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重要的情報

第一百二十四章 重要的情報

李昖已經有很多天沒有睡上一個安生覺了,憂心的事情讓他寢食難安先是東方那個幾小島上的蠻夷倭國,最近不斷增兵釜山,其用心昭然若揭,亡朝鮮之心不死,如一柄懸在頭上的利劍般,朝鮮上下怎能安心?

這倒還是其次,畢竟朝鮮心中多少還有些期盼——宗主國大明就是他們的堅強後盾當然,這一期盼在朱常洛來到朝鮮后,讓朝鮮有了底氣,前提是只要能讓這位身份敏感和尊貴的皇子殿下在朝鮮留上一段時間。

作為朝鮮王,李昖當然對此是非常的上心,在初步與朱常洛建立了不錯的關係后,便急不可耐的派使者去大明京城,一則是為了拜謝天朝上邦的天恩,二則是暗地裏活動一些,期望大皇帝陛下能讓皇子殿下在朝鮮多待些時日,朝鮮離不開皇子殿下

當然,用朝鮮使者的話說,皇子殿下到了朝鮮后,朝鮮君臣及百姓對上邦不僅感恩戴德,更是上下團結一心,在幾乎被野蠻無恥的倭國糟蹋了個遍的朝鮮土地上,充滿信心和勇氣的開始了重建這一切都離不開大皇帝陛下的聖明,這一切都離不了皇子殿下的指引……

總之,朝鮮的意思就是,有朱常洛在朝鮮坐鎮,朝鮮便能發揮出十二分的積極和熱情,一切困難都能解決和面對離開了朱常洛,朝鮮便會崩潰。

作為去大明謝恩的使團,他們的速度當然不快,也不可能會想到,在他們剛剛踏入大明的版圖時,自己國家的漢城發生的那件震驚朝鮮上下的皇子遇襲事件。甚至等他們到了大明,經過一些列打點和叩見了朱翊鈞之後,還不了解這件事情。

此時,朝鮮王宮,李昖正仍是心煩意亂。在朱常洛遇襲的消息傳來后,他也曾想過要追回派往大明身負特殊使命的使團,可按照日程計算,當時使團極有可能已經到了大明的山海關附近了,這還怎麼追?不要說已經追不上了,即便是能追上,難道還能讓進入到了山海關的使團返回朝鮮不成?這種事也只能想想而已,假如真這樣做了,那麼朝鮮也就離亡國之日不遠了——即便是大明不追究朝鮮的失禮,但也休想再讓大明幫助朝鮮打倭寇了。

李昖別無選擇,也束手無策,唯有希望這招當時算是妙棋、如今變成了尷尬的一步能有一個不至於太糟糕的收場。他已經不敢寄予使團什麼希望了,只希望大明知道了朱常洛遇襲后,能夠不追究朝鮮的責任便是萬幸了。當然,自己的兒子參與了行刺朱常洛的事情,最好是不能讓大明知道,不然……李昖不敢想下去。

這也是李昖最不願面對的事情。這件事雖然這些天來,他一直想找朱常洛,放下身架去懇求這位皇子能夠不到處宣揚,自己一定會給他一個交代……可事實上,他卻沒有這麼做。在他想來,朱常洛畢竟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娃娃,因為遇襲之事絕對會怒火衝天,這從他一直派兵圍困着自己的幾個成年兒子的府邸就能看得出來,若是這段時間去請求對方這件事,天知道那個年輕人會怎麼樣

或許憤怒的皇子會下令直接讓大明的兵馬砍了自己的幾個兒子,然後拍拍屁股返回大明也說不定李昖不敢冒險,他不敢猜測一個十多歲的身份尊崇的年輕人,盛怒之下,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幸好,至少到現在,還沒有聽到外面有人傳出是自己的某個兒子參與了此事,這讓李昖心中不知該作何感想,他不知是朱常洛刻意隱瞞,還是另有目的。

