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第 17 章
司南悠啊。
酥酥定睛看了那粉裙少女一眼。
嬌弱的,文靜的,面帶病色,相貌的確是個美人。
酥酥面對司南悠那種略帶打趣的說辭,有些不舒服。
是因為她的耳朵,尾巴嗎?無論是司南悠和梅夫人,見到她第一句都是這樣。
是一種高高在上的俯視。
很不舒服。
酥酥想,她得快一點重塑丹田。起碼要把尾巴耳朵藏起來。起碼下一次有陌生人見她第一面的時候,只會問她叫什麼,不會說,小寵真可愛。
這份不舒服讓酥酥不想說話。
而檀休回頭看了她一眼,扭頭對司南悠說道:“司南姑娘沒事兒還是待在司南閣,別瞎出來晃蕩。你這條命救回來的代價挺大的。”
這種不客氣地近乎指責的說辭,讓司南悠面上掛不住。
“我自然知道,我這條命,可是殿主親手從閻羅殿搶回來的。我會很愛惜。”
司南悠說罷,輕飄飄看了眼酥酥,又說道:“既然檀休大人不讓我進去,那我去找殿主要個通行,希望下次來時,檀休大人不會說這種話了。”
檀休簡單粗暴回復:“你先拿到再說。”
這多少讓司南悠有些不體面,她又看了眼酥酥,還是忍下了。
司南悠和她的侍婢離開后,酥酥也打算離開。
“狐妖。”
檀休忽然叫住了她。
酥酥抬眸看他。
檀休抱着刀,沉默了片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過了半響,才問道。
“你很着急重塑丹田?”
酥酥倒是沒有騙他:“嗯,很急。”
很久以前她似乎沒有這方面的迫切。可是忽然之間,她就發現重塑丹田已經成了刻不容緩的事情。
“梅鏡在司南悠那裏。”檀休盯着酥酥看了片刻,問她,“你如果去要……”
酥酥卻搖了搖頭。
給了別人的東西,她是不會去要的。
而且……
“她好了嗎?”酥酥這麼一句不指名道姓的話,檀休聽懂了。
檀休只是嗤了聲。
“命保住了,魔息還沒有拔出,整個西殿的魔息都靠殿主暫時壓着。之後要找到合適的血替她沖洗,估計還要養幾年才行。”
酥酥垂眸。
幾年呀。那她真的希望司南悠早點好,好了的時候,也許就知道她會離開,還是會成為重淵的妻子了。
在藏書樓偶遇司南悠的事情,酥酥很快拋之腦後。
她不喜歡那些讓她不高興的事情。能不想就不想。
望星坡的清晨紅色花海搖搖晃晃,松石放了最後一盞燈,手背後凝望着天空。
酥酥懷裏多了一個食盒。打開來,裏面是烤雞,荷葉雞。
小狐狸埋頭吃烤雞。
“酥酥。”
“嗯嗯。”酥酥嘴角還沾着一點油漬,聽到松石喊她,還是抬起頭來。
松石遞給酥酥一張手帕,等她擦了嘴,又遞給她了一個白瓷瓶。
“喝了吧。”
酥酥接過白瓷瓶拔開蓋,嗅到一股清甜的氣息。
她喝了兩口,抿着嘴回味了下。
“好喝!”酥酥又喝了兩口。
松石在一側靜靜看着她,見她很喜歡,才笑着說道:“好喝就行。這一瓶都別浪費了,全喝掉。”
酥酥也不問為什麼,慢悠悠將一白瓷瓶的都喝完了。
吃過烤雞,又喝到比花茶還香甜的美味,酥酥感覺自己整隻狐狸都舒服了許多,變成紅狐盤在小石墩上,懶洋洋曬太陽。
“松石,我好羨慕你。”
酥酥忽然說道。精華書閣
在一側陪她曬太陽的松石忽然笑了。
“羨慕我,酥酥,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酥酥翻了個身,重新化作人身。
她認真地掰着手指:“你有自己的地方,除了我沒有人會來打擾你。你想放燈就放燈,想去塵世間就去。隨心所欲,能主宰自己。”
“這樣的你,我好羨慕的。”
松石收起了笑意,溫柔地看着酥酥。
“酥酥,你是不是被束縛住了?”
酥酥歪着頭看松石。束縛嗎?什麼對她來說是束縛?
松石嘆了口氣,而後取出一面八角鏡。
“這是一面溯塵鏡,手柄處的這顆紅色靈石,你按住輸以靈力就能打開。若是閑來無事,你可以去看看裏面。”
溯塵鏡?
