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2 章 第 162 章

第 162 章 第 162 章

酥酥想得很簡單。重淵受傷了肯定是要療傷的,傷口要清洗,要檢查,肯定要脫褲子。

不過是假冒他的妻子罷了。反正一時之需,檢查完大不了因為騙他道個歉。

然而少年根本不聽她對自己的身份安排,最後拖着重傷的身體奪了酥酥的帕子,自己來。

自己來就自己來。

酥酥若不是因為他昏迷,醒來沒力氣,也不會這麼親力親為。

她還有些擔心重淵根本做不到,一雙眼直勾勾盯着他。

少年被盯得渾身發涼,薄唇一張:“無視。”

酥酥還不知道他說的什麼,可忽地,她眼前一晃,直接看不見重淵了。

甚至連軟塌都在她的視野中消失。

咦?

酥酥還有那麼一瞬間的慌張,可是想到重淵自己說的話,猜測應該是他的能力,才安下心來。

不讓她動手擦,還不讓她看。

好矜持。

酥酥無法,也只能先把這荒廢的小屋整理一下。她和重淵還不知道要在這裏落足多久呢。

雜草叢生,牆面開裂,到處都是蜘蛛網的環境可不利於養傷。

酥酥用了除塵咒清掃乾淨,牆面用符一貼,就將開裂彌補,雖然還是斑駁陳舊,到底沒有那麼荒了。

而後酥酥還穿過小門去了耳房。耳房同樣是荒廢的,她把塵土臟污一收拾,開窗換氣,又從錦囊中取出地墊鋪上,將就也還像個樣。

她收拾完這些,回到隔間,那軟塌和重淵已經能重新看見了。

他許是已經擦洗過,血污的棉巾扔在小金桶里,綢褲依舊穿着,躺在軟榻上蓋着錦被閉着眼不動。

許是剛剛擦拭消耗了他不少力氣,這會兒又半昏半醒着。

酥酥輕嘆一聲。

真是的,讓她來有什麼不好,非要自己逞強。

酥酥翻了翻錦囊,重淵之前留在她這裏的只有一條斗篷。

好像沒有別的衣裳。可他現在這樣,肯定不能穿着血污的衣裳。

她只能先把斗篷放在一側,得想法子給重淵弄一套衣裳來。

但是已經是深夜,成衣店這會兒肯定是不開門的。

那就只有……

她的衣裳了。

酥酥從錦囊中選了又選,翻到了一條天青色的衣衫。

交襟廣袖,和重淵的一套衣裳幾乎一致。

這是當初赤極殿要舉行宴會時,重淵派人送來的。

那之後她並未穿過。

她把衣裳放在重淵的枕頭邊。

深夜,萬籟俱寂。

遠離人群的安靜大約就是她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夜風微涼。軟塌上的少年微弱的呼吸,幾乎細不可查。