李昖無奈的甩了甩頭,這種被動等待的滋味讓他難受之極,更何況倭國在釜山的不斷增兵,讓他的這種被動和焦急達到了極致,他覺得就算是幾年前被倭國差點完全佔領朝鮮,自己被迫逃到大明遼東時,也沒有此時更加被動,畢竟那個時候還有大明這個救命稻草

目前,因為自己的某個兒子利欲熏心而犯下的糊塗事,讓救命稻草幾乎都沒有了,唯一能做的,便是希望黑羽衛能儘快查出到底是哪個逆子,以便給朱常洛一個交代,然後再請求對方能隱瞞一下此事。

李昖再次嘆了口氣,所有的一切都讓他極其被動,一切都脫離了他的掌控,一切都是要看別人的臉色,一切都個未知數……變數實在太多。

就像剛剛走的那個去倭國進行冊封的使團副使沈惟敬,就讓李昖愁上加愁那人前來的目的有二,一是想要返回大明,前來辭行。這對朝鮮倒沒有什麼影響,反正冊封已經失敗了,這個從倭國返回的使團什麼時候返回大明,也就是無關緊要的事情了。

然後,對方所說的第二件事,就讓李昖想要拍桌子罵娘了。對方竟然想讓自己,去勸說朱常洛跟隨他們的使團返回大明真是豈有此理大明皇長子走了,遇襲的事情再一傳開,朝鮮怎麼辦?要知道倭國可是在釜山增兵數十萬了大明本來就有很多大臣反對支援朝鮮,畢竟他們的國內也不太安寧,現在有了大皇子遇襲的借口,豈不是可以名正言順的拒絕朝鮮的請求?

這種情況絕對不容許發生

“老奴參見大王。”

在李昖長吁短嘆的時候,老太監金浩走了進來,跪倒在地行禮道。

李昖精神一震,迫不及待的開口道:“是不是查到了?到底是哪個該死的逆子如此膽大妄為?居然做出這種把我李氏朝鮮置入如此險境的事情?”

老太監金浩心裏也不是滋味,伺候在李昖身邊幾十年了,即便是上次逃…北狩到大明遼東,雖然大王也是狼狽異常,但卻還不如這次看上去着急和無奈心裏不由得再一次埋怨那個為了世子之位而做出如此“壯舉”的王子,真是該死就算是要行刺,你若是…若是一次成功,或許也不會讓朝鮮如此被動啊

“大王,黑羽衛確實查到了點東西,不過……”老太監欲言又止,這件事確實有點出乎預料。

“查到了?”李昖精神大振,一把拽起老太監,身手矯捷的一點也不像是個近五十的老人,急口問道:“快說,到底是哪個逆子我要親手宰了他”說到最後,一臉兇悍和狠辣,咬牙切齒,似乎那就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金浩抿了下嘴,猶豫了片刻,還是解釋道:“大王,這件事有點……棘手,經過黑羽衛的努力,最終查出,在大明皇子殿下遇襲之前,有人……嗯,大明來的人,暗中聯繫了光海君另外……”

“什麼?光海君?”李昖先是愣了片刻,雖然這個兒子早就成為了頭號懷疑對象,但如今聽到金浩說出他與大明的…那人有聯繫,他心中還是有些不能置信,繼而轉化為滔天怒火,吼叫道:“這個逆子逆子枉我這麼信任他,沒有想到…沒想到他居然敢做出這種事情這個混蛋我…”

“碰”

身邊的一個桌案被他一腳踹翻在地

“這個逆子我那麼信任他,把他當成了世子對待,即便是大明屢次駁回了冊封他為世子的求情,我還是讓他攝國事,還是依然支持他……可他是怎麼回報我的?他……這個逆子逆子”

“碰”

