁，早己不與人動手，所以無從判斷。況且天外有天，很多高人或隱於山野，或隱於市井，難道就無人能勝得過他?不好說，不好說。

小蘇又問道:“前輩自認為武功方面能勝過姚廣孝嗎?

劉鐵嘴為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他是朝中顯貴，我是市井小民，從未有過交集，我也不敢妄言。”

小蘇長嘆一聲:“我此刻習武的目的就是要勝過姚廣孝，為我師叔報仇，既然前輩武功勝不過他，我習之何益。”說罷起身拱手:叨擾前輩多時，就此別過。”劉鐵嘴叫聲:“且慢。”接着雙眼逼視小蘇:“你真不肯拜我為師?”

我心意己決，前輩何須多言。

劉鐵嘴臉上忽然閃過一道凄涼之色:“如果我能多活些時日，一定陪小友去會會姚廣孝，印證一下彼此武功。可我算定。下月初九我壽元即盡，這麼短的時間，哪裏找得到他?也罷，我為你占卜一卦。看看他現在何處。”當下把茶杯放在桌上，從懷中掏出一把蓍草，抽掉一根，將其餘用手一分，雙手各執一把，左手象天，右手法地，再從右手取出一根置於左手小指間，形成“天、地、人”三才格局，隨後以四根為一組，演算起來。小蘇在一旁默默觀看，見此老推演極快，約一炷香功夫，便得到一個六爻本卦，劉鐵嘴凝視片刻，嘆道:“從卦象上看，姚廣孝此時應在江浙一帶。距此三千餘里，二十多天時間，恐怕是來不及了。”

小蘇雖似信非信，心中卻泛起一陣波瀾:“前輩，可否與我占上一卦，我想知道我父母現在何處。”劉鐵嘴微微一笑:“既是小友所請，敢不從命。”將桌上蓍草聚攏，握在手中，又開始推演起來。

這次卻進展異常緩慢，劉鐵嘴的眉間也開始緊鎖在一起。半晌，方才演算完畢。“連續出現變爻，老陰、老陽之卦交替，卦象顯示:你父母就在北面距此百里之處，但尋之卻不能相見，真是怪哉。為何如此，老朽卻也百思不得其解。小友可否將身世告知，或許老朽能從中窺到些端倪。”

小蘇這時終於信服，見劉鐵嘴也無並惡意，於是將身世、來歷細細說與他聽，只是隱去了隨魏離習武一事。“天機難窺、陰陽莫測，我自恃精通數術，想不到天下間仍有我勘算不出的事。”劉鐵嘴感嘆道。“小友可記得出生年月。”小蘇撓頭道“好像是2015年10月份吧。”劉鐵嘴微微苦笑:“待我為小友摸骨，一試便知。”說罷，將手放於小蘇頭頂，細細摸起骨來小蘇知其是好意，也不反抗，不一會兒，劉鐵嘴就將蘇震頭頂、肩背、雙臂、雙手揉捏完畢。垂手站到一旁，喃喃說道:“當真是骨骼清奇，頭頂、肩背為麒骨:生就麒骨為人貴，呼風喚雨有神威。雙臂為鵬骨:生就鵬骨天性高，昊天振翅任逍遙。雙手為鷹骨:生值鷹骨性格傲，為友儘力兩肋刀。”說完略作停頓，將桌上茶杯拿起，把杯中殘茶飲盡“你身負白虎之力，可惜不會駕馭白虎之魂，發揮不出其威力。你先前說想勝過姚廣孝，可知民間傳聞他曾經擒龍鎖井，你這半吊子的修為，拿什麼勝他?罷了，罷了，我已是將死之人，只想將我武學傳承下去，也不糾結你拜不拜我為師了，現在就把畢生的功力傳授於你，讓你得償所願。”說罷精神一振，雙手揮動，將小蘇周身要穴罩在其十指之下。

小蘇見其突然發難，大驚失色，剛想抵擋，為時己晚，只覺得身子一軟，隨即癱倒在地，不省人事。

過了許久，小蘇醒轉過來，發現自己竟然身無寸縷，躺在一口大缸之中，身子正泡在熱氣蒸騰的藥水中，缸底的木柴仍在燃燒，小蘇心中不免一慌：難道劉鐵嘴竟有怪癖，想將自己烹煮而食，正待躍起，只聽耳畔有聲音道:“別急，再泡半個時辰。”循聲望去，劉鐵嘴正靠在躺椅上，發須皆白，滿臉皺紋，彷彿蒼老了二十歲。