酥酥接過這面鏡子,手指根據松石說的,按在了紅色靈石上。
但是輸以靈力這一點,酥酥試了半天都做不到。
酥酥頹然地準備鬆開手,而松石伸過手來,在她手指上按了按。
下一刻,灰色的溯塵鏡泛出一絲微光。
灰濛濛如霧被撥開,露出鏡中世界。
鏡中,倒映着一個絕色姿容的紅衣女子。
眼角眉梢帶着純良至極的嫵媚,唇角的笑意,天真而惑心。
鏡中美人似乎發現了有人在看她,漫不經心挑眉,似乎是直勾勾看向了酥酥,而後曖昧輕笑,衝著她輕快地眨了一下左眼。
薄薄的霧重新匯聚。
將那鏡中美人遮擋了去。
酥酥已經看傻了眼。
她甚至伸出手,想要去摸一摸鏡中的美人,然後手指碰到了鏡面才反應過來。
“你看見了什麼?”
松石輕聲問她。
酥酥一愣,抬眸:“你沒看見嗎?”
“看不見。”松石直言不諱,“這面鏡子呈現的一切,都只屬於打開鏡子的人。”
居然是這樣的?
酥酥跟松石形容:“我看見了一個……女子。很美很美。”
形容了半天,她發現自己居然形容不出那紅衣女子的萬分之一的絕色。
無奈之下,只好重申:“真的很美。”
松石輕笑。
“好,我知道了。”
“那個很美很美的女子,也可能是酥酥。”
酥酥一愣:“不是我。”
怎麼可能是她呢。
“以後的你也說不定。”松石解釋道,“溯塵鏡可以看過去,也會窺得未來一二。”
酥酥大概了解了。
她在想,如果自己能再見一見這個鏡中美人就好了。
松石將溯塵鏡給酥酥玩,知道她無法輸入靈力,就教她用靈石代替。
得了這個寶貝,酥酥回到東殿,到處去找靈石。
奈何她在赤極殿什麼都不缺,也從來用不上靈石。這種人人都有的東西,偏偏她一個都沒有。
這讓酥酥有些泄氣。
得了這麼一個好東西,沒有靈石,那她根本玩不了。
肯定不能這麼浪費呀。
酥酥想等重淵來東殿的時候問他要。但是不知道為何,等了兩三天也不見重淵來。
去了主殿,他也不在。
酥酥想,重淵難道是在西殿嗎?
她不太想去。
可是懷中的溯塵鏡讓她很饞。她很想再見一次鏡中美人。猶豫再三,酥酥還是抱着溯塵鏡去了西殿。
她已經很久沒有踏足過西殿了。
自從這裏出現一個司南閣,司南悠入住后,她連離人河都不再去過。
時間長到她踏足西殿時,恍惚有種陌生感。
這裏多了不少的添置。來往的一些侍婢都是生面孔。
酥酥等在殿外的柳樹下,讓西殿的侍女進去通傳。
過了不一會兒,從殿內走出來一個侍女。
那侍女有點眼熟,像是酥酥見過的。
“就是你找我家姑娘?”
那侍婢走到酥酥跟前,打量了她一眼,說道。
酥酥卻沒動。
“我不是來找司南悠的。”
那侍婢直接翻了個白眼。
“找殿主找到司南閣來,你個不懂事的狐狸!”
“殿主在司南閣的時候不許任何人打擾。一個養來解悶的小玩意兒,怎麼敢找上門來的!還不快識相點離開!”
酥酥咬緊下唇。
她從未聽過旁人說這種過分的話。
即使在赤極殿這麼多年,有不喜歡她的,有懶得看她一眼的,但是從來沒有人會這麼輕慢的,鄙視的,嘲諷她。
“這是重淵說的,還是司南悠說的?”
那侍婢直截了當道:“我家姑娘遲早都是殿主夫人,誰說的,有差嗎?”
“有差。”
酥酥面無表情說道:“司南悠說什麼和我無關。”
她只聽重淵說的。
酥酥忍住了這種難堪,她只想要趕緊見到重淵。見到重淵,也許就好多了。
她緊繃著下頜,低頭從錦囊中掏出一張符紙,折成一隻蜻蜓。
“重淵,我在西殿等你。”
她抬手將蜻蜓送入殿中。
那侍婢攔不住,氣得翻白眼。
酥酥固執地等一個答案。
陽光照在酥酥的頭頂,這往日讓她暖烘烘舒服的陽光,忽然之間變得讓人刺痛,照的她甚至有中想要躲到樹蔭下去的難受。
酥酥沒有動,她等了片刻,那隻符紙蜻蜓飛了出來。
她眼中的光隨着蜻蜓飛到她手中,逐漸黯淡了下去。
蜻蜓自髮帶出重淵的聲音,語氣略重。
“誰讓你來西殿的?趕緊回東殿去!我……”
酥酥垂眸,沒聽下去。她輕輕地將符紙蜻蜓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