又一個桌案被打翻在地

“大王息怒,您聽老奴講完,這件事…這件事不是如此簡單。”看到暴怒的李昖,金浩趕緊說道,暗自責怪自己沒有及時把話說清楚。

李昖回頭瞪了一下這位跟了自己幾十年的老太監,吼道:“這件事還能有什麼隱情?那逆子既然與大明的皇…那人聯繫上了,肯定是與那人達成了協議,想通過那人,來讓大皇帝陛下開口給他名分哼這個逆子,為了名正言順,居然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他這是拿整個朝鮮在冒險啊”

“大王您先暫且息怒,聽老奴講,大明的來人,接觸的不止光海君一人,他們還接觸了臨海君和定遠君這是黑羽衛查到的在大明皇子殿下遇襲之前,大明的來人,分別與三位王子殿下都有過接觸。”金浩趕緊把話一口氣講完,至於李昖會怎麼想,已經不是他能預料到的了。

“什麼?金浩,你是說…我的三個兒子,都與那人有過接觸?”李昖露出不能置信的表情,盯着金浩問道。

金浩默默地點了點頭:“是的,大王,在大明皇長子遇襲之前,那人曾經到過三位殿下的府中,還不止一次。”

“好真是好啊哈哈……”李昖大笑起來,不過臉上卻沒有絲毫笑容:“沒想到,真沒想到,我李昖何德何能,生出的兒子居然能夠得到那麼尊貴的人的青睞,一個個都成了她的目標,真是榮幸之極啊哈哈……”

金浩能夠聽出,李昖的笑聲中充滿了無奈和一絲恨意,嘆息了一聲,他不知該怎麼去勸解。

“既然如此,我少個兒子,你也別想好過”李昖低聲呢喃了一句,隨後咬着牙對金浩問道:“那人現在何處?還是在我哪個兒子的府中?我要把自己的兒子連同那人一起,交給大皇子我們惹不起那人,可有大明群臣支持的大皇子,手中又有證據的話,倒是有可能與那人硬拼一下”

“大王,那人失蹤了,黑羽衛並沒有查到他最後去了哪裏。”金浩抿了抿嘴,滿臉愧疚的說道。

“什麼?你說什麼?失蹤了?怎麼就失蹤?他怎麼能夠失蹤”李昖的怒火再次爆發:“黑羽衛是幹什麼吃的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在朝漢城,居然連個人都查不到,還要他們有什麼用”

“大王息怒”金浩趕緊勸解道:“大王,黑羽衛畢竟在壬辰倭亂的時候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現在的黑羽衛才剛建起來兩年時間,還不能如之前那般耳目遍佈,所以有些事情……”

李昖閉上了眼睛,心中的恨意更甚,不過這次卻大部分是針對東邊那該死的倭國要不是倭國,怎麼會有這一切的發生此時他恨不得把倭國亡國滅種,當然,也就是想想而已,朝鮮撐死也沒有這種能力。

李昖疲憊的揮了揮手:“也就是說,已經找不到那人了?”

金浩想了想,猶豫了片刻,道:“也不一定據老奴推測,那人之所以在漢城失蹤,很有可能被大明的兵馬圍在了哪位殿下的府中。也只有被大明的兵馬圍困的幾位殿下的府邸,黑羽衛才不方便去查裏面的情況,所以也只有這種可能。”

李昖皺了皺眉頭,最終還是問道:“金浩,你如實回答我,你是認為我的三個兒子…都參與了此事?還是僅有一個或兩個?”