小蘇心中一驚，似乎猜到了什麼，但還是忍不住問道：“前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劉鐵嘴站起身來，慢慢走到小蘇身旁，步履竟有些蹣跚，老態盡顯：“我已將自己五十多年的功力灌注到你體內，並助你打通了任督二脈，任督通則百脈皆通，以後你運轉周天、練氣凝神，比一般武者容易十倍。”

見小蘇又想站起，劉鐵嘴用手示意他躺下別動，接著說道：“這缸藥水得來不易，你不要起來。早年間，我雲遊天下，辛苦收集各種珍奇草藥，原本打算用作煉丹，想不到今日竟一鍋煮了。此藥水能完全激發出你體內白虎之力，也可蕩滌白虎凶煞戾氣，讓你能輕鬆駕馭白虎之魂。我方才細細思量一番，你來到這裏，是從白虎入懷開始的，白虎殺伐之神、兵家之靈，兵者，詭道也，千變萬化，玄虛莫測；同時白虎在周易八卦中應兌卦，兩卦相疊，外柔內剛，兌卦為澤，澤為水，水無常形，難以揣摸。但我相信，你將白虎之力發揮到極致，應該能重新回到屬於你的朝代。”

小蘇聞言，激動得渾身微微顫抖，喜不自禁。若不是劉鐵嘴有言在先，叫他多泡一會兒，早已跳了出來。小蘇見劉鐵嘴如此淵博，突然想起包裹內羅盤之事，忙說與劉聽。

劉鐵嘴轉身從小蘇衣物堆中拾起包裹放在桌上，從中取出羅盤，放在眼前端詳片刻，說道：“內中確有寶物，待我將它打開，若沒有猜錯，定與黃龍有關。”

劉鐵嘴用手指在羅盤各個方位不停按動推移，看似雜亂無章，實則井然有序，搗鼓了約兩刻鐘，羅盤仍然無絲毫變華，其額角上已滲出一層細密汗珠。原來開啟機關消息最是勞神費力，劉鐵嘴傳功方畢，精神睏倦，一時間竟也破解不了。

此時柴火已滅，缸水漸涼。小蘇見時候已經差不多了，試着將真氣從丹田行到尾閭，沿着脊柱逆上，經過夾脊、大椎、玉枕一直到頭頂，吐出胸中濁氣后，又將真氣由任脈運行，經過膻中、中脘、神闕，再回到丹田之內。只覺真氣運行順暢淋漓，毫無阻滯之感，四肢百骸間似蘊藏了無窮力量，妙不可言。終究是少年心性，想看看威力如何，心念一動，內力輕吐，只聽啵的一聲輕響，水缸化着無數細小碎片，隨藥水灑了一地。

小蘇穿好衣服，走到劉鐵嘴身邊垂手侍立在側。只見劉面色稍和，手上卻並未鬆懈。又過片刻，劉鐵嘴長舒一口氣，將手掌在羅盤底部向上一拍開，羅盤應聲層層凸起，竟形成一座寶塔模樣，中間指針落在一旁，原先指針處露出一塊明黃色橢圓形寶珠，泛着柔和的光芒，讓人感到溫暖寧謐。

劉鐵嘴將寶珠取下，拿在手中看了片刻，遞給小蘇。小蘇接過，只覺觸之冰涼，溫潤如玉。正待細看，只聽劉鐵嘴說道：“你果真福源深厚，除身負白虎之力外，還攜有黃龍珠，了不得，了不得。你知道黃龍嗎？”

小蘇說道：“晚輩曾經在書中讀到過，黃龍地位在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神之上，背生雙翼，主宰天上群星，掌握四季變化，擁有創世之力、救世之功外，還具備滅世之能，《錢塘集》記載當，應龍含怒飛天，能夠直接令當空的烈日消失，同時使天地萬物抵達終結的狀態，做到天地昏蒙而萬物否。可此珠與黃龍珠有何聯繫？”

劉鐵嘴說道：“應龍助黃帝戰勝蚩尤后，隨黃帝飛升天界，為中央七宿，統御四方二十八宿。其證道飛升，自然會脫胎換骨，留下之前的身軀精魄化作此珠，名為黃龍珠，內中蘊藏的能量無窮無盡，激發後有毀天滅地之威。據傳，得之者即真龍傳人，可得天下。但此物不遇到真正的主人，是不會輕易顯示其威能的。但延年益壽、趨吉避凶這些功效總是有的，你就貼身保存着，看他是否與你有緣，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