酥酥猶豫了下,化作原形跳上床榻。

她在枕頭一側卧下,尾巴蓋在重淵的手臂上。

等過一個時辰,再給他喂一次丹藥。

酥酥這一晚幾乎沒睡,隔半個時辰睜眼一次,看一看重淵的情況。

他夜間睡得不算安穩。始終在半昏半睡中。好在喂丹藥還能咽的下去。

寅時左右,他身體冰涼,酥酥就算睡在枕邊也能感覺到,錦被都捂不暖他的身體。

無法,酥酥只能鑽進錦被,緊緊貼着他的身體。

好冰……

酥酥一點都不喜歡這種冷冰冰的觸感。但是她還是努力把蓬鬆的大尾巴蓋在重淵身上。

狐狸的身體毛茸茸的,十分暖和。

昏迷中的少年自發朝熱源擠過來,小小的一團狐狸,被他雙手緊緊摟在懷中。

酥酥被重淵抱慣了,自發找了一個舒服的角度盤了一圈。

不過……

酥酥嘴巴碰到了什麼。

她反應過來,重淵沒穿衣裳。

這麼被抱着,好像有點奇怪。

酥酥只能努力把臉塞到他手臂上,力爭不碰着他。

如此迷迷糊糊睡了半個時辰。

酥酥到點該給重淵繼續喂丹藥了,她睜開眼,發現自己還被重淵緊緊摟着。不掙扎開,根本沒法動作。

不過經過她捂着這麼半個時辰,他的身體稍微有些溫度了。

就是害得她狐狸毛毛都跟冰雪天跑了一遭似的,冰冰涼。

酥酥掙扎着,重淵卻像是溺水之人緊緊抓着救命稻草,怎麼也不鬆手。

酥酥無法,只能先化為人形,她被緊緊扣在他懷中,他摟着她腰背的力氣着實有些大,全然不知這麼瘦弱的身體裏哪裏來的力量。

“先鬆開。”酥酥知道他此刻沒有安全感,但是就這麼被摟着,她根本動不了。

重淵沒有動,他甚至低着頭,臉埋在酥酥肩頸處,睡得比夜中還要安穩。

酥酥的雙手都沒法動,再掙紮下去,要是把他傷口弄開了就不好了。

而且看他現在這麼模樣,應該沒有太大問題了……吧?

酥酥猶豫了下,見他睡得安穩,索性不掙扎了。

那就讓他好好睡一覺吧。

酥酥又一次閉上眼小睡片刻。

這一次,先醒過來的不是她。

少年從來都是在寒冷與孤寂中入睡蘇醒。

昨夜卻不同。他一樣是在寒冷中失去意識,睡夢中卻擁有了屬於他的溫暖。一輪小小的太陽撲入他的懷中,用溫暖包裹着他。

令人貪戀的,不舍的溫柔。

可是他怎麼配擁有。

少年在這種從未體會到的溫暖中驚醒。

好半天捨不得睜開眼。

可現實總是要面對的。

他緩緩睜開眼。

可一切超過他的猜測。

他的懷中,少女安安靜靜睡着,被他的雙手緊緊摟在他的懷中,身體相貼。

密不可分。

心跳,錯了拍節。

少年的胸膛還算單薄,肌膚下,心臟跳得幾乎要震出胸口。

他甚至都是害怕,因為心跳聲會把懷中的少女吵醒。

他鬆開手。

被攬在懷中的少女沒有蘇醒,反而是不滿地晃了一下頭,長長的黑髮披散在她的肩膀,有些落在他肩臂。

癢。

她呼吸噴出的細軟氣息。

也癢。

身體上幾百道傷口這一刻像是爬滿了螞蟻。

癢。

少年想往後退,可到底是無處可退,只能僵着脖子眼巴巴頂着破了個洞的屋頂。

一縷晨光,隨着破碎的屋頂灑落下來。

酥酥過了好一會兒,感覺到自己睡着的枕頭會動。

她睡意朦朧地睜開眼,發現自己枕着重淵的胳膊在睡。

這會兒他手臂似乎是有些疼,動了動。

發現酥酥醒了,他立刻不動了。

酥酥眨了眨眼,見重淵眼神清徐,應該是好多了。

“你醒啦。”

酥酥揉了揉眼,聲音還有些睡意,她半坐起身,還在發獃。

錦被落在她的身上,少年身上頓時什麼都不剩。

他略顯緊張地,從一側抓了個什麼來蓋在身上。

可是他裸着上身和她都抱着睡了一夜了,這會兒再遮蓋,多少有些掩耳盜鈴了。

酥酥打了個哈欠,從床榻上翻身下來,伸了個懶腰,回眸對着床榻上的重淵問。

“早上想吃點什麼?”

重淵這會兒抓過錦被蓋着自己,一雙眼直勾勾盯着她。

沒說話。

酥酥歪了歪頭。他這個樣子,有些像小狼了。沉默卻專註。

她想了下,直接說道。

“你還有傷,隨便吃點軟和的吧。粥就很好。”

“衣裳放在你枕邊,那套水玉色的,大小你該是……可能有點小,你將就穿吧。水在這裏,你自己洗漱,我去買吃的。”

酥酥說完轉身就要出去。

“你有錢嗎?”