金浩知道李昖肯定早就有了決斷,便開口道:“大王,據老奴分析,這事應該只有一位殿下參與了此事。那人之所以在每個殿下的府中出現,除了故布疑陣之外,最大的可能就是遭到了另外兩位的殿下的拒絕。”

“那人最後出現在誰的府中,黑羽衛應該查到了吧?”李昖眯着眼,神情有些恍惚。

金浩躬了躬身子,道:“是的,大王,查到了。”

“走”李昖揮了揮手:“跟我去一趟德壽宮”

………………

“小的參見老公公”

“奴婢叩見田老公公”

“給老公公請安”

“老公公……”

……

田義身穿泛黃坐蟒袍,乘着一匹大宛馬,一路沒有絲毫停頓的從午門前行穿過皇極門,在皇宮大內乘馬到達乾清門外。沿途無論是太監、宮女,還是各皇門守門的錦衣衛,看到在宮中禁地乘馬的田義,不但沒有絲毫的阻止,遠遠的看到后便跪了下來,沒有絲毫例外也沒有人在乎馬上的田義是否看到了他們

乾清門外,守門的錦衣衛看到田義乘馬停了下來,其中一人趕緊過來單膝跪地,另一人先跪倒行了個禮,接着馬上過來扶着田義,讓他踩在第一個錦衣衛的背上下的馬來。

田義下馬後,整理了一下泛黃色的坐蟒袍,這種顏色的坐蟒袍即便是內閣首輔,大多也是沒有資格穿的,近幾十年也只有張居正被賜了一件而已。

這位看起來五十多歲的老太監,一臉嚴肅的樣子,不苟言笑。不過,但凡宮中之人,對於這位一向低調的老太監,那是敬重與敬畏並存。這位很少在人前露面的老太監,讓大多宮中之人所熟知的原因,乃是突然間在原司禮監掌印太監張誠因為違禁和武清侯家聯姻,又擅作威福,受到言官彈劾,被降為奉御,發到孝陵司香后,成為了新的司禮監掌印太監。

不過,熟知內情的,對於這個突然間半途殺出的低調老太監,除了稍微驚愕了一下后,都沒有絲毫感到他坐這個位置有什麼不對。其中,包括對這個位置很有想法的陳矩,對田義成為新的司禮監掌印太監,除了無奈之外,只有無奈就連他都提不起絲毫相爭的想法。

由此可見,這位一直都很低調的老太監,卻是不簡單沒錯,確實不簡單

萬曆十一年,朱翊鈞初掌大權,他認為南京是“國家根本重地”,特命田義協助正守備新建伯王承勛及兵部尚書翁大立參贊機務、操練軍馬、撫恤人民、禁戢盜賊、振舉庶務、保護宗廟山陵等,田義成為了職權重大的南京副守備,同時以南京司禮監太監掌南京內官監印。三年後轉正守備兼掌南京司禮監印,留都南京的軍政大權都握在了田義的手中。

萬曆十七年,朱翊鈞特將田義由南京召回北京擔任司禮監隨堂辦事,“總理中外文書,提督教習兼督禮儀房”——這是一個看起來低調,但卻是只有絕對的心腹之人才能擔任的職務,禮儀房可是掌管“一應選婚、選駙馬、誕皇太子女、選擇乳婦諸吉禮。”

萬曆二十年,田義兼掌巾帽局印;萬曆二十四年,張誠被罷黜,田義掌司禮監印,兼掌酒醋面局印,總提督禮儀房另外,早在萬曆十七年,就被“欽賜坐蟒,許禁地乘馬”;萬曆二十一年,再“欽賜內府坐橙杌”。這些在當時都是極其特殊的恩典

當然,僅憑藉這些,倒還不至於讓陳矩忌憚和無奈。作為朱翊鈞的心腹之一,陳矩可是非常清楚,田義手中掌握着極其神秘和極具威懾力的一支力量,也只有皇上的絕對心腹才會成為這支力量的首領,這支力量有個很酷的名字,叫做絕聲衛

這便是即使陳矩也要對田義忌憚三分的緣由。

“萬歲爺可在裏面?”田義來到乾清宮的門口,對幾個跪倒在地問安的小太監問道。

“好叫老公公得知,萬歲爺就在西暖閣中。”一個小太監趕緊回答道。

田義沒有再說什麼,直接往西暖閣中走去,他剛得到重要的情報,要稟報給朱翊鈞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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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徵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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