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3
柳貓兒血口噴人,他什麼時候給庄宴戴過綠帽子了!!
看到結尾一句,原本正在畏懼着庄宴的桃卿真是又驚又怒。
他認識柳貓兒,是庄宴的師兄,本以為是個挺親切的人,沒想到背後居然這麼編排他,真不是個東西!
他哪有跟別人好過,更別提給庄宴戴綠帽子了,他們壓根沒有那種關係,一起睡覺時都穿着裏衣的。
哪怕庄宴自己想戴綠帽子,他也得先有一頂帽子,才能染成綠的啊。
桃卿生了會悶氣,心中忐忑起來。那庄宴呢,他是怎麼回答柳貓兒的?難道就是因為有柳貓兒從中挑撥離間,他才會殺了他嗎?
他既害怕,又想了解庄宴殺他的真相,深深吐息數次,終於鼓起勇氣繼續往下看,結果——
【含有搜索詞「桃卿」的情節已結束,餘下章節需更多靈石解鎖。】
桃卿:「……」
嗚嗚,欺負人!!
桃卿百爪撓心,可秘境中只有他和他的師侄們,他實在抹不開臉找小輩索要靈石,只能含淚忍住好奇,等到出了秘境拿到靈石后再看。
他往最後一處有他名字的情節看去,依然有庄宴出場。
【鬼君們酷愛享用血食,今年的「血宴」也如常在撫光殿進行。
只是這一次的血宴顯得冷清了許多,因為庄宴也來了。
眾人很是識趣,知曉這位鬼城少主最厭惡聲色犬馬,自然不會叫來女樂作陪。
殿中死氣沉沉,位於上座的庄宴黑髮紅衣,眉眼風流妖異,膚色卻極蒼白,如一幅濃墨重彩的畫。
他垂着眼睛,毫無生氣,神色陰冷得可怕,連他們這些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鬼見了也毛骨悚然。
他們都知道庄宴瘋狂,但近來他更是瘋得厲害,竟毀了大半座靈照鬼城,只因桃卿死了。
可人明明是他親手殺的,要是他捨不得,他殺人做什麼?】
【「你不懂嗎?」
血宴散去后,一位鬼君這般說道:「合歡宮的魔修都是浪蕩子,桃卿更是個中翹楚,情人無數。庄少主對他一往而深,卻求而不得,因愛生恨,於是就……」】
「……」
桃卿整個人都是麻的。他現在才知道,原來所有人都對他和庄宴的關係產生了誤解。
庄宴根本就不喜歡他!他又不是沒問過庄宴要不要和他雙修,倘若庄宴對他有意,總該答應他的,可結果就是他遭到了庄宴冰冷的拒絕,弄得他當時還挺難堪的。
桃卿恍然大悟,他想到自己被殺的原因了。庄宴厭惡男歡女愛,甚至不惜折損修為自斷手臂,偏偏他不知廉恥、男女通吃、勾三搭四、敗壞風氣,害庄宴名聲受累。
庄宴的師尊無定老祖要在十幾個弟子中選出一人繼承靈照鬼城,庄宴一直有意於城主之位,若是因此事被老祖不喜就大大不妙了,於是乾脆殺了他終止流言。
殺了他之後,庄宴很難過,或許是心裏有愧,覺得對不起他這個朋友吧。
桃卿心酸不已,他曾聽庄宴說過,若能繼承鬼城城主之位,就有可能獲得鬼道真傳,大概在庄宴心中,比起證道長生,他們數十年的友誼就算不上什麼了。
儘管又怨又傷心,可桃卿不會考慮為自己報仇。庄宴是化神境界的鬼君,修為高深,便是在同境界的修士中也罕有敵手,而他只有金丹境界,差距太大了。
他沒什麼出息,只想着能保下這條命就很好了,要求不高的。
桃卿情緒低落,順手搜索了庄宴的名字,發現想要看完他的全部章節足足需要八十多萬靈石,戲份跨度很長,從三百章到一千多章,可見庄宴是個十分重要的角色。
從裴之渙到庄宴,這些天道之子們一個比一個鐵石心腸斷情絕愛,作者本人也相當討厭合歡宮這種輕浮放浪的風氣……
他算看明白了,《魔聖》字裏行間透露出來的就是這幾個大字:
不守男德者,死!
「……」
這回桃卿是真的哭出來了,眼淚止不住地掉,哭得半天停不下來。
他好委屈,好無助,好難過,人好色也有錯嗎?世間大道三千,風月道、合歡道、情聖道,哪個不好色啊,色也能色出真仙的,憑什麼就把他們一杆子打死了!
只是……只是他也明白,他就是因為太愛撩撥人才會引來殺身之禍,如今他已經得罪了裴之渙,若再不知收斂,將來還會被庄宴殺一回,難道他就甘願重蹈覆轍嗎?
他不想死!