酥酥聽見重淵這麼說,回頭笑嘻嘻說道:“你給了我好多錢,靈石也有,夠得。”

少年眉心微蹙。

“巫石。”

酥酥笑意僵在嘴角。

怎麼回事,巫祝族的錢還和外面用的靈石不同?

那,那她現在豈不是身無分文?

酥酥眼巴巴盯着重淵。

“那,那怎麼辦?”

昨天她都要把重淵衣裳都脫完了,他身上也沒有見到能放錢財的芥子,他也是身無分文的。

合著兩個人加起來連一個子兒都沒有?

那就沒辦法了。

酥酥只能從錦囊中取出肉脯,還有水囊。

“起來吧,我們將就着吃點。”

趁着酥酥轉身,少年飛速換上她放在枕邊的那套衣衫。

該是給少女穿的,落在他身上略短了些。

不過將就。

他起身落地,腳下倒是穩,看不出身負幾百道傷口的模樣。

新鮮的清水是酥酥才用水符弄來的,就像是山泉水,清涼冰鮮。

兩人洗漱過後,酥酥從錦囊中取出一張小几,兩個蒲團。

另外還有一張地毯往地上一鋪。

倒是齊活了。

少年從頭到尾看着她,從錦囊中取出那麼多的東西,哪怕把她丟到無人之境,她都能打造出一個舒適的房間來。

酥酥將肉脯遞給重淵。

“現在就你做的肉脯還有些了,將就吃吧。”

酥酥在蒲團上落座,吃着肉脯。

她倒是很喜歡。重淵做的肉脯很好吃。

但是重淵自己好像不怎麼吃這個的。

酥酥吃了一會兒抬頭。

果然,少年捏着肉脯半天都沒動。

“重淵,你還受着傷,不吃東西不行的。”

酥酥還以為他挑嘴,勸了一句。

少年抬眸直勾勾盯着她。

“你喊我重淵?”

酥酥一愣,咬着肉脯不明所以。

“對呀。”

少年追問:“為什麼這麼喊我?”

酥酥咽下肉脯,十分不解:“這是你的名字呀。”

她一直喊他重淵的。

除了小狼崽,傀儡師的時候。

喊他重淵有什麼不對嗎?

酥酥還不明所以,少年給了她答案。

“我沒有名字。”

酥酥一愣。

沒有……名字。

重淵怎麼會沒有名字呢?

她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荒誕的念頭。

認錯了人?不可能,他絕對是重淵,酥酥絕對不會認錯他。

那他是不是忘了?

她正想這麼說,就聽見少年垂着眸說道。

“從出生起,所有人都喊我巫子。”

“獻祭我的血時,喊我巫子大人,取走我的骨時,喊我巫子大人。”

巫子……

酥酥錯愕地瞪大了眼。

所以現在的重淵,附身……或者說變成了巫祝族的巫子?

他還有着巫子的記憶,卻有重淵的記憶。

那她眼前的人到底該是重淵,還是巫祝族的巫子?

“所有人都有名字,只有我沒有。”

少年抬眸看向酥酥。

“你說這是我的名字……是你給我起的名嗎?”

酥酥心口一顫。

她忽地想到當初重淵無意間說過一句話。

沒有人給他起名。

所以他喜歡玄厲這個名字。

那,那重淵呢?如果沒有人給他取名的話,重淵這個名字是……是誰給他的?

酥酥不知道。

她只覺着鼻尖有點酸。

而後點了點頭。

“嗯,重淵是你的名字。”

“起名的人不是我,是以後的你。”

酥酥大概明白了眼下的情況,她鄭重其事說道:“是四百年後的你親口告訴我的名字。”

少年黑漆漆的眸中依稀有了一絲光。

他睫毛纖長,微微顫了顫。

而後,垂下了眸。

過了片刻,他抬眸。

“你一直在我身邊嗎?”

酥酥想,如果他說的是四百年後,她從荷葉上蘇醒的時候,那的確。

她看着少年,用力點了點頭。

“對。”

少年眨了眨眼,嘴角牽了牽。

“我對活着……好像有點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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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寵她跑路不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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