痛定思痛,反覆琢磨,桃卿終於無比痛苦地做出了一個決定。
從此以後,他要放棄所有美人,清心寡欲、不問紅塵,活出無情道修士的風采,做個守男德的好郎君。
只要培養出好名聲,和庄宴撇清關係,庄宴就不會殺他,裴之渙也會忘記那晚的事,把他當成一個過路人。
對不起,永別了,他的幼荷妹妹、清月仙子、悟元道君……
桃卿含淚從須彌戒指中取出愛慕者們送給他的信箋、傳音符和各色小物,點起火靈訣,將它們全部投入了火中。
他一邊投一邊數,燒了大半個時辰,數了二百多個人名,才將它們燒得一乾二淨,那一地狼藉,就像是他破碎的心。
桃卿沮喪極了,掏出帕子擦臉,卻發現這條是庄宴送給他的,嚇得他當即也把它扔進火里燒了。
可是除了燒信物、和這些人斷絕關係之外,守男德還應該做什麼?抄《男誡》《男訓》嗎?還是應該隨便找個短命鬼成親,等他死了之後就為他守活寡?
桃卿思考片刻,眸光微亮,想到一個好主意。
裴之渙芝蘭玉樹、品性高潔,身為天道之子,不就是最好的學習對象嗎?只要他把小說通讀一遍,了解裴之渙的為人,人家做的他都照做,這樣總不會出錯了吧?
這真是個絕妙的主意,唯一的缺點是太耗靈石,粗算一下就要七百多萬,相當於一個小型門派的全副身家了……
桃卿正發愁自己該如何賺到這麼多靈石,忽然感到須彌戒指微微一熱,這意味着有人正在用傳音符聯繫他,而能在秘境中聯繫到他的只能是同行的師侄們了。
「小師叔,救命啊——!!」
他取出傳音符,聽到師侄嗷嗷嚎叫:「一群碧炎毒蛾盯上我們了,我們應付不了,求你快來救救我們吧,不然我們都要毀容了!」
碧炎毒蛾通常只有三到四階,相當於人類的築基期修士,本不難應付,但它們總是成群結隊出沒,數量很多,翅膀上的鱗粉又有劇毒,沾上便會腐蝕肌膚,化成腥臭的血水。
不過桃卿有眾多法寶護身,是不怕毒蛾的,聽后立刻追問:「我這就來,你們在哪兒?」
師侄迅速報上方位,好在離得不遠,桃卿運起靈力,駕馭着飛行法寶疾速趕去。
隨着離師侄們越來越近,他已經可以聽到無數碧炎毒蛾撲扇翅膀的聲音。
就在他準備取出法寶之際,遠處忽然閃爍起漫天清光,將碧炎毒蛾籠罩在光中,毒蛾瞬間全部暴死,「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翅膀散發出了燒焦的糊味。
玉冠霜衣的年輕修士長身玉立,收起手中靈鏡,人如新雪,不染纖塵。
為什麼會是裴之渙啊!
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桃卿受驚不小,明明他都刻意躲起來了,怎麼就這般倒霉,才一出來就碰上裴之渙了?
他不想再與裴之渙有任何牽扯,當即停下腳步,藏到一棵樹后,免得被對方發現。
確認自己藏好了,桃卿偷偷地探出腦袋暗中觀察,而師侄們已經與裴之渙說上了話。
合歡宮人人都認識裴之渙,這並非因為他是紫霄派首徒、大乘真君雲河老祖的親傳弟子,而是得益於他那張過於好看的臉。
「原來是裴道君。」
也多虧他這張臉,師侄們毫無一般魔修對仙修應有的芥蒂,態度相當和善:「多謝道君出手相救,我等感激不盡。」
裴之渙輕輕頷首,語調微冷,聲如碎玉般清冽:「不過是倚仗法寶威勢。」
他性子冷淡,但並不高傲,不像尋常仙修那般蔑視魔門弟子。師侄們挺開心,還想和他多聊幾句,裴之渙婉拒了,從人群中走出,徑直朝着桃卿的方向而來。
難道裴之渙看到他了?
桃卿一驚,還沒想好要不要逃走,就聽到裴之渙冷冷地喚了他一聲:「桃前輩。」
「……」既然已經被發現,就不能再躲了,桃卿走了出來,勉強露出一絲微笑,「真巧啊,裴道友,又見面了。」
他站在離裴之渙數米之遠的地方,不敢靠得太近,嬌美的面容浮現出怯怯的神色,與那夜的輕浮孟浪判若兩人,着實古怪得很。
可無論他流露出何種情態,都是那般盡態極妍。
裴之渙承認,桃卿的容貌之盛乃是他生平僅見。
過去時常有人誇他如何清逸絕倫,他從不認為自己的相貌有任何過人之處,反倒是桃卿,便是他不在意美醜,也覺得桃卿的美耀如日月,灼灼動人。
但就是這般美貌落入裴之渙的眼底,也化不開那濃重的冷意。
他微蹙眉頭問桃卿:「桃前輩,你為何要躲着我?」
桃卿一怔,垂下纖長的睫毛:「我還以為你不想見我呢。」
裴之渙頓了頓,沒有否認,他確實是不想見桃卿,但他的說辭恰恰相反:「我找了前輩數日。」
「找……找我?」
「是。」裴之渙冷若冰霜地道,「我有話要同前輩說。」